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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欧美工人的信[182]

(1919年1月21日)



  同志们!我在1918年8月20日给美国工人的信的末尾说,在国际社会主义革命的其他队伍来援助我们之前,我们就还守在一个被包围的要塞里[注:见本卷第63页。——编者注]。我还说,工人们正在同本国的龚帕斯和伦纳之流的社会主义叛徒决裂。工人们在缓慢地但是坚定不移地转向共产主义的即布尔什维主义的策略。
  从写这几句话到现在还不到5个月,但是必须说,由于各国工人转向共产主义和布尔什维主义,世界无产阶级革命在这段时间内异常迅速地成熟起来了。
  那时,1918年8月20日,只有我们布尔什维克党同帝国主义大战(1914—1918年)期间遭到可耻破产的旧国际即第二国际(1889—1914年)断然决裂。只有我们党完全走上了新的道路,抛弃了同资产阶级强盗勾结因而名声扫地的社会主义和社会民主主义而转向共产主义,抛弃了各个正式社会民主党和社会党一贯奉行的小资产阶级改良主义和机会主义而采取了真正无产阶级的革命策略。
  现在,1919年1月12日,已经出现了一系列共产主义的无产阶级政党,不仅在以前沙皇帝国疆界之内的拉脱维亚、芬兰、波兰,而且在西欧的奥地利、匈牙利、荷兰以至德国,都有了这样的政党。现在,拥有李卜克内西、罗莎·卢森堡、克拉拉·蔡特金、弗兰茨·梅林这些闻名世界的领袖和工人阶级忠诚拥护者的德国“斯巴达克联盟”,已经同谢德曼、休特古姆这类社会党人,这类同德国帝国主义资产阶级强盗和威廉二世勾结而使自己遗臭万年的社会沙文主义者(口头上的社会主义者,实际上的沙文主义者)彻底断绝了联系,并已改称“德国共产党”,这样,真正无产阶级的、真正国际主义的、真正革命的第三国际即共产国际就在事实上成立起来了。第三国际还没有正式成立,但事实上它已经存在了。
  现在,一切觉悟的工人,一切真诚的社会党人都不会看不到,俄国的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德国的谢德曼和休特古姆之流、法国的列诺得尔和王德威尔得之流、英国的韩德逊和维伯之流、美国的龚帕斯之流在1914—1918年的战争中支持“本国的”资产阶级,是多么无耻地背叛了社会主义。这场战争非常清楚是一场反动的掠夺性的帝国主义战争,不仅从德国方面来看是这样,而且从英、法、意、美等国资本家方面来看也是这样,这些资本家现在就已经为分赃(瓜分土耳其、俄国、非洲殖民地和波利尼西亚殖民地以及巴尔干等等)不均争吵起来了。威尔逊和“威尔逊分子”关于“民主”、“各民族联合”的虚伪词句很快就被事实揭穿了,因为我们看到,法国资产阶级占领了莱茵河西岸,法国、英国、美国的资本家占领了土耳其(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和俄国的一部分(西伯利亚、阿尔汉格尔斯克、巴库、克拉斯诺沃茨克、阿什哈巴德等地),而意法之间、法英之间、英美之间、美日之间因分赃不均而造成的敌对情绪还有增无已。
  在协约国中,固然有畏首畏尾的、很不彻底的、满脑子资产阶级民主偏见的“社会党人”,他们昨天保卫“本国的”帝国主义政府,今天也只是假惺惺地“抗议”武装干涉俄国。但除这种人外,今天还有愈来愈多的人正沿着共产主义道路,沿着马克林、德布兹、洛里欧、拉查理、塞拉蒂的道路前进,他们懂得,只有推翻资产阶级,打倒资产阶级议会,只有建立苏维埃政权和无产阶级专政,才能压倒帝国主义,保证社会主义的胜利,保证持久和平。
  那时,1918年8月20日,只有俄国发生了无产阶级革命,而“苏维埃政权”即全部国家政权归工兵农代表苏维埃,看来还只是(而事实上也只是)俄国的制度。
  现在,1919年1月12日,不仅在以前沙皇帝国疆界之内的拉脱维亚、波兰、乌克兰,而且在西欧各国,无论是各中立国(瑞士、荷兰、挪威)还是遭受战祸的各国(奥地利、德国),都发生了声势浩大的“苏维埃”运动。德国(作为一个最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它特别重要,特别有代表性)的革命一开始就采取了“苏维埃”形式。德国革命发展的整个进程,特别是无产阶级的真正的和唯一的代表“斯巴达克派”反对卑鄙的叛徒谢德曼、休特古姆之流同资产阶级勾结的斗争,都清楚地表明,历史是怎样对德国提出问题的:
  或者是“苏维埃政权”,或者是资产阶级议会——不管是打什么幌子(“国民”会议也好,“立宪”会议也好)的议会。
  世界历史就是这样提出问题的。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而且完全应该这样说了。
  “苏维埃政权”是无产阶级专政发展过程中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第二步或第二阶段。第一步是巴黎公社。马克思在《法兰西内战》一书中对公社的实质和意义所作的天才分析表明,公社创造了一个新型国家,即无产阶级国家。一切国家,包括最民主的共和国在内,都不过是一个阶级镇压另一个阶级的机器。无产阶级国家是无产阶级镇压资产阶级的机器,这种镇压之所以必需,是因为地主和资本家,整个资产阶级及其一切走狗,一切剥削者,当开始推翻他们、开始剥夺剥夺者时,总要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拼命进行反抗。
  资产阶级议会,即使是最民主的共和国中最民主的议会,由于国内还存在着资本家所有制和资本家政权,就总是一小撮剥削者镇压千百万劳动者的机器。过去,我们的斗争还没有超出资产阶级制度的范围,社会党人,为劳动者摆脱剥削而斗争的战士,应该利用资产阶级议会,把它当作讲坛,当作进行宣传鼓动工作和组织工作的一个基地。现在,世界历史已把摧毁整个资产阶级制度、推翻并镇压剥削者以及从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问题提上日程,如果现在仍然只是在资产阶级议会制即资产阶级民主上面兜圈子,把资产阶级民主美化为一般“民主”,掩盖它的资产阶级性质,忘记了只要资本家所有制还存在,普选制就始终是资产阶级国家的一种工具,——如果这样,那就是无耻地背叛无产阶级,跑到它的阶级敌人资产阶级那边去,成为变节分子和叛徒。
  布尔什维克报刊从1915年起就时常提到的世界社会主义的三个派别,现在在德国的流血斗争和国内战争中看得特别清楚。
  卡尔·李卜克内西是各国工人都知道的名字。在任何地方,特别是在协约国,这个名字象征着一个领袖对无产阶级利益和社会主义革命的无限忠诚,象征着一心一意、舍死忘生、坚决无情地同资本主义作斗争的精神,象征着不是在口头上而是在行动上同帝国主义誓死斗争,即使“自己的”国家正沉浸在帝国主义胜利的狂热气氛中也敢以死相拼的气概。德国社会党人中一切正直的真正革命的分子,无产阶级中一切优秀的坚定的战士,一切义愤填膺和革命决心愈来愈大的被剥削群众,都是同李卜克内西和“斯巴达克派”一起前进的。
  同李卜克内西对立的是谢德曼、休特古姆之流以及为德皇和资产阶级效命的一帮小人。这是一些同龚帕斯和维克多·伯杰之流、韩德逊和维伯之流、列诺得尔和王德威尔得之流一样的社会主义叛徒。他们是被资产阶级收买的工人上层分子,我们布尔什维克把这些人叫作“工人运动中的资产阶级代理人”(象我们称呼俄国的休特古姆之流即孟什维克那样),美国优秀的社会党人则送给他们一个惟妙惟肖的外号:“labor lieutenants of the capitalistclass”——“资本家阶级的工人帮办”。这是一种最新式、最“摩登”的背叛社会主义的行为,因为一切先进文明国家的资产阶级所掠夺(不论是实行殖民压迫,还是用金融手段从形式上独立的弱小民族身上榨取“油水”)的世界人口要超过“本”国人口许多倍。因此,帝国主义资产阶级在经济上有可能得到“超额利润”,并用其中的一部分来收买无产阶级的某些上层分子,把他们变成改良主义的、机会主义的、害怕革命的小资产阶级。
  介于斯巴达克派和谢德曼辈之间的是摇摆不定、没有主见的“考茨基分子”,考茨基的志同道合者。他们在口头上是“独立的”,实际上则是完完全全从属于别人的——今天从属于资产阶级和谢德曼分子,明天又从属于斯巴达克派,半条心跟前者走,半条心跟后者走。他们是些没有思想、没有主张、没有策略、没有廉耻、没有良心的人。他们生动地体现了庸人的慌张情绪,口头上拥护社会主义革命,实际上一旦革命爆发又不能理解它,而且象叛徒一样去捍卫一般“民主”,也就是在实际上捍卫资产阶级民主。
  在每个资本主义国家中,凡是有头脑的工人,都能从本国那种由于民族条件和历史条件不同而与别国不同的环境中认出社会党人或工会工作者的上述三大派,因为帝国主义战争和已经开始的世界无产阶级革命在全世界造成了同样的思想政治流派。
  上文是在卡尔·李卜克内西和罗莎·卢森堡惨遭艾伯特和谢德曼政府卑鄙杀害以前写的。这些刽子手为了讨好资产阶级,竟让德国的白卫分子即神圣的资本主义所有制的看家狗私刑杀害了罗莎·卢森堡,竟让他们以企图“逃跑”为借口从背后开枪杀害了卡尔·李卜克内西(俄国沙皇政府在血腥地镇压1905年革命时,也屡次借口被捕者“逃跑”而加以杀害),而且这些刽子手还利用貌似清白、貌似超阶级的政府的威望替白卫分子打掩护!这些所谓的社会党人杀人手段的卑鄙无耻,非笔墨所能形容。显然,历史选择了一条途径,让“资本家阶级的工人帮办”的表演达到野蛮、卑鄙和龌龊的“顶点”。让考茨基派傻瓜们在他们的《自由报》[183]上大谈什么由“所有的”“社会”党的代表组成“法庭”吧(这些奴性十足的家伙仍旧把刽子手谢德曼之流叫作社会党人)!这些具有庸人的愚蠢和市侩的怯懦的英雄们甚至不懂得法庭是国家政权机关,而德国的斗争和内战正是为了解决政权由谁掌握的问题:是由刽子手和杀人犯谢德曼辈及颂扬“纯粹民主”的考茨基辈为之“效劳”的资产阶级掌握呢,还是由将要推翻剥削者资本家并粉碎他们的反抗的无产阶级掌握。
  世界无产阶级国际的优秀人物的鲜血,令人难忘的国际社会主义革命领袖的鲜血,一定会使愈来愈多的工人群众锻炼出进行殊死斗争的坚强意志。这个斗争一定会得到胜利。1917年夏天我们俄国发生“七月事变”的时候,俄国的谢德曼之流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也用“国家”的名义为白卫分子对布尔什维克的“胜利”打掩护,工人沃伊诺夫因为散发布尔什维克小报,在彼得格勒街头被哥萨克活活打死[184]。根据经验我们知道,资产阶级及其走狗的这些“胜利”,只会使群众很快抛弃关于资产阶级民主制、“全民投票”等等的幻想。
  现在协约国的资产阶级和政府中间发生了一些动摇。一部分人意识到:在俄国帮助白卫分子、为最黑暗反动的君主派和地主效劳的盟国军队现在已经开始瓦解;继续进行武装干涉,企图征服俄国,就要长期保持上百万的占领军,这样做必然会把无产阶级革命极其迅速地带到协约国各国去。德国占领军在乌克兰的例子就很能说明问题。
  协约国资产阶级中的另一部分人仍然主张对俄国进行武装干涉,主张用“经济包围”(克列孟梭)来扼杀苏维埃共和国。英法两国所有为资产阶级效命的报刊,即被资本家收买的大部分日报,都预言苏维埃政权很快要垮台,都竭力渲染俄国人民饥饿的惨状,胡说俄国情况“一团糟”,苏维埃政府“长不了”。白卫分子、地主和资本家的军队,在协约国的军官、弹药、金钱和辅助部队的支援下,切断了俄国饥饿的中部和北部同最富饶的产粮区——西伯利亚和顿河区的联系。
  在彼得格勒和莫斯科,在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和其他工业中心,工人们忍饥挨饿,遭受了深重的灾难。假使工人群众不懂得他们是在保卫俄国和全世界的社会主义事业,他们是绝对忍受不了协约国武装干涉(这种干涉往往以不派“自己的”军队的伪善保证作掩护,与此同时,运往俄国的“黑人”部队以及弹药、金钱、军官却源源不断)使他们遭受的这种灾难,这种饥饿痛苦的。
  “盟国”军队和白卫军占据着阿尔汉格尔斯克、彼尔姆、奥伦堡、顿河畔罗斯托夫、巴库、阿什哈巴德,但是“苏维埃运动”攻克了里加和哈尔科夫。拉脱维亚和乌克兰成了苏维埃共和国。工人们看到,他们承担巨大牺牲是值得的,苏维埃政权的胜利正在全世界发展、扩大、增长和巩固。每作一个月的艰苦斗争和巨大牺牲,都使苏维埃政权在全世界的事业得到加强,而使反对苏维埃政权的剥削者遭到削弱。
  剥削者还相当强大,他们还能继续杀害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杰出领袖,还能使被占领或被征服国家和地区的工人遭到更大的牺牲和痛苦。但是,全世界的剥削者无力阻止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这一革命将使人类摆脱资本的桎梏,永远免除资本主义制度下不可避免的新的帝国主义战争的威胁。

  尼·列宁
  1919年1月21日

载于1919年1月24日《真理报》第16号和《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消息报》第16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37卷第454—462页



  注释:

  [182]《给欧美工人的信》是继《给美国工人的信》(见本卷第47—63页)之后写的。这封信分别刊载于1919年柏林《行动》杂志3月号和《工人苏维埃》杂志4月号,并用英文出版过单行本。——442。
  [183]《自由报》(《Die Freiheit》)是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的机关报(日报),1918年11月15日—1922年9月30日在柏林出版。——447。
  [184]指《真理报》通讯员和承印《真理报》的劳动印刷所的工人——布尔什维克伊·阿·沃伊诺夫被害事件。1917年七月事变期间,《真理报》编辑部被士官生捣毁以后,沃伊诺夫参加了出版《〈真理报〉小报》的工作。1917年7月6日(19日),他在什帕列尔街(今沃伊诺夫街)散发《〈真理报〉小报》时被哥萨克和士官生杀害。——4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