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坎农

Summary Speech on Election Policy

关于选举政策的总结发言

(二月全体会议)
詹姆斯· P. 坎农

1948年
谷书存 译、白萌 校



  我们不能对曾经出现的分歧掉以轻心。一段时间以来,我们侧重于强调组建工党必要性的同时,忽略了强调纲领和与官僚主义的斗争,在党内,特别是在新成员中,对工党主义和劳动改良主义产生了一些幻想和妥协的倾向。趁我们竞选之际,似乎是时候澄清和纠正这种可能的误解了。但是,由于期望同妥协者对工党运动的理解或多或少地进行简单的斗争,我们直接陷入了资产阶级第三党主义的纷争中。 这是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我们所听到的一些论点必须引起人们对党内正在发生的事情的担忧。

资产阶级政党并不是我们的舞台


  可以这样说,有些同志出乎意料地偏离了我们的基本原则。“建立独立工党”的口号是工人阶级动员的口号。在某些同志心中,这似乎变成了仅仅要求打破资本家的两党制,在某种程度上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这两者根本不是一回事。 后者仅意味着资产阶级政党的重组,而不是阶级团结。
  现在,打破美国两党制议会制度无疑是一件好事。它摧毁了工会官僚主义的恋物癖,以致其无法在传统模式之外的政治领域开展活动。两个老资产阶级政党的分裂势必会动摇劳动官僚体制,松动时局,为鼓动成立一个工党创造更有利的局面。 但是,两党制的这种分裂和资产阶级政党的分裂是在社会危机的压力下发生的。 这些不是我们的任务。 资产阶级政党不是我们行动的舞台。 我们的具体任务是将工人阶级动员起来,不仅要反对两个旧政党,还要反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其他资本主义政党。
  如果认为可以通过加入华莱士运动并支持华莱士来做到这一点,那么你必须认识到有效参与华莱士党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之一是,你必须支持华莱士的总统竞选。这就是条件。说你将与华莱士的候选人资格作斗争绝对是徒劳的。这不是组织一个新政党然后争论谁将成为候选人以及平台将是什么的运动。候选人已经被选中,他的平台已经被宣布。
  这是今天《纽约时报》上的一则广告,用一句话形容了整个运动。他们要钱来支持华莱士的竞选。广告上有一张华莱士的照片,有“华莱士竞选总统全国委员会”主席埃尔默·本森(Elmer Benson)的签名。这则广告代表了整个运动。在加入的那一刻交出武器,那么去那里与华莱士斗争又从何谈起呢?你只能去那里支持华莱士当总统。 “华莱士竞选总统全国委员会”在广告中非常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
  当你谈论华莱士党的“混合”性质时,你们会有些误解。我同意你们说的,运动中力量的组成存在一定的异质性。但是华莱士党的基本特征是固定的,至少在这次选举中是这样。 我将再次探讨其未来的可能性。 对于这次选举,其特征是固定的。 这是一个华莱士的党。关于它没有什么“混合”一说。
  持反对态度的同志们承认,在华莱士党内开展工作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入场所付出的代价很简单:去哪里给华莱士投票。如果你不付出这个代价,那么你就无法涉足其中。你甚至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因为这是华莱士竞选总统的运动。那是我们不能付出的代价,因为这是原则上的代价。为资产阶级候选人筹集选票在任何情况下都是违反我们原则的。它破坏了独立工人阶级政治行动这一整个概念。
  认为华莱士党有美好的未来——肯定或几乎确定要成为未来的工党——是错误的。 而要是说“这是加入的最后机会”或类似的说法则是双重错误。从本质上讲,在美国一个大规模工党不可能是一个封闭的团体。 即使我们同意这样的假设——并且假设得太好了——华莱士党在其进一步发展中将演变成工党,只要我们认为合适,我们就可以加入、离开或重新加入该党,如果我们在工会中拥有真正的力量。 纽约美国工党(ALP)的主要创始人希尔曼(Hillman)在1942年的州选举中与该党决裂。 联合会后撤并支持民主党候选人对抗ALP候选人阿尔方奇(Alfange)。 然后,不久之后,希尔曼回到了ALP,成为该党的负责人。这对希尔曼没有任何困难,因为他利用了联合服装工人的力量。
  在大规模政党中的影响力并不取决于你加入其中的时间长短,而是取决于你拥有多少力量。如果我们加入工会并在那里集结力量,那么在我们加入出现的任何工党组织中的那一刻,我们都将成为一股势力,这一势力大致与我们在工会中的力量和新闻界的普遍宣传力量成正比 。

来自劳工运动的分裂


  如果我们参加工会,就不会被孤立。那就是工人们现在所处的境地;他们没有参加华莱士运动。这个简单的事实值得关注被孤立问题的同志们考虑。华莱士运动不仅是从政治意义上与民主党分离的运动。从劳工运动意义上讲,它代表了今天组成的美国劳工运动的分裂。 认为我们必须加入华莱士运动才能与群众保持一致的观点陷入了矛盾。真正的群众运动,即正式的劳工运动,还不存在。工人群众反对杜鲁门,或者至少对他无动于衷,但他们不会越过工会加入华莱士运动。 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分裂;在华莱士阵营中只有斯大林主义者控制的工会(而且是少数)。
  这里的一些同志,还有我知道的洛杉矶的一些同志,都着迷一种想法,那就是走进支持斯大林主义的工人中间并影响他们。 就目前而言,这是可以的,但对我们来说,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是非常愚蠢的。斯大林主义者只代表美国劳工运动的一小部分。当工党运动在这个国家真正开始时,它将不会是斯大林主义运动。它将由大量站在华莱士运动之外的美国工人组成,尽管他们并不同情杜鲁门。他们想正式通过其工会开展运动,这些工会现在不是斯大林主义的工会,明天也不会是。
  克拉克(Clarke)同志提醒我,在三十年代,为产业工会主义而斗争的唯一真正激进的力量是斯大林主义者的工会统一联盟。他们为此大声疾呼,而美国劳工联盟(AFL)的官僚们却停滞不前,抵制每一个想法,每一股潮流。 在不断发展的危机的压力下,当群众真正开始运动时,产业运动就从官方的美国劳工联盟开始,完全绕开了斯大林主义者的分裂运动。在政治领域可以放心地预言类似的事情。

1924年的经验


  1924年我们国家经历过一次由拉弗莱特(LaFollette)参议员率领的第三党派运动,它在这方面与华莱士运动有很大不同——就是说,它在劳工运动中拥有更广泛的支持基础。拉弗莱特的党不仅得到工会运动的一小部分支持,如华莱士党那样,还得到了美国劳工联盟(AFL),铁路兄弟会甚至社会党的正式支持,后者放弃了传统的独立性。共产党有自己的候选人,这是他们第一次使自己进入国家的政治版图。社会党以自己的独立性换取了参加工人支持的资产阶级运动的特权。他们第一次打破了自身的传统原则,即不与资产阶级政党结合,也不支持资产阶级政党。那是美国社会党堕落的重要阶段。他们为拉弗莱特运动提供了帮助;最终,大多数社会民主党人将全部支持给予了罗斯福总统。
  这次选举将可能显示出工会官僚机构的无能,即使除了斯大林分裂派之外它完全团结起来,也无法动员工会投票支持杜鲁门。从目前的迹象来看,华莱士将获得四、五百万张选票,甚至可能更多。 数以百万计的工人,工会主义者不会投票支持华莱士或杜鲁门,他们会待在家里。可以证明,劳工官僚机构不再能为民主党争取劳工票。民主党的市场价值将急剧下降。掌权的资本家是不能容忍反动党当权的。他们希望有某种政治机制来控制工人阶级的选票,尤其是在工人组织起来之后。在这种新情况下,民主党可能会出现新的分裂,资产阶级新政党的发展也将变得更加“激进”,对群众更具吸引力。
  可以是华莱士党,也可以是其他党。华莱士有什么是那么糟糕,能让美国资本主义难以想象吗? 这完全取决于他们受到的压力有多大,危机有多深。今天的华莱士计划并不比三十年代的罗斯福计划更为激进,后者为美国资本主义提供了重要公共服务。我们不应该接受这样的理论,即这个政党必须或几乎必须成为一个工党。

迫在眉睫的发展


  美国可怕的危机即将来临,从最革命的到最反动的各种政治表现形式都有可能出现。任何替代真正工人阶级运动的行动,我们的党绝不能参与,我们党的所有活动必须在阶级框架内进行。事情发展的速度如此惊人,以至于今天有些急躁的同志可能会被抛在后面,可怕的社会危机即将发生,我们必须站在这个角度看待问题。我们必须预见到美国工人阶级迅速激进化的可能性,这将几乎在一夜之间使我们在政治领域面临一场真正的阶级运动,其席卷范围比华莱士和斯大林主义者的运动大十到一百倍。
  1933-34年,出于客观需要提出了产业工会运动。 到1938年(四到五年),美国工厂工人的地位发生了巨大变化,从工人个体到形成组织。我们为什么不应该期望美国工人的政治发展会在更短的时间内和更广泛的范围内找到它的正式组织和表现,甚至更快地发展呢?这就是我们应该指望和期待的,与此同时,别无选择。
  党必须防止对资产阶级第三党主义的幻想,防止与其在一定程度上达成和解。 说到和解,我当然不是指同志们放弃我们的阶级政治。但是为了避免孤立,他们渴望加入某种事物,似乎愿意支持一个可怜的替代品,为其提供所有好处而不加怀疑。我们应该对华莱士问题的决定毫不动摇。然后,我们应该从那里开始,在会议召开之前,利用党的讨论,消除对工党改良主义的幻想和和解,更准确地解释我们对准劳工党的审慎支持的含义,以及我们的局限性和我们对此的态度。
  我们必须向自己的党员表明,我们的工党口号是鼓舞革命的武器,不接受比我们完整的纲领所要求的还少的东西,也不是它的替代品。我们必须将我们计划的全部内容纳入此次竞选活动。我们必须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工党口号的全部目的是发展阶级政治路线。这是需要澄清的最重要的事情。在这里和那里失去一些战术实验的机会,总比在党员的头脑中对我们的真正目标造成任何混乱要好得多。

从布尔什维克得到的经验教训


  我们的老师布尔什维克非常擅长灵活机动的策略。但是正如托洛茨基在他的伟大著作《对纲领草案的批评》中所解释的那样,布尔什维克起家靠的不是从政治手腕;而是坚韧不拔、犹如花岗岩般的坚定意志,他们的干部受的也是这样的教育,正是这个原因,他们锻炼成长,既处事灵活又又不失原则。托洛茨基的这项伟大工作针对的是斯大林主义者,斯大林主义者舍弃了列宁主义的坚定原则,只保留了其灵活机动的策略。但是布尔什维克从未尝试用这些策略来解决根本性问题,即阶级对抗问题。那是不可能的。 我们知道斯大林主义者的这些违反阶级原则的手段最终会落在何处。
  布尔什维克的策略总是在阶级界限之内。布尔什维克在资产阶级政党内从未做出过这方面的努力。相反,他们的整个战术路线,即机动主义路线,是明确划分工人阶级组织与资产阶级组织之间的界限。“一切权力归苏维埃”这一伟大口号的含义是什么?“与十个资本主义部长打交道”这一口号是什么意思? 或者,后来,托洛茨基对法国的口号是:“布鲁姆·卡钦政府(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政府)”!再后来的口号是:“CP-SP-CGT政府(社会党-共产党-法国劳工总联盟)!”所有这些阶级口号都是为了让工人政党完全脱离与资产阶级政治家的一切合作。
  托洛茨基与人民阵线的不可调和的斗争是什么意思?在一个“人民战线”中,是法国的整个工人阶级——斯大林主义者,社会主义者,工会,他们甚至包括无政府工团主义者,也包括法国“激进社会党”这个资产阶级政党。托洛茨基说:“一切都很好,除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颗老鼠屎就是资产阶级政党。与他们决裂,才能结成工人组织的统一战线。”他对西班牙持相同立场。所有这些详尽的说明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如果翻译成美国的术语?至少它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的老师反对同资产阶级任何部门的任何合作,即使仅是单一的行动,他们肯定会拒绝在同一个政党中进行这种合作。
  同欧洲一样,这里的斯大林主义政策不是工人的统一战线,也不是我们理解的旨在发展工人的独立阶级行动的劳工党。它是人民战线的大杂烩,它向资产阶级施加压力,要求他们以牺牲工人的阶级利益为代价,暂时与苏联官僚妥协。我们必须与之抗争,绝不加入,或采取这样的立场,让人误以为认为我们提供了部分支持。 我们彻底反对资产阶级政党。
  我知道有些同志对我在演讲中关于资产阶级政党是什么以及如何确定政党的阶级性的解释不满意。我说过,这不是由目前支持该党的阶级决定的,而是由该党支持的阶级决定的。 也就是说,是其纲领决定的。 这是政治纲领的基本含义,是对一种阶级统治或另一种阶级统治的支持。政党的阶级性也取决于自身的实际情况。 我们不会不考虑一个政党的日常政策和实践,而只把其正式纲领当作唯一标准。另一个需要考虑的因素是政党的组成。典型的资产阶级政党很容易识别,因为它具备所有三种特质——即纲领、实践和组成都是资产阶级性质。

英国工党


  但是随后一个问题出现了——这表明大家对工党的问题有些困惑——同志们问:“嗯,英国工党是什么?”如果我们仅根据党的组成来判断的话,我们必须说这是一个“工人的党”,因为它完全建立在英国的工会运动基础之上。但是,一旦研究该党的纲领和实践,我们就必须用引号将这个号称“工人的党”括起来。 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正式纲领,还是领导人冠冕堂皇的讲话,都提到过社会主义,但实际上,英国工党是英国帝国主义的执政党,是这座摇摇欲坠的宏伟大厦最坚固的支柱。本质上,它成为了一个资产阶级政党,不是吗?而且,自1914年以来,我们不是一直将欧洲的社会民主党视为资产阶级政党吗?我们不是把斯大林主义描述为世界帝国主义的代表吗?
  我们对这样的政党的基本态度与我们对古典资产阶级政党的态度相同,那就是不可调和的反对态度。但是,这些政党的组成赋予他们某些鲜明的特征,让我们,甚至要求我们对他们采取不同的策略方法。如果他们由工人组成,甚至是建立在工会基础上并受工会控制,则我们提出与他们建立统一战线,与资本家进行具体的斗争,甚至在某些条件下加入他们的行列,为的是促进我们的“阶级对抗阶级”计划。我们努力促使他们加入反抗资产阶级的行动中去。但是,从政治意义上讲,我们并没有将它们描绘成工人阶级的真正的机构。那将是一个很大的错误。对我们而言,站在美国工党的角度牢记这些,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该国的工会将不得不以自己的身份参加政治活动,最有可能的是他们将首先尝试组建一个工党。在这一伟大发展的第一阶段,我们可能面临组建英式工党的企图。绝对不能排除这种情况,即目前的官僚机构或另一个更擅长于政治蛊惑但在实践中同样保守的官僚机构,可以在成立这样的政党,并在成立之初就拥有领导权。
  如果我们的成员被误导,认为工党本身就是我们努力的目标,那么我们的党就很容易陷入改良主义而失去其存在的理由。不,我们必须在出现这种可能之前明确我们的态度,不容任何误解。我们会像任何其他资产阶级政党一样无情地反对这样的“资产阶级工人党”,但是我们的战术方法会有所不同。我们很可能会加入这样的政党——如果我们在工会中有实力,他们就无法将我们排除在外——在某些条件下,我们将在选举中给予其候选人审慎的支持。但是必须正确理解对改良派工党的“审慎支持”。这并不意味着与改良主义和解。审慎支持意味着反对。这并不意味着引号括起来的带着批判的支持,而是指引号括起来的带有支持的批判。
  回顾一下列宁在1920年对英国共产党的建议是有益的。他解释说,英国共产党不仅应该支持工党参选议会的候选人,还要竭尽全力促使他们上台,这样广大群众才能明白工党的所作所为与工党的纲领背道而驰,对老百姓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广大群众才能吸取教训,与之分道扬镳。” 列宁建议的策略不是与劳工改良派团结而是敌对。我认为他的建议仍然是对的。英国工党不是我们这方党派,除非它接受我们的纲领,否则,这只是为我们的纲领奋斗的战场。
  如果我们对以工会为基础并受工会控制的“真正的”改良派工党采取如此审慎和敌对的态度,那么我们对华莱士-斯大林主义的组织应该采取什么态度?这不是转变为工党的开端,也不是转变的承诺或借口。我们没有任何理由给予它“审慎”或其他方面的支持。

迷失方向的危险


  同志们强调,他们不提倡“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政治,我并不是要他们这样做。但这可能暗示他们的立场。党的领导层所暗含的立场可能会被党员们按照字面意思机械地理解,甚至被夸大。这正是我们所担心的。哪怕我党芝加哥方面的领导人阐述纲领时小心谨慎,他们的措辞也会被“自由地解释”,成为我党做出让步去参加此次华莱士运动的理由,这样一来党员们迷失方向,而华莱士派分子则可以在社会主义工人党中占据一席之地。我认为这是最大的耻辱,也是最大的损失。这会让一些新党员没有成为布尔什维克,反而变成了困惑的华莱士派分子,我们的队伍有迷失方向的危险,与这种损失相比,支持华莱士的组织而可能获得的所有暂时优势犹如鸿毛一般不值一提。
  这里有人争论说:“我们必须与工人站在一起,共同经历。” 这个想法很好,但前提是不要推而广之。只有在阶级斗争时,我们才与工人站在一起。即使我们可能认为罢工的时机不当,我们也会站在工人一边。 我们甚至可以与工人一起支持改良派工党执政,前提是这是一个真正的工党,并且要受到工人一定程度上的约束,这样工人才能接受教训,认识到改良主义不是正确的工人阶级纲领。
  但是,我们不支持工人搞阶级合作。我们在这一点上泾渭分明。当工人支持帝国主义战争时,我们反对。当他们加入欧洲人民阵线时,我们也不支持。 我们站在一边,告诉他们,他们错了。我们没有妥协。如果另一个人服用了毒药,你不要跟着他服用毒药。 只是告诉他,这不好。但是,没必要以身犯险。
  华莱士运动会是未来的工党吗?我认为这是芝加哥大会上争论的核心。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他们的立场可以公正地陈述为:这场运动即使不是必然的发展,至少也是最有可能的那一个。他们的这个假设是武断的,没有根据的。众多可能的发展变化中,这是最不可能的。让我们考虑其他更有可能的情况吧。

未来可能的发展


  假设我们加入这个组织,放弃提名我们自己的总统候选人的想法,如果华莱士与民主党做了交易,决定不参加竞选该怎么办?我们听到这样的答案:“无论有没有华莱士,我们仍将继续前进。”我倒是希望看到1948年选举出现一个没有华莱士的华莱士政党。这种政党是病态的,不会长久,只会慢慢削弱,最终销声匿迹。如果华莱士明天说:“我不干这一档子事儿了”,那么“第三政党”将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崩塌,没有人能再把它吹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会怎么做——去寻找另一个华莱士?如果我们的党员陷入了这种臆想,他们会追随任何一个激进的、承诺驱散一切邪恶的煽动者,这才令人悲哀。不要忘了,我们的任务是阶级斗争,任何伎俩都不能僭越。就算要使用伎俩,也只能在坚持原则的情况下,作为打硬仗的辅助手段。
  提醒那些认为华莱士不会与民主党做交易的党员,华莱士仍然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三番两次呼吁民主党改革,在纽约下飞机的第二天又再次呼吁,除非民主党成为“和平党”,除非杜鲁门放弃和平时期征兵的想法,否则他不会回到民主党。
  所以,华莱士与民主党不太可能就1948年的选举及时达成交易。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华莱士主要反对的是兵役,反对兵役的并不只有华莱士和斯大林主义者。 塔夫脱(Taft)现在也反对征兵。还有曾提出的普遍军事训练议案,《纽约时报》军事专家汉森·鲍德温(Hanson Baldwin)出于现实情况,大量写作,予以抨击。据报道,麦克阿瑟也表示反对。来看看吧,华莱士与民主党之间的策略差异有多么微小,他对民主党的要求有多卑微,怎么能排除他们之间达成交易的可能性呢?又怎么能保证“没有华莱士的华莱士政党”-这个诱人的泡沫不会破裂呢?
  第二种可能的变数:华莱士党可能在选举中惨败。为了拉拢选票,杜鲁门会向工会官僚机构做出更激进的让步,与苏联的关系可能会发生变化,华莱士党的支持者会被吓跑。华莱士党的选票可能会大幅度缩水,像1924年的拉福莱特进步党运动一样,因为党的性质发生异化而最终消亡。
  第三种变数:华莱士党获得多数票,情况朝另一个方向发展。杜鲁门仍然可以进一步与工会主义者对抗乃至疏远。华莱士得到更多选票。如果谷物和小麦的价格下跌,农民将会把票投给维护他们利益的人。因此,华莱士的选票可能会多到把想离开民主党这艘将沉之船的政客吸引过来。据报道,一直犹豫不决的泰勒参议员已经决定接受副总统的提名。其他人也可能踊跃加入华莱士党,华莱士党可能发展成为更大的党派。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我们怎么还能假定它将成为工党呢?它只会越来越多地像一个华莱士的党,乃至可能发展成为一个成熟的激进资产阶级政党,得到足够的支持和选票,从而控制国会中的一个集团并要求在政府中占有一席之地。

杜鲁门-斯大林协议的前景


  第四种可能的变数。假设斯大林在选举前与杜鲁门达成交易。现在支持华莱士的斯大林主义者将立即认定,“分裂民主党的进步力量”是彻底错误的,并呼吁建立杜鲁门的人民阵线。 可能排除这种情况吗?我不对这种情况做什么预测,但是肯定不排除这种情况。这种事情以前发生过。
  资产阶级世界中有几股强大的势力赞成与斯大林达成这种临时交易。它们同样是帝国主义的或反苏联的。他们只是在方法和步骤上有所不同。大资本的代言人戴维·艾伦斯(David Lawrence),也是极保守的《纽约太阳报》的撰稿人,提议与斯大林做交易。几个月来, 沃尔特·利普曼(Walter Lippman)在《纽约先驱论坛报》上一直为这种交易积极辩护。据许多报道说,斯大林非常需要这种安排,并且已经开始试探了。丘吉尔(Churchill)威胁要扔原子弹,还附带着这样的提议:与斯大林秘密会谈,与他做一个或某种交易。假设在选举前达成这种交易。华莱士党会怎样?
  第五种变数:工会的领导层没有为杜鲁门动员工会。支持民主党的政策——反正也不会成功——已名声扫地。工会广泛听取民意,也就是民众要求有一个代表工人利益的独立的工党。工会的领导会坚决反对需要成立独立工党的民意?一些人会,但不会是全部。如果民意汹汹,杜鲁门惨败和经济危机加速的双重压力是会促使工人参与政治活动,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经济上陷入了困顿。经济基础也是一大部分官员不支持成立工党的原因。正式的劳工运动发起组建这样的政党,或在很大程度上组将这样一个党,都将动摇华莱士的工人基础。
  第六种变数——两个资产阶级政党都出现分裂。哪里写着共和党会永远团结在一起?如果危机足够深,共和党内部会出现裂痕,导致整个议会制度的全面动摇,甚至会导致所谓的进步共和党人与施行新政的民主党人组合成立一个的新政党等等,而共和党的保守派别与南方波旁派会在另一个阵营中团结起来。
  我提到了六种可能的变数。我不做任何预测。我的目的是表明,芝加哥同志的假设是多么狭隘和毫无根据,他们只看到了一条发展路线,而我认为这是最不可能的一个——华莱士党演变成一个以工会为基础的工党。

局部地区的竞选策略实验


  现在我来谈一谈华莱士运动局部地区的策略问题,这引起了这里一些同志的关注。我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因为面对根本性的分歧时谈论策略是毫无意义的。 如果我们不仅在这里,而且在党的队伍中确定了基本路线,战术应用应该不会有困难。我们越坚定地解决原则性问题,我们就可以在更大的范围内选择自己的策略。战术不过是“手指工作”而已。如果手臂折断了,手指就没有价值了。
  我们必须就阶级政治的含义对党进行教育和再教育,阶级政治的含义不包括任何对资产阶级候选人的支持,所以党我们支持工党时,甚至要求对工党采取最批判的态度。我们的任务是推进革命纲领,以及无论如何都要建设革命性政党。一旦清楚地理解并坚定地解决了这些问题,我们就可以继续讨论当地的战术问题并轻松解决它们。
  党支部可以在华莱士运动的某些地方进行工作吗?为什么不可以?我认为这完全可以,不过要将其理解为游击斗争,并且要为主要运动服务而不是造成妨碍。我们将不得不具体考虑各种情况的可能性。 各地的地方组织与全国性政党有所不同,全国性政党在候选人和纲领问题上已成定局。我们必须考虑到这一点,我认为政治委员会要足够警惕,在利用地方运动渔利时,特别是那些尚未确立其一般性特质的运动,前提条件是所有人要确定并理解基本路线。这是进行卓有成效的战术工作的必要条件。
  我们绝不能允许任何东西模糊主线,或者把同志们的精力转移到我们的竞选活动之外。 我们必须牢记,我们是第一次以很少的成员和很少的钱参加全国大选。要实现这一目标,确实需要英勇的奋斗和力量。我们一定不要分散我们的力量。我们决不能忽视主要问题。这比局部策略行动重要得多。为我们自己的总统候选人进行的竞选活动比我们在局部规模上取得的任何战术成功都重要一千倍。如果我们能够推进这项总统竞选活动,这可能意味着在全国性的政治舞台上建立社会主义工人党。
  我们已经批准了加利福尼亚独立进步党(IPPC)进行一项广泛的战术实验。尽管政治委员会在全国范围内通过了一项谴责华莱士运动的议案,但我们告诉加利福尼亚州的同志们,我们认为他们在加州独立进步党中的工作并不与我们的全国政策相抵触,只要他们按此方法开展工作以准备在华莱士候选人问题上有所突破。
  在该运动通过其方案并确定其候选人之前,我们的同志们就决定就参加这一运动,以与斯大林主义者的人民前线(一个完全独立的工党和独立的劳工候选人)抗衡。 我们认为,可以在局部范围进行这种策略实验,他们要知道确定纲领和候选人之后,这种策略实验将难以为继。我们还必须认识到,加利福尼亚独立进步党运动的方向不是向左而是向右。通过支持华莱士,他们将实现这一目的。通过这种单一手段,加州独立进步党,尽管其名义上是独立的,将被正式纳入全国范围的华莱士运动中。我们将必须采取相应的立场。 因此,在加州独立进步党中的工作必须有时间限制。
  有一点必须常常重申——就候选人和竞选纲领而言,华莱士运动没有任何变化。 它是一个已经固定了的一揽子东西。这是一个华莱士的政党,一个华莱士的纲领。

主要路线必须明晰


  一些同志发言表示赞成竞选我们自己的候选人,也同意在华莱士党的地方支部工作。不过认为我们应该在全体会议上做这些决定是错误的。全体会议的任务是确定一条清晰明确的主要线路,至于这些次要问题,有合适的机会再做具体探讨。在华莱士运动分部的工作不能违反总路线,即只要它不干扰总路线或替代它即可。现实的问题是我们是否负担得起,是否有足够的力量完成这样的双重任务。这才是关键 。还存在一个问题,就是不论何种情况,相关的同志们是否经过足够的训练和教育,可以执行这样的策略而不会迷失方向。
  我们必须明确对激进分子的主要路线,在华莱士运动和斯大林主义者问题上的路线必须被清晰明了。不能有任何模棱两可或和解的情况。我们必须攻击华莱士运动,揭露它的本质。我们必须谴责斯大林主义者,为了克里姆林宫的利益,为了向向华盛顿施加一点压力,再次背叛工人的独立阶级政党,并将其出卖给资产阶级政治家。这是对付支持斯大林主义的工人的最佳方法。决不能有向背信弃义的斯大林主义有丝毫妥协!我们最重要的武器就是攻击这种斯大林主义者的政策,它是人民阵线的美国版。当你们在工会中遇到斯大林主义者时——无论在何处与他们相遇——都要攻击苏联共产党的奸诈政策。
  今天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如何找到一种方法唤起党员对总统竞选的最大关注。 作为托洛茨基主义核心,经过二十多年的奋斗,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们坚决决定送自己的总统候选人参加竞选。这是我们党再全体会议上发出的明确信号。最重要的是,党代会必须成为开展我党竞选活动的动员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