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参考图书·左翼文化 -> 和谐与自由的保证(魏特林,1942)

第九章 爵位和职衔的产生



  现在,人类的一切知识力量都被引导到这样一点上,就是,怎样保证某些少数人的欲望得到最大可能的满足;但是,知识力量如果用在有利于大众而可能予有钱有势者的欲望以限制的地方,它的发展就会受到阻碍。凭着金钱制度的帮助,享受欲很快就穷尽了一切属于自然欲望的范围之内的东西。这时有用的知识即使提供再新的、有益的产品也已经不能满足那些有钱有势者的贪得无餍的欲望;于是他们就用他们的幻想为自己创造出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是现实所不能够轻易就提供给他们的。

  人们愈是能剥削别人而享受,就愈是贪求更多的享受。人们既然已经通过遗产继承和金钱的发明解决了困难的私有财产的获得问题,现在,依靠由于遗产和金钱而不断增涨的权力,他们就要来解决获得名誉、光荣、威望、势力和特权的问题;人们把这些也造成世袭的!他们把凡是自问没有胆量和能力去争取的一切都造成世袭的。

  从此就有了这样一些称呼:小王爷、小公爷、小爵爷、老爷、夫人;此外,还有大法师、阁下、陛下、殿下、教皇陛下、主教尊前、麾下等等。

  至于我们,不说象他们那样成年累月地狂欢,只要闲散欢乐几天,人们就会给我们加上种种头衔:游手好闲的懒汉、混事虫、流浪者、浪荡子等等。

  还有另一些人,称作:枢密参议官、公使馆参事、最高法院参议官、教庭参议官、宫廷参议官,以及等等。

  试问在一百个农民之中是否有一个能说得出来,上面列举的这些官衔每一个所负的职务究竟是什么?我相信没有。例如有人问我,宫廷参议官究竟干些什么,我也一样瞠目不知所对。也可能一个宫廷参议官本身对于这样一个问题比我和那一百个农民还更加茫然。

  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些大人先生们即使真正想要办一点儿公事,也决不会让自己累着。凡是他们那官衔职位上麻烦的事,他们都委交下属、秘书、助理和练习生等等去办了,至于他们官职上顺心如意的事和收进来的耀眼的东西,他们都归在自己的名下。

  在许多大城市里,每逢我看见佩带勋章,奖章的人在工作日闲散地逛来逛去,我常常拿来作个比较:按照我的想法,首先,自高自大是要不得的,一个人工作干练,受到奖励、崇敬,他也不应该以此自夸,因为一切赞誉其中往往有一半是过于夸张的,而余下的真是值得推崇的也就因此令人不敢相信,还有什么比这种卖弄品德令人听起来更刺耳的事呢?

  这种五颜六色的勋章绶带和那同样无味的镀金饰品有什么区别呢?假设有一种风尚,老师传给技术熟练的工人在钮扣上挂上一个五色带子,以便每个人可以从这个标志上认识他的技巧熟练的程度,如果他带着他那钮扣上的镀金布条趾高气扬地在大街上走,你们将会怎样地嘲笑讥讽他!

  如果你比别人有优越之点,你对人类曾经做过有益的、重要的工作,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就是这样子,那些爱拨弄是非的人还往往把你的事张扬出去让别人听了讨厌;哪里还用得着再加上一个这样五颜六色的招牌呢!

  一个小木匠捉住一只麻雀,在它头上粘上一顶小红帽子,然后把它放了;从这时候起,别的麻雀见了它就躲着它,而如果是大群的麻雀见它来,就要撵它,直到它们把它的头磨秃,撕下了那顶小红帽子,才算完事。

  我想所有这一切人连同他们那爵衔、勋章、官职和帽子,如果忽然一下子从地球上消失,无论我或是地球上的任何其他一个劳动者都不会为之伤心得白了头发的。而你们,你们这些爵衔的贩子,也能对我们说这样一句话吗?

  很困难吧!现在至少你们要承认,原因在这里:因为你们需要我们,而我们却并不需要你们。

  你们以及一切有钱人的生活,我们知道得很清楚,都是依靠我们所尽力缴纳的捐税,依靠增加我们的劳动时间以及克扣我们的工资来维持的;除此以外,我们不知道世上还怎能有象你们这样一些八哥鹦鹉了,因为你们那些头衔在我们听起来是一些很古怪野蛮的调调儿。

  而我们的生活地位是你们所否认不了的;你们的公馆、家具和车马,你们的服装,你们的饰品和你们的丰盛的筵席都可以对此作证。

  难道不是这样吗?这是诉讼当事人的一造对于另一造所执的铁证;因为我们是两造,这是毫无疑问的;因为你们消费,我们生产;你们有职位、有官衔,我们除去我们光明正大的名字而外什么也没有;你们有钱,我们想有而不得;你们有权利,你们是对的,而我们永远是不对的;并且无疑在我们把权利交给你们的时候是最不对了。

  金钱制度把所有这一切带着大官小职的老爷、大老爷、小老爷压在我们的头上,而我们的贫困和辛苦就是我们养活了他们所得的报酬。

  眼下还在发明更多的新职位和新官衔,以便在那下面掩护游手好闲,包庇逸乐、奢华和浪费。所有这一切不事生产的人连同他们那些过度的享乐,就是增加我们的劳动减少我们的享受的原因。

  凡是他们喜欢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剩下的残余才是我们的。

  精美的糕饼、巧制的糖果、美味的酥饺、野味、家禽、鱼类和南方的水果,最好的香槟酒和白兰地以及其他种种山珍海味都是他们的!

  设有豪华厅堂的壮丽的宫院,贵重的家具、字画、地毯,在城市里的最优美的大街上的最新式的建筑,其中的宽敞的、美丽的居室,带有喷水池和大理石雕像的美丽的花园,藏着奇花异草的温室,所有这些都是他们的!

  他们房间里的壁毯,辉煌的陈设,上了腊的平滑的地板,丝织的窗帘,他们床上柔软的锦褥,他们衣服上的贵重的花边,往往一件衣服要费长年累月的工夫而只供几小时之用,所有这些都是他们的!

  那些最精致的手套,只是供高贵的老爷和夫人们偶然带一次,付给那缝纫女工的代价只有两角钱,而那女工纵然勤快,一天也不过能挣两角钱,这种手套是给他们的,而他们可以什么也不动手;只有这每天两角钱的工资是给我们的,给我们的老婆孩子的,好使她们长久坐在那里年纪轻轻就成了驼背,而带手套的人散散步就随便扔掉了。

  各式各样精工制造的货品,精致的金银器皿,钻石珠宝的首饰,藏着大批装璜华美的书籍的巍峨壮丽的图书馆,最高贵的饭店,最美丽的舞厅、音乐堂和剧院的头等席位,都是他们的。疗养温泉和海滨浴场是他们的;幽雅的别墅是他们的;大好春光的享受,游山玩水的生活是他们的;我们两只臂膀的气力,我们血管里的血是他们的:我们的青春和我们的妇女的美貌是他们的;总而言之,凡是有用的、舒适的他们都能拿钱买到,这一切都是他们的。

  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是谁给他们的呢?我们,为什么?大概是因为通过多年的奴隶制度我们已经变成了驯服和胆怯的人物了。凭什么给他们?大概是我们从他们那方面得到的友爱待遇表示感谢之忱吧!?

  那么,一切都是他们的了,剩下是我们的还有些什么呢?我们总不会完全空着手出去啊?

  当然也还不至于那样;因为除了上面列举的那些产品而外,还有很多别的东西,这些东西在习惯于上面那些东西的人里,是没有人愿意要的。

  污秽的粗布床和坚硬的草垫子,满布臭虫窝的木床架子是我们的。

  破烂的,虫蛀的木器,霉烂了的地板,潮湿的墙壁,污秽的破旧的窗子面对着一堵秃墙,一道房檐或是一堆垃圾,这是我们的!

  赤脚或是穿着没有后跟和底的鞋子,单薄的没有衬里的裤子,或是屁股和膝盖上打补绽的裤子,褪成了红灰色的、边子是既脏又破的帽子,这是我们的!

  土制的烟斗,劣等烟草,变质的、坏的、掺假的劣等酒和水罐子是我们的!

  腐败了的肉屑做的香肠,冻坏了的马铃薯,老得象木头一样而且变苦了的萝卜是我们的!

  不能挤奶的老牛肉,生下来就宰的小牛,老死的羊是我们的!

  凡是坏了、馊了的,一切都是我们的,这我们完全可以放心;如果贫苦劳动者不吃它谁还去吃它呢;为了在我们这个颠倒的社会里能活下去,只要能在我们这些为填饱肚子而付出几分小钱的人身上还可以榨出一点油水来的人,有谁肯去吃这些东西呢?

  因此,除了日常生计上的忧烦而外,也还常有那末一种不是出于他们自己的罪过的这一个人对那一个人,那一个人对这一个人所造成的负担、气恼和烦怨。这样,这个乐园世界对于劳动者就成了一个苦难的深渊,一个血泪斑斑的水火坑。

  这些为富人、有钱人根本不了解的穷人的泪水总是在不断地流着,并且无疑比我们自己所能描写的还更辛酸得多;因为那受难者在他感觉最大的痛苦的时候,并不会走到大庭广众之中或是到亲友面前去放声大哭的;恰恰相反,他还要强颜欢笑,却把眼泪偷偷地往肚里咽。只是他在自己家里没人的角落里,在他那硬板床上,也许在他独自一个人散步的时候,他的眼泪才流下来,这眼泪是无论敌人和朋友都看不到的,它是那些用在尘世上受苦死后就可升入天堂的欢乐来安慰他的传教士看不到的;它是法官看不到的,法官不会过我们这样的日子,因此,他说我们的诉述太激烈了,它是那些挥金如土的浪荡子更看不到的,他几乎不相信有贫困的眼泪,就象他不相信他的马或是他的狗会流眼泪一样。

  一个生活富裕的人能对我们的贫困作出什么评判呢?他不可能对贫困有一个真实的概念。假定在我给你们描写贫困景象的时候,桌子上摆着佳肴美酒,我有很多的钱和一个可爱的太太,我是否能够正确地描写出贫困和被压迫的真情实况来呢?我相信是不能的!因为围绕在我们周围的事物,我们所处的生活地位,对于我们发生重大的影响,一个专心于私利的人,是不能为公共的利益挺身采取一种有力的行动的。我们要切记:如果人们把他们的利益和希望委托给这些人,这些人现在是富有的,而且要求长期保持富有,或是现在有收入很好的职位,而且还要往更高处爬的人,社会情况就永远不会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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