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普列汉诺夫 -> 《在祖国的一年》(1917.4-1918.5)

联合呢?还是投降呢?

(一九一七年九月十六日《统一报》第一四一号)



  在民主会议开幕的前夕,许多反对列宁策略的人都表现了悲观的情绪。他们被列宁分子在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里的巨大成就吓破了胆。现在他们的情绪正在提高。在民主会议上,列宁分子远不是显得象本来可以耽心的那样强大。因此悲观主义开始让位于乐观主义。现在已经有人在预言拥护联合的人会取得胜利。但是,只要仔细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就足以看出,在这种愉快的预言中包含着怎样多的危险的东西。
  我过去经常说过,危险的不是列宁分子而是半列宁分子。我所说的半列宁分子,是指我国那些一方面否定列宁策略的一些基本前提,同时又由于赞成他的另一些实践方面更重要的前提而为他的胜利创造条件的社会主义者。显面易见,在这里仅仅理论上一致是不够的,因为这里完全不是什么学院式的问题。问题恰好在于实际行动,在于通过宣传鼓动去影响群众。正是在这个问题上,赞成列宁的一部分基本前提的社会主义者在全力地帮助他,使工人和士兵产生合乎他的心愿的那种情绪。
  这个残酷的人却不说一句感谢他们的话。他轻蔑地称他们为小资产者。有时他们受到欺负,为了报复,也不称他的拥护者们做同志,只称这些人做公民。然而就是当他们心里充满着委曲时,他们也还是继续为他的胜利效劳。这听起来很奇怪,却是事实。而且用不着到远处去就可以给这个所谓奇怪现象找出令人满意的说明:全部问题在于他们本身本来就赞成他的观点的一半——且不说四分之三。怎么能够希望他们会彻底消灭他对群众的影响呢?
  我们且拿现在在我国社会主义者中间引起这样多争论的关于联合的思想来说吧。
  列宁坚决地否定这个思想。如果我们有一分钟接受他的观点,我们就应当承认,他是完全正确的。当必须使政权全部转交到劳动群众代表的手上的时候,为什么要同我国居民“合格的”阶层联合呢?在这样的历史时刻,联合是多余的,甚至简直是有害的“妥协政策”;这里是有它的无可争辩的逻辑的。全部问题在于,俄国现在是否真正经历着这样的历史时刻,象列宁和列宁分子斩钉截铁地断言的那样。
  半列宁分子断言,这样的时刻还远没有到来,按照历史条件,我们不能不经过一定长的资本主义时期。由此得出的逻辑上唯一正确的结论是:劳动群众的代表们不仅可以、而且应该同居民中“合格的”分子,即同自觉地坚持联合思想的人达成政治协议。但是如果半列宁分子直截了当地承认这个逻辑上必然的结论,他们就会认为自己蒙受了耻辱。当我国组成联合政府的时候,半列宁分子曾经认为必须在刊物上声明,和西方社会主义者相反(我帮他补充一句,比方说同象茹尔·盖德这样的社会主义者相反!),我国社会主义巨头们参加内阁,是为了在它的内部继续进行阶级斗争。给自己提出这样的目的,无异于口头上是承认联合思想,而实际上是否定
  这就是半列宁分子的逻辑!这还不是最重要的。由于社会主义部长们几个月来口头上承认联合思想,而实际上否定这个思想,所以半列宁分子以为,现在这个思想已经由经验充分检验过了。于是他们大喊大叫说,实际上实现联合思想并没有带来任何好处;因此应当否定这个思想。民主会议的头一天“孟什维克”波格丹诺夫就是这样说的。
  按照合理的逻辑的要求,本来应该说:既然口头上承认联合思想,而实际上否定这个思想没有带来任何好处,那就必须不但口头上承认它,而且也要实际上承认它。但是半列宁分子只在少有的一些场合下才考虑合理的逻辑的要求。
  我赶紧补充,并不是所有半列宁分子都赞成波格丹诺夫发表的对联合的观点。他们中间有相当多的人至今都在替联合政府说话。但是在他们看来,合乎他们意愿的联合政府的组成应该是怎样的呢?他们认为这样的政府里不应该有仿佛积极从事反革命活动的人民自由党代表的位置。而工商业阶级的代表们则拒绝参加不给人民自由党留下位置的联合政府。这就是说,革命民主派由于不同意立宪民主党人参加内阁而自觉地使自己同这样一个阶级疏远起来:只要革命民主派的大多数成员仍然确信我国历史不能不经过资本主义发展时期,它就一定要同这个阶级达成政治协议。这样做是不是聪明呢?半列宁分子硬要人相信这是聪明的做法。他们说,同立宪民主党人以及同工商业阶级的联合,可以十分成功地用同地方自治局和城市自治局的代表的联合来代替。这里也和半列宁分子的其他议论一样,又是同样不合逻辑的。
  难道在我国的城市自治局和地方自治局中没有人民自由党的代表吗?不是。如果不是,那么拒绝在临时政府中同他们联合,而在地方的各种自治机关里又同他们达成协议就会使人感到奇怪。如果我们拒绝在地方的各个自治机关中同他们达成协议,那么半列宁分子这一派机智的乌里斯[1]们所设想的联合,就不过是革命民主派和……同一个革命民主派的联合。了不起的联合!参加这种联合,就等于自己娶自己,或者也可以说,等于自己嫁给自己。
  有人还谈到合作社。但是我们大家早就知道合作社组织具有怎样的情绪。这些组织坚决要求真正的联合,即要求等于同工商业阶级达成协议的联合,而不是要求革命民主派自己同自己结婚。他们懂得,这样的婚姻预先就注定是根本不会生育的。
  在半列宁分子中间还有一些更机智的乌里斯。这些最精明的政治家准备同所有那些转到革命民主派立场上的阶级和阶层实行联合。这种人精明过了头。他们所鼓吹的联合实际上不是联合而是投降。在国家最迫切的利益要求国内一切生气勃勃的力量有计划地和齐心协力地进行工作这个严重的历史时刻,反而要求投降,这是不是聪明呢?当然不聪明!我国革命民主派如果提出没有道理的投降要求,就会再一次使自己处于孤立的地位,从而更会增加笼罩在俄国和俄国革命头上的可怕的危险性。
  不需要投降,只需要联合。需要所有那些不愿意恢复旧制度的阶级和阶层达成协议。要达成这样的协议没有互相让步是不可能的。正是热情地为列宁效劳的半列宁分子妨碍了互相让步。




[1] 乌里斯,罗马人对奥德赛的称呼,《伊里亚特》和《奥德赛》中的主角,围攻特洛依城时曾用木马计,有智多星之称。——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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