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第三国际（共产国际） -> 共产国际文件第1卷（1919-1922）
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致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的公开信
（节录）
1920年6月2日
〔列宁对于德国共产党分裂并导致德国共产主义工入党的成立一事感到遗憾，但又无法加以阻止（当时两国之间的交通缓慢而且困难）。他在1919年10月20日给德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信中说，他是从德国官方的新闻广播中得悉这次分裂的。“假如你们在基本问题（赞成苏维埃政权，反对资产阶级议会制度）上意见一致，我认为，统一不单是可能的，而且是必要的。”对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就像对世界产业工人协会一样，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准备采取和解态度，而不去注意双方在诸如议会活动这种次要问题上的意见分歧，以便取得那些反对第二国际的组织的支持。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在成立大会上，决定申请参加共产国际，并派了荣克和阿佩尔特到莫斯科去。
劳芬堡和沃尔弗盖姆曾鼓吹“民族布尔什维主义”，那就是，根据一个反对凡尔赛和约、反对西方、反对社会民主主义的纲领同德国各右翼民族主义政党合作。他们的建议提交拉狄克后，被列宁驳回；他们二人也被德国共产党开除出党。1920年4月，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因为共产国际阿姆斯特丹局的领袖同情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而将该局解散，同时声称，“在一些极其重要的问题上，阿姆斯特丹局采取了一条在原则上背离了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方针的路在这种情况下，执行委员会除撤销这批荷兰同志所取得的权力以外，别无办法。”
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一致通过了下列决议：“我们相信，我们同荷兰同志之间的意见分歧很快就会得到解决。我们与第二国际不同，我们并不隐瞒我们的意见分歧，也不容许有暧昧的态度。在若干问题（如工会和议会问题）上，荷兰局采取了一种与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不一致的态度。该局在召开阿姆斯特丹国际会议以前，并没有把它的不同看法告诉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
“有鉴于此，执行委员会宣布，授予荷兰局的委任状已经失效，今予以撤销。执行委员会又指令这个小的荷兰局，将一份关于本问题的报告送交荷兰同志。荷兰局的职权移交西欧书记处。”上述阿姆斯特丹国际会议于1920年2月初举行，出席的有荷、英、法、意、比、德、斯堪的纳维亚国家及美国左翼团体的代表。米哈伊尔·鲍罗廷代表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出席会议。会议在第二天就被荷兰警察解散了，没有取得任何成就。〕
同志们，
1920年4月4日，德国共产党的若干“左翼”反对派集团，在柏林召开了代表大会，宣布成立新党，即共产主义工人党。据代表大会者称，大会代表着大约三万八千名党员。
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在这次代表大会举行几个星期以后，才知道这件事。我们没有收到举行代表大会的通知。代表大会组织者声称（见大会记录），共产国际西欧局曾有一位代表出席大会，那是不确的。
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接到你党主席团代表关于共产主义工人党成立的报告，并在很长的讨论中审查了这篇报告及有关这一问题的全部资料。执行委员会在充分了解真相的基础上决定写这封信给你们，以说明执行委员会对德国革命中的争执问题所持的观点。
我们知道，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的绝大多数党员都是正直的、有革命思想的工人；我们知道，他们充满着要为无产阶级的解放而斗争的神圣愿望；我们知道，他们深信他们是拥护共产国际的。我们知道，我们对共产主义工人党的态度所要说的话会使他们感到痛苦。
但是和第二国际截然不同，第三国际的指导机构并不是从“外交”角度来看待各党的内部冲突的。它也不容许自己单纯为形式上的和方面的考虑所支配。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认为自己有责任成为各国工人运动的政治指导中心。在目前的事件中，它认为它有责任对现有争论和现存问题的性质清楚地加以说明，因为这些争论和问题已由于德国共产党的分裂而变得极其严重了。
我们绝不是主张不惜任何代价取得统一的人。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完全知道，在有些情况下，使一个党组织分裂是一个革命者的神圣职。当旧的党组织不忠于无产阶级利益、并引导无产阶级走向毁灭的时候，这样的情况就发生了。我们深信，倡导德国共产党人分裂新的共产主义工人党的人们决没有感到，他们已经处于这种情况之中。相反，共产主义工人党所坚持的、不同于旧德国共产党（斯巴达克联盟）的观点，在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看来，是完全背离了共产主义，而且会给这个新政党带来不幸的结果的。
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意思并不是说，它在一切细节上都完全同意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已经起来反对的德国共产党中央。例如，执行委员会完全反对斯巴达克联盟中央在1920年3月21日那篇著名的声明中，为可能成立所谓“清一色社会主义者的”政府所提出的理由。如果这样一个“清一色社会主义者的”政府可以保证造成一种形势，使得“资产阶级民主并不一定就作为资本家专政而出现”，那是不正确的。
我们也承认，斯巴达克联盟中央在它同反对派分子作组织上的斗争时，并不是一贯十分慎重和有耐性的，因此曾把一部分工人赶入了无政府工团主义空想家的怀抱。但是我们必须对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全体党员坚决指出，在现已成为德国和整个共产国际当前最急迫的问题的那些极重要的原和策略问题上，正确的意见不是在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方面，而是在德国共产党方面。
让我们对这些问题一一加以讨论。
我们认为，最重要的问题便是共产党参加工会和参加工厂委员会选举运动的问题。……
共产主义工人党柏林代表大会正式肯定了主德国共产党人脱离“自由”工会的口号。……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决不能同意这个口号。
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有什么理由要求共产党人脱离自由工会呢？它只提出了一个理由，不幸是一个完全不恰当而且是荒缪的理由：“自由”工会是改良主义的工会，仍然是它们那些官僚主义首领们所掌握的驯服工具。
让我们更详尽地讨论这个问题。德国“自由”工会的会员人数正以空前的速度增加着。在帝国主义大战之初，会员共有三百万，大战期间减少到一百五十万。现在巳增加到将近八百万。德国工人正涌入这些工会，因为他们希望在那里找到办法来满足他们最基本的经济要求。难道共产主义工人党能够站在这个国家的工人阶级几乎全体参加的组织之外吗？我们认为不能。……
这是一个新时代，是一个剧烈的阶级斗争的时代，这种阶级斗争正在我们眼前转变为国内战争；“自由”工会也被新时代改变为新的某些“自由”工会，我们必须加以分裂。其它“自由”工会的全体或大多数人会自动转到我们方面来。正在进发的无产阶级革命火焰将把所有群众性工人包括“自由”工会的机会主义倾向烧光，并把这些变为无产阶级专政的支柱。这个转变过程已经在德国工会中开始。多工会已在驱逐属于社会民主党的领袖，而代之以德国独立党人，有时代之以共产党人。强烈的分化过程已在工会会员群众中开始，这会使工会中的共产主义影响一天天加强。
的确，这个过程进行得很缓慢，太缓慢，比我们所期望的缓慢得多。这些工会中的普通会员将通过自己的看清他们现在的领袖的背叛行为和社会民主党策略的极端软弱无力。德国在卡普-卢特维茨反革命叛乱中发生的三月事件再度证明：工会现在是一支何等巨大的力量；工会追随黄色社会民主党人已对无产阶级革命事业造成怎样一种无可补偿的损害；工会如果能被共产党人从社会民主党影响中争取过来，那么它们会成为何等强大的力量。
许多事件本身将会矫正工会一般会员对“旧”的、“可靠”的社会民主党策略的信任。人的教训太深刻了。德国共产党人的使命就是促进和加速已在进行中的这种发展。然而，只有留在“自由”工会内部，在工会内部组织共产党支部——开始时哪怕人数很少，积极参加工会当前的日常工作，并揭露列金之流在日常事务中的失败，才能做到这一点。……
共产国际所深切关怀的是，德国共产党人不在工会问题上犯无可补救的错误。目前，这个问题具有重大的国际意义。第二国际，就它作为工人阶级的政治组织而言，已经像纸牌所搭的房子那样地崩溃了。但它正试图在工会的基础上恢复起来。社会民主党工会的阿姆斯特丹工会国际是共产国际的一个远比第二国际布鲁塞尔国际局更加危险的敌手。第二国际只有保持住它在工会方面的势力，才能恢复起来。如果它在工人阶级运动中还得到群众的一些支持，那只是因为我们还不能从第二国际手中把工会夺取过来，还不知道如何从社会民主党的分裂势力中把工会援救出来。无产阶级革命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粉碎“自由”工会的阿姆斯特丹工会国际，正如我们粉碎布鲁塞尔的第二国际一样。资产阶级目前所以能保持政权，那只是因为第二国际还有些影响。而第二国际所以能维持下来，则只是因为它对于“自由”工会还有些影响。共产党人在这方面的错误只能造成延长资产阶级统治的结果。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正在帮助——当然是出于无意——资产阶级维持他们对工人阶级的统治；这是共产国际决不能与之调和的一点。……
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从德国共产党分裂出来，因为它认为德国共产党的策略是机会主义的，但是与此同时，它却接受了劳芬堡和沃尔弗盖姆入党……他们主张，在资产阶级被无产阶级摧毁和粉碎以前，假如资产阶级承认工人委员会的政权，就可以同资产阶级保持国内和平。他们又主张，所有农民，不论拥有多少土地，都有选举权。这样，他们的政策实际上就等于是建立假的苏维埃共和国，因为真正的苏维埃共和国，即真正的无产阶级专政，只有在无产阶级通过国内战争而击败资产阶级的条件下，才能建立起来。如果无产阶级没有经过这样的斗争就取得了政权，他们以后仍然要经过斗争。如果无产阶级无需进行大规模斗争就可以夺取政权，而不去夺取政权，那就成了迂腐的学究，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共产党的首要责任就是要警告无产阶级，决不要信任资产阶级分子，因为他们只是在口头上承认无产阶级的政权。劳芬堡和沃尔弗盖姆则恰好相反。他们试图把无产阶级的政策引向建立假的苏维埃共和国方面，因为他们需要这样一个共和国，也就是需要一个同民族主义资产阶级和军官团联合的政府，来对协约国作战。对协约国作战便是劳芬堡及其同道者的政策的全部内容。假如协约国工人不及时援助胜利的德国无产阶级，那么苏维埃德国同协约国资本主义作战就可能成为必要的了。但是，假如必须对协约国作战，德国无产阶级就会发现，现在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击败资产阶级，因为德国资产阶级，即德国反革命力量虽然百般诅咒法英两国，却要把反对德国无产阶级作为他们和协约国资本的共同事业。劳芬堡和沃尔弗盖姆在他们的演说中散布有毒素的幻想，说德国资产阶级由于民族仇恨，可能成为德国无产阶级的同盟者。假如德国无产阶级受了这种说法的欺骗，它们就会成为德国资本的炮灰，因为德国资本要在假的苏维埃共和国的旗号下，利用德国无产阶级对协约国作战，然后扯下假面具，公开恢复资本家的统治。劳芬堡和沃尔弗盖姆的民族主义小资产阶级观点必然要使无产阶级反对共产国际。凡是信任本国资产阶级的人，必然不信任国际无产阶级和共产国际。……
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已经向你们的代表指出，只要你们……在你们队伍中保留着蹂躏共产主义原则的人们和组织，执行委员会就不能认为你们是真正的革命的共产主义政党。你们的代表不得不完全承认，共产国际的态度是正确的，并不得不发表声明说，他们回到德国后将要求把劳芬堡和沃尔弗盖姆以及那些采取同样立场的组织赶出党外。我们欢迎你们的代表开始有了这种无产阶级的荣誉感和无产阶级的远见，并希望你们履行他们庄严承担的义务，承担这种义务就会为你们扫清通向加入共产国际的道路。……
假如你们愿意出席共产国际代表大会，愿意为共产主义大家庭所接纳——我们知道，这是你们的意愿，否则你们派代表到莫斯科来便毫无意义了——你们显然必须事先声明，你们将接受共产国际代表大会的决议。共产国际已经同第二国际的恶习一刀两断了，第二国际一向把实际上不是志同道合的政党都召罗到自己周围。共产国际并不是一批被普通的空话泛泛地联系在一起的政党；它是一个战斗的组合；凡是愿意参加的，都必须服从共产国际代表大会所规定的总则，并按照这些总则行事。……
我们再说一次，我们决不为斯巴达克联盟中央委员会所采取的每一步骤辩护。我们知道中央委员会曾经犯了许多错误；我们认为，它的主要缺点之一就是在参加工会的问题上犹豫不决，也没有采取一个坚定的立场。我们知道，共产党人并不要造成“领袖”崇拜。我们很清楚，整个一代的所谓“领袖”已无耻地出卖了工人阶级的事业。我们知道，在有些情况下，对旧领袖展开斗争已经成为绝对必要的事情，不“推翻”这些领袖，就不能前进并造成一个真正的无产阶级运动。但是，在我们有机会看到的德国共产主义工人党的纲领性声明中党只能使我们相信，它反对斯巴达克联盟的斗争并不是出于这种考虑，而是朝小资产阶级无政府主义政策那方面的一种动摇。……我们建议，你们在代表大会召开以前，同德国共产党中央达成协议并由两个党中央建立一个具有同等代表权的临时组织局，由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一个委员担任主席。在德国工人阶级现在所经历的时期中，任何分散共产主义力量的行动都可能为他们的斗争造成巨大的危险。我们必竭力减轻这次分裂所带来的毁灭性后果。
我们提出实际可行的建议如下：
（1）立刻批准你党代表关于行将开除劳芬堡、沃尔弗盖姆和吕勒的声明。
（2）正式声明你们当然要做的事，那就是无条件地服从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的各项决议。
（3）接受我们的建议，组织一个在我们主持下的、代表两个党中央的临时局。
（4）派代表出席将于1920年7月15日举行的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
《第一次代表大会决议》第292页
录入自〔英〕珍妮·德格拉斯《共产国际文件第一卷1919-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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