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第三国际(共产国际) -> 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文件(1921年6-7月)    相关链接:托洛茨基

第三次会议


(1921年6月24日)





讨论托洛茨基的报告



主席柯拉罗夫

  现在开始讨论托洛茨基同志的报告。请勃兰德同志发言。


勃兰德(波兰共产党):

  同志们!两年来,资本主义一再要恢复不景气的欧洲经济。目前,资本主义正经历着资本主义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危机。这次危机还伴随着对整个工人阶级的猖狂进攻。无论危机或者进攻,都预示着资本主义的当务之急是改善它的经济基础。但要改善经济基础,存在着巨大的障碍。人们正是根据这些障碍的性质,透过这次危机的新现象,认清了这次危机与资本主义的其他危机不同。首先,经济不是悬在空中,而是牢牢地扎在地上,受到资本主义国家框架的限制。经济恢复不能超出这个框架,而这个框架就是帝国主义的凡尔赛和约。众所周知,凡尔赛和约人为地制造了许多国家,这些国家毫无生命力可言,彼此常年不和。政治上的这个框架同恢复经济的要求存在着尖锐的矛盾,从而导致恢复经济的要求同政治形势以及统治阶级的政治传统一再发生冲突。难怪法国、波兰等国丧心病狂地推行帝国主义政策,即破坏欧洲经济、阻止欧洲经济恢复的政策,因为恢复经济,一来需要和平,二来需要资本主义国家联合起来。

  去年7月在布鲁塞尔举行的金融会议郑重宣布:再也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用于战争的支出仍占经费总支出的20%,在和平到来之前,经济恢复只是一句空话。劳合-乔治也在11月份痛斥了那些在欧洲煽风点火、进行破坏的人,说他们提着煤油桶来回奔跑,火上加油。但也正是这位劳合-乔治不得不强行把爱尔兰控制在英国手中,强行从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索取利息。同样,法国也不得不强行向德国索取赔款,波兰也不得不霸占上西里西亚。暴力已成为资本主义必不可少的手段。资本主义国家离开暴力就无法生存下去。

  以往,克服危机的办法是销毁技术不完善的生产资料,扩大生产基础,使生产过渡到更高发达阶段。这一次克服危机的基础却比较狭窄了。这意味着技术要落后,欧洲经济要倒退,千百万人要失业而无法生存,整个经济要出现萧条。这意味着在今后数十年之内,赤贫现象将是欧洲的经常现象。用罗莎·卢森堡的话说,这意味着回到野蛮时代。这次危机的最终目标不是发展而是瓦解资本主义。

  克服这次危机的主要障碍是危机本身的社会根源。本来,无数财富已经毁于战火之中,但在观念上,财富依然存在,如支付债务利息的义务、国家证券等等,而债务利息是非支付不可的,这是资本主义的基本原则。不但要支付资本利息,而且要支付所有军费利息,这将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经济义务。军事债务问题的实在情形就是如此。这是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它说明了什么呢?既然资本主义生产机构及其虚拟资本要全力致力于支付利息,那从工人阶级身上榨取的剩余价值要大于战前,就是确定无疑的了。

  这办得到吗?当年英国能够承受拿破仑战争的重担,完全是因为英国发展了自己的技术,从而增加了收入。可是在我们欧洲,不仅看不出技术有何进步,相反,技术落后了。那么,也许他们要通过增加工人的办法来提高生产率?也不是,工人的数量实际在减少。可见,他们企图用提高剥削率的手段来提高生产率。

  资本主义只有加紧剥削,才能不断增加利润。那么,战后资本家都干了些什么呢?他们被迫实行八小时工作制,被迫放宽劳动纪律,被迫默许生产率的下降,因为他们别无他法。大战刚刚结束几个月,德国铁路主管部门即加倍录用了工人,但这纯粹是为了不使失业者挨饿,避免他们成为革命骨干。资本家为保全自己的政治统治和国家政权,被迫作出让步,但这种让步与资本主义私有经济绝不相容。能否长久,值得怀疑。政府采取的支付面包补贴、解决住房问题等一整套改良措施,受到社会改良主义者交口称赞,但这些措施与恢复资本主义水火不相容。没过多久,国家财力便无法承受,也影响了国家预算。难怪金融资本家最先意识到这种状况再也不能继续下去。布鲁塞尔金融会议本来专门研究通货问题,结果,也不得不讨论上述问题,以改善总的财政状况。

  一般说来,财政状况是社会结构内在状态的标志。国家财政状况不佳,说明机体从内到外患有疾病。金融资本家要消除这个疾病,并且确实查明了真正病因。布鲁塞尔金融会议吁请各国政府不仅要大力限制军备,而且要放弃一切“妨碍经济力量自由发挥”的经济措施。换句话说,就是要无限度地剥削工人阶级。当危机只影响国家财政即国家预算时,资本主义并不公开发动进攻。而当危机临到每个资本家个人头上的时候,即资本家推销商品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们才恍然大悟:单单压低工资还不够,必须采取更严厉的手段,必须公开发动进攻。这种进攻现在刚刚开始。资本主义认为,仅仅压低工资,使失业者无以为生,是不够的,必须变本加厉地剥削工厂现有工人。资本主义追求的是,从工人身上榨取更多的剩余价值,因此必须延长工作日。八小时工作制是他们的绊脚石,他们恨不能改行九小时甚至十小时工作制。一场斗争就在眼前了。资本主义向工人阶级大举进攻的阶段开始了。这一切将使工人的生活水平和社会地位一落千丈的危机的根源即在于此。

  当然,问题不在于资本主义是恢复还是灭亡,而在于我们是否为它提供恢复的机会。在这场斗争中,我们难免有失败,但作为共产党人,我们正是要在这场斗争中担当起领导工人阶级的重任。我们将以实际行动表明,我们是工人阶级利益的捍卫者。两年来,各国的谢德曼分子充当了资产阶级与工人之间的调解人。他们所以能充当调解人,是因为资产阶级想使工人阶级和解,是因为资产阶级尚有对工人阶级作出让步的余地。谢德曼分子帮助资本主义渡过了两个凄风苦雨的年头。两年来,他们利用有名无实的改良蒙骗工人,帮助资本主义建立超国家机构。在我们波兰,虽然国家机构是社会爱国主义分子亲自建立起来的。但这与谢德曼分子的作用是分不开的。如今,大功告成,谢德曼分子可以被一脚踢开了。当然,资产阶级也许还用得着谢德曼分子,但它绝不肯再对工人让步了。目前,资产阶级的口号不是收买而是镇压工人阶级,迫使工人阶级就范。现在,社会改良主义者仍然站在资产阶级一边(这也是迫于无奈),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揭露他们的叛徒嘴脸,使广大群众认清他们不仅背叛工人阶级的历史使命,而且也背叛工人阶级的当前利益。

  在这场斗争中,我们共产党人立志在广大群众心目中成为为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而奋斗的战士。我们应当重视这项任务并使我们的整个策略适应这项任务。我们必须成为为工人的切身利益而奋斗的战士。我们将率领工人转守为攻,打一场真正的进攻战。意大利有此先例,只是规模有限而已。去年,意大利企业主企图压低冶金工人工资,但遭到反抗,工人一反过去举行罢工的做法,占领了工厂。我们现在进行的是防御战,失败在所难免,但资本主义要再次振兴,那也是白日作梦。一切表明,资本主义正在瓦解,因此,使工人脱离这个过程是我们的任务。我们绝不做预言家,我们要掌握事态发展的过程。我们的任务不是为革命强作辩解,而是争取革命的胜利。因此,我们欢迎红军领袖所作的关于经济形势的报告。这个报告将使我们的敌人明白,共产国际决心不仅用统计数字,而且用大刀同他们作斗争。(赞同声。)


扎克斯(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

  同志们!我要说的,不仅涉及托洛茨基同志昨天的发言,而且主要涉及托洛茨基与瓦尔加同志共同提出的提纲。我和我们党的同志认为,提纲没有把共产国际对当前经济形势以及与其有关的政治形势的观点充分反映出来。我们认为,如果提纲以共产国际名义发表并由共产国际承担责任,那么提纲就必须重新改写。无庸讳言,起草提纲,是因为有必要同主张改造、主张恢复第二国际和第二半国际的派别展开论战,即便如此,这也并不表明,承认改造派的抉择就是成功的即正确的论战手段。抉择即指资本主义究竟会复兴还是会瓦解与崩溃,这是提纲前言提出的问题。不错,昨天我们听了托洛茨基同志的发言,他把当前短暂的周期性危机与繁荣,同资本主义较长时间的高涨与衰退联系在一起。对此,我们,看来大家也一样,同他的观点完全一致。托洛茨基又说,曲线最初呈上升趋势,现在却连连下降,但不是直线下降,而是时有波动,对此,我们也都无条件地表示赞同。但是,提纲对于这次资本主义的衰退时期同上次资本主义的繁荣时期在性质上有根本区别这一点,不仅没有完整地加以论述,而且连提也不提。提纲从经济上研究形势,主要以国民财富、生产率和世界市场财富的数量问题为依据。这个观点无疑重要,对人类和工人群众的康乐具有决定性意义。不过,就目前我们所进行的分析而言,这还不够。提纲所表述的这个观点有必要补充说明,依我来看,甚至有必要重新改写,因为整个现代经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注重利润,而不注重生产。在当前情况下,生产只是一种偶然性的结果,是谋取利润的手段之一。整个资本主义衰退时期(个别波动情况除外)的特征表明,资本主义出于本性,在其进入初级发展阶段时,尽管处于繁荣时期,但宁愿挑起社会冲突,也不愿以同等的规模发展经济。有一句话——尽管从宣传角度讲十分夸张,但却明白易懂——能生动地表达这个事实,那就是,资本正在自我调整,尽管它要靠降低生产率来维持自己的收入,这是我们不能不承认的。资本实力的恢复是以经济崩溃为基础的。可见,资本复兴同经济复兴几乎是背道而驰的,因而,改善经济、加强资本实力的重担自然就全部落在广大人民群众的肩上。复兴的也只是资本主义的核心部分,归根结底,就是原料垄断巨头。他们倚仗其余一切资本家、其余各类产业或多或少依赖他们,靠他们提供原料这一地位,而把资本的最强有力的支柱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现在,对他们来说,问题的关键不是向生产过程规律化和计划化的企业投资,以逐步获取资本的利润。绝对不是。现在,问题的实质在于如何保住利润和如何垄断利润。这是资本主义衰退时期经济状况的第二个特征。对利润实行垄断已成为一件头等大事,致使无产阶级不得不承担复兴这个资本主义核心的全部费用。当然,分担这笔费用的还有资产阶级广大阶层以及这样一些企业主,他们既要依赖原料供给,但又不愿受诸如施滕涅斯们、季森们等这样一些原料垄断资本家摆布;再有就是那些原料垄断权对他们不起作用的企业主。这样一来,工厂停工,企业被迫减产。资本家个人破产的也不在少数。不过,我们知道,只要资本主义经济还继续存在,资本就能随机应变,而无产阶级,归根结底,是没有回旋余地的。看看德国,英国和美国失业状况的统计资料,人们便不难相信,产业后备军的概念完全变了,失业的性质变了。从前,“产业后备军”的概念是,广大失业者一有适当机会就可能被资本纳入生产过程中去,其部分原因是,资本要通过这种手段来达到降低在业工人工资的目的。但在现有的失业规模下,这种念头就荒唐可笑了。失业者再也不是后备军了。由于失业,不仅失业者本人,而且他们的后代,都注定逐渐死亡,活活饿死。当然,这同随便把人活活饿死不能相提并论。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适当接济失业者,即采取一种人们曾经一度十分担心会对资本产生破坏性作用的手段。接济失业者是一种隐瞒真相,也是保护资本的手段。

  借此机会,我还要指出提纲几乎没有涉及的一个问题。我指的是国家财政机构,它现在起着比过去更大的作用。现在,国家财政机构的主要作用是,掩盖垄断资本家老爷对工人群众以及广大居民阶层的剥削。当然,取消统一税,这根本谈不上,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原先关于完全取消捐税的理论论点在各个细节上还是否符合当前占上风的垄断趋势,值得我们重新仔细研究。即便有的捐税不在取消之列,那也不等于说财政机构至今仍以其四分之三的力量从事掩盖资本主义垄断组织剥削广大居民阶层活动这件事就不复存在了。托洛茨基同志说,经济上遭受破坏最严重的国家迟早要破产。提纲也非常肯定地表示,这些国家必定要崩溃。对此,我要不揣冒昧地说,这是一种非常糊涂的观念。究竟谁能热衷于弱国和经济上一败涂地的国家在财政上破产呢?谁是债务人?谁是债权人?债权人有两种,一是握有国家证券的私人资本家,二是要求赔偿战争损失的政府。私人资本家并不希望国家破产,不论是全盘破产或者局部破产,因为,正如提纲所说,它势必引起一场国家财产再分配的竞争。占有或至少是控制大部分国家财产的资本家决不希望这场竞争发生,相反,他们极力要杜绝这种竞争。他们自有别的出路,但也不限于在帐簿借方与贷方栏目上列出的数字总和上面打主意。在这一点上,我决不同意勃兰德同志的观点。无疑,现在国家和私人提出来的支付利息的要求已不能彻底满足。资本主义的所有帐目都能实现销帐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它只图保住自己的政权,满足自己的需求,而广大群众的需要却得不到满足。现在执掌政权的资本家对于不得已延长贷款偿还期限和在帐单上作某些让步,已根本不计较。目前,他们一心一意要将阶级斗争进行到最后胜利。正因为如此,我认为国家决不可能破产,理由是,资本家们、部长和大臣们以及三等文官们现在和将来都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那么,债权国是否热衷于此事呢?不过,要知道,解决主张宣布比如德国或奥地利国家破产或不主张宣布国家破产这个问题的,不是政府,而是本国资本家。至于资本家是否愿意,这就很值得研究了。资本家要满足自己的需要,自有别的办法。关于这一点,下一个发言的同志将作出说明。资本要通过经营管理即所谓内政的办法,具体地说,保全自己的利润的办法才能复兴起来。现在,我要补充一句:今天,国家政权对资本所能发挥的影响也不及过去了。鉴于这一类问题从国际角度比从国内角度容易看清,就请捷曼同志就此作出说明吧。


捷曼(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

  同志们!扎克斯同志的论断和他对提纲的批评证明,我们已经进入一个新时代。道理十分简单;世界经济正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惨重的危机,而由于资本主义经济机构缺少稳固的改造基础,且有事实表明,经济关系中的这一场大变动的形势与过去不同,所以这场危机是无法克服的。原来,资本主义因为在实现它的艰难目标和斗争的过程中吃尽了苦头,所以采取了新的手段来对付我们,而我们则必须充分利用这些手段,以实现托洛茨基在他的报告一开头所提出的要求,即:“我们必须研究一下,根据新的情况,看看有无必要修改共产国际的纲领或策略。”

  我指的是一个不容置辩的事实,即资本又恢复了元气,它现在不但在一国范围内,而且在国际范围内重新左右着局势。凡尔赛和约的网口已逐渐张开了,一种务实的趋势越来越明显了。那么,资本要采取什么行动呢?我们非常清楚,要想“复兴”就必须牺牲劳动群众的利益,这个道理是资本家推行“复兴”政策的基础。资本懂得,为了一致对付无产阶级特别是无产阶级的最积极的部分共产党这个共同的敌人,什么民族界线,什么民族沙文主义和帝国主义——其实,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本质所固有的东西——此刻统统应当抛弃。当然,资本主义制度必然灭亡,这依然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这个显而易见的真理我们用不着去研究,不然,我们跟独立社会民主党人,跟社会党多数派就没有区别了,举行世界代表大会也就没有意义了。在如何消灭资本主义,如何使消灭资本主义的过程导致无产阶级取得政权的问题上,我们必须果断行事。而这样一来,资本家便看出,他们的敌人不是他们的竞争对手,而是无产阶级。资本家也看出,资本主义国家的共同利益绝不容忽视,资本主义的一整套策略必须由他们亲自来制定。他们果然这样做了。鉴于一些国家在国际上的经济关系错综复杂,首先是法国,英国和美国的资本竟然流入了早已吸收本国民族资本的德国托拉斯。你们说怪也不怪,法国和英国的资本家竟然从客观上和主观上希望资本主义的德国顺利复兴。其实,一个拥有企业1/3或1/4股份的人,希望该企业繁荣昌盛,这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毫无疑问,民族资本或国际资本的任何集中过程都孕育着自身的灭亡,因为,资本主义制度的主要特征和私有经济的基础是利己的发财欲望。我们完全同意托洛茨基同志的见解,即下一次世界性冲突,首先而且极有可能在英美之间爆发。但我们并不认为这场冲突将构成资本主义的下一个发展阶段。至少,我们认为就此作出任何像天文学那样准确的预言是不现实的。原因是,就连战争还是和平的问题本身也取决于种种难以觉察的情况,这些情况能在关键时刻起决定性作用,但这些情况本身也受许许多多难以预料的意外情况的支配。

  不过,首先阻碍这场冲突爆发的是完全另外一个原因。这场冲突决不是共产主义所关注的冲突。资本更关心的是把矛头指向工人阶级的斗争。

  代表错综复杂利益的资本主义经济的动力是,你我,大家,人人都想捞一把,而且多多益善。但从何下手,他们正在物色目标。对于这一点,我们认为提纲注意得不够。俄国就是第一个目标,俄国问题是西欧国家的心腹之患。西欧资本希望俄国复兴,因为在一定时期内,俄国是最理想的目标,是推销西欧工业产品的最方便的市场。

  问题在于如何使俄国复兴。从道义上讲,单就无产阶级三年来对俄国漠不关心这一点来说,俄国也有权在这方面得到资本主义国家的帮助。如果能做到既满足俄国的迫切需求,又避免因给资本开辟如此有利可图的市场而损害革命和进步事业的利益,便可收到两全其美的效果。关于这个问题,现在,在人数众多的全体会议上继续深入地谈下去,占用时间未免太长。毫无疑问,联合资本的意图就在于此。在这方面,一个有力的证据是,英国大企业主在英国政府的庇护下,为了上述目的已经联合起来了,英国资本主义领导集团同德国辛迪加头头就苏维埃俄国问题举行的谈判也已经结束了。关于这一点,我们将有机会更深入地探讨。

  我认为,提纲应当有一个目标。这就是在坚持研究经济斗争的基础上,明确地制定共产国际的策略。这个目标,托洛茨基同志自己在报告一开始就已指出,然而在报告末尾却又把它忘记了。当然,托洛茨基同志的任务不是深入探讨策略问题,因为专门有策略提纲,但他仍然应当提出策略的一般要点。应当注意到,资本为了对付无产阶级,想出了一些讨好其对手的新花招,如成立工业委员会,选举工业委员会代表进入监事会等等,这些花招,就在不久以前还没有人想得出来。下一步,资本提出的口号无疑是监督生产。无产阶级必须用新的强有力的战斗性策略来对付资本主义的新花招,使资产阶级无计可施。

  因此,我们提议,不能只经过一两天讨论就对提纲进行表决,而要再次把它提交委员会讨论。也许,托洛茨基同志能抽出身来亲自参与委员会的讨论,协助我们对他的提纲作一些补充。顺便说一下,我们决不想一味批评他的提纲,相反,我们认为,提纲是论述总的经济形势的珍贵材料。我们深知,这个提纲是才能与心血的结晶。我请求将我的提议提交大会讨论。


波甘尼(匈牙利共产党):

  同志们!托洛茨基同志在大会上作了精彩的报告,论证了提纲,但我认为提纲有一处有矛盾,有一处有疏漏。我不揣冒昧地举出两处来。(1)在第4页上写道:“资产阶级得以保住自己的统治地位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战争结束以后,原来认为必然要爆发的危机不但没有爆发,反而立即出现经济繁荣时期。”(2)在第14页上写道:“一旦经济复苏,在当前危机期间被资本的进攻顶回去的无产阶级,就将重新转入攻势。”可见,提纲先是说,因出现工业繁荣,欧洲无产阶级没能掌握政权,接着,提纲却又说。相反,是当前的经济危机妨碍了夺取政权。我早在委员会会议上就已指出这个矛盾。托洛茨基同志却反驳说,不应当机械地理解无产阶级的革命发动与经济危机之间的关系。总之我要说,托洛茨基同志认为危机产生革命效果,但并不永远如此。他举俄国工人运动史上的例子说,在革命运动中被打败和被白色恐怖压垮的无产阶级,因经济高涨而恢复了元气。托洛茨基强调,只要经济形势好转,因危机而被迫采取守势的无产阶级就将转守为攻,这说明他是要普遍套用这个例子。首先,我要说,俄国的例子不完全恰当。因为很显然,无产阶级被卷入经济危机之中,与世隔绝,为了重整旗鼓,它需要经济高涨,这也是实实在在的。我举一个小小的例子,证明情况恰恰相反。匈牙利无产阶级被反革命势力打败,陷入残酷的白色恐怖之中。但在无产阶级专政被颠覆之后出现的经济繁荣期间,无产阶级恢复元气了吗?没有,现在,随着经济危机的爆发,匈牙利工人运动反倒迅速发展起来了。

  其实,我认为这两个例子都不适用于欧洲的现状,因为,俄国无产阶级和匈牙利无产阶级是分别在1905年和1919年被打败的,可是迄今为止,欧洲没有一个国家的无产阶级被打败过。说欧洲无产阶级被打散了,它的组织被破坏了,这都是不实之词。相反,在繁荣时期,欧洲无产阶级建立了空前庞大的工会组织,现在,欧洲工人阶级几乎都已组织起各种战斗联盟。在经济危机初期,无产阶级不仅没有被压垮,相反,就在经济危机刚刚爆发时,在德国、法国和捷克斯洛伐克建立了强大的共产党。群众性的共产主义政党不是在经济繁荣时期,而是在经济萧条时期建立起来,这都不是偶然现象。经济危机爆发后,人们产生的失望情绪反而促成德国、法国和捷克斯洛伐克原先的共产主义派别建立起真正有组织的、群众性的共产主义政党。因此,可以断言,危机决不产生安定效果,危机不会给欧洲带来平安,而工人阶级也不会像资本家所要求的那样,偃旗息鼓,逆来顺受。

  总之,我认为,提纲处处以将来要爆发世界战争为着眼点,而忽视目前各地正经历经济危机这一现实。提纲总以为这场危机孕育着繁荣时期,并津津乐道于此,而忽视当前的危机时期,不认为这场危机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危机。我认为,首先,这场经济危机不会也没有能力给欧洲带来和平,因为危机存在本身就证明,资产阶级已经横下一条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打垮无产阶级,即把无产阶级打散,使它受资本主义摆布。其次,危机还表明,无产阶级不甘心也不可能甘心受摆布,原因是:有共产党存在,而只要这个党依然是共产党,不管愿意不愿意,它都应当设法保护无产阶级;资产阶级在危机期间自然而且必然越来越经常地求助于国家政权以对付无产阶级。我认为,提纲对非经济性的赤裸裸的暴力的作用论述得不够。那么,在目前情况下,非经济性的暴力的性质和作用是什么呢?这无非是国内战争。我认为,提纲对国内战争的作用也考虑得不周。必须肯定,暴力现在所起的作用同它在所谓资本原始积累时期的作用完全一样。在资本主义衰退时期,暴力所起的作用同在资本原始积累时期并没有两样。是什么作用呢?先是使生产者与生产工具相分离,然后使新造就出来的无产者与生产条件即资本相固定。那么,现在非经济性暴力的作用是什么呢?上述过程不变:一方面,使无产者因失业、缩减生产、同盟歇业而与资本主义生产工具相分离;另一方面,用强制手段,使无产阶级群众与资本相固定。现在,劳动纪律建立起来了,工作日延长了;鲁登道夫依据普遍义务兵役制而制定的普遍义务劳动制的计划抛出来了,这个计划虽然离奇,但未必不能实现。埃舍里赫和奥尔格什也在德国正式招认了。

主席柯拉罗夫

  时间已到,请发言人注意。

波甘尼

  同志们!我要提修改意见,请求延长时间。( 一致同意。)

  同志们!我应当提出一个问题,就是说,应当起草一项托洛茨基同志的提纲所没有包括的内容。预计近期内要爆发的经济危机将给无产阶级带来什么呢?它将给共产党和共产国际造成什么样的局面呢?许多同志会说,要找到确切的答案,就得当预言家,而这是历来不可取的,因为十有八九是不准确的。我看,危机本身就是一个预言家。这次危机造成的事实和影响,我们已经看到了。有两个极其重要的事实我不打算细讲,只提一下。第一个是英国的矿工罢工,第二个是德国中部的起义。撇开斗争的外在意义不谈,英国和德国这场声势浩大的斗争的社会内容是什么呢?无非是一场反对资产阶级降低工资的防御性斗争。这场斗争以什么形式进行的呢?各地的形式都一样。因为,国家政权使出浑身解数来压制工人。这种情况我们过去在德国见过,而在英国,如此规模的斗争则是空前的。英国大臣们说得对,英国还从未经历过像矿工罢工期间那样的危机。那么,斗争的成就如何呢?在英国,不是我们过分乐观,事实上,工会官僚的背叛,为革命,为群众性的共产主义政党的存在创造了基本前提。那么在德国呢?在德国,共产党确实变成真正革命的政党。此外,在独立社会民主党内又重新形成了所谓左翼,所以,我们党现在就不像德国中部事件发生以前那样孤单。

  我不是预言家,但我敢说,这场斗争不仅非常生动、非常具体地反映出斗争的社会内容,而且也使我们领悟到,这种斗争所能起到的作用是有限度的,资产阶级在这场斗争中的真正目的在于,借助国家政权,将工人阶级的生活水平降到工会成立前的水平。例如在英国,在“工业同盟”罢工期间,工会的所有权利被暂时取消了。在德国中部,在起义被镇压下去以后,不仅政治运动遭到破坏,而且工会的权利也被缩小,有的则根本被取消了。

  因此,可以肯定,无论在资本主义末期还是在资本主义诞生时期反复出现的现象始终存在。无论在资本主义高涨时期还是在资本主义衰退时期,只要爆发战争和革命,诸如掠夺、一夫两妻、盗窃等这一类司空见惯的现象就必然出现。也不是单单生产者与生产工具相分离的现象,而且还有剥削阶级法律的强制作用(这是主要的)导致白色恐怖,而白色恐怖在资本主义诞生初期和它的末期即现在所起的作用是完全一样的。马克思说得好,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现在我们可以说,我们眼看着资本主义就要灭亡,而它身上也同样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因此,同志们,仔细考察这场危机(依我看,提纲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论述世界危机),就会发现它有三个主要特征。第一,资产阶级在经济上向无产阶级发动全面进攻;第二,无产阶级开展防御性斗争;第三,由于经济上的这种防御性斗争往往必然转变成政治斗争,所以资产阶级动用它的国家机器。这部机器,各国资产阶级在繁荣时期已加以改造,现在愈来愈公开地和愈来愈大规模地被用来对付无产阶级。既然如此,那么我认为,共产国际和各国共产党的主要任务是,无论下哪一种结论,都要以上述分析为依据。在这个危机期间,我们将不得不经历一场规模空前的国内战争。所以,我们能够而且应当将危机和新的国内战争,而不是相反,即把繁荣和未来的世界战争作为提纲的主旋律。拉狄克同志说过,在政治上要有敏锐的音乐听觉,我以为,凡是具备音乐听觉的人,一听就能听出提纲的主旋律是新的世界战争和繁荣。我认为,经过对捷克斯洛伐克、法国和德国问题的讨论,在这个大厅的音响效果中,在当今世界形势的音响效果中,人们应当听到另外一种主旋律——新的内战和危机,而不是繁荣和新的世界战争。根据以上观点,我的修改意见是,要把反映提纲基本实质的几点主张列入提纲。现在,提纲第14页末尾写道:

  “一旦经济复苏,在当前危机期间被资本的进攻顶回去的无产阶级,就将重新转入攻势。”我提议删去这句话,补上:“在危机时期,无产阶级被迫采取守势。但在后退时,无产阶级必须开展防御性斗争。”由于资产阶级越来越多地求助于国家政权,所以防御性斗争必然转变成政治斗争。经济危机是政治积极性急剧提高和国内战争爆发的时期。如果无产阶级不以应有的进攻精神开展这场防御性斗争,那么资产阶级就会把工人的生活水平降到工会成立以前的水平。”(赞同声。)


塔尔海默(德国统一共产党):

  托洛茨基同志关于世界形势和世界危机的提纲,无疑地对共产国际的策略观点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提纲已经预先在一定程度上对策略观点产生了影响。因此,我们有必要对提纲以及与之相联系的策略观点进行审议。基于这个观点,托洛茨基同志在发言中所说的“在1918年和1919年出现过革命运动的迹象"这一句话,特别引起我注意。据我的记忆,他是这样说的:那时,欧洲革命变革只消数月即可实现,现在看来没有几年不行。我认为,那时他把标尺定得太近了,现在却又把标尺定得太远了。我并不想以此否定,要等上许多年,欧洲任何一个大国才会完全具备夺取政权的态势。但确定日期、期限等,我认为是荒谬的。我认为托洛茨基的这句话表明,提纲没有把目前危机时期的革命内容突出地、生动地显示出来,没有把危机时期的危险性明确地指出来。提纲给人的印象是,目前危机时期不过是资本主义平平安安地衰退时期而已,从总体上说,世界无产阶级的主要敌人资本主义将迎来一个暂时复苏和暂时繁荣时期。我认为,这种观点要修正,首先因为尽管世界形势出现了社会平衡的表面迹象,但不难看出,这种平衡极不稳定,处在动荡之中,一有风吹草动,它就会遭到破坏,引起政治危机和社会危机。托洛茨基以当前英美之间的冲突必然要加剧为例,来说明世界政治危机。我预料,诸如此类的,足以打破平衡的紧张因素还有许许多多。德法之间的相互关系便是最突出的紧张因素之一。我以为,这场冲突要比英美之间的冲突来得还早。

  托洛茨基同志精辟地指出,无产阶级[注:据下文,此处应为“资产阶级”之误。——校者]为克服1918年和1919年最初几次难关而采取的经济手段是:在一定范围内继续实施战时经济办法,扩大纸币发行量,签订借款协定等等。这一切,托洛茨基同志在他的提纲和发言中都一一列举了。但我认为,他从世界经济的这些先决条件推论出来的战略后果,不完全符合它们的情况。我的意见是,提纲应当更突出地强调战略后果,应当着重说明,虽然在目前的危机时期出现了平衡,但这个平衡极不稳定,目前的危机时期孕育着社会冲突加剧与帝国主义冲突加剧的祸根。托洛茨基同志的提纲已经提到这一点,但是提得不够明确,不够鲜明。当然,现在谁也没有把握预言,这个危机时期将是国内战争爆发的时期,即预言社会冲突和帝国主义冲突将以什么形式加剧。不过,为谨慎起见(这也是必要的),可以指出,社会冲突加剧与帝国主义冲突加剧是非常可能的,这一点应当说得明确和肯定。(赞同声。)


贝尔(英国共产党):

  托洛茨基同志在他的提纲中所阐述的任务,从内容上可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讲国际资本主义企图恢复自己的平衡,第二部分论述革命运动对付这种企图的策略。

  不过,我想提请诸位注意更为普遍的动向,即力图恢复财政上相互依存时期——战前时期的那种资本主义的动向。1914年以前,国外流传着诺尔曼·恩杰尔在《伟大的幻想》一书中明确提出来的,认为各资本主义国家由于在财政上相互依存,使得战争不可能爆发这样一种观点。这种关于资本主义国家在国际财政上相互依存的见解,对我们国际社会主义运动有着重大的影响。第二国际机会主义者颇为赞同这个观点,并往往以此为根据来制定策略和总的政策。如果我们接受无论是关于未来战争的公式,或者是关于提高物质福利的公式,甚至是关于国内战争的公式,那我们也可能犯同样的错误。我们不应当接受有碍我们革命运动壮大和发展的任何公式。研究和分析当前的社会问题、社会力量的斗争,这才是我们份内的事情。

  战争爆发后,构成资本主义世界的诸因素都发生了大规模的位移。战前,有两类国家:中欧国家和破坏本大陆原有稳定局面的协约国。不过,除此之外,战争进一步加剧了政治动荡,而在和平恢复以后,现在各资本主义国家又有回到从前相互依存关系上来的动向,这种依存关系有可能对我们革命运动产生重大影响。因此,了解这种动向是我们制定战略与策略的极其重要的因素,它能帮助我们把力量集中在需要的地方,从而阻挠旧秩序的恢复。现在,用于巩固欧洲资本主义的新策略五花八门,其中一项主要策略就是吸引美国资本。据说,现在美国对欧洲的投资总额为1800万美元,其中英国、法国、意大利,以及另一个国家——具体是哪一国家,一时想不起来了——占1100万美元。另有贸易信贷400万美元。美国资本的这种渗透,对目前在欧洲普遍存在的巩固资本主义的动向产生重大的影响。

  德国赔款对欧洲资本主义的恢复也极为重要。德国偿付军费即输出煤和铁,不仅有助于本国资本主义的恢复,而且也在某种程度上有助于整个资本主义的恢复。无产阶级的生活水平也在变,因为只要生产增加,无论工人的工资多么低,他们的实际生活水平仍然会有所改善,这是一个绝不容忽视的事实。再谈船队,这也是一个同样重要的问题。在把德国船队转让出去以满足拥有数千工人的造船工业的需要之后,现在又有动向表明,要把没收德国帝国主义的德国船队归还原主。这也是一种力图恢复欧洲资本主义稳定局面的迹象。资本家已经看出,美国、法国,干脆说,协约国各个国家都离不开也甩不掉中欧国家。尽管资本主义无力根本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或实现稳定的平衡,但以上措施仍不失为暂时恢复资本主义的强有力的因素。再者,一度起过重要作用的波罗的海沿岸各国和各边缘国家也有了很大的发展。它们都有可能被用来充当英国资产阶级手中的警察。

  英国资产阶级以其对德国和奥地利无产阶级所持的态度,以其在波罗的海沿岸各国的所作所为,而把那个本应毁于战争的普鲁士军国主义,那个德国帝国主义,在欧洲一手扶植起来了。所有这一切都是在它妄图恢复昔日欧洲稳定的企图下干出来的。恢复欧洲稳定的平衡这一动向对英国国内的形势产生值得注意的影响。它在英国将成为形势益发不稳定的因素之一。它将使英国资产阶级自食其果,作茧自缚。确实,在英国,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失业现象、经济竞争和内战愈来愈普遍。世界市场的压缩及其在和约签订以后的恢复,迫使世界市场的贸易时而由德国转向英国,时而相反。与此同时,在英国,暴力政策执行开了。自1914年起,在英国没有一次罢工不遭受武力镇压;因此,只要资本主义继续存在,资产阶级为了用恐怖手段对付工人阶级,就总是要诉诸武力。顺便说一下,这种警察暴力是那些被托洛茨基同志指责背叛了革命工人群众的工会产生恐惧心理的重要来由。托洛茨基还说工人领袖背叛了工人群众,但我认为,虽然普通工人渴望参加真正的革命活动,但军国主义和武力示威却是导致工人领袖采取较为妥协的政策和迫使革命运动转入地下的原因。因此,我们必须比过去更加重视英国的动向。

  既然英国的革命运动正沿着共产主义道路前进,那么,我们可以指望革命将在欧洲蔓延。否则,英国因距离德国以及资本主义高度发达的其他中欧国家较近,而可能成为维护欧洲资本主义的主要中心。因此,我提议把问题提交委员会,并责成它不可把问题寄托在爆发国内战争的可能性上面。不可把它和其他公式联系在一起,而要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解放那些注定要将英国发展中的无产阶级革命运动进行到底的社会力量上面。


克拉拉·蔡特金

  同志们!托洛茨基同志的发言和提纲在会上受到了批评,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我们关于策略的讨论发出警告。我不同意这种批评。我的观点是,我们应当非常感激托洛茨基同志,是他切实地、详细地和客观地为我们的策略论断打下了基础。作为马克思的真正学生,他深入地研究了一切社会动态、一切社会斗争。

  我不打算就他在报告中所阐述的某些论点发表看法,但我想强调提纲的特点及其性质。我总有一种印象,就是会上无论是对托洛茨基同志的报告或者是对他的提纲,更多地是从策略问题角度,而不是从报告与提纲纯客观的和科学的意义与倾向角度来分析的。

  报告与提纲的倾向是什么呢?托洛茨基同志十分确切地指出了现代资本主义经济中存在的各种倾向。他指出了从前的资本主义危机与这次危机存在的本质上的区别。他的所有论点,可以归结为一个我认为是令人信服的结论,这就是无论今后整个发展进程如何,资本主义经济已被判处死刑。资本主义经济已经到了临界点,就其本质而言,它不可能超越这个界限。它将被共产主义消灭和取代。托洛茨基同志相当明确地强调国家政权在资本主义社会企图复兴资本主义——尽管它现在处在衰退时期——方面所起的作用。这个国际性现象引人注目,谁都不可能不得出这样一种印象,就是资本家正在竭力利用和滥用国家政权以复兴资本主义制度。我不同意塔尔海默同志的意见,他说什么法德冲突可能比英美冲突爆发得早。我同意这种冲突可能爆发的说法,但我注意到,双方都有用牺牲无产阶级利益的办法来调解冲突的意向。就目前而言,这种倾向甚至占了上风。我的见解是,由于德国资产阶级和法国资产阶级之间的这种调解,不仅损害德国无产阶级利益,而且也损害法国无产阶级利益,所以它比严重的危机还要危险。我认为,德国、法国以至全世界的无产阶级面对这种调解的危险,必须唤起满腔热情,进行紧张的活动,发扬勇敢的战斗精神。

  我认为,托洛茨基同志十分正确地强调,我们不应当指望资本主义经济经过自动发展而必然走向衰退。相反,斗争中的无产阶级意志作为一种社会动因,应当尽快地和坚决地干预历史发展的进程。但是托洛茨基同志又指出,共产党恰恰应当在这个经济基础上进行革命活动,也就是说,经过第一次打击之后必将爆发的危机还是延期爆发为好;也就是说,应当避免片面性,不能坚持认为,只有无产阶级沦为奴隶和联合起来,才是最重要的动因。如果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和沦为奴隶能起如此重要的作用,那么早在战争期间,无产阶级群众就应当进行决战了。要知道,那时我们也指望过,在无产阶级的灾难有增无减的情况下,一场反对世界资本主义掠夺战争的暴动必然要发生。然而这个指望落空了。

  在失业现象遍及各地的德国,我们看到了什么呢?虽然我们竭尽全力争取失业者,使他们成为革命斗争的先锋,但实践使我们确信,并非全体失业者都肯加入斗争的行列。

  我不想就此问题谈下去,因为我认为这是策略问题。此外,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形势尖锐化、无产阶级赤贫化和奴隶化,都不会给革命带来多大益处。请大家回想一下奥地利无产阶级的悲惨处境吧。那些饱尝悲惨处境之苦的广大群众哪里有半点革命义愤?而主要是哪里有丝毫革命行动的志向?至少我不认为失业者在一定条件下能在革命斗争中发挥重大作用,不认为必须重视他们的作用和积极地利用他们。但是,同志们,必须估计到,正如托洛茨基同志所指出的,向经济形势好转的过渡时刻确有可能出现,到那时,我们不必张惶失措,对于资本主义处在巩固的前夕这一点也不必担忧;我们应当坚信,这只是资本主义虚假繁荣而已。共产党必须在各个时期全力以赴,主动开展革命活动。我从托洛茨基同志的发言中得出的印象是,要坚决克服共产党和无产阶级群众当中的任何消极情绪。无论事态如何发展,无产阶级也好,共产党好也,都要坚决地勇往直前,夺取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要在一切领域进行紧张的斗争,随时做好斗争的准备。(热烈的赞同声和鼓掌。)


罗易(英属印度共产党):

  同志们!讨论世界经济形势和资本主义生产目前所经历的危机,不应当局限于欧洲和美国。应当打破这个界限,因为,尽管资本主义中心无疑是在这些国家,但资本主义已遍及世界各大洲,其势力已扩展到了欧洲以外的大国。资本主义因扎根殖民帝国而不仅可以维持,甚至可能长期维持下去。无疑,资本主义正在经历一场十分严重的危机,而且看来没有任何解救的灵丹妙药。但我们仍然不应指望资产阶级会轻易放弃斗争。资本家正千方百计地寻求摆脱困境的出路,以克服危机。他们深知,世界无产阶级会利用这场危机来加速世界革命的进程和破坏资本主义体系,因此,他们必然要寻求巩固资本主义体系的方法。

  经过世界大战,整个地球被美国和英国两个资本主义国家瓜分了。世界实际上属于这两个国家所有。美国吞并了整个新大陆,而把亚洲大陆和非洲给了英国。在经济上,欧洲大陆国家实行上不是依附美国帝国主义,就是依附于英国帝国主义。鉴于这两个帝国主义大国现在主宰着资本主义世界,它们复兴资本主义的能力究竟有多大,是我们必须探讨的问题。德国及其工业的被破坏,严重地动摇了美国和英国的工业地位。战前,德国的大批商品充斥了英、美及欧洲其他国家的市场。战后以及德国工业遭破坏以后,这些国家的市场被美国、英国和日本占领了。这样一来,这些国家因德国衰败而遭受的损失,通过占领市场而大部分得到了补偿。资本主义大国开始明白,凡尔赛和约纯粹是胡闹,和约的条件根本无法履行,和约将不仅断送了德国,而且也断送了它们自己。缺乏远见使它们陷入绝境,为寻求出路,它们正力图使德国在经济上复兴,帮助德国打下坚实的工业基础。英国只靠自己的资金不能胜任复兴德国的任务,没有殖民地的巨大财富作后盾,英国的现代工业体系和宗主国的经济结构是担负不了复兴德国的重任的。所以,英国不仅从它自身的经济结构,而且也从它的殖民地和帝国领地吸取力量。为使国际资本恢复元气和防止惨重的危机发生,英国继续推行并扩大它的帝国主义殖民政策。战前,英国在它的广大殖民地保持集约化耕作,尚有利可图,可以获得大量原料,如今印度、中国等国家的工业迅速发展,使得英国失去了广阔的销售市场,因而这项政策也行不通了。现在,英国工业的特点是生产过剩,然而,至少在一定时期内,不可能把生产过剩视为不祥之兆。

  相反,殖民地国家的工业逐步发展,使多数居民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因为,工业国的工资无论多么低,它们的生活水平无疑要比其他国家高。同时,因殖民地国家的工业正在发展,当地居民的购买力也有了显著的提高。在这种情况下,多半由于生产过剩造成的工业危机便使得大量资本变为闲置资本。而我们知道。如果资本主义阶级不能有利地处置它的资本,那么后果必然是惨重的。现在,它们正加紧把资本从宗主国输往其他国家,以使这些国家得到发展。此外,为了用恐怖手段对付工人运动,政府还建立了庞大的军队。它们还从巨额利润中拿出一部分,用来收买工人领袖,甚至用更多的钱发放大量的补贴等等,以求用和平方式制止失业者采取革命行动。因此,我提议,提纲应当单列一条,强调殖民地对巩固国际资本主义的重要作用和指出共产国际的任务——注意殖民地的资源,这些资源有可能被资本主义体系广泛用来实现其复兴目的。


克南(德国统一共产党):

  同志们!自大会讨论以来,有一个颇为引人注目的现象,这就是:对原则和提纲只有批评意见,并且“左”得出奇。我设有必要同“左”倾进行论战,因为托洛茨基同志将亲自给予它们以强有力的回答。我感到奇怪的只是,法国代表在他们对提纲的修正案中没有明确地和公开地说明他们右倾的理由,这一点令人遗憾。

  我认为,讨论这项议程的目的并不在于论证革命万分必要,而在于说明共产党是进行革命所必不可少的工具。具体地说,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在今后一年内,世界形势将向我们展示什么样的前景?换句话说,从这一次代表大会到下一次代表大会期间,世界形势有哪些因素可能加剧政治危机和经济危机?因此,今天我们在论述提纲时,内容必须更加具体。重要的是,要制定一条指引我们走向1923年以至1924年的路线,这条路线还要向我们精确地指明,正如托洛茨基同志所说,在1923年或1924年将要爆发新的冲突。而过分强调这条笼统的路线和英美之间将要爆发一场争斗,已经使我们严重偏离具体的斗争。必须适当扭转这种偏差,必须在提纲里着重阐述共产国际在今后一年内的任务,而少谈未来的战争;必须针对可能发生的经济对抗和政治对抗作出指示,哪怕几项指示也好。我同意波甘尼和塔尔海默两同志的论点,并认为,波甘尼同志提出的修正案完全正确。

  此外,美中不足的是,托洛茨基同志的发言以及他的提纲分析当前形势,主要着眼于俄德关系,而没有充分反映国际现状。英国与日本,英国与美国将来发生严重的对抗,这是确定无疑的。但这是遥远的将来的事,而当今时代表明,下一步要发生的是一系列尖锐的经济对抗与政治对抗。提纲的着眼点未免遥远而又遥远了。

  上西里西亚问题依然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鲁尔区被占领的危险依然存在;裁减军备问题仍未了结,经济问题也未解决。形势每时每刻都有急剧恶化的可能。前面发言的同志已经指出,近东形势恶化了,而东亚的紧张形势目前趋于缓和。那么东亚的新政策发挥的作用如何?我们对新政策应持什么态度?最近,波兰和意大利各自经历了紧张的战斗,上西里西亚问题的反作用我们也已亲自体验过了,捷克斯洛伐克国内正经历一场严重的斗争,巴尔干各国正遭受骇人听闻的压迫,挪威国内爆发声势浩大的罢工,还有英国大罢工,刚才已经有人简单地提到了。此外,在意大利,运动又在发展壮大。总之,形势普遍急剧恶化。对此,要有明确的对策。地中海制海权易手——提出这一点,是因为我方才提到意大利——也是一个重大问题。在近东,这种变化所带来的影响再明显不过了:法国和希腊几乎是单枪匹马地同小亚细亚诸共和国作战。美国力图保住对意大利强有力的影响,英国何尝不想控制这些国家,但它力不从心,只得让位。

  提纲还有一个论点,我认为讲得不透彻,我想提几点意见。托洛茨基同志讲到国家破产,但讲得不深不透。在论述一个国家处于资平主义衰退而不能自拔的时候,必须说明,国家破产只是一种经济现象,它不能消除任何弊端,而且,他所谓国家破产,现在已根本不可能发生。现在,国家破产,以德国为例,就意味着革命,这是我们确定对这些问题的对策时所应遵循的方针。我确信,明年,如果要按照代表大会现在的观点发动工人,使他们做好革命的准备。那么,必须交到工人手中的提纲就不能只讲1923-1924年的战争,而要着重讲目前即1921年发生的对抗。我希望委员会在这方面提出一系列实质性的修改意见,以便代表大会的决议能在我们各自国家里贯彻执行。(鼓掌。)



托洛茨基作总结发言



托洛茨基

  同志们!开始讨论以后,勃兰德同志率先发言,他的演说十分精彩,我不想评论,因为演说的内容我基本上同意。我只想就他发言中的结束语发表一点意见。当时主席催他,他的话可能没有讲完,但这一句结束语有可能引起误解。勃兰德同志说,我们不用统计数字,而用大刀打败资产阶级,并且,为强调这一点,他还特意指明报告人即我的身分。必须公开声明,我接触最多的是红军的统计工作,而不是大刀。(笑声。)假如在勃兰德及其他同志的心目中,我是一个所谓拿大刀参加红军作战的人,那他们把我的职能想得太不切实际了。我更多的时候是从事靴子、裤子,对不起,还有衬裤的统计工作,而不是拿大刀冲锋陷阵。(全场哈哈大笑。)总之我认为,大刀和统计工作丝毫不矛盾,在战时,军事装备统计工作不可小看。拿破仑讲过:“兵不嫌多。”我们知道,统计工作也包括统计兵力的多少。勃兰德同志想必不会忘记,在我们进军华沙的时候,我们的统计就出了差错,距离和兵力都没有计算准确,对敌军的反抗也估计不正确。总之,锋利的大刀,加上大刀等军事装备的精确统计,二者珠联璧合,相得益彰。(鼓掌。)

  捷曼同志抓住勃兰德同志的一点意见,用更加刺耳的话重复说:我们用不着证明革命的必要性,我们应当进行革命。这一句话不完全错,但也不完全对。就工人而言,我们应当帮助他们认清革命的实质、革命的可能性、革命的必要性、革命的必然性,而就资产阶级而言,则应当强行革它的命。因此,如果捷曼及其他持这种观点的同志仍然坚持认为,历史发展到某一特定阶段,革命就必然发生——这是扎克斯同志或捷曼同志的用语——并且认为这是对经济发展作客观分析得出的结论,那我认为他们毕竟是错的。要知道,这也是第二国际社会民主党所一惯坚持的观点。我们对此不再感兴趣。我们要有目标,并要借助于相应的组织和策略而达到既定目标。的确,正像不能把大刀同统计工作对立起来一样,不能把历史的主观因素同革命意志对立起来,也不能把工人阶级的革命觉悟同客观条件对立起来。要知道,既然机会主义者——希法亭们、考茨基们和考茨基主义者认为精神发展过程是一个自动的过程,并只把客观因素即只把我们认为是客观的、几乎完全排斥主观因素(工人阶级的革命的、起推动作用的意志)的敌对阶级意志的因素列入他们伟大的历史统计范畴,就是说,既然他们以此而把马克思主义变成诡辩术,那我们就要另辟蹊径,有系统地组织革命。有一种革命的思维方法,其代表人物在俄国随处可见。他们就是俄国的社会革命党人,而其左翼尤甚。他们对于客现思维,经济发展的分析,政治发展,用哲学术语来说,客观的、内在的趋势,一概不屑一顾,他们把这一切同自由的意志、少数派的革命行动对立起来。若把主观因素同客观因素相分离,这种哲学就变成纯粹的革命冒险主义。我想,我们在马克思主义大学校里学会了辩证地和实际地将客观同主观相结合,即学会了使我们的行动不仅建立在某一个人的主观意志上,而且建立在一种信念上,即:工人阶级必须追随我们这个主观意志,工人阶级的作用取决于客观形势。因此,为证明我们的论断,我们应当利用经济分析和统计工作,以便选准我们要走的道路,好紧握大刀沿着这条道路冲锋陷阵。

  扎克斯同志认为,提纲不是一个适合共产国际需要的文件,因为它对欧洲经济的衰退与进步缺乏足够的批判态度。我只举提纲第9页为例,那上面讲得一清二楚。其次,扎克斯同志认为,无产阶级才是历史的主观因素,然而,提纲并没有强调这个主观观点。本来,扎克斯同志的倾向与今天在会上发言的多数同志不同,但我认为,他与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倾向,就是都没有看过提纲。提纲第34条明明指出:“资本主义在上述基础上复兴的问题,实际上意味着:工人阶级肯不肯在新的极其艰苦的条件下(这还不够主观吗?!),为使自己重新遭受比战前更集中、更残酷的奴役创造坚实的条件而作出必要的牺牲。”接着,提纲就积累即加紧积累的必要性,就健全货币的必要性等阐述了论点,而所有这些论点都表明一个思想,即经济平衡不是抽象的、机械的。经济平衡只能通过阶级的活动来恢复。但阶级是以经济作基础的。在战后三年内,资产阶级所以能保持平衡,是因为资产阶级现在继续执政。它靠什么来维持政权呢?我已经说过,靠发行新纸币。另外,在意大利、法国和德国,以降低粮价和减收房租的形式,由崩溃了的国家财政拨款来增加工资。德国向英国市场每投放一件商品,就等于德国有一处住宅因欠付房租而遭到破坏,或一幢房屋的一部分不能维修。可见,要想恢复阶级平衡,就得挖经济墙脚;反之,要想恢复经济,就得破坏阶级平衡。这是一种循环论证法。这便是提纲的基本思想。我有必要请那些没有悟出提纲中这个思想的人再把提纲仔细看上一遍。

  捷曼同志说,苏维埃俄国能够起资本主义安全阀的作用,也就能破坏世界革命的发展。事态还没有这么严重,欧洲资本或美国资本尚不至于为摆脱国内失业所造成的困境而拿苏维埃俄国开刀。情况还不令人十分担忧,况且,不幸俄国已破败不堪,它所吸引的外资额不足以构成对美国和欧洲革命发展的威胁。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我还要讲讲波甘尼同志的反对意见。他认为提纲前后矛盾,还认为在第4页和第14页上有遗漏。他所谓的矛盾:一开始我们说,出现繁荣以后,革命激烈爆发的可能性变小了,变得渺茫了;后来我们又说,虚假的繁荣也许阻止不了革命,相反,从某种意义上讲,它还会有助于革命的发展。的确,我对过去的和未来的虚假繁荣并不等量齐观。波甘尼同志竟认为这是前后矛盾,其实不然,我们看待繁荣,必须联系历史,不但要联系全世界的,而且要联系个别国家的具体历史情况。波甘尼同志的思维方法,至少在这个问题上,用一句套话说,是比较机械的即形而上学的,因为在他看来,危机也罢,繁荣也罢,它们所造成的倾向历来是相同的。这大错特错。首先,这样来解释提纲,会使人们产生种种糊涂观念。他说,提纲反映出两种倾向:(1)预计英美之间将爆发战争;(2)预计经济将出现繁荣。其实,我并没有把繁荣作为策略的着眼点,我无求于繁荣,也不能指望它来改变现状。根本不是。那么提纲是怎么说的呢?提纲说,我们正经历一场深刻的、尖锐的危机,这场危机促使资本家阶级加紧向无产阶级进攻。现在,无产阶级到处都在进行防御性斗争。我们的任务是,把无产阶级的防御性斗争引向经济领域,使它深入发展,并进一步启发斗争中的无产阶级的意识,启发的办法是,明确地规定斗争条件,使斗争具有政治形式,变这场斗争为夺取政权的斗争。这就是我们的任务,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其次,我在报告中讲过,并且,我和瓦尔加同志一起也在提纲中写了:如果在两三个月以后,或者半年以后,经济形势好转,那不用说,这完全是因为革命还没有爆发的缘故。如果革命爆发,那我和波甘尼同志当然不会阻挠它,相反,会全心全意投身到这场革命中去。可是,波甘尼同志,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如果这种情况不发生,那该怎么办?如果不仅设有爆发革命,反而是经济形势好转,那又该如何?瓦尔加同志在他的小册子中指出,现在已有种种迹象表明经济形势可能好转。他甚至指出,即使眼下谈经济形势好转为时尚早,那也必须肯定,经济形势恶化的速度必将放慢。这是毫无疑义的。物价已不像从前那样大幅度下跌。金融市场的紧张状况渐趋缓和,生产在表面上普遍呈上升的迹象。诚然,上升的幅度有限。或许,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回升,马上又要倒退回去,也未可知。不过,经济明显好转,也未尝不可能。这不取决于我,不取决于波甘尼同志,也不取决于代表大会的决议。这确实是一种外在的、自动的、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现象。那么这是否预示着新的经济发展时期即将到来?绝对不是。波甘尼同志认为,如果在三个月内,英国市场活跃起来,出口和生产都增加,那就绝难指望革命会直线发展,也就休想夺取政权。这是不大可能的。战后立刻出现的繁荣与目前正在出现的繁荣明显不同。战后,工人阶级仍充满幻想,它和资产阶级一样,仍处于解体状态。各个阶级普遍处于解体状态。资产阶级当中只有一小部分人明确自己的目标,同样,工人阶级当中也只有一小部分人即共产主义小组认清自己的目标,广大群众则处于摇摆状态。当时,至关重要的是,从战场复员回来的工人是失业还是能拿到丰厚的工资,是能买到廉价的还是昂贵的面包,他们提出这种要求,是因为他们在战场上付出辛苦和流血牺牲。资产阶级通过在财政上作出重大让步的办法,用进一步挖经济墙脚的代价,造成了群众在两年之内举棋不定的局面。不言而喻,在这种情况下,有一大批工人终于脱离了队伍,但总的来说,原有的秩序一直延续至今。如今,失业已使群众陷入极度贫困之中。原来建立的共产党已经成熟起来,群众的幻想正在迅速地破灭,他们的绝望情绪正在日益加深。现在,我们在危机的基础上进行斗争,并将继续在这个基础上斗争下去。不能说,在这场斗争中和这个危机期间,我们就不能在某个国家取得政权。但即使这场斗争不能奏效即导致胜利,那也正如提纲所指出的,虚假繁荣决不会麻痹工人的斗志。相反,只要经济一繁荣,全体工人就会记起他们所经历的种种绝望,他们所遭受的各种牺牲,因而也就会要求赔偿包括因减少工资和经历危机而遭受的一切损失。这一点已从历史上、经济上和心理上得到论证。至于波甘尼同志说什么我预计将爆发新的战争,预计将出现繁荣,我真不明白,究竟是我五音不全,还是波甘尼同志的乐感不灵,也许都不是,全怪音响效果差劲。(笑声。)总之,我的发音器官同波甘尼同志的听觉器官不怎么谐调。我不曾劝任何人指望英美之间爆发战争。我不曾料到,1924年这个日期竟会如此令人着迷,早知如此,我绝不会提出这个该死的日期,因为它对我的结论没有丝毫影响。我不过是以它为例子罢了。我在探讨经济平衡问题时曾经提出:在国际相互关系中,经济平衡的情况如何呢?我说,在1914年前夕,当各国都在准备打仗的时候,我们经历过和平时期军事上对峙的局面。但是谁都没有料到冲突会来得这么快,谁都不敢下断语,两年、三年或者四年之后,冲突必然发生。这个难以避免的冲突并不是历史发展过程中的一个数学点,它也对目前欧洲国家的部署产生影响。

注: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为“资本主义阶级”,现据中央编译出版社2011年版本改为“资本家阶级”。——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塔尔海默同志一再指责我,说我要把无产阶级的革命能量储备起来,以应付1924年战争。真是无奇不有。他还说,我的立足点是所谓资本主义的和平崩溃。他明确表示,这是提纲的立足点。让我来重复引证提纲第34条,上面记载的内容与塔尔海默的论断截然相反。上面写道:假如资本主义自动崩溃,那么平衡就可能恢复,但是,资本主义崩溃的过程恰恰是在阶级斗争的环境中发生,所以平衡不可能恢复。

  赔款问题也是从这个角度探讨的。有人说,德国赔款会成为重新稳定协约国资本主义的手段。完全正确,但只有支付赔款,这种手段才能成立,而要支付赔款,德国无产阶级就要通过生产不仅满足它自身的需要,不仅为本国和本国资产阶级创造利润,而且要为赔款提供资金。这意味着加紧剥削,加剧阶级斗争,而决不意味着恢复平衡。

  许多同志抽象地提出,究竟什么引起革命?是贫困还是繁荣?这种提法是根本错误的。我在报告中已经证明过这一点。一位西班牙同志私下交谈时对我说,在西班牙,战前工业一片萧条,但是战争一打响,工业顿时繁荣起来,工业一繁荣,革命运动也就蓬蓬勃勃地发展起来了。这一次我没有举俄国的例子,而举了位于欧洲另一端的西班牙的例子。同志们!无论是贫困或者是繁荣,其本身都不可能引起革命,这是误解。危机、动荡、动乱——这才是革命的动因。

  为什么工人运动的官僚变得如此保守?他们多半是一些质朴而又生活有节制的人,不求奢侈,但他们过惯了安定的生活,又因为有一个正常的党的和工会的工作环境,也不担心失业。这种宁静的生活也对相当一部分较为富裕的工人在心理上产生了影响。如今,这种怡然自得的生活,这种安定的生活条件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贫困取代了繁荣假象。物价暴涨,随着货币的波动,工资成比例地或不成比例地也在变。货币像价格、工资一样波动不定,接着,又要出现经济大繁荣假象和深刻的危机。每一个工人的个人生活不稳定和对未来缺乏信心,这是当今时代最革命的因素。提纲对此已作了十分明确的论述。提纲既把危机也把繁荣作为依据。提纲第13页写道:“生活条件不稳定,说明国家经济和世界经济普遍不稳定,这种不稳定是目前革命发展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

见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通过的《世界形势和我们的任务(提纲)》第36条,文字略有改动。——编者注

  这个论点既适用于危机时期,也适用于繁荣时期,同时,也适用于工人阶级所处的政治环境。战前,工人阶级对普鲁士制度习以为常。不错,普鲁士制度是一个铁框,但它十分安全。人人知道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现在,这个普鲁士式的稳定制度不复存在了。战前,工人一天拿3个马克。那可是响当当的马克,用它能买到点东西。现在,工人一天拿20、30、40、50马克不等(确切数字我不详),可用它几乎什么也买不到。不错,德国有皇帝,可是人人放心,知道不会因为罢工而在大街上被打死,至多被关进监狱。可现在无从知道,当你以共和国的自由公民身分在大街上散步时,你会不会被开枪打死。面对这种动乱,就连最心平气和的工人也会愤愤不平。这种动乱就是革命的动因。这里有人说,我本人也好,提纲也好,念念不忘英美之间的对抗,而忽视其他对抗。这完全不对。克南就法德相互关系所陈述的意见,提纲都讲得清清楚楚,详详细细。提纲第10页甚至就德国作出的让步及其与此有关的一切也都作了阐述。上面写道:“德国于5月在赔款问题上作出的让步,标志着英国暂时取胜和中欧经济将进一步崩溃,同时也标志着法军有可能在近期内占领鲁尔区。”

见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通过的《世界形势和我们的任务(提纲)》第29条,文字略有改动。——编者注

  克南同志陈述的所有原则性意见,提纲全都说到了。当然,在国际政治问题上,我们不可能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未来的1924年上面。我们应当清醒地把握每一个时机,研究每一天的动态,进行周密的准备。我认为,正是在国际关系领域,我们大有希望把无产阶级争取过来。这一点极其重要。在夺取政权和掌握实力以前,必须先争取无产阶级。第二国际和第二半国际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如何呢?有一个小小的例子,即《前进报》和比利时《人民报》之间的论战,我请诸位注意一下。我不知道,在德国是否充分利用了这场论战。同属第二国际的两党机关报就德国赔款这个最现实而又最重要的问题展开的论战,对每一个德国工人,比利时工人和法国工人都大有教益。当白里安以占领鲁尔区相威胁的时候,卑鄙的比利时社会党《人民报》竟向德国同志提出以下问题:“我们看到,在卡普叛乱期间,德国工人坚贞不屈。为什么他们现在沉默不语?为什么德国各地的工人组织不公开表明自己的意志,使鲁尔区免遭占领和免受军事管制?”

  这意思是说,如果你们的政府不按规定数额向法国偿还赔款,那么我们的政府即比利时政府就要会同法国政府给你们德国工人一点颜色看看,因此,你们德国工人就有义务革你们的资产阶级的命,迫使它偿还赔款,以此来避免我国资产阶级找你们的麻烦。(笑声。)这好比是耍球,谁输了,谁就要尽革命义务,也好比是马戏团小丑的表演。你的义务就是让你的资产阶级服从我的资产阶级,以免我的资产阶级找你的资产阶级的麻烦。(掌声。)

  《前进报》的答复是:“我们把所有这些问题一股脑儿退还给比利时工人组织,因为,要进攻的是法国军队,而阻止法国军队进攻,这不是我们的事。”说这番话的正是当年拥护过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和约的那个《前进报》,那些社会民主党领袖。真该把这些好汉当着比利时、法国、德国工人阶级的面,用狗鞭子抽一顿。

  同志们!革命正沿着三条轨道发展。其中一条,罗易同志已经提到了。革命发展的第一条大轨道是正在灭亡的欧洲。欧洲,首先是英国,其社会平衡历来以英国和欧洲在全世界的优势为基础。如今,这个优势已不复存在了。出现小的反复是可能的。但是,欧洲、欧洲资产阶级乃至欧洲无产阶级的优势已不复存在了。以上是革命发展的第一条大轨道。

  第二条是美国的急剧发展。促成这种大发展的条件永远也不会消失,永远也不会再次出现,就是说,随着大发展而来的必然是大危机、大萧条。伟大国家、伟大社会的这种大动荡,是一个强有力的革命因素,因此,今后在美国,革命以纯粹美国的速度向前发展不是不可能的。

  第三条轨道是殖民地。战争期间,因欧洲国家被挤出世界市场,殖民地在资本主义方面有了相当大的发展。这在经济上对世界市场并没有特别大的意义。印度、中国和日本的资本主义对世界市场不起决定性的和明显的作用,但就资本主义发展程度而言,资本主义对这三国的革命发展却具有决定性意义。印度的无产阶级落后。但印度是一个拥有半封建土地关系的国家,因而,无产阶级在这样的国家里能起什么样的作用,诸位从俄国现代史中便可得到明确的答案。在印度,无产阶级的作用与资本主义的发展阶段,甚至与工人的数量,都决不可能相符合,因为对于印度或中国的农民来说,除了年轻的、富有战斗力的无产阶级以外,他们没有别的指望,别的可联合的中心。可见,殖民地的斗争是革命运动发展的第三条重要轨道。不应将三者相互对立起来,因为运动同时沿着三条轨道发展,它们始终相互影响,也无法预料,运动在什么时候,在哪一条轨道上先行一步。但总的来说,客观条件即历史的自动因素,正在出色地为我们效劳。我相信,在生活中,如同在我的发言中,主观因素是阻挡不住的,也是压制不了的(许多同志对此表示担心),相反,革命客观因素同革命主观因素共同发挥作用,而一旦共同发挥作用,其效果就可想而知了。

  有人提议,要代表大会把提纲交还委员会。当然,让委员会再过目一遍,根据大会讨论意见而对提纲加以修改,是必要的。但我仍然请求代表大会,在把提纲交还委员会之前,先原则上通过,并以此提纲为修改基础。(热烈鼓掌。)



表决并原则通过托洛茨基和瓦尔加起草的提纲



克南

  请代表们原地留下,等发言译出来以后,要就原则上是否通过提纲进行表决。


主席柯拉罗夫

  现在进行表决。


拉狄克

  同志们!我提两点建议:(1)建议通过托洛茨基同志和瓦尔加同志起草的提纲,供委员会作修改基础。(2)由代表大会责成委员会就当前欧洲和美国的工人阶级在反对资本主义进攻的斗争中所面临的战斗起草一份文告。

《世界形势和我们的任务(提纲)》,见本卷二。——译者注

  我提出建议的理由是,大家没有对提纲提出任何原则性的反对意见。通过提纲,也就肯定这一点,因为修改也只限于文字上的小小改动而已。至于第二项建议,我的理由是,报告人的任务主要是客观地分析形势。这个分析是我们作出政治决议和策略决议的出发点。听完这样的报告以后,我们要通过的第一项决议是号召工人阶级起来反对资本的进攻。


托洛茨基

  我同意拉狄克同志的两点建议,但要稍微修正一下。我认为,起草文告,这不仅是经济委员会而且也是策略委员会的事情,因为也涉及策略问题。我要公开一个小小的秘密。诸位已经觉察到,提纲只字未提策略问题。提纲本来包括策略问题,但是,担任策略问题报告人的拉狄克同志却说我把手伸到别人那里去了。我生来就讨厌这种事情,尽管有人在这方面大作我的文章。(笑声。)因此,我就把策略问题从我的报告中统统删去了。基于上述理由,我提议把起草文告的工作交给两个委员会去完成。(赞同声。)


拉狄克

  我同意托洛茨基同志的提议,并撤销我原先的提议。


弗勒利希

  我受德国代表团的委托,请求代表大会原则上不赞成把提纲交付表决。这种表决是限制委员会的自由,我们表示不赞成。我们认为,这纯粹是多余的形式。虽然我们承认,代表大会赞同提纲的指导方针,但大家对表决的作用难免产生误解。究竟什么是提纲的方针,这个问题容易引起争论,因此,我们希望委员会在讨论提纲时能有充分的自由。


拉狄克

  同志们!我虽然不是这个问题的报告人,但请允许我指出,德国代表团的表态证明,尽管德国代表团对托洛茨基的报告百般挑剔,但就是提不出一条可以驳倒托洛茨基同志的原则。大家在讨论中对托洛茨基同志的报告提出的所有意见,不过是对报告的个别部分提出批评,况且有的批评能够成立,有的则不能。经过整整一个晚上讨论,代表大会将提纲提交委员会,而不作明确的指示,那还有什么意义?到头来,不仅委员会而且全体会议又要重新讨论一遍,所以,我只能断定弗勒利希同志对“原则”一词的含义没有完全弄懂。

  鉴于德国代表团提出建议,大会有必要采取以下措施。

  既然要考验大会的工作成果,我主张由各代表团分别进行表决。这项建议如被采纳,我就要求立即停止大会讨论,对资格审查委员会的报告进行表决。


托洛茨基

  同志们!我们的朋友弗勒利希的提议很不寻常。只能有两种可能:要么存在原则性分歧,要么相反。拉狄克同志认为不存在原则性分歧,我们听完同志们的发言,当然也有同感,既然如此,我们就没有任何理由不通过提纲。即使存在原则性分歧,那我们也有十倍的理由对提纲进行表决。原因就是:如果在代表大会上有两种对立倾向,那把提纲打发给委员会,代表大会就没有任何成果可言了。代表大会完不成的任务,让委员会去完成,那怎么行呢?那岂不等于代表大会承认自己没有能力解决这个原则性问题么?

  弗勒利希同志的提议与众不同的另一点是,他作为起草提纲的委员会成员,并没有在起草过程中提出任何原则性的反对意见。当其他同志发表不同意见时,弗勒利希同志安稳地坐着,用心修改提纲文稿。现在,他却说我们不该束缚委员会的手脚。既然委员会里有这样一些成员,他们先是起草文件,然后又要求不要付诸表决,那么,我请求在把这样的人派到委员会以前,先把他们的手脚牢牢地束缚住。(笑声,鼓掌。


弗勒利希

  我们并不想在委员会上争论哪一个问题是原则性的,哪一个不是。我们只希望委员会的工作能尽快完成。至于什么是原则,现在在这里,可以有各种各样的解释。如果指经济发展是提纲的方针,如果指恢复资本主义的企图不可能得逞,那我们同意;如果指策略结论——这不是不可能的——那在大会讨论当中已经有人对它提出许多批评意见和反对意见。所以我们主张委员会在讨论这个问题时应当享有充分的自由。这一点,只有这一点,才是关键所在。(掌声。)


沙弗涅尔(瑞士):

  同志们!我同意弗勒利希同志最后的发言。讨论表明,至少在第39条中存在着原则性分歧,上面写道:“一旦经济复苏,在当前危机期间被资本的进攻顶回去的无产阶级,就将重新转入攻势。”我认为,这一点证明波甘尼同志提出的修正案是正确的。总之,原来的提法容易被资产阶级以及第二国际和第二半国际的所有社会爱国主义者用来攻击代表大会和第三国际。

  因此,绝没有理由让委员会最后裁决。我赞成通过托洛茨基同志原来的报告,并以此报告为修改基础,但希望代表大会要么立即就提出来的修改意见进行讨论,要么等至今未得发挥自己的作用的委员会在提纲的基础上把所产生的一切问题弄清楚以后,再来讨论修改意见。

  就我本人而言,我主张以提纲为基础,以便于代表大会对委员会修改过的提纲再度进行审议。这用不了多少时间。


拉狄克

  委员会的宗旨是提出基本论点,供下一步公开讨论。委员会本身尚不反映代表大会上各派力量的对比,它只是为全体会议准备材料,决定权则在全体会议。如果委员会内部有原则性分歧,则提出的提纲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提纲。

  委员会不是没有研究过。同志们嫌委员会的工作不周到。能在代表大会上提出的原则,自然是经过认真研究的,而决不单单是委员会提出来的。经考虑成熟才把原则拿到代表大会上来。弗勒利希同志或德国代表团的其他同志出席过委员会会议,但他们当时没有就形势估计问题向我们提出任何相反的原则性意见。他们在大会上发了言。我们听了塔尔海默和克南的发言。他们的意见在一定意义上涉及策略结论,托洛茨基同志没有反驳。代表大会已经承认不存在原则性分歧,现在又轮到委员会对决议进行最后加工了。大会上提出来的建议,委员会有的采纳,有的不采纳,这要尊重全体会议的意见和代表大会已经原则上赞同提纲这一事实。不然的话,我们只好在全体会议上无休止地讨论下去,直到弗勒利希同志提出他自己的与提纲相对立的原则为止。别的出路是没有的。

  有人提议,鉴于暂时拿不出别的提纲来,所以提纲不必原则通过,而只把它作为修改基础。要么拿出别的提纲来,要么就作罢,二者必居其一,第三种选择是没有的。因此,我提议进行表决。

  沙弗涅尔同志说:“在托洛茨基和波甘尼之间确实存在着原则性分歧。托洛茨基的意思是:一旦出现繁荣,工人就将转入攻势。波甘尼则认为,工人现在就可以发动攻势。”

  代表大会建议托洛茨基同志起草文告。他本人已表示同意。同志们!在国际代表大会上可要有严肃的处事态度呀。(赞同声。)


主席柯拉罗夫

  讨论结束。没有人报名发言了。


拉狄克

  我们遇到了难题。表决原则性问题,本不应按代表证书,而应由各代表团分别进行,而且每个代表团的表决票数不等。目前,表决票的分配问题只在资格审查委员会内解决了,尚未经全体会议审议。因此,我提议按代表证书进行表决。如有疑义,我们就来讨论该怎幺办;如无疑义,就只能按代表证书进行表决了。(有人作出同意的手势。


主席柯拉罗夫

  现在就来表决。首先解决是否同意按代表证书进行表决的同题。谁赞成,请举手。宣布通过。好,就按代表证书进行表决。

  拉狄克同志提议,提交委员会的托洛茨基同志和瓦尔加同志起草的提纲须经代表大会原则上通过。现在,就拉狄克同志的这项议案进行表决。谁赞成,请举手。好,绝大多数人赞成。(有人喊:“应当让不赞成的人举手!”

  我赞成这个建议。谁反对,请举手。少数人反对。现在,就第二项议案即关于起草号召工人反击资本主义进攻的文告的议案(当然,要按照托诺茨基同志的修正意见,文告由两个委员会最后定稿)进行表决。

  (议案获代表大会通过。


克南

  主席团提议,批准继续保留受执行委员会委托一直工作至今的委员会,但允许各代表团调换委员会个别成员。此外,请所有在委员会中尚无代表的代表团委派自己的代表。


主席柯拉罗夫

  在休会以前,宣布一下明天会议的安排。会议定于11时整举行,季诺维也夫同志向代表大会作执行委员会的工作总结报告。


  (会议于午夜1时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