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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的性质
巴金
（1929年5月）
〔说明〕本文最初发表于《平等》第2卷第4、5期合刊，1929年5月，署名：春风。
《革命》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性质呢，无政府主义呢？三民主义呢？很有许多人怀疑。
无政府主义者中，有不少人反对它。
三民主义者中，恐怕难得找出几个人承认它是提倡三民主义的。
但是各人的批评，总不免涉有几分主观，未必完全真确。我且根据《革命》自己所表示的主张，以判定《革命》的性质。
《革命》名称虽然没有变，但其精神却有二变，可分为三个不同的时期。
第一期是初发刊的时期。那时一面主张“互助”，一面主张发挥民生主义。它所谓民生主义，并不是它的方法，如平均地权、节制资本之类，而是它的终极目的，如大同的理想，蒲鲁东、巴枯宁共产主义之类。那时的《革命》，可说是以无政府主义精神而去解释民生主义的时期，也可说是在民生主义的名义之下，而阐发无政府主义的时期。
第二期，在发表《我们是谁》以后。那时的《革命》显然揭示无政府主义的旗帜。第三期，是在四十四期竞化答复黄明刚先生以后。这一封信，表示《革命》是三民主义的刊物了。我且举出证据来。
1．这封信是竞化写的，但是信中常常说我们，可见他代表的，不是竞化个人而是革命周刊社。
2．常有“忠实同志”字样。
3．对孙中山称“总理”。
4．替国民党辩护，十分忠实；赞美国民党，十分透彻。我只摘抄几句话如下：
“凡在革命军领域内的人民，所受数千年的压迫，一旦霍然解除，开从古未有之局。”
“革命虽不神验，却有几分神验。”
“……装点门面的教育，暂时只好停顿。”
“对于这种土豪劣绅，铲之不胜其铲，只有将他们尽数容留，这是根本解决土豪劣绅问题。”
“至于贪官污吏，并非生来就是贪污……于是从前被环境压迫而成贪污的那些人士……欣欣然加入党里面来工作。”
“……即或迹近发财，只是党员的个人行动，与党并无关系。”
凡是一般人所不满意于国民党的，如停办学校，收容土豪劣绅、贪官污吏，以及想升官发财的人，那封信上都以为事实使然，决不足为国民党病。其他如辨明纪念周并非神化，杀共产党人是应该，在国民党治下“言论真自由极了”，都是连国民党员都不敢说的。
竞化自己虽说不是忠实同志，但在那封信上所说的话，却不愧为国民党的真真实实的忠实同志了，国民党党员中，有那样忠于党而肯十分替党辩解的吗？
以上的话，我只是根据事实而说明《革命》的性质。至于《革命》的好坏，那是别一问题，不是我这里所欲论列的。
感谢 先知在1917 收集、录入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