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传记·回忆·评论 -> 马克思的女儿们——未发表的信札(1979)

  离开纽约前,艾威林向社会主义工人党写了一份报告,他在报告中强调指出,要使工人运动强大起来,就必须使运动从德国人手中转到美国人手中。其实,这是对党的领导和党的总书记的直接攻击。反击接踵而来:艾威林交给领导的费用帐单受到了仔细的审查和批评。应当承认,帐单的费用相对来讲是高了,而且某些费用,如为杜西买的绣花上衣,戏票(其实艾威林作为戏剧作者是免费看戏的)引起了反感。艾威林在钱的问题上一向很随便,他好几次把李卜克内西的费用加在自己的帐单上。
  从纽约回来后,艾威林受到多方面的攻击。《旗帜晚报》发表了北美社会主义工人党的通报,指控艾威林诈骗。这件不幸的事情是真的吗?艾威林是个变化多端的人物,因此很难作出回答。看来可以肯定的是,该党对他真正的不满在于他鼓吹联合“劳联”(美国劳工联合会)。“劳联”是当时真正的群众组织,在这一点上,艾威林和恩格斯是一致的。恩格斯批评过旅美各德国社会主义团体的宗派思想和理论上的学究气。
  海德门立刻抓住这些指控,想把艾威林在英国搞臭,但恩格斯千方百计保护艾威林,顶住了来自美国,英国和德国的各种指控。但在1887年8月8日给左尔格的信中,恩格斯承认艾威林“由于对世事,即对人情世故一点不懂,也由于他沉醉于诗意般的幻想”[1]中,从而给自己带来了麻烦。
  面对这一场诋毁浪潮,艾威林夫妇仍然就美国的政治形势发表了一系列演说,写了一系列文章(文章由《时代》出版,印成小册子,题为《美国的工人运动》),他们还在伦敦激进俱乐部进行宣传鼓动。

1887年


65.
爱琳娜和艾威林致劳拉

  1887年8月30日于埃文河岸
  斯特腊特弗德,多德威尔



我亲爱的劳拉:
  我为自己感到羞愧。一直没有给你写信,实在懒的不象话,这是我每天对自己重复的话,但这么重复,看上去无济于事。我不能再忍受内心的谴责了。
  将军对你讲起过我们的“宫殿”吗?大概没有吧,那么我应该给你讲讲我们怎么会到这儿来的。这里是沃里克郡,英国的中心,莎士比亚的故乡。几个星期以前,西北铁路抛售去斯特腊特弗德的廉价游览票,从星期五到星期二均有效。爱德华为之撰稿的一家报社为他提供两张免费乘车证,这样我们就来了。观赏之后,我们被吸引住了。一天,我们在从斯特腊特弗德到比德弗德(莎士比亚的著名的散步场所之一)的路上看到一个农场,农场附近有两栋小房子,其中一栋是空的。我们打听了一下,得知房租是每星期2先令。回到伦敦后,我们决定租下这所漂亮的小房子。
  这所房子在离斯特腊特弗德三公里的地方,多德威尔由这个农场和农场两个附属地产组成。农场主一开始就向我们解释说,这两栋小房子只是为农业工人建造的,他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想到这里来住,要是你,一定会理解的。楼下有一间大厨房,当然铺有石板,后面有一个做粗活的小间,连着一个洗濯间,还有一间配膳室,楼上有三个房间,其中两个自然很小,另外我们有5公亩左右的园子,将来自己种蔬菜,还吃不完哩。我们什么时候需要吃土豆,爱德华出去刨就是了。我们已经种上各种各样的东西,明年春天我们的园子不仅会点缀得琳琅满目,而且实用。而这一切,每星期只要付2先令!室内家具花不了我们很多钱,不会比到海边度两、三个星期假花的钱更多(我们来回乘火车不要钱),而且我已经物色了两、三个人,在我们不住的时候,可以把房子转租给他们。这里生活费用很低,明年夏天当我们吃上自己种的各种蔬菜时,花费就会更少些。
  我们多么希望保尔和你能来一次。这里有的是地方,再说农场主家(两兄弟和两姐妹)很殷勤,每次有朋友来他们都把床借给我们。在伦敦过了一段报界生涯,苦于各种烦恼,身心皆受折磨,现在我真难以对你形容乡间生活有多美!正如司各特说的,这是“美丽的郡县”,典型英国式的,确是名符其实的莎士比亚故乡!你想想,劳拉,这是莎士比亚的故乡啊!我们一星期在莎士比亚的“故居”工作两、三次(此事已经取得图书管理员的同意);我们瞻仰了他的住所,参观了“新住宅”对面的老式基尔特小教堂以及古色古香的中学,校舍一直没有改变,就在这儿,莎士比亚每天“很不乐意地来上学”[2]。我们还在圣三位一体教堂里参观了他的墓。安娜·哈撒韦的房子保存完好,跟年青的威尔追求她的那个时代完全一样,而位于威尔梅科特的玛丽·阿登的房子是最美丽的。自从我来到斯特腊特弗德这座沉睡的城镇,并见到这座城镇的居民以来,我知道了多格贝雷们,波顿们和史纳格们[3]的来历。今天你在这里仍然可以遇见他们。离我们的“宫殿”很近的地方有一个陡坡,据很多人说,这就是蒂妲妮亚[4]呆过的陡坡,因为陡坡覆盖有野百里香、报春花和紫罗兰(正是开花季节),以前我从来没有想到莎士比亚和这个地方有那么多的联系。这些花体现了斯特腊特弗德的特色,我敢打赌,下什么赌住都行,麦尔科特就是罗萨林德[5]的阿登。总之,你应该来这儿,应该来看看这块地方,你一定会象我们一样对这儿着迷的。
  尽管我们在这里经常散步;懒洋洋地晒晒太阳,但实际上我们仍在严肃地工作。爱德华大量地写作。他的剧本《渣滓》(一个小型的独幕剧)已经被一个颇有名气的女演员罗丝·诺雷斯接受,并且不久就要上演,你听说了吗?他大概还有其他两个已经被采用的剧作,其中一个是根据《红字》[6]改编的。你应当来看看这些戏。我们刚把《时代》上的文章整理完毕,桑南麦恩将把这些文章印成册子[7]出版。我们加进很多新的材料,我想这是一些有用的材料。我们将写一组关于“莎士比亚的斯特腊特弗德”的文章(我们在他的故居里工作就是为了写这些文章)。我从挪威文翻译了几篇谢兰德出色的短篇小说。你可以读点他的作品(大部分已译成德文),我敢肯定,保尔和你一定会非常欣赏他的。
  我们在这里一直呆到回伦敦教课和干别的事,所以去泽稷的可能性很小[8]。我对圣勃雷拉德还记忆犹新,这个地方和泽稷其他地方一样很美,你还应该到彼岸去看看,那里有戈雷和圣卡特琳娜:在某些方面,我认为彼岸比圣勃雷拉德还要好。我羡慕你能跟孩子们在一起,这一定非常愉快,而我们只有狗啊猫的(我们把狗猫一起带来了),我多么想看看孩子们哪。我见到美美时她还是三个月的婴儿,从那时候起一直未见过她。四个孩子是否都跟你们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叫让给我写信。让上次的来信,也是我收到的唯一的一封信,使我很不高兴,因为信整个儿被“父亲”改动了。
  奥利夫·施雷纳[9]经常对我讲起你和保尔。你当然知道瓦尔特斯夫人正在翻译保尔的《母权制》,我想她一定能译得很出色。但要出版则有些困难。杂志不接受从另一个杂志翻译过来的文章。我曾建议瓦尔特斯夫人试探一下桑南夏恩。我几乎有把握,他肯印成小册子出版。你不时翻阅英国杂志吗?如有可能,到圣爱利埃图书馆去找一下《双周评论》,8月号上奥利夫写的关于“妇女”的寓意文章可一阅。作为寓意文,我认为写得很好。
  我想我们将在这里一直呆到9月10日,然后回到法院巷继续教课和干我们每天老一套沉闷的工作。对啦,我想还没有对你讲过我们在伦敦的新居吧。我们有三个大间,一间厨房,一个小间,一个堆杂物的小间,这些都在五楼这一层上!但实际上,住在一般的房子和住宅里一天到晚上上下下远比住在这五层楼上每天上下一、两次更累。不管怎么说,这使我的活儿减少了,而且我不再雇女佣人,什么事都是自己干。星期天当然还是在将军家里过,照老规矩;午饭,饮料,纸牌,晚饭,饮料。博伊斯特在将军家逗留期间,彭普斯兴奋之至。博伊斯特又肥又胖,你准认不出来了。可怜的派尔希[10]更加聋了。尼姆没有变化,将军近些日子身体有好转。我不知道他在伊斯特勃恩感觉如何。
  爱德华想附几句话。
  代向保尔和亲爱的孩子们问好,希望你豁达大度,不要象我对待你那样对待我。请尽早来信。

爱你的妹妹 杜西


  我亲爱的劳拉:
  我对您和对菲力浦·勋都是欠了债的,写这封信并不是为了还债,等将来开始演出,版税源源而来,或者等我看到一件能使你喜爱而我又买得起的东西时,我再清债。现在我想告诉您这个地方是多么令人喜悦。如果您和保尔来看望我们,那就更令人喜悦了。这句话似乎是一种邀请,邀请你们参与我们的家庭纠纷,但我的意思并非如此。泽稷,我怕是去不成了。免费乘车证,我想倒是搞得到,但不等我们启程,你们可能早已动身了。所以我们最多只能去住上一、两天,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你们到这儿来。我对泽稷相当熟悉,小时候我同我所讨厌的一个家庭教师去过,另外同布莱德洛和他的一伙人去过一次。不管怎么说,泽稷给我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保尔的眼睛怎么样啦?但愿不至于象我这封使您讨厌的信那样给他带来烦恼。
  祝你们俩顺利并希望不久能见到你们。

忠于您的 爱德华





[1] 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6卷第669页。——译者

[2] 援引莎士比亚的《随您喜欢》第二场

[3] 多格贝雷是《小题大作》中的人物。

[4] 彼顿,史纳格,蒂妲妮亚是《仲夏夜之梦》中的人物。

[5] 罗萨林德是《随您喜欢》中的人物。

[6] 霍桑的一部小说名。

[7] 《美国的工人运动》。

[8] 8月中旬,在保尔动完眼睛的手术以后,拉法格夫妇带着马赛尔·龙格和美美·龙格前往圣勃雷拉德(泽稷)。多亏恩格斯资助,他们一直呆到月底,爱加尔到乡下祖母那里去了,而让留在巴黎又呆了一个月以便在父亲的帮助下准备公立中学的入学考试。

[9] 《一个非洲的农场》的作者,当时与杜西很接近。

[10] 派尔希·罗舍,彭普斯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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