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小林多喜二《蟹工船》

【解说】《蟹工船》关键词解析

——电影·暴力·污秽与神圣

岛村辉



无产阶级文学的代表作


  小说《蟹工船》于1929年连载于当时的无产阶级文学杂志《战旗》的五、六月号上。这部小说为新锐作者小林多喜二赢得了划时代的声誉。此后,该作品不仅成为小林多喜二的代表作,而且也成为整个日本无产阶级文学的巅峰之作。它在赢得了众多读者的同时,很早就被改编成戏剧在舞台上公演。战后又曾改编成同名电影(1953年、山村聪导演),以各种方式为世人所接受。这次由藤生刚运用力度十足的表现手法绘制成漫画《蟹工船》,相信通过这本漫画,一定会有更多的读者接触到《蟹工船》这部作品。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从函馆基地开往堪察加海域的航线上,由帝国主义的海军护航的蟹工船“博光号”上,矿工、农民、渔民、学生等诸多行业的季节性临时工人在极为恶劣的地狱一般的劳动条件下辛苦劳作。由于监工浅川的残酷虐待,劳动者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有可能被轻易地剥夺。在这种极限状况下,他们开始团结起来,自发地组织起罢工运动。虽然罢工一度将监工逼上了穷途末路,但“帝国军舰”应公司要求前来镇压了罢工运动。罢工代表被手持刺刀的水兵拘留,运动以失败而告终。当劳动者最初看到驱逐舰时,他们曾高兴地留下了眼泪。然而通过这次事件,他们终于看清了军队的本质,不久他们又重新站起来投入到战斗中去。
  对于已阅读过这本漫画的读者来说,这样的“故事梗概”或许已经显得没有必要了。但是仅仅了解了“故事梗概”,并不意味着已经“阅读”过了《蟹工船》。因为作为一部文学作品,《蟹工船》充分运用了许多文学性的表现手法。所以,我建议读过漫画后对小林多喜二感兴趣的读者,一定去阅读一下《蟹工船》的小说原作。

创作背景与“蟹工船”的实态


  在构思和执笔写作这部小说时,小林多喜二显示出了极高的创作热情,并且他非常自觉地在小说手法的运用方面进行了多种多样的尝试。小说中出场的破旧不堪的蟹工船,以及渔工、杂工们遭受到的残酷虐待等等,很多都是以真实历史事实为依据再现出来的。
  1920年左右开始出现的蟹工船,从1923年前后,开始在堪察加海域大量投入使用。用于蟹工船出海的船只,大多数是破旧不堪的废弃船,其中甚至有日俄战争中缴获的俄国船只改造而成的。例如俄国曾用于医疗船的“卡藏号”被改名为“笠户号”、“白卡鲁号”被改名为“秩父号”等等就睡其中的实例。蟹工船主要在北冰洋一带捕鱼,但是,那里曾经是日本、苏联两国为争夺捕鱼权益发生激烈冲突,双方互不相让的海域,为此还曾经在国际上引起过广泛关注。
  直接成为《蟹工船》的创作素材的,是一个发生于1926年的事件。那一年的4月26日,蟹工船“秩父号”因遭遇暴风雨触礁沉海,乘务人员二百五十四人中有一百六十一人死亡。当时,和“秩父号”一起出海捕鱼的“英航号”及其他蟹工船虽然收到了“秩父号”的求救信号,但却没有伸出救援之手。这一事件被报道在《小樽新闻》等媒体上,受到了社会各方的严厉谴责。
  进入9月之后,媒体更加详细地报道了“博爱号”、“英航号”等渔船上渔工、杂工遭受虐待的事件。在蟹工船的劳动现场,因劳动管理而导致的残酷拷打和虐待行为虽然已被媒体披露,但在耸人听闻的事件背后,却又部分未曾公开的事实。那就是曾对“秩父号”见死不救的“英航号”上,四名杂工因不堪虐待企图逃跑,最后却遭到监工用铁钳子的毒打。以此为导火线,渔船上发起了自发性的罢工运动。

周密的调查与创作意图


  小林多喜二从1927年3月之后,开始对蟹工船及相关渔业事件展开了一番周密的调查。据手塚英孝编写的评传《小林多喜二》(筑摩书房,1958年)披露,小林多喜二曾利用当时就职的北海道拓殖银行作内部资料的报纸,制作相关报道的剪报。他还利用周末亲自到函馆进行过实地考察,而且和曾在蟹工船上作业的渔工会面,详细了解、听取事件的经过。
  1928年10月末,小林多喜二着手写作《蟹工船》。到1929年3月10日完稿,前后大约用六个月时间完成了初稿。所以,初稿上记录着“1929·3·10上午1点15分停笔。约费时113天(6个月)、共约200页(180页)稿纸”。
  3月30日,他在初稿基础上又进行了修改、增删,最终完成了《蟹工船》的创作。针对小说内容,他将自己的想法写在书信中,和小说原稿一起寄给当时已初露锋芒的新锐文艺评论家藏原椎人。在信中小林多喜二坦率地表示,《蟹工船》并没有去塑造特定的“主人公”形象,而主要着眼于对一个“集体”形象的刻画;没有去刻意描写个人的性格和心理;为实现无产阶级艺术的大众化,作品在创作形式上进行了多种尝试等等。针对写作《蟹工船》时关键性的构思,他在信中都作出了详尽的说明。书信前半主要涉及到小说的技巧、手法、形式等方面,而书信后半则谈到了小说在内容方面的主要关注点。
  小林多喜二曾披露说“这部作品取材于‘蟹工船’这种特殊的劳动形态,但却并非是一部具体描绘蟹工船为何物的小说。”换句话说,在这部小说里,作者着力描写的对象并非是蟹工船本身,而是隐藏在这个“特殊劳动形态”背后的具有普遍性的政治经济结构,殖民地及未开发地区被剥削、榨取的真实情况,大多数劳动者尚未组织起来的现实状况,乃至帝国主义战争的本质以及上述现象之间的相互关系等问题。
  在写给藏原椎人的书信中,小林多喜二之所以明确表明了上述创作意图,是因为他意识到有必要让劳动大众去了解蟹工船事件的真相,去理解通过事件凸显出来的极为复杂的政治经济关系。在这样的背景下,这部作品的发行同样也引发了一系列事件,而在这些事实及事件背后,小林多喜二自然也深层介入到围绕作品的流通而展开的与国家权力的斗争中。

同时代的反响及其现实意义


  当《蟹工船》发表时,由于考虑到政府部门的审查,杂志编辑对多处文字内容进行了删除处理。但即便如此,刊载了作品后半部的杂志《战旗》六月号终于未能逃脱被禁的命运。然而,这部被禁止发行的小说不仅受到无产阶级文学阵营的欢迎,甚至在整个日本文坛也获得了广泛好评,小林多喜二一举成为一颗无产阶级文学耀眼的新星。
  藏原椎人虽然指出这部作品“因过于描写群体,几乎将个人埋没其中”的缺陷,但在充分理解了作者的创作意图的基础上,他高度评价说:“在作者创作的深层意识中,往往关注着更为重大的社会问题”(《作品与批评》,1929年6月17-21日,《东京朝日新闻》)。平林初之辅也曾经评论说:“作品让读者在同一幅画面中,同时看到了鄂霍次克海的工作船上被奴役的劳动者,和坐在高楼大厦里的当权者这两种不同的形象”(《日本的厄普顿·辛克莱——小林君的〈蟹工船〉》,1929年5月7日,《东京朝日新闻》)。藤本清一郎则评价说:“虽以蟹工船为题材,却并非单纯着眼于蟹工船上的世界,而是描绘出了现代日本资本主义社会的整体结构”(《〈蟹工船〉及其他》,1929年7月,《新潮》)。可见,正因为小林多喜二创作时的问题意识适应了时代要求,所以他的作品才受到了读者的欢迎,并广为流传。在被禁止发行的《战旗》六月号上,还同时发表了无产阶级文学另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德永直《没有太阳的街》的首次连载,这决非是一个偶然。所以,《蟹工船》之所以直到今天仍然值得阅读,理由之一,正在于这部小说在同时代所取得的积极的社会意义。
  如今日本的国际关系及产业结构等,与当初相比,表面上似乎已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是,当初制造了那种非人状况,并已进一步在全球范围发展的资本主义制度,其本质结构不仅没有在根本上发生任何改变,反而更大规模地覆盖了到世界各地。而且,它将引发出的各种矛盾与弊端巧妙地隐藏、遮蔽起来。在与《蟹工船》或许不尽相同的含义上,现代社会的劳动者们仍然被置于“需要搭上性命”的境地,很多人身患忧郁症或被迫自杀身亡。小说《蟹工船》警示我们,必须正视眼前的现实,而不要被一些表面现象所蒙蔽。就小说的这一启示意义而言,《蟹工船》不仅没有失去它的生命力,在今天反而迎来了获得重新评价的时代机缘。

镜头与场景的组接——“电影化”表现手法


  在小说的内容之外,《蟹工船》在表现形式上充分运用了多种语言技巧。小林多喜二对电影非常痴迷,他不仅看过很多电影,还曾经写过多篇电影评论。他在《蟹工船》中运用的很多表现手法,都得益于电影中受到的启发。
  “嗨,要下地狱喽!”——这富于冲击力的开篇一局非常有名。之后,依次展现出的场景有港口、两名渔工的身影、由上自下俯瞰到的杂工出入的船舱口、渔工居住的舱内,走下舷梯正要回到驱逐舰的舰长和扶着他的水兵等等。小说的叙述不断变换场景,并且又对各个场景进行了更细密的切分。比如叙述船舱里的渔工的场面中,渔工有的在喝酒,有的在看杂志,有的在闲聊,其间还穿插了一名做过矿工的渔工的回忆、码头女商贩、商人和渔工间的谈话、工人出身的渔工的回顾、餐厅里的情形、监工的出现及其训话等等。可见,整个船舱里的场景、是由一系列画面组接起来构成的。
  这种描写手法与电影非常相似。在电影中,一个较为完整的段落往往是通过几个连续性的场景的镜头组接表现出来的。很显然小林多喜二在创作这部小说时,有意模仿了电影的表现手法。
  描述与回忆相互交替的方法,也同样能使人联想到电影中的倒叙、闪回等叙事技巧。另外,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描写渔工们居住的船舱的段落中间插入了关于餐厅的场面,将两个空间完全不同的象征性含义表现出来,这里显然运用了“蒙太奇”的叙述技巧。当发起了罢工之后,渔工和杂工们聚集在一起与监工对峙的段落,也是受到电影中群众场面的启示,从而成功地将对立中的紧张感运用文字表现出来。

监工浅川的暴力性


  如果允许使用一个悖论式的说法的话,那么这部描写了劳动者们不屈不挠的反抗的小说之所以能给读者带来真实感,其原因很大程度上在于监工浅川身上体现出来的非同寻常的暴力性。
  体力非凡的监工浅川因对劳工的狠毒苛刻而知名,人们甚至说“浅川就是蟹工船,蟹工船就是浅川”。作为公司的代言人,他发挥了超越船长的权威。对于那些因受残酷的驱使而累垮身体或企图逃跑的劳工,他无情地施以“烙刑”,有时他的酷刑足以夺去劳工的生命。学生出身的渔工由于劳累病倒,但是浅川走来时,对那些要反抗的渔工亮出手枪来恫吓,并且把满满一桶水浇到累到的学生身上,然后吼叫道“这就行了,——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有什么好瞧的?快干活儿去!”而他对那个学生的狠毒折磨并未结束,正如这部漫画中所描写的那样,他的残酷惩罚令所有渔工胆战心惊。
  我认为小林多喜二对于描写人性中的暴力,有着十分强烈的兴趣。在尚未以无产阶级作者的身份步入文坛之前,他创作过一部生前未曾发布的作品《防雪林》。这部小说就描写了一个夜晚偷偷去石狩河捕鱼时,用棍棒打死大马哈鱼的男主人公源吉。而令他走入无产阶级文学之路的作品《一九二八年三月十五日》到《蟹工船》,能够看出,成为一名无产阶级文学家的小林多喜二,不再将这种暴力作为人类的一种本性,而开始作为在某种背景和条件之下必然滋生之物去展开描写。这种观点当然还需要进一步考证,但通过作者的精湛的功力所描绘出的浅川的暴力倾向,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是毋庸置疑的。

过剩的比喻效果


  “堪察加海像一头等候多时的饿狮一般猛扑过来。蟹工船简直比一只小白兔还要弱小。朔风卷起的漫天飞雪,看上去像一面卷动着的白色大旗。天色越来越暗了,但汹涌的海浪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
  收工了,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回到“粪坑”,冻僵了的四肢像萝卜似地毫无感觉地搭在身上。每个人都宛如一条蚕虫,钻进各自铺位后,一言不发,倒身便抓住旁边的铁架。船一个劲儿地抖动着身子,好似一头野马在拼命驱赶背上叮咬着的牛虻。渔工们或是漠然地盯着泛黄的白色天花板,或是望着几乎没入海绵的深黑色舷窗。其中,还有人呆呆地半张着嘴。大家什么都不想,一种莫名的不安使得每个人都心情沉重,缄默不语。”

  这是小说中描写蟹工船即将从日本领海进入苏联海域时的一个段落,楷体字的部分是运用了“比如”修辞的词句,可见“比喻”使用之频繁。类似的五花八门的比喻效果的运用,并不只限于这一处,可以说在《蟹工船》通篇中不胜枚举,这也正是这部小说在文体上的一大特征。
  “比喻”这种修辞法从一般意义上讲,往往用于相似或具有某种明显关联的事物之间,用一方去说明另一方。在上述段落中,有的地方就是这种通常的比喻方法,但是把受冻的手脚比喻成“萝卜”,形容船身摇晃得就像“在拼命驱赶背上盯咬着的牛虻”的“野马”,显然已经超过了通常意义的比喻范围。在另外的场面中,还有把降下来的雨比喻成“纳豆的丝”等等,这都可以称为一种“过剩的比喻”。
  “这种过剩的比喻”,甚至超过了前面提到的电影式“蒙太奇”手法的运用,制造出了多重意象的相互交错和重叠,营造出超现实主义的艺术效果。与电影不同的是,这部小说不仅精心营造出视觉效果,而且还充分调动触觉、温度感、运动感等等五官所有的感觉。这种“过剩比喻”的一个关键与核心,便是渔工们的住处——“粪坑”。

餐厅与“粪坑”


  《蟹工船》为读者描绘出了一个污秽不堪的空间。杂工们的船舱因与腌萝卜的仓库相邻,所以总是弥漫着一股“大粪”味儿。渔工们的住处“和猪圈一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渔工们也“像猪一样”呆在那里。于是,叙述者把那里称为“粪坑”。
  实际上,那些劳动者的状态也如同“粪便”一样。一名渔工因水肿病恶化而死,在为他简单发丧时,把他的衣服脱掉以后,失禁了的小便臭气熏天,肛门上沾满了干燥的大便,肚脐眼里堆满污垢,浑身上下满是污物。
  和“粪坑”形成对比的餐厅也并非与臭气无缘。为接待驱逐舰上的士兵在餐厅开过宴会之后,在舷梯的踏板上,“吐满了饭粒、螃蟹肉以及棕色黏稠物等混在一起的呕吐物,散发着冲鼻的酸腐酒气,另外禁不住作呕。”之后,在船长和监工带着礼品访问驱逐舰的一幕中,渔工说了句“咱们做的罐头啊,被糟蹋得比手纸都不如!”这里“比手纸都不如”的东西,自然是指手纸所处理的那个东西。
  其实,小说《蟹工船》富于强烈冲击力的语言表现,很多就是围绕散发臭气的污物建构出来的。由于驱逐舰的镇压,罢工失败后,一个渔工在制作“御贡品”罐头时说:“这当真是榨了咱们的血肉做出来的罐头啊。哼,当然好吃了。吃完了,可别闹肚子!”
  由此可见,“过剩的比喻”将某事物与其它事物牵强地连接在一起,制造出意象与另一种意象相互重叠、相互替换的奇妙效果。“蟹肉罐头”被“糟蹋得比手纸都不如”,“那是榨了咱们的血肉做出来的”。这里的“咱们”,指的正是被挤进“粪坑”里被迫将身体化为“粪便”的那些渔工。
  由此,读者一定已经清楚,相比起来,往“御贡品”的蟹肉罐头里“放些石子”之类的,还应该算是文雅些的说法。小说里实际的语言表现,恐怕还要更加激烈。当时的宪兵警察也并非有眼无珠,小林多喜二就是因为这一段落被追究“不敬罪”。从某种特定的立场去看,这或许也是一种“必然”。在这部小说中,到处都有类似“吃粪去吧!”(“见鬼去吧”)这样的谩骂词句,它所针对不仅仅是监工浅川及其代表的公司,同时,也是对以天皇制为依托的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国家日本所发出的的切齿的诅咒。

污秽与神圣的颠倒


  小说《蟹工船》的冲击力,正是通过一系列文学语言制造出来的。那些蠕动在“蟹工船”的“粪坑”里的劳动者,往往被视为社会最底层的又“脏”又“臭”的存在。在残酷的劳动条件下,劳动者们耗尽了他们的肉体乃至生命,结局极为悲惨;但另一方面,那些餐厅里的上层人物在社会上看起来既有身份又有品味,他们过的是将高级食品“蟹肉罐头”作为礼品相互赠送的令人羡慕的生活。而通过劳动者们“用血肉做出来”的“蟹肉罐头”这一媒介,二者却发生了正反的逆转。具有帝国主义性质的资本主义制度,以及隐藏其中的天皇制才是真正的污秽之物,而那些又“臭”又“脏”的备受歧视的劳动者的反抗,反而体现出了可贵的人性,他们为恢复自身的“人权”与尊严所付出的努力,也显得更为神圣。小林多喜二在写给藏原椎人的信中,称这篇小说“能够为劳动大众给来发自心底的震撼”,所指的就是这种冲击力。
  可见,小说《蟹工船》的冲击力,不仅来源于经过充分调查的作品题材本身,同时也来源于语言的表现技巧。所以我衷心希望阅读过这部漫画后受到了冲击的读者,一定要阅读一下小说原作。而已经阅读过原作的读者,也一定要再一次去品读这篇小说。

(秦刚 译)


岛村辉:1957年生于东京。东京大学大学院博士课程修满,现为女子美术大学教授。曾担当2004年“小林多喜二国际学术研讨会”(白桦文学馆多喜二文库主办)、2005年“中国·小林多喜二国际学术研讨会”(河北大学主办)的基调演讲。共同编辑《国文学 解释与鉴赏》别册《作为“文学”的小林多喜二》,主要著作《临界的近代日本文学》(世织书房,1997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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