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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李卜克内西的小册子《不要任何妥协,不要任何选举协议!》的俄译本序言

(1906年12月)



  现在,在第二届杜马选举前夕,当选举协议问题既为工人政党又为自由派资产阶级的社会舆论深表关切的时候,把李卜克内西这本小册子的译本介绍给俄国读者,是有特殊意义的。
  我们不想在这里谈李卜克内西这本小册子的一般意义。读者必须阅读弗·梅林的关于德国社会民主党历史的著作以及我们德国同志的一系列其他作品,才能弄清这本小册子的一般意义,并且正确了解书中的个别地方,因为如果引用这些地方而不顾及这是在什么时候谈的和怎样谈的,那就会造成曲解。
  在这里,重要的是指出李卜克内西谈问题的方法。重要的是指出李卜克内西怎样对待协议问题,以便帮助俄国读者独立地解决我们所关心的同立宪民主党结成联盟的问题。
  李卜克内西丝毫不否认,从争取“议员名额”的观点,或者从争取“同盟者”(表面上的同盟者)去反对其同敌人即反动派的观点来看,同资产阶级反对派政党达成协议“是有益的”。不过这位德国社会党的老战士的真正政治才智和久经考验的社会民主主义修养却表现在他不局限于这些见解。他分析了这样一些问题:这些“同盟者”是不是暗藏的敌人(把这些人放进自己队伍里是特别危险的)?这些同盟者是不是真正同共同敌人进行斗争以及怎样进行斗争?在考虑为了增加议员名额而达成协议的好处时,是否考虑到了这会有损于无产阶级政党的较长期和较深远的任务?
  让我们就上面指出的这三个问题,来看看例如象普列汉诺夫这样主张俄国社会民主党同立宪民主党达成协议的人,是否懂得这几个问题的意义。我们会看到普列汉诺夫把协议问题提得非常狭窄。立宪民主党既然愿意同反动派进行斗争,那就……同立宪民主党达成协议!进一步,普列汉诺夫就不想谈了,在他看来,对这个问题作进一步分析就是学理主义。怪不得把社会民主党的政策要求忘得一干二净的这位社会民主党人,竟同普罗柯波维奇之流先生们以及《同志报》其他政论家这伙社会民主党的叛徒接近并合作了。怪不得连这位社会民主党人的原则上的同道者孟什维克,他们不是窘得默不作声,不敢大声说出他们对普列汉诺夫的看法,在工人大会上避免同普列汉诺夫接触,就是象《人民报》和《我们的论坛》周刊的崩得分子那样干脆对他进行嘲笑[162]。
  李卜克内西教导我们,社会民主党人应当善于在每一个资产阶级同盟者身上发现他的危险方面,而不要加以掩饰。可是我们的孟什维克却叫嚷,不该同立宪民主党作斗争,而应当同黑帮危险作斗争!对于这种人,仔细考虑一下李卜克内西下面的话是大有益处的:“警察政客的愚蠢而残酷的暴行,反社会党人法(苦役法,反对政党宣传革命的法律)的迫害,只会使我们产生一种鄙薄的感觉。但是,对那些为了选举协议而向我们伸出手、装作朋友和兄弟钻进我们队伍里来的敌人,对这样的人,而且仅仅对这样的人,我们是应当害怕的。”
  大家看到,李卜克内西也指出了警察暴行和黑帮法律。然而他却大胆地告诉工人:应当害怕的不是这种敌人,而是同假朋友达成选举协议。为什么李卜克内西有这种想法呢?因为他一向认为,只有当战士的力量是觉悟工人群众的力量时,这种力量才构成真正的力量。暴力和苦役法腐蚀不了群众的意识,而工人的假朋友即自由派资产者却能腐蚀群众的意识,因为他们空喊斗争而使群众脱离真正的斗争。我们的孟什维克和普列汉诺夫不懂得,同立宪民主党作斗争,就是为了使工人群众的意识摆脱立宪民主党的所谓把人民自由同旧政权结合起来的虚伪见解和偏见而斗争。
  李卜克内西非常尖锐地强调指出,假朋友比公开的敌人更危险,他说:“实行新的反社会党人法,其危害要小于为了达成选举协议而模糊阶级对立和党的界限。”
  如果把李卜克内西的这句话译成1906年年底的俄国政治用语,就是:“黑帮杜马的危害要小于为了同立宪民主党达成选举协议而模糊阶级对立和党的界限。”从社会主义投到自由派那里去的《同志报》以及这类报刊的作家们,听到李卜克内西的这句话,会发出多么粗野的号叫啊!我们常常在工人大会上听到并且在孟什维克的刊物上看到,布尔什维克的这类意见受到“斥责”,就象李卜克内西所受到的斥责一样(该小册子第54页)。但是,布尔什维克并不害怕这些号叫和斥责,就象李卜克内西并不害怕这些东西一样。出卖人民自由的自由派叛徒通过选举协议向工人群众靠拢,给工人群众带来了危害,只有蹩脚的社会民主党人才会轻视这种危害。
  顺便谈一谈自由派的这种叛变行为。我们的机会主义者,包括普列汉诺夫在内,叫嚷道:我们现在来谈自由派的叛变行为是不策略的。普列汉诺夫甚至写了一本小册子来教导不策略的工人社会主义者对待立宪民主党人要客气点。普列汉诺夫的见解并不新奇,普列汉诺夫的话早已被德国自由派资产者重复得令人乏味,这在李卜克内西的小册子中讲得最清楚不过了。原来,普列汉诺夫用来对付革命的社会民主党人的“王牌”,就是那个狼和牧童的童话。这个童话德国机会主义者也曾经试图用来吓唬李卜克内西,他们说,你老是对大家叫喊“狼来了!狼来了!”,等到狼真的来了,就没有人信你的话了。李卜克内西一针见血地回答了现在的普列汉诺夫的众多的德国同道者:“谨慎的人捍卫党的利益无论如何总不会比爱说风凉话的人差。”
  现在再看一看我们指出的第二个问题:我们的自由派资产阶级即立宪民主党是不是真正同黑帮危险进行斗争以及怎样进行斗争?普列汉诺夫既不会提出这个问题,也不会通过仔细分析立宪民主党在革命俄国的政策来解答这个问题。普列汉诺夫违反马克思主义的起码常识,从资产阶级革命的“一般概念”推断出俄国社会民主党对待立宪民主党的具体态度;而不是从研究俄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实际特点来推断出现代俄国的资产阶级、无产阶级和农民之间相互关系的一般概念。
  李卜克内西教导我们用另一种方法判断问题。当有人跟他谈到自由派资产阶级同反动派进行斗争时,他就分析自由派资产阶级是怎样进行斗争的。他指出(在这本小册子和其他许多文章中),德国自由派(完全跟我国立宪民主党一样)“出卖自由”,他们同“容克〈地主〉和僧侣”亲近,他们不能成为革命时代的革命者。
  李卜克内西说:“自从无产阶级开始作为一个与资产阶级截然分立并在利益上同资产阶级相敌对的阶级出现以后,资产阶级就不再是民主的了。”
  可是我们的机会主义者象是在嘲弄真理,竟把立宪民主党人称作民主派(甚至见之于社会民主党代表会议的决议中),尽管立宪民主党人在自己的纲领中否认民主制,承认参议院等等,尽管他们在国家杜马中提出对付集会的苦役法,并且反对不经当局许可就根据普遍、直接、平等和无记名投票的原则来组成地方土地委员会!!
  李卜克内西十分公正地斥责把革命一词当作空话来玩弄。李卜克内西谈论革命时,他确实是相信革命的,确实是不仅从眼前利益而且从整个革命的根本利益来分析一切策略问题和一切策略步骤。李卜克内西同俄国的革命社会民主党人一样,都经历过从直接革命斗争转到残缺不全的、卑鄙无耻的黑帮宪法的艰苦过渡时期。李卜克内西善于适应这种艰苦的过渡时期,善于在任何处境中,甚至在最恶劣的处境中为无产阶级工作。但是,李卜克内西并没有因为从反对卑鄙的宪法转到利用这种宪法来进行工作而兴高采烈,也没有因为一些人竭力不使这种“宪法”出现而嘲笑他们。李卜克内西认为,“谨慎”并不等于赶快踢开低落下去的(虽然是暂时低落下去的)革命,赶快去适应残缺不全的宪法。不,这位革命的老战士认为,无产阶级领袖的“谨慎”,就是要比所有灰心丧气、胆小怯懦的资产者更迟一些去“适应”革命暂时失败后形成的状况。李卜克内西说:“实际政治迫使我们去适应我们生活在其中的那个社会的制度;但是,我们在适应现代社会制度的道路上每迈出新的一步,都要花费力气,并且只有十分谨慎才行。这就引起了各方面的不少嘲笑。但是,怕踏上这个斜坡的人,同那些嘲笑我们谨慎的人相比,总是更可信赖的同志。”
  曾经抵制过维特杜马的工人同志们,记住这金玉良言吧。当可怜的书呆子嘲笑你们抵制杜马,而忘记在抵制布里根杜马的旗帜下第一次(目前还只是唯一的一次,但是我们深信不会是最后的一次)掀起反对这类制度的人民运动时,你们要时刻记住这些话。让叛徒立宪民主党人引以为荣吧: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早地心甘情愿地匍匐在反革命的法律之下。觉悟的无产阶级将引以为荣的是,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持久地高举大旗,投入公开的战斗。他们将引以为荣的是,他们只是在战斗的沉重打击下摔了一跤,而比任何人都更持久地尝试重整旗鼓并号召人民再一次奋起冲击,扼杀敌人。
  最后谈一谈我们指出的第三个即最后一个问题。选举协议会不会损害我们特别珍贵的社会民主主义“原则的纯洁性”?唉!俄国的政治现实已经对这个问题作了答复,已经用使觉悟的工人感到脸红的事实作了答复。
  孟什维克在决议中断言并且在大会上赌咒发誓,说他们只是缔结技术性协议,说他们继续同立宪民主党进行思想斗争,说他们丝毫也不让出自己的社会民主党的阵地,丝毫也不放弃自己的纯无产阶级口号。
  结果怎样呢?不是别人,正是普列汉诺夫跑到了立宪民主党报馆的前厅,向人民提出了一个既不是立宪民主党的也不是社会民主党的,使人人满意但又不得罪任何人的“折中”口号:“全权杜马”。不用说,这个口号简直就是欺骗人民,蒙蔽人民,——只是要同自由派地主达成协议而已!但是,立宪民主党人轻蔑地赶走了普列汉诺夫,社会民主党人有的惊慌不安,有的愤愤不满地离开了普列汉诺夫。现在,普列汉诺夫只落得个孤家寡人,他发泄了一通私愤,大骂布尔什维克是“布朗基主义者”,大骂《同志报》的政论家“不谦虚”,孟什维克不机智,他除了自己,把所有的人都骂遍了!可怜的普列汉诺夫,李卜克内西关于达成协议在原则上是有害的这种公开而又明确、严肃而又尖锐的话在他身上完全应验了!
  而瓦西里耶夫“同志”(也是从瑞士的厨房里瞅革命的人)就直接引用了普列汉诺夫的话,在《同志报》(12月17日)上建议干脆解散社会民主党并且暂时(仅仅是暂时!)同自由派合并。怪不得李卜克内西说,他们党里也未必有人愿意脱离“党的原则”。问题不在于是否愿意,而在于由于采取了错误步骤,势必给党带来什么后果。普列汉诺夫的愿望倒也是蛮好的:和和气气、亲亲密密地同立宪民主党一道对付黑帮危险。结果却弄得社会民主党丢人现眼。
  工人同志们,请你们仔细地读一读威廉·李卜克内西的这本小册子,较慎重地考察一下那些劝你们同立宪民主党达成对无产阶级和自由事业都有莫大危害的协议的人吧!

尼·列宁
    1906年12月

载于1907年由新杜马出版社在彼得堡出版的小册子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14卷第214—220页



  注释:

  [162]指1906年12月18日(31日)《人民报》第235号刊登的《从莫斯科经特维尔到彼得堡》一文以及1906年12月13日(26日)和1906年12月27日(1907年1月9日)《我们的论坛》周刊第1期和第3期刊登的《论策略问题》、《不受欢迎的调解。关于〈同志报〉怎样把立宪民主党人同社会民主党人联合起来以及由此产生的结果的纪事》、《谈谈协议问题》等文。在这些文章里,崩得分子批评了格·瓦·普列汉诺夫采取的容许同立宪民主党结成联盟的立场。
  《我们的论坛》周刊(《Наще Трибуна》)是崩得的刊物,1906年12月—1907年3月在维尔诺出版。共出了12期。——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