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第三国际(共产国际) -> 共产国际文件第1卷(1919-1922)

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关于议会和苏维埃问题的通报

(节录)

1919年9月1日


  〔本通报掀起了一个反对共产国际中“极左派”的运动,后来列宁又写了《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这本小册子。不愿参加议会选举和议会工作,不单是工人运动中无政府工团主义派的特征,也是各国共产党许多党员的特征。德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以六十二票对二十三票反对参加国民议会选举。
  1919年10月在海德耳堡举行的德国共产党代表大会的讨论了保尔·列维同拉狄克交换意见之后所提出的一套提纲;该提纲暗示要将一切反对议会活动和反对在改良主义工会中工作的人开除出党。拉狄克不赞成把事情弄得那样过火。列维的提纲以三十一票对十八票获得通过,少数派离开了大会,随之而去的,在共约五万名的党员中,几乎占了一半。1920年4月,他们创立了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不过在这个阶段,议会活动问题尚未成为主要争端。
  1919年7月,西尔维娅·潘克赫斯特(英国社会主义工人同盟代表)写信给列宁,要求他支持直接行动,反对议会行动。列宁答复,假如在议会问题上不能达成协议,那么英国也许就要出现两个共产主义政党,他们在无产阶级专政和苏维埃政权这两个主要问题上一致,而在议会行动问题上则有分歧。
  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同意赫尔曼·果特所领导的荷共反对派的意见。果特强调俄国的情况与西欧和美国党不同:在俄国,党的性质是由农民在人口中占优势所决定的;而在西欧和美国,无产阶级却居于多数。西方的无产阶级政党不应与小资产阶级、议会或改良主义工会打交道。果特曾写了一封《公开信》给列宁,针对《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这一小册子,提出了他的意见。1921年秋,果特脱离了荷兰共产党,创立了类似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的荷兰共产主义工人党。据传,他在1920年访问俄国后曾说,列宁经常想着俄国,所以“总是单从俄国的观点来看待一切问题”,这倒不是为了俄国的利益,而是以为俄国的经验放之四海而皆准。〕


  亲爱的同志们!
  现阶段的革命运动已经把议会政治这个问题和其它问题一起,明确而尖锐地提到日程上来了。在法、美、英、德四国,所有革命分子都随着阶级斗争的加剧而在苏维埃政权的口号下,统一或协调他们的行动,参加了共产主义运动。无政府工团主义的团体和自称为无政府主义者的团体也都陆续投入了这一总的潮流。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以最大热诚对它们表示欢迎。……
  这些团体和派别一向大力反对议会斗争的方法。另一方面,从各社会主义政党入共产党的分子多半又倾向于同时承认议会行动(如法国的洛利欧派、美国社会党、英国独立工党,等等)。所有这些派别都应该不惜任何代价、尽快在共产党中团结起来,都需要一个统一的策略。所以,这个问题必须在共同的基础上加以解决;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因而对各兄弟党发出了这项专为解决这个特殊问题的通报。
  目前,总的统一纲领是,肯定为实现苏维埃政权那种形式的无产阶级专政而进行的斗争。这一问题已被历史作为革命无产阶级和机会主义者之间以及共产党人和形形色色的社会主义叛徒之间的分界线而提了出来。所谓“中派”(如德国的考茨基、法国的龙格、英国的独立工党以及某些英国社会党分子、美国的希尔奎特)虽然提出了一切保证,在客观上,他们还是一种反社会主义的派别,因为他们不能也不愿为苏维埃形式的无产阶级专政斗争。另一方面,从前反对一切政治斗争的团体和党派(如某些无政府主义团体),现在已经通过承认苏维埃政权和无产阶级专政,而在实际上消除了以前那种非政治的性质,因为它们业已接受了工人阶级要夺取政权才能镇压资产阶级反抗的思想。这样,让我们再说一遍,我们就找到了共同的纲领,
  即为实现苏维埃政权而斗争的纲领。
  在国际工人运动中,过去的派系之分,现在显然已经过时了。大战业已形成了一种新的阵容。许多反对议会政治的无政府主义者或工团主义者,在五年大战中也像妄想借用马克思名义而代表官方的社会民主党的旧领袖一样,做出了卑鄙可耻叛逆不忠的事情。各种力量正沿着一条新的路线运动着:一方面是赞成无产阶级革命、苏维埃、无产阶级专政、从群众行动到武装起义的人;另一方面则是反对这一切的人。这是我们时代的基本这是衡量事物的主要标准。这是区别各种新的力量组合的标志。
  承认苏维埃思想和承认议会政治这二者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呢?这里有两个问题必须分清,因为它们在逻辑上是毫无共同之点的:一个是以议会政治作为理想的政权形式的问题,另一个是利用议会来推进革命的问题。同志们时常混淆这两个问题,因而在整个实际斗争中起了非常有害的作用。我们将依次讨论这两个问题,并得出各种必要的结论。
  无产阶级专政的形式是什么?我们的回答是,苏维埃。这已由具有世界意义的俄国经验所证明。苏维埃政权同议会政治能不能调和呢?不能,再说一次,不能。它同目前存在的那种议会是绝对不能调和的,因为议会机器体现着资产阶级的集中的权力。议员、议院、它们的报纸、它们的贿赂制度同银行家的秘密勾结、同资产阶级整个国家机器的关系——这一切都是工人阶级身上的锁链。这些锁链必须粉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当然也包括资产阶级议会在内,都要加以推翻、解散和消灭;在它们的废墟上要建立一种新的政权,那是工人阶级团体的政权,是“工人议会”,也就是苏维埃的政权。只有出卖工人阶级的叛徒才会以通过会改良手段来进行“和平的”社会革命这种幻想来欺骗工人。这种人是工人阶级最凶恶的敌人,必须同他们进行无情的斗争;绝不允许同他们有丝毫妥协。因此我们用于每个资产阶级国家的口号都是:“打倒议会!苏维埃政权万岁!”
  但是有人会问,你们既然否认目前这种资产阶级议会的权力,那么你们为什么不在真正普选的基础上组织比较民主的新议会呢?在社会主义革命中,斗争已达到了如此尖锐的程度,它要求工人阶级必须迅速而果断地行动起来,不能让工人阶级阵营里的阶级敌人钻入它的政权机构。只有在工厂、农村和兵营里选出的工人、兵士、水兵、农民所组成的苏维埃才能满足这种需要。这才是提出无产阶级政权形式这一问题的方法。政府必须予以推翻,也就是说君王、总统、议会、立法代表会国民议会等一切制度都是我们的死敌,必须加以消灭。
  现在让我们转入第二个基本问题:能否利用资产阶议会来推进革命的阶级斗争呢?在逻辑上,正如我们所说过的一样,这一问题同前一问题是完全无关的。我们可以用参加一个组织并“利用”这个组织的办法来消灭这个组织。我们的阶级敌人也很明了这点,也在利用代表官方的社会民主党、工会和类似的其它组织,为他们自己的目的服务。我们且举一个最极端的情况为例。俄国共产党人即布尔什维克参加了立宪会议的选举,并出席了它的议会,但他们前往参加的目的,是为了在二十四小时以后解散该会议,而建立苏维埃政权。布尔什维克党在沙皇杜马中也有它的代表。难道说这意味着他们当时“承认”杜马是一种理想的、或者至少是可以容忍的国家组织形式吗?作这样设想就是糊涂。布尔什维克党所以派代表进杜马,也就是从这方面来反对沙皇的政权机构,并促使这个杜马的消灭。沙皇政府以“叛国罪”判处了布尔什维克“议会专家”徒刑,这并不是没有目的的。当时布尔什维克的领袖们曾利用他们的“豁免权”来鼓动群众去向沙皇制度进攻,这是非法活动。
  我们是否赞成保留资产阶级的“民主”议会,作为管理国家的形式呢?
  不,决不。我们赞成苏维埃。
  但是在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以推翻议会以前,我们是否赞成利用会来推进我们的共产主义事业呢?
  是的,在若干条件下,我们是赞成的。
  我们很清楚,在法、美、英三国,工人中间还没有产生一些能够从事这种活动的议会专家。以前,我们在这些国家的议会中曾发生过叛变的事情。但这并不能证明,我们认为正确的策略是错误的。这只意味着,那时工人还没有像布尔什维克或德国的斯巴达克派那样的无产阶级的革命政党。一旦有了这样的政党,一切都会改观。特别需要注意的是:(1)斗争的重心必须在议会之外(如罢工、起义和其它形式的群众斗争);(2)议会内部的活动应同这种斗争结合起来;(3)参加议会的代表同时要从事于非法工作;(4)他们应根据中央委员会的指示行动,并服从中央委员会;(5)在行动中无需顾虑议会程式(不怕同资产阶级多数公然针锋相对,也不怕“对牛谈琴”,等等)。在某一时期是否参加选举或从事竞选运动,则决定于一定国家一定时期的若干具体情况;对这些情况必须加以慎重考虑。俄国布尔什维克主张抵制1906年第一届帝国杜马的选举。但是这些布尔什维克却主张参加第二届杜马,因为他们当时看出,俄国的资产阶级地主政权还要统治多年。在1918年德国国民议会举行选举以前,斯巴达克派中有些人赞成参加选举,另外一些人则表示反对。但他们的党仍是一个统一的共产党。
  在原则上,我们不能否定利用议会的行动……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必须留有转圜余地。
  我们想特别着重指出的是,问题实际上总是要在议会外面,在街头上解决的。现在已经可以看出,只有罢工和起义才是劳资斗争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方法。因此,同志们应集中主要力量去动员群众。成立共产党,在工会内组织自己的团体并掌握工会,在斗争过程中建立苏维埃领导群众斗争,鼓动群众起来革命——这一切才是主要的;议会活动和参加竞选运动只不过是些辅助活动,没有更多的作用。
  如果达是正确的——无疑是正确的——那么我们显然不值得为这个次要问题的争执走向分裂。因此,我们向所有真正为苏维埃而斗争的团体和组织发出迫切的呼吁,要求它们即使在上抱有不同意见,仍要竭力团结,继续前进。
  所有拥护苏维埃和无产阶级专政的人都要尽快团结起来,并
  组织一个统一的共产党。
  致以共产主义的敬礼!

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主席
G·季诺维也夫


《第一次代表大会决议》第139页
录入自〔英〕珍妮·德格拉斯《共产国际文件第一卷 1919-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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