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贝尔·胡克斯 -> 激情的政治:人人都能读懂的女权主义(2000)

8.全球女权主义



  世界各地的女性自由斗士们一直单枪匹马地与父权制和男性统治斗争。由于这个星球上最初的人不是白人,白种女性就不可能是最初反抗男性统治的女性。在白种至上的资本主义父权制的两方文化里,新殖民主义思想为很多文化实践设定了音弦。新殖民主义思想总是关注谁征服了什么领域,谁拥有什么东西,谁有权力去统治。当代女权主义政治不是作为对新殖民主义的激进反应而出现的。
  有特权的白人妇女,赶紧地宣布她们“拥有”运动,把劳工阶级的白人女性、贫穷的白人女性和所有有色人种女性放在跟从者的地位上。不管有多少劳工阶级的白人女性或单独的黑人女性如何在妇女运动中是向激进方向开路的先锋,都似乎没有关系。—天结束,有特权的白人妇女宣布她们“拥有”运动,她们是运动的领导,其余的人都是跟从者。当代新殖民主义中,寄生的阶级关系掩盖了种族、国家和性别问题。女权主义并没有远离这种场域。
  开始的时候,当美国的女权主义领导人宣布在美国需要性别平等时,她们并没有努力去发现世界各地妇女正在开展什么运动。相反,她们宣布她们自己被解放了,所以她们处在可以去解放比她们不幸的姐妹们、特别是第三世界的妇女们的位置了。这种新殖民主义的家长作风将有色人种女性置于背后,好像只有保守或自由的白人妇女才是女权主义的货真价实的代表。激进的白人女性往往不被看成是“代表”,如果她们被代表的话,她们就会被描绘成一小撮令人作呕的人。难怪20世纪90年代的“权力女权主义”以富有的白人异性恋女性为女权主义成功的榜样。
  事实上,她们霸权式地夺走女权主义关于平等的辞令,帮助遮盖她们在白种至上的资本主义父权制里与统治阶级的同流合污。激进女权主义者们悲愤地目睹了各个种族中的很多女性,运用女权主义的辞藻,维持她们对西方帝国主义和跨国资本主义的承诺。虽然美国的女权主义是对的,要为全球妇女争取平等,但是问题也由此产生,那就是这些具有阶级权力的女权主义者,把她们的幻想投射在全球的妇女身上。她们的主要幻想是,美国的妇女比全球其他国家的妇女有更多的权利。如果愿意,她们就是“自由”的,因此她们有权力领导女权主义运动,为世界其他的妇女,特别是第三世界的妇女,设定女权主义的目标。这样的想法仅仅像镜子一样反映了西方男性统治阶级的帝国主义的种族主义和性别主义。
  美国大多数的女性甚至都不知道、更不运用殖民主义或新殖民主义这种术语。很多美国妇女,特别是白人妇女,在种族主义、性别主义的关系中,还没有去掉她们思维中的殖民主义成分。她们以阶级精英主义来对待那些社会权力较少的妇女群体,或对待全球的妇女大众。当那些没存被启蒙的女权主义思想者谈论性别压迫和剥削的全球问题时,她们是从新殖民主义的角度来谈的。重要的是,激进的白人妇女在她们的书《夜晚的视景:看清新殖民主义领域内的战争与阶级》中强调:“不理解新殖民主义就是不充分生活在眼下的现实里。”由于未被启蒙的白人女权主义者们不愿意承认她们所生活的美国生活领域与白种至上的资本主义父权制相辅相成,极为需要黑人妇女、有色人种妇女和激进的白人妇女的持续不断的抗议和抵抗以打破她们否认的城墙。
  即使大多数的女权主义行动者采用了包括种族、性别、阶级和国籍的视角,白人“权力女权主义者”仍然设定了一个把妇女的平等与帝国主义连在一起的女权主义的形象。全球妇女的问题,诸如强迫的女性切割礼;泰国的性夜总会;非洲、印度和中东和欧洲地区的妇女裹围巾等仍然是我们主要关注的问题。但是,两方的女权主义者仍然在去掉其思想和实践中的殖民主义的斗争过程中,这样,当她们讨论这些问题时,她们不会重演两方帝国主义的方式。考虑到西方的许多白人和黑人妇女,都对非洲和中东地区女性切割礼问题发表过意见——通常这些国家被描绘成“野蛮的和非文明的”——这些国家的性别主义被描绘成,较之美国的性别主义,对女性更为粗暴和危险。
  一个非殖民主义的女权主义视角将首先、首要地检验妇女身体的性别主义实践是怎样全球地联系在一起的。例如,把切割礼与危害生命的饮食紊乱连在一起考察(饮食紊乱是一个文化把瘦看成理想的美的直接结果);或与任何危害生命的美容手术连在一起考察,这些手术强调性别主义、厌女症思维。我们要注重注意那些实践是怎样在这个国家全球性地折射出性别主义的。当我们这样讨论问题时,西方的帝国主义就不再被重新强调了,女权主义就没有被跨国资本主义利用。与此同时,其他文化中的妇女必须为可以有权消费西方奢侈产品而斗争。
  直到美国激进的女性向那些把女权主义当成阶级机会主义的女性群体挑战,西方的全球女权主义的音弦将仍然被那些存有偏见的具有更大权力的人设定。世界各地的激进的女权主义者要日益增强超越种族、民族和国籍的团结。主流媒体很少对这些政治介入进行关注。在《仇恨:21世纪激进化以及性别化的冲突》一书中,兹拉•艾森斯坦让我们分享她的洞见:

  女权主义作为超越国界的——作为对虚幻的种族/性别边界的想象的超越,对虚假的构建的“他者”的超越,是对男性化的民族主义、对扭曲的国家共产主义和“自由”市场的国际性的主要挑战。正是女权主义认识到个人的多样性,认识到自由,认识到平等,这些都既被北/西和南/东之间的对话定义,也超越了这些界限。

  没有一个学习研究全球女权主义发展的人会否认妇女正在为保证我们的自由而努力。没有一个人可以否认西方妇女,特别是关国妇女所做出的贡献,这些贡献在斗争中如此必需,以致还需要做更多。全球女权主义的目标是:伸出手来,加入全球结束性别主义、性别压迫和剥削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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