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第三国际（共产国际） -> 共产国际文件第1卷（1919-1922）

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给德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和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主席团的信

（节录）

1920年2月5日



　　〔德国社会民主党的一批党作为反战的左翼反对派，于1916年3月脱离了党，并于次年4月在哥达举行的代表大会中成立了独立社会民主党（即“独立党人”）在它的领导人中有考茨基和伯恩施坦。其中的极左翼是后来成为德国共产党的斯巴达克联盟。李卜克内西说，“我们参加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是为了促使它前进，使之处于我们控制之下。”独立社会民主党在1918年底退出了同年11月组成的德国社会民主党和独立社会民主党的联合政府。
　　在1919年12月举行的莱比锡代表大会中，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以二百二十七票对五十四票，决定退出第二国际，并以一百六十九票对一百一十四票，反对加入第三国际。大会建议召开一次由“第三国际和其它社会主义革命组织”参加的会议，来讨论如何建立一个广泛的国际，以便把所有这些组织包括进去。
　　列宁在《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一书中写道，德国向左转变的趋势加强了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的力量，而不是加强了德国共产党的力量。因此就更有必要把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争取过来。“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内部，显然是不一致的：其中除掉那些……老机会主义领袖……以外，还有一个左翼，即无产阶级的翼已经形成，并且正在非常迅速地发展着。……如果害怕同这个党的这一翼‘妥协’，那真是可笑的。恰恰相反，共产党人必须寻找而且一定会找到一种同他们妥协的适当形式，一方面可以便利共产党入迅速同这个翼实现必要的完全的溶合，一方面丝毫不妨碍共产党入对机会主义右翼进行思想上和政治上的斗争。”[1]这封信是第二次代表大会在同年晚些时候通过的关于“加入共产国际的二十一个条件”的先声。〕

　　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上次代表大会决定向共产国际和其他“社会革命组织”建议，大家在一个共同的国际组织中联合起来。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认为，它有责任把这问题提交所有革命工人讨论。它认为，在无产阶级国际大军的真正革命的广大工人群众面前公开讨论这一问题，是唯一可能采取的途径，秘密达成协议不是办法。因此执行委员会提出下列几点考虑作为对克里斯平于1919年12月15日写给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并于1920年1月2日发表在《自由报》上的那封信的答复。
　　1．革命时期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中的工人和他们的领袖
　　共产国际深知，德国独立党中的工人和他们的右翼领袖在思想上是完全不同的。这是我们估计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内部形势的出发点。共产国际认为，莱比锡决议是该党在政治方针上的改变，而这种改变是在党内那部分德国工人阶级的压力之下产生的。这部分工人阶级由于从革命经验中得到了教训，所以越来越倾向于主张无产阶级专政、主张在共产国际旗帜之下为实现无产阶级专政进行群众斗争。该党的机会主义右翼骨干分子正在极力阻挠这种运动，他们在口头上承认它，而事实上却竭力阻止这一革命的发展。这些机会主义“中派分子”在帝国主义战争时期，制止无产阶级采取任何积极的群众行动，支持保卫资产阶级“祖国”的阴险政策，否认非法组织的需要，在发动国内战争的主张面前畏缩不前。革命爆发后，他们同明目接胆出卖工人阶级的叛徒一道组织了政府，批准了将俄国无产阶级驻柏林大使馆人员驱逐出境的可耻行动，支持了同苏维埃共和国断绝色外交关系的政策。德国独立党人的右翼领袖们，从德国革命一开始，就鼓吹倒向协约国的方针，极力反对德国和苏俄缔结同盟。他们在德国工人中间有计划、有步骤地散布有关威尔逊主义的性质的小资产阶级幻想。他们赞扬威尔逊，把他说成是正义和平的捍卫者和民主主义的象征。由于他们的策略，威廉帝国的国家机器便在共和旗帜的掩盖下原封不动地保存下来。
　　在反对杀害工人阶级的刽子手的斗争进入紧要关头的时刻，独立党人右翼领袖诺斯克竟采取了可耻地出卖工人的妥协政策，削弱了工人的革命意志，破坏了无产阶级在斗争中的团结，从而使无产阶级遭到了失败。……
　　现在可以清楚地看出，德国革命之所以走上了这样困难的道路，是因为谢德曼之流解除了人民的武装，因为革命的开始并没有导致德国和苏俄缔结同盟，因为旧的政权机构依然原封未动。这方面的罪过和责任绝大部分要由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右翼领袖承担。
　　为了再度纠正独立党人的路线，必须对这些错误有所认识和改正。纠正党的路线，是属于该党的工人们的主要任务，即使违反某些党领袖的意愿，也要贯彻实行。
　　2．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和一般中派政党的主要错误
　　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领袖的意识形态并不是德国特有的现象。法国的龙格信徒、英国的独立工党、美国的社会党和其它政党都持有同样的观点。他们的特征是经常在诺斯克式的对社会主义的公开叛变和革命无产阶级所采取的政策即共产主义这二者之间摇摆不定。他们的错误可以综述如下：
　　（1）无产阶级专政意味着由无产阶级，实际上是由它的革命先锋队，来推翻资产阶级。如果要求无产阶级先锋队首先要在资产阶级议会或资产阶级立宪会等等的选举中，赢得人民的多数；也就是说，要在雇佣奴隶制还存在、剥削者还可以自由行动、生产资料私有制还很普遍的时候，通过选举来争取他们，那就是否定无产阶级专政的观点，而采取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观点。……
　　（2）无产阶级专政意味着，承认用暴力来压剥削者的反抗的必要性，意味着有准备、有能力、有决心来进行这种镇压。资产阶级，哪怕是最主张共和和民主的资产阶级（例如德国、瑞士或美国的资产阶级），也都在有计划有步骤地采取杀戮、私刑、暗杀、武装暴行和恐怖行动等手段来对付共产党人；他们实际上是反对无产阶级所采取的一切革命步骤。在这种情况下，放弃暴力和恐怖手段就是悲观的小资产阶级行动，散布有关社会和平的反动的庸俗的幻想，具体地说，就是害怕指挥刀的表现。……
　　（3）在国内战争方面也是如此。帝国主义大战之后，反动的将军和军官们以恐怖手段对付无产阶级；新的帝国主义战争又在各资产阶级国家的当前政策下酝酿成熟，它不仅被处心积虑地酝酿起来，而且也是资产阶级国家的全部政策在客观上必然要产生的结果。在这种情况和形势面前，谁要是谴责反对剥削者的国内战争，并为之悲叹，为之吓倒，谁实际上就成了反动派。因为这意味着，害怕工人的胜利，而宁愿接受另一次帝国主义屠杀；工人要取得胜利，难免要牺牲成千上万人的生命，但是帝国主义的屠杀，过去已经夺去了千百万人的生命，将来还要夺去同样多的生命。……
　　（9）右翼独立党人和龙格的信徒们并没有在军队方面进行任何鼓动工作（提倡打入军队以便发动军队倒向工人方面共同反对资产阶级）。他们并没有为这个目的建立任何他们也不以进行非法组织的有系统的宣传和建立非法的办法来还击经常犯“法”（战时和战后都一样）的资产阶级的暴行。不论在德国、瑞典、英国、法国或美国，如果不以合法工作结合非法工作，以合法组织结合非法组织，就不可能有真正革命的无产阶级政党。
　　（10）右翼领袖们通过“国有化”这个字眼，并按照改良主义的而不是革命的理解方法讨论了社会主义革命的基本问题，即剥夺剥削者的问题。国有化一词使人看不到由于难以负担的帝国主义债务和工人的贫穷而进行没收的必要性，也看不到剥削者的反抗以及无产阶级采取革命手段来镇压这种反抗的必要性。它造成了与无产阶级专政绝不相容的改良主义幻想。”
　　（11）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在它的历次代表大会的决议里，完全不提同德国共产党（斯巴达克联盟）合并的问题。共产国际认为，这不仅是错误的，而且在原则上也是不能容许的；因为这个党实际上已经接受了德国斯巴达克派的基本思想，尽管它接受这些思想的过程过于迟缓，过于不坚定和不彻底。革命的无产阶级的团结要求这种合并。因为，一方面承认无产阶级专政和苏维埃政权，一方面又不采取朝这方面走的具体的、严肃的和审慎的步骤，以便使德国无产阶级先锋队得到一切具有阶级觉悟的工人的支持，巩固其威信，注意保卫和发展其传统，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德国无产阶级先锋队已在长期和严酷的斗争（对机会主义以及对工团主义者和所谓左翼半无政府主义者的斗争）中，证明了它领导工人群众走向无产阶级专政的能力。……
　　3．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和共产国际
　　在无产阶级的国际统一问题上，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右翼领袖也奉行着这种小资产阶级的怯懦政策。
　　（1）右翼独立党人和龙格的信徒不去设法促进和加深群众对于实际上已在第二国际（1889到1914年）内普遍存在的改良主义的腐化堕落现象的认识；也不设法消灭这些现象，反而设法模糊群众的认识；不去揭露这种病态，反而加以掩盖。关于具有极大历史意义的第二国际的崩溃问题，崩溃的原因，第二国际的主要错误和罪恶以及它作为“国际联盟”附属部门的作用等，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都没有加以讨论，这意味着，它们要掩盖罪恶，模糊无产阶级群众的阶级意识。
　　（2）右翼独立党人和龙格的信徒并不了解，也不向群众说明：各先进国家由于获得了帝国主义超额利润，所以过去和现在都能够收买无产阶级的上层分子，能够从掠夺殖民地和对弱小国家实行财政剥削所得的超额利润中拿出一些残羹冷饭舍给他们，并制造一个属于熟练工人的特权阶层，等等。
　　不揭露这种罪恶，不对工会官僚主义以及行会和工人贵族的一切小资产阶级表现作斗争，不把代表这种态度的典型人物从革命政党中无情地驱逐出去，不把下层分子、广大群众和被剥削者的真正多数吸收过来，便谈不到无产阶级专政。
　　（3）右翼独立党人和龙格的信徒对于殖民地各族人民的一切起义和革命运动都没有立即给予无条件的支持，就说明他们不愿或不能同那些已被帝国主义腐化了的工人上层分子决裂。在这种情形下，殖民政策和帝国主义就无非是伪善的表现，或者是愚蠢的市僧的无聊叹息。……
　　（4）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领袖在工人群众的敦促下，虽已开始同共产国际谈判，但仍与第二国际各政党（包括曼纳林的芬兰社会民主党）勾勾搭搭。他们把这些政党称作社会革命的政党，并建议共产国际同这些政党联合。他们企图建立一个没有明确的没有一定的策略，没有长远打算，没有任何前途的冒牌的第四国际，这种毫无希望的企图是注定要失败的。但是这种企图说明，这些右翼领袖正在破坏他们党的莱比锡代表大会的决议，并不打算同战斗的国际无产阶级的先锋队结成忠实的联盟。
　　对此，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声明……
　　（b）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认为，为了国际无产阶级斗争的胜利，决不容许以任何借口建立任何新的国际工人协会，因为它在实际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革命的。而分裂国际无产阶级的力量，只会有利于资本和背叛了社会主义的资本仆从。
　　（c）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认为，同那些已经表示愿与第二国际一刀两断的政党进行谈判是极为可取的。因此，执行委员会邀请这些政党的代表们到共产国际执行机关的所在地俄国来。过去的经经验表明，通过边界的技术困难无论怎样大，政党代表要作这样一次旅行还是十分可能的。
　　（d）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深知，由于在革命发展中产生了各种复杂的关系和各种具体的特点，所以对这些特点必须加以充分的考虑。我们早已准备发展第三国际，研究各国无产阶级运动的经验，并根据马克思的理论和全世界革命斗争的经验来修正和发展第三国际的纲领。
　　我们坚决反对同独立党人右翼领袖和龙格的追随者合作，因为他们正在设法把运动拉回到黄色第二国际的资产阶级泥坑里去。
　　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欢迎莱比锡代表大会关于同第二国际断决关系的那部分决议，所以邀请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代表前来谈判，并表示坚信：由于无产阶级群众的革命意识日益加强，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的领导机构将会整顿一新，党将会同德国共产党合并，党最优秀的分子终会在共产国际的共同旗帜下组织起来。
　　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建议德国的进步工人把这封回信拿到无产阶级公开举行的集会中讨论，并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领袖对于信中所提出的问题予以明确的答复。

《第一次代表大会决议》第195页
录入自〔英〕珍妮·德格拉斯《共产国际文件第一卷1919-1922》




[1] 末句与《列宁全集》所收的列宁原著略有出入，参见《列宁全集》第31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55页。——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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