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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部各省贫苦农民委员会代表会议上的讲话[80]

(1918年11月8日)



  同志们,把贫苦农民组织起来,这是我们国内建设中最重要的问题,甚至是我们整个革命最主要的问题。
  十月革命给自己提出的任务是:剥夺资本家的工厂,使生产工具归全民所有;把全部土地交给农民,用社会主义原则改造农业。
  完成前一部分任务比完成后一部分容易得多。在城市中,革命所遇到的是几万几十万工人从事的大生产。工厂属于少数资本家,工人们对付他们并不困难。工人们已经有了以往同资本家作斗争的长期经验,在斗争中他们学会了齐心协力、坚决而有组织地行动。此外工厂是用不着分的,重要的只是使全部生产为工人阶级和农民造福,不使劳动产品落到资本家的手中。
  土地方面的情况就完全不同。这里要使社会主义取得胜利,必须采取一系列的过渡措施。一下子就把数量很多的小农户变成大农庄是办不到的。要在短期内一下子把一直分散经营的农业变成公共经济,使之具有全国性大生产的形式,由全体劳动人民普遍地同等地履行劳动义务,同等地公平地享用劳动产品,——要一下子做到这一点,当然是不可能的。
  当城市中工厂的工人已经彻底推翻资本家而摆脱剥削枷锁的时候,农村中真正反剥削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十月革命以后,我们打倒了地主,没收了他们的土地,但是农村的斗争并没有就此结束。夺得土地这一成果,同劳动人民取得的任何成果一样,只有依靠劳动者自己的主动性,依靠他们自己组织起来,依靠他们的毅力和革命坚定性,才能巩固。
  劳动农民当时组织起来了没有呢?
  可惜没有,这也就是斗争极其困难的根源和原因。
  不使用别人劳动、不靠损害别人发财的农民,当然永远都会赞同:大家平分土地,大家劳动,不把占有土地作为剥削手段,也不为剥削的目的尽量多攫取土地。富农和寄生虫则不同,过去他们靠战争发了财,利用饥荒以吓人的高价卖粮食,隐藏粮食,等待粮价再涨,现在又千方百计地利用人民的苦难,利用农村贫苦农民和城市工人的饥饿来发财致富。
  他们,富农和寄生虫,是同资本家和地主一样可怕的敌人。如果不去触动富农,如果我们不战胜寄生虫,沙皇和资本家一定会卷土重来。
  迄今为止在欧洲发生的一切革命的经验都清楚地证明,如果农民不战胜富农这一霸,革命必然要遭到失败。
  欧洲的历次革命所以毫无结果,正是因为农民不善于对付自己的敌人。城市中的工人把皇帝推翻了(英国和法国早在几百年以前就处决了皇帝,只是我们处置我们的沙皇迟了一些),可是过了一个时期,旧制度又复辟了。这是因为当时甚至在城市中也没有大生产,如果有了大生产,它就会把工厂中的几百万工人联合起来,组成一支强有力的队伍,他们即使没有农民的支持也能抵挡住资本家和富农的进攻。
  而贫苦农民又没有组织起来,他们自己不善于同富农作斗争,因此革命在城市中也遭到了失败。
  现在情况不同了。近两百年来,大生产大大地发展起来,各个国家布满了拥有数千数万工人的大工厂,结果城市中现在都有大批有组织的工人,无产阶级,他们是一支足以最后战胜资产阶级、战胜资本家的力量。
  在以往的革命中,贫苦农民在同富农进行艰苦斗争时没有谁可以依靠。
  有组织的无产阶级——它比农民更强大,更有经验(这种经验是它在以往的斗争中取得的)——现在在俄国掌握着政权,占有一切生产工具,一切工厂、铁路、船舶等等。
  现在,贫苦农民在同富农的斗争中,有可靠而强大的同盟者。贫苦农民知道,城市是支持他们的,无产阶级会尽力帮助他们的,并且实际上已经在帮助他们。不久以前的事件就证明了这一点。
  同志们,你们大家都记得,今年7月革命处在多么危险的境地。当时捷克斯洛伐克军的暴动势头很猛,城市中的粮荒日益严重,农村中富农对城市、对苏维埃政权、对贫苦农民的进攻愈来愈猖獗,愈来愈疯狂。
  我们号召贫苦农民组织起来,我们着手建立贫苦农民委员会并组织工人征粮队。左派社会革命党人掀起了暴动。他们说贫苦农民委员会里是些二流子,说工人抢劫劳动农民的粮食。
  而我们回答说,他们在保护富农,富农懂得,同苏维埃政权作斗争,除使用武器外,还可以用绝粮的办法。他们说什么“二流子”,我们要问,为什么某个人成了“二流子”,为什么他堕落下去,为什么他贫穷,为什么他酗酒?这难道不是富农造成的吗?富农同左派社会革命党人一起叫喊什么“二流子”,自己却抢劫粮食,隐藏粮食,进行投机,希望靠工人的饥饿和痛苦来发财。
  富农榨取贫苦农民的脂膏,使用别人的劳动,同时却叫喊:“二流子!”
  富农们焦急地盼着捷克斯洛伐克军到来,他们乐意拥立一个新沙皇,以便为所欲为地继续进行剥削,照旧骑在雇农头上,照旧发财。
  唯一的生路是农村同城市联合起来,农村的无产阶级分子和不使用别人劳动的半无产阶级分子同城市工人一道向富农和寄生虫进军。
  在这一联合的事业上,需要在粮食方面做很多事情。城市的工人极度饥饿,而富农却在盘算着:
  把粮食再存上一些日子,也许还能卖更高的价钱。
  富农当然不用着急,他们有的是钱,他们自己告诉人家说,他们积存的克伦斯基币有好多好多斤。
  可是这些在闹粮荒的时候还要隐藏和囤积粮食的人,是极其凶恶的罪犯。应当把他们看作人民的死敌,同他们进行斗争。
  我们在农村中就开始了这一斗争。
  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吓唬我们,说我们组织贫苦农民委员会会使农村分裂。但是不使农村分裂又意味着什么呢?那就意味着让富农控制农村。但这正是我们所不愿意的,因此,我们决定分裂农村,我们说我们要失掉富农,这是真的,这种不幸是无法隐瞒的,(笑声)但是我们会赢得千千万万的贫苦农民,他们会站到工人这边来。(鼓掌)
  结果正是这样。农村的分裂只是更明显地表明哪些人是贫苦农民,哪些人是不使用别人劳动的中农,哪些人是寄生虫和富农。
  工人过去和现在都帮助贫苦农民同富农作斗争。在农村爆发的内战中,工人是站在贫苦农民方面的,正如在实行社会革命党的土地社会化法令时他们站在贫苦农民方面一样。
  我们布尔什维克本来是反对土地社会化法令的。但我们还是签署了这个法令,因为我们不愿违背大多数农民的意志。对我们来说,大多数人的意志永远是必须执行的,违背这种意志就等于叛变革命。
  我们不愿强迫农民接受平分土地无用这个不合他们心意的思想。我们认为,最好是让劳动农民通过自身的感受和切身的体会自己认识到平分土地是荒谬的。只有到那个时候,我们才好问他们,要摆脱在分地的基础上发生的破产和富农的专横,出路究竟何在?
  分地只在开始的时候是好的。它是要表明土地从地主手里转到农民手里。但这是不够的。只有实行共耕制才是出路。
  本来你们没有这种认识,但生活本身会使你们产生这种信念。公社、劳动组合耕种制、农民协作社,——这就是摆脱小经济的弊病的出路,这就是振兴农业,改进农业,节省人力以及同富农、寄生虫和剥削者作斗争的手段。
  我们很清楚,农民象在地里生了根似的,他们惧怕新事物,顽固坚持老一套。我们知道,农民只有自己理解到和意识到某种办法的好处,才会相信那种办法。因此,我们帮助他们分地,虽然我们知道这不是出路。
  但是,现在贫苦农民自己开始同意我们的意见了。生活向他们表明,一个地方,因为土地分成100块,比方说需要10部犁,如果公社经营,就用不着那样多的犁,因为土地没有分得那样零碎。公社可以在整个劳动组合内、整个协作社内改善经营,而这是单个的小私有者无法办到的,如此等等。
  当然,并不是一下子就能在所有地方过渡到共同使用土地的制度。富农会千方百计地进行反抗,农民自己也往往顽固地反对在农业中实行公社原则。但愈是让农民通过实例、通过亲身的经验相信公社的优越性,事情就会愈加顺利。
  在这件事情上贫苦农民委员会起着很大的作用。必须使贫苦农民委员会遍布全国。发展贫苦农民委员会的工作早就在加紧进行。几天前彼得格勒举行了北方区域贫苦农民委员会代表大会。原以为代表只有7000人,结果来了20000人,预定的会场都容纳不下了,幸亏天气好,大会得以在冬宫前面的广场上举行。
  这次代表大会表明,对农村的内战的理解是正确的:贫苦农民正在联合起来,步调一致地同富农、富人和寄生虫作斗争。
  我们党的中央委员会拟订了一个贫苦农民委员会的改组计划,这个计划将提交苏维埃第六次代表大会批准。我们决定,在农村中贫苦农民委员会和苏维埃不应当并存。不然就会发生纠纷和无谓的争吵。我们要把贫苦农民委员会同苏维埃合并,使贫苦农民委员会成为苏维埃。
  我们知道,富农有时也钻进贫苦农民委员会。如果再这样下去,贫苦农民就会象对待克伦斯基和阿夫克森齐耶夫的富农苏维埃那样来对待贫苦农民委员会。更换名称是骗不了人的。为此打算改选贫苦农民委员会。只有不剥削别人劳动、不趁人民挨饿进行抢劫、不以余粮投机、不隐藏粮食的人,才有权选举贫苦农民委员会。在无产阶级的贫苦农民委员会中不应当有富农和寄生虫的位置。
  苏维埃政权已决定拨出10亿卢布,作为发展农业的专用基金。一切现有的和新成立的公社都将得到经济上和技术上的帮助。
  如果需要知识分子专家,我们就派去。虽然他们多半是反革命分子,但贫苦农民委员会能够驾驭他们,而且他们为人民工作将不会比从前为剥削者工作时差。一般说来,我国的知识分子已经深信不疑:怠工也好,故意破坏工作也好,他们是推翻不了工人政权的。
  外国帝国主义在我们看来也不可怕。德国在乌克兰就碰了钉子。它原打算从那里运走6000万普特粮食,结果只运走了900万普特,外带它并不特别喜欢的俄国布尔什维主义。(掌声如雷)但愿英国人不要出这样的岔子,我们可以向他们说:伙计,当心点,别噎住了!(笑声和鼓掌)
  然而,只要我们的国外弟兄还没有普遍起义,危险对我们来说就还存在。因此,我们应当继续组织和加强我们的红军。这件事情贫苦农民应当是特别关心的,因为只有在我们的军队保护之下,他们才能种自己的地。
  同志们,向新的经济形式过渡也许是缓慢的,但是必须坚定不移地贯彻公社经济的原则。
  必须坚决同富农作斗争,决不同他们妥协。
  我们能够同中农一起工作,同他们一起向富农作斗争。我们一点也不反对中农,他们也许不是社会主义者,不会成为社会主义者,但是经验会向他们证明共耕制的好处,而且他们中间大多数是不会抗拒的。
  我们要告诉富农:我们一点也不反对你们,但是你们要交出余粮,不搞投机,不去剥削别人的劳动。只要你们不这样做,我们就要同你们作无情的斗争。
  我们不夺走劳动者的任何东西,但是对那些使用雇佣劳动、靠损害别人发财的人,我们要剥夺他们的一切。(热烈鼓掌)


载于1918年11月10日《贫苦农民报》第185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37卷第175—182页



  注释:

  [80]这是列宁在中部各省贫苦农民委员会代表会议上就贫苦农民在革命中的任务问题发表的讲话。
  中部各省贫苦农民委员会代表会议是《贫苦农民报》编辑部召集的,在莫斯科商业学院(今普列汉诺夫国民经济学院)举行。出席会议的有来自莫斯科、图拉、奥廖尔、卡卢加、弗拉基米尔、特维尔、斯摩棱斯克、梁赞、下诺夫哥罗德、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辛比尔斯克、坦波夫、科斯特罗马、切尔尼戈夫等省的贫苦农民委员会的代表450多名。——1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