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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独秀在中国共产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

[中国共产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一九二三年六月)]



  现在我代表中央委员会作关于上届代表会议[1]以来的工作报告。中央委员会的人员太少,搜集不了很多材料。由于遭受迫害,许多材料也遗失了,所以概述得不可能全面。
  中央委员会的成员只有五人,因此,代表会议以后,杭州委员会建议扩大中央委员会,再增加两名委员。可是上海和北京反对这个建议。当上海的迫害更加厉害时,北京的政治局势还可以使我们在那里进行工作,因而中央委员会迁到北京。我们开始改善机构。但是,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着手执行我们的计划,在京汉大罢工以后,猖獗的反动派就迫使我们离开北京返回上海。改善机构的计划未能实现,因为上海的迫害非常厉害,又加上我们要准备召开党代表会议,所以我们把中央委员会迁到广州,那里的局势也不稳定,因此,改善中央机构还是不可能的。
  上海和广州小组由这两个市的一些地方小组组成。北京、汉口和长沙(湖南)的许多地方小组已联合成地区小组。郑州小组在京汉铁路罢工时被破坏了。
  党的经费,几乎完全是我们从共产国际得到的,党员缴纳的党费很少。今年我们从共产国际得到的约有一万五千[2],其中一千六百用在这次代表会议上。经费是分发给各个小组的,同时还用在中央委员会的工作上,用在联络上和用在出版周刊上。我们只能提出最近几个月的详细报告,因为其余的材料落到了上海法国巡捕的手里,由于一个同志被捕,这些材料全部遗失了。
  现在共有党员四百二十人,其中在国外的有四十四人,工人一百六十四人,妇女三十七人,另外还有十个同志被关在狱中。
  去年我们只有二百名党员,今年入党的大约有二百人,其中有一百三十个工人。
  杭州会议以后,我们间断地出版了日报[3],这种间断的情况是罢工造成的。报纸只出了二十八期,每期平均印五千至六千份。然而在初期我们的日报遭到了批评,现在它才得到同情。北京、湖北、广州和上海等地也出版了周刊。
  关于京汉铁路罢工事件,我们出版了小册子,在很多场合,我们发表了宣言。《新青年》杂志以前每月出版一次,现在改为三个月出版一次。出版《前锋》月刊,刊登有关中国政治经济情况的一般性的文章和国际政治形势问题的文章。
  在上届代表会议上,我们同意东方民族大会通过的关于共产党与民主革命派合作问题的决议。情况的发展表明,只有联合战线还不够,我们又接到了共产国际关于加入国民党的指示。在上届党代表会议以后,我们不能很快地再召开代表会议来讨论这个问题,所以中央就和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代表一起讨论了这个问题。
  起初,大多数人都反对加入国民党,可是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代表说服了与会者,我们决定劝说全体党员加入国民党。从这时起,我们党的政治主张有了重大的改变。以前,我们党的政策是唯心主义的,不切合实际的,后来我们开始更多地注意中国社会的现状,并参加现实的运动。
  关于第二次代表会议上决定的“民权”运动,北京、广州、上海、山东和江西等地都成立了“争取民权同盟”。在北京,参加这些新团体的大部分是学生;在山东和广州,大部分是工人。
  我们始终是反对军阀的。有个时期,我们忙于组织京汉铁路员工,要与“交通系”作斗争,而吴佩孚也反对“交通系”,那时我们没有反对吴佩孚。但是从罢工时起,我们就猛烈地反对了吴佩孚。然而,中央委员会与吴佩孚有过来往,这是不恰当的。
  我们是在“打倒帝国主义和军阀”的口号下工作的。打倒军阀的口号已得到中国社会上大多数人的响应,而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还没有产生很大的影响。党员应该更加注意反对帝国主义的口号。
  现在我谈谈工会的宣传工作。先从上海谈起,上海的工业最发达和最先进。可是那里的工人组织却很落后,开展运动很费力。有很多工人组织,可它们只是空有其名。我们与一个不大的五金工人小组有联系。国民党与海员和制烟工人有联系。我们对于上海应该更加注意。
  在北方的铁路员工中,我们在京汉线上有较好的组织,可是在罢工期间被破坏了。津浦路的组织只是一个空架子,实际上并不存在。京奉路的组织是秘密的。津浦路上的工人还严重地分成各个同乡会。京奉路上至今还很难把不同部门的工人联合起来。
  湖南、湖北和广东的联合会与我们有联系。湖北的炼铁、制烟和纺织等产业部门的工会,以及人力车夫组织,也与我们有联系。汉阳工会很有希望,是中国最大的工会,可以作为榜样。萍乡矿工工会在二月罢工中受到了损失,但组织仍然保存下来了。
  湖南几乎所有拥有三万人以上的工会,都在我们的影响之下。加入这个联合会的还有萍乡的矿工。粤汉路的组织也参加了这个联合会。其余的组织是由手工业工人组成的。广东的大部分工人工会是手工业工人工会。建筑工人的组织也在我们的影响之下。
  我们党的女党员只有十三人。中国的妇女运动还很不发展。我们对广州和湖北的“女权联合会”有一些影响。北京和上海也有这种联合会。
  现在我想就我们最近一年的工作提出批评意见。首先我们忽略了党员的教育工作。我们遇到的许多困难,都可以归咎于这一点。许多知识分子抱着革命感情加入了我们党,但是对我们的原则没有认识。工人表现出脱离知识分子的倾向,常常缺乏求知的愿望。
  宣传工作进行得不够紧张,我们很少注意农民运动和青年运动,也没有在士兵中做工作。要在妇女中进行工作,女党员的人数也还太少。在工会的宣传工作中,我们没有提出任何口号。现在我们在工人中只能提出成立中国总工会的口号,而不能提出无产阶级专政的口号。还应当在工人中进行拥护国民革命的宣传。
  我们党内存在着严重的个人主义倾向。党员往往不完全信赖党。即使党有些地方不对,也不应当退党。我们应该纠正我们的错误。此外,党内的同志关系很不密切,彼此很爱怀疑。
  现在谈谈中央委员会的错误。实际上中央委员会里并没有组织,五个中央委员经常不能呆在一起,这就使工作受到了损失。
  中央委员会也缺乏知识,这是罢工失败的原因。我们的政治主张不明确。大家都确信中国有实行国民革命运动的必要,但是在究竟应当怎样为国民革命运动工作的问题上,我们的观点各不相同。有的同志还反对加入国民党,其原因就是政治认识不够明确。
  我们不得不经常改换中央所在地,这使我们的工作受到了严重损失。
  现在我想对个别中央委员提出批评意见。陈独秀由于对时局的看法不清楚,再加上他很容易激动,犯了很多错误。
  张国焘同志无疑对党是忠诚的,但是他的思想非常狭隘,所以犯了很多错误。他在党内组织小集团,是个重大的错误。
  邓同志[4]在唐山和科乌[5]矿工罢工时犯了严重错误,并且在广州造成了很多困难。就地区来说,我们可以说,上海的同志为党做的工作太少。北京的同志由于不了解建党工作,造成了很多困难。湖北的同志没能及时防止冲突,因而工人的力量未能增加。只有湖南的同志可以说工作得很好。
  广州的同志在对待陈炯明的问题上犯了严重错误,最近他们正在纠正错误。


  译自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档案俄文稿




注释

[1] 为代表大会之误,下同。

[2] 原文无货币单位。

[3] 此处俄文稿为“ежедневник”(日报),德文稿为“DieWoe—chentlicheEcitungderPartei”(党的周报)。

[4] 根据陈独秀在本文中说,“想对个别中央委员提出批评意见”,而在党的第二届中央委员中,姓邓的只有一人,即邓中夏,故判定为邓中夏。

[5] 音译,俄文为“K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