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勃鲁埃 -> 1917—1923年德国革命

第二十二章 保尔·列维与一种德国式的共产主义观念


Ø 世界革命的构想
Ø 争取无产阶级
Ø 统一共产党与共产国际


  随着哈勒代表大会的闭幕,在共产国际成立后,在欧洲最先进、一直被革命派认为是世界革命的关键的国家里,第一次出现了群众性的共产党。这是共产国际的胜利吗?在德国统一共产党的成立过程中,共产国际的威望是核心因素之一;这是保尔·列维的个人胜利吗?在这个过程中,他几乎是靠一己之力,劝导不情不愿的德共(斯)和疑虑重重的共产国际,把这场政治斗争进行到底,而这场斗争又是他首先预见并力争实现的。对这个问题,人们仍在争论不休。但是,在这一阶段,有必要回顾一下这第一个群众性的共产党的产生,因为它是从保尔·列维的构想当中诞生的。

世界革命的构想


  各国共产党的成立,与俄国革命及布尔什维克党具有密切联系,这一点在德国体现得最为突出。在一九二〇年十二月的统一代表大会上,列维宣称:“这不是德国的事件,在世界革命中不再有什么‘德国的事件’了。属于被压迫者的、站在苏维埃俄国一边的共产国际,它第一个重要的成员党按照它的组织计划成立了,我们正在见证这一过程。[1]

  列维说,在从资本主义走向社会主义的道路上,不同国家的工人阶级的步调并不是一致的。世界革命的发展与资本主义的发展一样,是不均衡的,也不是与之同步的。所以,美国虽然是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最先进的国家,但从工人组织的角度来看,它仍处于最原始的阶段,即争取成立单一的工人组织——大一统工会[2]的时期,“大一统工会”这种思想跟宪章运动一样,在一个世纪前,当工人阶级的发展处于黎明时期的时候,在英国失败了。德国工人阶级同样目睹了两代活动家为社会主义教育和政治组织付出的心血,是如何在短短几年内付诸东流的。俄国无产阶级在沙皇的铁蹄下诞生并组织起来,它的人数很少,集中在被农村的汪洋大海包围的孤岛般的城市里面,但它第一个以世界革命的形式提出了关乎人类未来的问题。德国革命的挫折,可以放在这样的背景中解释:“西欧的共产主义力量想要发展的话,最大的障碍不是资产阶级,而是工人组织本身,直到现在,每个革命运动都在这道城墙上撞得头破血流。[3]”因此,必须彻底理解这一点:与布尔什维克党长期以来的看法相反,德国革命不能、也不必遵循一九一七年俄国革命的模式:

  从表面来看,俄国革命在一九一七年二月到十一月间发展神速,而西欧任何一国的革命都不可能发展得如此之快。我们说“从表面来看”,是因为我们往往会忘记,俄国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学习革命了,在十年有组织有步骤的工作中,无产阶级运用了在一九〇五年、一九〇六年和一九〇七年学到的经验教训,从中受益匪浅。而德国和西欧的革命是在没有共产党的情况下爆发的,只能在革命过程当中组建共产党,因此无产阶级在革命过程中出现的错误、缺陷、不足以及种种临时凑合的办法,都会是俄国的两倍、三倍之多——正是由于这些事实,德国和西欧革命的路程,就不可能像俄国革命在一九一七年十一月以前的七个月里,以及一九一七年十一月至今的路程一样清楚而笔直[4]

  只要承认这一点,就能更清楚地理解为什么需要在德国建立共产党。列维认为这不单纯是德国革命的问题,而是世界革命的问题在德国的具体表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阶级斗争,它的各个方面与它的目标,与德国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德国资产阶级和德国军国主义对整个世界革命构成了真正的威胁,而欧洲无产阶级将从德国这个战场投入决战。因此德共将发挥关键作用,并对世界革命具有特殊意义。共产国际的每一个党都应当向德共学习,从它的经验教训当中,通过对它的批评,它们能学到一些与俄国模式无关、但与它们目前的具体任务有关的东西。现在的问题不是要在组织稳固的党的帮助下,在落后国家开始革命,而是要把革命扩展到一个高度发达的、共产党组织仍有待建设的国家:“我们现在经历的不仅是德国革命,更是世界革命,当我们有可能行动时,我们绝不能忽视任何可能出现的反动——不仅是这里的反动,而是对世界革命的反动。[5]

争取无产阶级


  布尔什维克的优势在于,从一九一七年二月至十月间,他们把大多数俄国无产者争取到了共产主义一边。而在一九一八年至一九年的德国,情况却不是这样的。这是因为,一九一八年的十一月革命与其说是无产阶级的胜利,不如说是资产阶级的崩溃。列维坚持认为,提高无产阶级的阶级觉悟,是夺取政权的首要前提,他就这一观点同时与拉狄克和极左的共工党分别进行论战。共产党人的目标,是通过“在苏维埃里把无产者作为一个阶级组织起来”来完成这个伟大的任务。布尔什维克在俄国获胜的秘诀在于赢得了苏维埃中的大多数工人的支持。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的胜利是正面的榜样。列维在提交给德共(斯)二大的提纲中写道:

  在夺取政权之前,最最重要的是加强现有的苏维埃和成立新的苏维埃。在进行这些工作的时候,我们绝不能忽视这个事实:我们不能靠发布几道命令,或是公布几条选举规则就能建立或维持苏维埃或类似的组织。没有群众的革命意志和革命行动,苏维埃就不可能存在;就像议会是为资产阶级效力的一样,苏维埃是为无产阶级效力的,它们在思想上和组织上表达出了无产阶级夺取政权的意志。正是因为这样,工人苏维埃才被历史赋予了引导无产阶级的革命行动的作用。苏维埃中的德国共产党党员应当组成党团,通过提出合适的口号来加强和巩固苏维埃,使苏维埃发展到能够满足自身的革命任务的需要,并赢得苏维埃及工人阶级群众的领导权[6]

  德国革命的教训——共产党人拒绝和社民党多数派一起参加苏维埃、企图从外部迫使苏维埃做出决定,以及一九一九年头几个月里出现的“盲动主义”倾向——从反面证明了胜利了的俄国革命的正确经验。只有通过革命党的工作,才能对无产阶级进行革命教育。

  一九二〇年的列维和德国共产党人相信,以前列宁同卢森堡就党的问题进行的论争,终于被历史解决了。他写道:

  就在这里,我们要解决建设社会主义政党这个老问题。我不想隐瞒什么。我们再次碰上了列宁和卢森堡之间的旧分歧:“如何建设——用当时的话来说——社会民主党?”历史已经就这个问题做出了决定。列宁是正确的。我们也可以通过极其严格的选拔来建设社会主义政党或共产主义政党。在非法时期,他通过非常严格的选拔,和简单的一个一个地增加共产党人的机械过程,组建了一个优秀的党,同志们,如果我们也要面临十年的非法时期,我们可能也会走这条路[7]

  出于同样的理由,德国共产党人全都相信,历史也会同样解决机会主义者和革命派之间就组织问题和决裂的必要性所进行的争论:

  共产主义者没有在战前及早成立共产党,没有在一九〇三年集结起来,哪怕只是组成一个小宗派,也没有组成集团,即使只能组成一个小集团,至少也能清楚地表态,对此,现在德国没有一个共产党人不感到后悔的[8]

  但他拒绝从这些意见中得出普遍性的结论。决裂不应被拔高到原则的高度:

  在和平时期,群众的转变过程是缓慢而痛苦的,而在革命时期却恰好相反,群众会沿着革命的方向迅速发展,对于那些反对“只要还能够公开表达意见并不受阻碍地进行宣传鼓动,就继续留在大党里”的做法的激进派或共产主义团体来说,这是有利的[9]

  一九一四年的灾难震动了列维,他没有忽视这种观点,即认为党终究不过是决定阶级冲突的历史性工具:“共产党人的问题不是要成为最大的政党,而是要掌握觉悟最高的那部分工人阶级。从这个意义来说,党什么都不是,革命和无产阶级才是一切[10]。”

  列维发现,在这个问题上,他的观点与他的新党的大多数活动家相反。对他们来说,党就是一切,因为党是发挥他们才干的手段,是不可替代的、能带给他们胜利的工具。

  一九一八年以后,俄国的榜样让“工人苏维埃”这个词和通过武装起义来摧毁旧的国家机器的药方具有了魔法般的吸引力,德国工人阶级的政治气氛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德国工人想要亲自掌握一些力量,这些力量应当比软弱无力的一九一八年的工人苏维埃更有效。他们期待着自己的生活条件能发生急剧改变,在他们看来,除非重拾德国工人运动最重要的传统——组织(换种说法就是计划),否则改变是不可能发生的。季诺维也夫对他们写道:

  我们有一条出路,一个希望。我们正在走向彻底废除货币。我们以实物代替货币支付工资。我们正在试行市内免费客运。我们有免费的学校、免费的食堂,尽管我们现在还很穷,我们还是能提供免费公寓和免费照明。我们在最艰苦的条件下,非常缓慢地实行这些措施。我们不得不长时间坚持斗争,但我们毕竟有一条出路,一个远景和一个计划[11]

  这些浅显的话,是说给那些与斯巴达克斯派一起组成了统一共产党的独立党工人听的。事实上,在数年的失望、发现了“自发性”和缺乏组织只会导致失败、并认识到把希望寄托在选举上面是没用的之后,这也是他们唯一想听的话。在这种有利的环境当中,社会民主党给工人留下的组织传统仍在延续,这便造成了一种氛围,让工人认为,建设一个拥有强大的机关、有凝聚力、有纪律、有效率、并能组织和集中工人的力量的党,就是他们的根本目的。

  两党合并后改称德国统一共产党,它拥有数十万党员,它的领袖认为至少有五十万。它有三十三家报刊,有一份“新闻通讯”,并开办了一系列学校。它能调动可观的物质资源,动用“好心人”的人力,并享有威望,它的选举结果证明了这一点。总之,它拥有老社民党的四分之一选民。它认为自己已经很强大,并希望变得更加强大。

  两党合并后迅速建立起了党的体制,这种体制把传统的、“旧日的社会民主党的特色”——党强烈要求的“过去”的传统——与受布尔什维克主义影响的方法结合了起来[12]。它的全部实践都是围绕着扩大共产主义的影响力这个中心而进行的。中央局下设的首批专门机构之一,就是专门在工会当中开展共产主义活动的工会工作部(Gewerkschaftsableitung),它由五金工会中的共产党人、也就是以前的革命工长组织的核心来领导,专门负责“争取工会”[13]。另外还设立了一个部门,负责在农村开展宣传和组织工作,在此之前,这些工作是不太受重视的。共产国际执委会派来了“专家”,协助重建地下机关(有时还得从头开始做起),特别是负责军事工作的M机关和负责情报工作的N机关[14]。几十个活动家成了全职干部,在党的刊物及产业(印刷厂和出版社)里工作,或是在书记处、甚至是秘密机关里工作。对于他们,对于其他党员来说,党就是一切,因为党是即将来临的革命的必不可少的工具,而机关就是它的神经中枢。

统一共产党与共产国际


  正如列维所强调指出的,统一共产党是在共产国际的呵护下诞生的。对他来说,共产国际只是到了一九二〇年才真正开始存在。在某种意义上,一九一九年共产国际的成立,只是国际无产阶级表示自己同俄国革命及苏维埃俄国团结一致的表态。直到一九二〇年的第二次代表大会,共产国际才制定了章程,真正地把自己建设为——用他的话来说——“众党之党,即把全世界共产主义政党团结凝聚在一起的党”[15]。共产国际的成立与德国共产主义者的统一,都是在苏维埃俄国的领袖的指导策划下实现的,一九一八年的卢森堡曾对此表示不安,但统一共产党的领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他们把历史看做一个辩证的过程;从那时起,世界各国无产者就可以通过共产国际这个中介,来吸收俄国革命之后各国共产党的经验,这样一来,各国共产党,特别是德国党,在同质性(homogeneity)方面就能达到足以维持国际组织的程度了。列维说道:

  我们相信,无论是在好的还是坏的方面,德国人都不是得天独厚的。我们相信自己在德国的经验将被西欧各党分享。已经在德国发生过的冲突,将会同样地在法国、英国和所有的地方重演。我们交了学费换来的经验教训,也许能让他们少走弯路[16]

  同样地,就在共产国际二大结束后,列维心安理得地公开批评了共产国际执委会的某些意见,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意见是由俄国党的领袖提出和鼓吹的。在共产国际二大上,德国代表强烈反对由俄国代表提出、并获得共产国际执委会通过的提议,即让一些无政府工团主义组织以特邀嘉宾和“同情者”组织的资格出席大会。列维说道:

  从亲身经验出发,我们反对让那些严格来说算不上共产主义者的分子参加共产国际。……根据这个主张,我们说过,对俄国人的让步,会导致共产主义的明确、一致的界限及其明晰的思想被弄得模糊暧昧,对此我们绝不会允许,不管是什么样的让步[17]

  另外,他还承认,俄国执政党在共产国际内有着举足轻重、一言九鼎的地位,这可能会对共产国际构成危险。他宣称:

  俄国同志既是国家政权,又是一个群众组织。作为国家政权,为了无产阶级群众的利益,他们不得不实行一些资产阶级式的措施,而这些措施是他们作为一个党绝不会去做的。……我们完全可以设想这样一种理论上的危险:现在的共产国际是一个党,或超越政党之上的联合组织,它仅受共产主义立场的影响,但假如共产国际与国家政权的关系过于密切的话,共产国际就有可能卷入与资产阶级势力的外交博弈,这是布尔什维克作为一个国家机关,而不是作为一个党,所必须考虑的。……这是一种理论上设想出来的危险,但我无法想象它会变成现实。我也不觉得它会变成现实,这是因为,从总体上来看,共产国际与作为一个政权的苏维埃共和国,双方利益是一致的,因为两者明显一致,不可能发生利益冲突[18]

  另外,在共产国际二大上就某些问题得出的结论,让德国共产党的领袖——特别是列维——感到满意,这些问题曾是他们与德国共产主义运动的极左派争论——先是党内论战,接着变成了党外论战——的中心问题。二大批评了主要由奥地利共产党鼓吹的抵制议会选举的做法。二大宣布,共产主义者必须在改良主义工会内开展斗争,同机会主义领袖争夺工人群众的信任。在德国共产党领袖看来,这是对他们过去立场的支持,而这种立场以前曾在共产国际领导集体当中偶尔遭到尖锐批评。这样我们就不难明白,列维在统一代表大会上的发言中,为什么会带有几分欢乐。在纲领方面,共产国际采纳了他在过去两年里提倡的共产主义概念,将其作为纲领的基础。在组织方面,统一共产党已经成为了群众党,可以开始把德国工人群众的大多数争取到共产主义一边了。

  然而,德国党领导层,特别是列维,与共产国际执委会的关系仍然是不确定的。季诺维也夫(作为共产国际主席,他反映了俄国党的经验和目标)对德国阶级斗争中的各种问题的看法,与列维大相径庭。三年的革命与内战的经历,在季诺维也夫身上留下了印记。他在《共产主义评论》第一期上写道:

  每一个觉悟工人都必须理解这一点:工人阶级的专政只能通过它的先锋队——即共产党——的专政才能实现。……我们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共产党,而是一个强大的、集中的、有着铁一般的纪律和军事化的组织的共产党[19]

  列维的观念,更多地根植于德国工人阶级的传统,它与季诺维也夫的观念必然会发生冲突。




[1] 《独立党(左派)与德共谈判记录(1920年12月)》(Bericht über die Verhandlungen der USPD〔Linke)〕und der KPD〔December 1920〕),柏林,1921年,第38页。

[2] 1911年,世界产业工会出版了一本小册子《大一统工会》(One Big Union),号召把所有的工资劳动者不分职业、行业、性别、种族,组织进统一的大工会里,维护自己的利益,并争取工人阶级的解放。此后,世界产业工会采纳了“大一统工会”的思想,并为之进行了漫长而艰苦的斗争,它至今仍坚持这个思想。——中译者注

[3] 列维档案库,P64/3,第14页。

[4] 《德国共产党(斯巴达克斯同盟)第二次代表大会会议记录》,第61页。

[5] 《对立面》(Der Kehrseite),《国际》,第9—10期,1919年4月4日,第13页。

[6] 《德国共产党(斯巴达克斯同盟)第二次代表大会会议记录》,第24页。

[7] 《德共与共产国际内部危机的开始》(The Beginning of the Crisis in the KPD and the International),1921年2月24日,列维档案库,P64/3,第20页。

[8] 《共产党代表大会》(Der Parteitag des KP),《国际》,第26期,1920年12月1日,第41页。

[9] 列维档案库,P124/8,第3页。

[10] 《清洗》(Reinigung),《国际》,第15—16期,1919年11月1日,第283页。

[11] 季诺维也夫,《在德国的十二天》,第74页。但应注意,他当时表达的,更多是俄国工人的渴望,而不是德国工人阶级的。

[12] 详情请参阅本书第二十八章。

[13] 里夏德·米勒担任了工会工作部的领导。与他一起领导工会工作部的还有当时经验最丰富的工人阶级活动家,比如建筑工人布兰德勒和赫克特,和五金工人马尔赞、弗里茨·沃尔夫(Fritz Wolff)、瓦尔赫尔和埃克尔特(穆伊贝戈维奇,《战后危机时期的德国共产党1918—1923》,第341页)。
  弗里茨·沃尔夫(Fritz Wolff,1897年7月9日——1946年?月?日),生于西普鲁士格劳登茨(Graudenz,现为波兰城市格鲁琼兹〔Grudziądz〕)。1917年参加独立党,1920年随独立党左派加入统一共产党,曾为党的多家机关刊物当过版画画家,还参与创建了德国革命视觉艺术家协会(Assoziation Revolutionärer Bildender Künstler Deutschlands)。后来被开除出党。1933年参加社工党,同年流亡巴黎。纳粹德国占领法国后,流亡伦敦,参加了自由德国运动,1944年脱离自由德国运动。1946年参加社民党,同年在伦敦逝世。——中译者注

[14] 费舍(《斯大林和德国共产主义运动》,第207页)还提到了负责打入敌对组织的潜伏团(Z队)和进行破坏与锄奸行动的恐怖团(T队),对此我们只有一些来历可疑的信息。
  M表示“军事”(Militär)、N表示“情报”(Nachrichten)、Z表示“潜伏破坏”(Zersetzung)、T表示“恐怖”(Terror)。——中译者注

[15] 列维档案库,P124/8,第1—2页。

[16] 同上,第3页。

[17] 同上。

[18] 同上,第12—13页。

[19] 《共产主义评论》(Kommunistische Rundschau),第1期,1920年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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