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杜波依斯 -> 约翰·布朗(1909)

第十一章 打击



  “星期日晚8时,布朗上尉下令说;‘弟兄们,拿起你们的武器,我们马上就要向哈普渡进军了。’布朗上尉戴上他那顶破旧的堪萨斯帽说:‘来吧,小伙子们!’我们就从他身后的营地走出来,踏着通往山下的那条小路,一直向大路走去。”(安德逊;《哈普渡的呼声》第31—32页)
  欧文·布朗、梅里安和巴克利·柯波克奉命看守房子和武器,等待召唤他们前往哈普渡的命令。提德和库克准备割断电线,卡基和史蒂文斯准备扣留守护桥梁的卫兵。沃森·布朗和泰勒准备把守波托马克河桥,奥利弗·布朗和威廉·汤普森准备把守申南多亚河桥。杰里·安德逊和多芬·汤普森准备占领军火库内的消防站,黑兹勒特和埃德温·柯波克则准备把守兵工厂。

约翰·布朗像(1859)


  到了夜间,卡基和柯普兰应去夺取来福枪工厂,然后加以防守,其他一些人应到乡间去把一些奴隶主和他们的奴隶弄来。
  队伍出发了,这是一个又冷又黑的晚上。走在最前面的是约翰·布朗,他坐在一辆用一匹马拉的农家大车上,车上放着一些长矛、一个大铁锤和一根铁撬。在他后面的是他的部下,由库克和提德二人率领,静悄悄地走着,时行时止。他们要走五英里路,跨过起伏不平的丘陵和越过树林,然后沿着峭壁和辛辛那提—俄亥俄运河之间的一条窄路往下走。当他们快到铁路的时候,库克和提德把通往巴尔的摩和华盛顿的电话线割断了。到了桥边,他们停下来,把武器准备好。十点钟,在那里看守桥梁的威廉·威廉斯没想到自己竟成了卡基和史蒂文斯的俘虏,他们把他带到镇上去,留下沃森·布朗和斯图尔德·泰勒守卫这座桥。其余的人都进入了哈普渡。


  两河之间的那块地本身很高,但是四面都有大山,所以反而显得低了,这块地通到下面两河汇流的一个低处。这里有桥通往马里兰。跨过通往弗吉尼亚州的那座桥,沿着大街往前走六十码左右,就是对着波托马克河的兵工厂的大门,这里是制造武器的地方。在申南多亚河的河畔,离兵工厂大门约有六十码的地方就是存放武器的军火库。这一队人向兵工厂的大门走过去。那里的看守人叙述兵工厂当时是怎样被夺取的:
  “他们说‘把门打开’,我说‘你们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能开’。他们中间有一个人跳上了我头顶上的大门扶壁,另外一个伸手抓住了我的衣服不放。我在里面,他们在外面,他们看我不肯替他们开门,就有五六个人从大车上跑进来,拿枪对着我的胸口,要我把钥匙交出来,我说我不能这样做。他们来不及等我的钥匙,就跑到大车上去,从车上拿出一根大铁撬。他们用铁撬扭着铁链,就把大门打开了。他们一拥而进,又把车子推了进来。他们抓住我,把我包围起来,周围有那么多枪,差点把我吓死。”(第36届国会第一次会议参议院委员会报告第278号;丹尼尔·惠勒的证词第21—22页)
  安德逊说,两个被俘的看守人“交由杰里·安德逊和多芬·汤普森二人看管,史蒂文斯派人占领兵工厂和来福枪厂。这时候,显然已经引起了很大的骚动。人们在镇上来来往往,我们还做不了多少事,只好先抓一些俘虏。把俘虏安置妥当以后,我们就到大街那一边去,占领了兵工厂,艾伯特·黑兹勒特和埃德温·柯波克奉命暂时把守这个地方。”(安德逊:《哈普渡的呼声》第33页)
  其余的十四个人迅速地分散到村子里去。奥利弗·布朗和威廉·汤普森袭取了申南多亚河桥并加以防守。这座桥离河上游的铁道大桥约有六十竿之遥,是通往劳登高地、奴隶密集的下游和黑人大路的直接途径。但是,这座桥并不是横跨申南多亚河的唯一道路。在河上游半英里多一点的地方就是来福枪厂,从这里膛水过河并不困难。卡基和柯普兰到了那里,把看守人抓起来,占领了这地方。


  安德逊说;“我们没有开过一枪,也没有用过暴力,就把这些地方占领,并把俘虏安顿好了。”他接着又说:“我们占领了该镇以后,布朗、史蒂文斯以及那些不站岗的人,都回到消防站里开会。开过了会,史蒂文斯上尉、提德、库克、薛尔斯·格林、利里和我都到乡下去了。我们在路上遇见一些黑人,当下对他们说明了我们的目的,他们立即同意参加我们的行列,并表示很久以来就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于是,史蒂文斯请他们到黑人中去传播这个消息,他们就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了。结果,许多黑人都跑到出事的地点来了。我们俘获的第一个俘虏是路易斯·华盛顿上校(乔治·华盛顿〔美国第一任总统〕的一个亲屑)。我们快走到他家的时候,史蒂文斯上尉就让利里和薛尔斯防守通往这幢房子的道路。一个在房子旁边,一个在房子前面。然后我们就去敲门,虽然有些妇女正从上面的窗户张望着,但是没人答应。我们进了房子,下令搜索房主。华盛顿上校把他房间的门打开,求我们不要杀他。史蒂文斯上尉答道,‘你成了我们的俘虏了’。这时,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史蒂文斯又告诉他,立刻准备到哈普渡去。史蒂文斯说明自己是为了废除奴隶制才来的,除非为了自卫,并不打算杀人,但是他必须一道去。上校答道:‘如果能让我留下,你们可以把我的奴隶带走。’上尉说;‘不行,你一定要去,赶快准备吧。’”(安德逊:《哈普渡的呼声》第33—34页)
  他和他所有的男奴隶,还有一辆用四匹马拉的大车和一些武器(包括拉斐德[1]的军刀),就这样带走了。他们又到别处俘获了另一个种植园主,也带走了他的奴隶。他们在黎明前到达哈普渡。
  同时,哈普渡的居民因为参加卫理公会那个拖得很长的集会,回家晚了,也被扣起来。夜里大约一点钟的时候,向东开的巴尔的摩—俄亥俄铁路线的火车到达了。火车被扣留,旅客们非常惊慌,起初还以为是搞什么罢工。日出以后,他们让火车开走,约翰·布朗亲自走过桥去找火车上的负责人,让他放心。10月17日星期一就是这样开始的。安德逊说,这是“一个出现令人兴奋激动的大事的时候。由于头一夜行动的结果,我们已经考虑到会发生骚动和纷乱,并作好了准备,这当然只限于我们周围所能够看到的情况而已。天蒙蒙亮了,过了一会儿,天更亮时可看到一片大乱,等到红日东升,恐慌就象野火一样蔓延开了。
  “布朗上尉总是生气勃勃的,虽然我免不了要想起,他有时候似乎也感到有点为难。他命令刘易斯·谢·利里和四个奴隶以及一个住在附近的自由人到来福枪厂去,协助约翰·亨利·卡基和约翰·柯普兰,他们立刻就去了。……火车开走以后,安静了一会儿。许多俘虏已经安置在消防站里。住在附近的许多黑人都在镇里聚合,其中不少人已经武装起来了。”(安德逊:《哈普渡的呼声》第36—37页)
  直到这时为止,约翰·布朗所计划的一切执行起来就象时钟一样准确,只有一人死亡。兵工厂已被占领,武装起来的奴隶约有二十五人到五十人,好几个奴隶主被看管起来,下一步就是收集庄园里的武器和弹药。库克说,到乡下去的那一队人回来时正好天亮,“布朗上尉吩咐我跟提德一道,坐上华盛顿上校的大马车,把威廉·利曼和四个奴隶(这是我的说法,安德逊说是十四个奴隶)带过河去,同时还要带着特仑斯·伯恩斯两兄弟和他们的奴隶俘虏。我奉到的命令是把伯恩斯兄弟囚禁在他们的家里,提德和跟随他的奴隶要到布朗上尉家里装上武器运到学校去。马车回来的时候,我们根据命令都到学校去。到了那里,我又奉到布朗上尉的命令,同一个奴隶留在那里看守武器,而提德和其他的黑人要回去取其余的武器。威廉·汤普森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哈普渡到这里来的,他报告说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下午大约四点钟的时候,提德带来了第二批军火。”(约翰·埃德温·库克的供词,载欣顿所著书第700—718页)
  十之八九,这就是致命的挫折。农场离学校不会超过三英里路,而且还有四匹大肥马拉的一辆大车和十多个帮忙的人。这么多的人竟要用十一小时才把两车物资运往距离不到三英里的地方,这就是布朗的袭击功败垂成的关键。库克的行动肯定没有必要那样慢条斯理。他跑到伯恩斯家里,坐下来演讲人类的平等。后来提德坐马车到了农场,装了一车武器,这些武器他原来存在离哈普渡约三英里或不到三英里的地方,也就是肯尼迪农场大路同波托马克河差不多成直角的相接处。学校就在这里,库克留在这个地方帮忙卸车,后来利曼带伯恩斯到守望所去了,他们磨磨蹭蹭,事实上有时候还在路旁坐着。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在10点以前到达了。如果时间抓得紧的话,可以肯定地说,尽管道路非常泥泞,第一车武器还是可以在早晨8时以前运到学校,全部武器10点也可以运到。布朗原来也是这样打算的。他打发威廉·汤普森去告诉农场上的人说他很安全,也许就是为了催促他们赶快装运,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的打算。但是第二车出现时已经是下午4点,这至少是布朗完全被围后三小时的事了。根据库克的说法,汤普森可能根本就没见到提德。毫无疑问,正是由于提德和库克,也许还有威廉·汤普森这种不可宽恕的耽搁,才使这次袭击失败了。当然,约翰·布朗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也没有暗示过,除了怪他本人以外还该怪谁。但是,约翰为人就是这样。
  镇里的情况变化很快。库克走了以后,布朗就吩咐安德逊:“从他坐到哈普渡的那辆马车上把长矛拿下来,交给跟我们一道从大庄园来的黑人以及事先同我们这一队人并无接触就来了的人使用。”(安德逊;《哈普渡的呼声》第37页)
  下一步约翰·布朗打算采取什么步骤,没有人知道,但在星期一上午9时还可以采取两种稳妥可靠的行动;
  (甲)可以从波托马克河桥上把武器带过去,然后渡过申南多亚河,以便送到劳登高地。马里兰那边的人可以前来会合,布朗和他的部下也可以强迫那些人质同他们一同走,掩护他们撤退。卡基和他的部下涉过申南多亚河以后,也可以支援他们。
  (乙)可以从学校把武器运到波托马克河,用船送到卡基那里。布朗和他的部下可以和那里的队伍会合,一同撤退到劳登高地。布朗当初把武器放在学校里,如此看来,这可能就是他心里的想法。
  布朗当时是打算把武器整批运走的。他大约有一吨或一吨半的武器。他想把武器先运到学校,如果一切进行顺利,再运到哈普渡,或者直接运到山上。库克在清晨5时以前就动手了,布朗无疑是希望武器在10点钟左右都运到学校的。11点他打发威廉·汤普森到肯尼迪农场去。安德逊认为汤普森传达的消息反而使农场那一伙人更加悠闲起来,因为他说情况一直很好。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就是最外行的人也知道,不管他们的冒险多么成功,时间就是金子。难道汤普森误解了他的意思么?是不是提德把事情给耽误了,那么欧文·布朗又是怎么想,怎么做的呢?这真令人大惑不解。如果这一帮人带着武器,在正午以前到达桥边,这次的袭击仍然会成功的。即使在当时的情况下,布朗也还有三种办法可以采用,这些办法都可以保证获得一定的胜利。
  (甲)他可以集合他的部队,渡河回到马里兰去——虽然这样做就意味着放弃他全部计划中的主要任务。由于时间紧迫,史蒂文斯和卡基曾极力主张这样做,但是布朗没有接受这个意见。
  (乙)他可以到劳登高地去,但是这样做,就要放弃他的武器和粮草,更要紧的是要舍弃他一个儿子,要舍弃库克、提德、梅里安、柯波克和一些奴隶。这是不可想象的事。
  (丙)他可以利用他的人质来强迫谈判。因为没有做到这一点,他后来曾一再责怪自己,但是他没有责怪任何人,这就是他的特点。
  这时每一分钟的耽搁都会惊动这个地区,使居民们清醒过来。“离开哈普渡的火车把恐慌带到了弗吉尼亚、马里兰和华盛顿。旅客尽量搜罗纸张,写下关于起义的事情,就在火车往前开着的时候,他们把写好的东西扔到窗外去。”(载雷德帕斯所著书第249页)
  一个证人说:“到了9点钟,一些草草武装起来的人在坎普山集结,决定让一个由六人组成的小队从哈普渡前边不远的地方渡过波托马克河,顺着切萨皮克—俄亥俄运河拉绰的路直达铁路大桥,袭击在那里防守的两个岗哨(布朗的队伍又派了四个人到这里增防)。另外一小队由梅德勒上尉率领,准备渡过申南多亚河,在来福枪厂对面占据阵地;同时,阿维斯上尉率领足够的兵力去占领申南多亚河桥。此外,罗德里克上尉应带几个军械保管员到哈普渡以西,兵工厂前边一点的地方,即巴尔的摩一俄亥俄铁路那里去守卫。”《巴特勒:《关于约翰·布朗袭击的回忆》。载《世纪杂志)1883年7月第405页)
  最后民团陆续到达,并且开始采取行动,切断布朗队伍的联系。杰斐逊县警卫队渡过了波托马克河,到了马里兰这一边,占领了波托马克河桥。当地的一支军队派去占领申南多亚河桥,他们留下一名警卫员以后,就开到军火库的后面去,而另一支当地军队就去占领军火库前面的房屋。
  安德逊说:“陌生人源源而来,敌人就在消防站和军火库四周射程所及的地方布设阵地,防止有人脱逃。布朗上尉看见他们采取的策略,就说,‘如果他们不愿谈判,我们就必须坚守我们三处阵地,死也要死得象个大丈夫’。”(安德逊:《哈普渡的呼声)第42页)
  攻击从午间开始,由杰斐逊县警卫队从马里兰越过波托马克河桥打过来,安德逊是这样述说的:
  “大约是正午12点,我们开始受到军队的攻击,在那以前,布朗上尉已经预料到未来的困难,就把头天晚上从路易斯·华盛顿上校那里缴来的军刀佩带在身上,而且,就用这件富有纪念意义的武器来指挥他的部下,向华盛顿将军的本州〔〕弗吉尼亚)发动攻击。上尉听到军队已经从马里兰那边开到桥上来的消息,就带着几个部下走到街上去,一边打发人给军火库这边送信,叫我们也到他那里去。我们遵照他的命令,赶紧到那条街去,这时他说:‘军队已经到了桥上,就要进入镇内。我们一定要猛力抗击。’然后,他在我们中间来回地走着,对我们说了些鼓励的话:‘弟兄们!要冷静!不要浪费弹药!要瞄准,要百发百中!’‘军队以为他们一出现,我们就会退却;放第一枪要特别小心。’我们的人都配备了很好的枪支,但是布朗上尉当时却没有来福枪,他手中唯一的武器就是前面谈到的那一把军刀。
  “军队不久就越过那座桥,沿着大街朝我们走来,我们非正规地占据着阵地。他们越走越近,离我们六七十码的时候,布朗上尉说,‘开枪!,我们开了枪,当时就有几个人应声而倒。接着又连连放枪。这时候,军队感到惊慌失措了。他们先是以密集而战斗的队形向前行进,现在分散开了。有的人赶快去抢救伤员和垂死的人,把他们抬起来——有几个死在地上。开始的时候,他们好象想不到我们会向他们开火,而且显然是希望一枪不发就可以把我们赶走。布朗上尉看来完全了解这一点,因此为了保卫我们,他决定先下手为强,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打击。我们的抵抗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结果,他们在阵地上丢下几个尸首,就一哄而散,逃到桥上去,在那里躲着,等待增援部队到哈普渡来。军队撤退以后,我们也奉命回到原来的岗位。”(安德逊:《哈普渡的呼声》第39—40页)
  这时黑人纽比被打死了,而打死他的人又被格林击毙。另外有两个奴隶也在战斗中牺牲了。现在,“暂时比较安静,只是居民们似乎感到非常恐怖。男女老少都急忙离开这个地方,攀登大山小山。大山上全是从那个出事的镇上逃出来的白人,看来非常热闹。就在这个时候,到肯尼迪农场去的威廉·汤普森回来了,在桥上被后来赶到的铁路人员包围起来,他们把这个俘虏送往韦哲的家里”。(安德逊:《哈普渡的呼声》第40页)
  现在已经到了下午1时,虽然事情的发展对布朗不利,但是他的事业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那些驻在马里兰的部下还可以从背后攻击那个组织涣散的杰斐逊县警卫队,军火库中还挤满了人质。但是民团和居民源源不断地冲进镇内,3点钟的时候,“但见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卡基给布朗捎信,主张退却,但是布朗正感到左右为难;他究竟是舍弃半数的部下和军用品而跑到劳登高地去呢,还是退到马里兰去?由于有了人质,他倒是有把握到马里兰去的。同时,驻在马里兰那一队人也是随时都可能出现的。他们甚至有一次把杰斐逊县警卫队看成是这一队人。因此,布朗给卡基写了回信,叫他“再坚持几分钟,到时候我们都要撤离这个地方的”。但是马里兰那一队人还在磨磨蹭蹭,因为那个顽固的提德不知待在路上的什么地方。库克却在学校里不耐烦地等着。
  送信的杰里。安德逊还没有到卡基那里,就被人开枪射倒,身受重伤,卡基这一批人也受到大队人马的攻击,被赶到河里去了。
  一个弗吉尼亚人写道;“那地方的河水潺潺地流过多石的河床,人们在水流不急的时候倒是很容易蹚过河的。起义的人看见退到对岸的后路已被梅德勒的军队切断,就向河中间一块平坦的大岩石走去。但是,卡基还未到达,就落水丧命,显然是一点挣扎也没有就死掉了。其他四人到了岩石上,他们在那里放了一阵枪,对居民加以还击,进行无效的抵抗。不久又有二人当场阵亡,还有一人受了致命伤,倒了下去,只剩下柯普兰这个黑白混血儿一个人没有受伤,站在他们借以掩蔽的那块岩石上。
  “这时候哈普渡一个名叫詹姆斯·赫·霍尔特的人,手里拿着枪,冲到河里去,要活捉柯普兰。柯普兰看见他迫近了,就举起枪来对着他,作出要干掉他的样子·霍尔特立即停下来,也举起枪瞄准。但是,使四周的人惊奇的是,两个人的枪都没有放射,这两支枪一时都失灵了,据我事后了解,是因为枪进了水。但是霍尔特继续前进,不停地扳动他的枪,柯普兰也是那样。”(巴特勒:《关于约翰·布朗袭击的回忆》,载《世纪杂志》1883年7月第407页)
  柯普兰被活捉了,利曼从卡基那里给布朗送第二封信时,也被打死了。情况现在越来越糟了,但是兵工厂里还有很多俘虏,而约翰·布朗最后的希望也寄托在这里。他可以利用这些俘虏作掩护,逃往山中,他这最后一招使起来并不难。但是这样做的时候,有些俘虏势必受害,而布朗对于为了自己而牺牲无辜者的血这一点,一直踌躇不决。他以为利用谈判也可以达到同一的目的。因此,他的第一个步骤就是让他的部下和一些重要的囚犯撤到兵工厂大门附近那个叫“消防站”的小砖房去。德恩杰菲尔德上尉也是被俘的一个,他说;“他领着他的俘虏——说得恰当点是一部分俘虏,因为他都选择过了——走进了消防站。进了消防站以后,他就这样说:‘先生们,也许你们奇怪我为什么把你们挑了来。这是因为我相信你们是最有势力的,现在我只准备说:你们的朋友让我的部下遭遇到什么样的命运,你们就遭遇到什么样的命运。,他立即把门窗都闩起来,并且在砖墙上挖洞。”(见德恩杰菲尔德1885年6月在《世纪杂志》上所写的文章)
  起义者的力量明显地削弱了这一点使得群魔乱舞。这些被俘的居民因为看到布朗的兵力这样薄弱,对于他的自信也就感到非常恼火。布朗的部下为了保卫自己的生命,开始拼命战斗。
  有一个叙述者报道说;“正当布朗筑垒坚守的时候,伯克利县民团一个连从马丁斯堡开来了,他们和哈普渡以及附近乡下的一些居民,冲到兵工厂,释放了消防站外面的大批俘虏,他们这样做也不是毫无损失的,因为敌人不断从‘堡垒’开枪,猛烈射击。”(巴里;《哈普渡奇袭记》第290页)
  这样,人们就拿到武器了,一个弗吉尼亚的看守人说:“蜂拥到哈普渡镇上来的人,都闯进了酒店,使酒店挤得满满的,然后跑到军火库里去,用合众国的枪支和弹药把自己武装起来。他们不停地乱打枪,高声叫嚷。”(帕特里克·希金斯语,载欣顿所著书第290页)
  关在消防站里的人,听见“外面响起猛烈的枪声,那是从看得见窗户的各个据点来的,几分钟以后,所有的窗子都碎了,无数的子弹从门外射进来。消防站里的人一发现攻击者,就加以还击。那一天大半的时间就是这样过去,但是奇怪得很,虽然墙上的弹痕累累,门上几个射透的窟窿大得几乎可以钻进人来,但是一个俘虏也没有受伤。”(见德恩杰菲尔德1885年6月在《世纪杂志》上所写的文章)
  “我们是在掩护下射击的,并且瞄得很准。我们在挂出停战旗的前一小时,始终没有停过火,敌人不断有人倒在地上。”(安德逊:《哈普渡的呼声》第42页)
  奥利弗·布朗中了弹,一句遗言也没有就死了,泰勒也受了致命伤。这个镇的镇长没带武器就冒险出去侦查,结果也被打死了。安德鲁·亨特尔(就是后来对布朗起诉的州检察官)的儿子这时立即跑进被俘的威廉·汤普森所在的旅馆里去。
  “我们闯进汤普森所在的房间,发现他周围有几个人,但是他们只能作一些无力的抵抗。我们——我自己的和另外一个人——一再用枪瞄准他的头部,想在这个房间里把他打死。
  “那里有一个年轻女人,就是旅馆老板福克先生的妹妹,用胳臂抱着他的头,当我们拿枪对准这人的时候,她又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她对我们说;‘看在上帝份上,等待法律解决吧。’我的同伴嚷着要打死他。考虑了一下以后,我又认为在这个地方打死他并不合适。于是我们建议把他带出去绞死。有人给他让出一条路,我们先把福克小姐推到一边去,然后又把他推出户外,一直推到桥架上。”(亨利·亨特尔的证词,载雷德帕斯所著书第320—321页)就这样,他在桥架上被人开枪打死了[2]
  囚禁在消防站里的人现在正怂恿布朗同居民们谈判,他们认为这是可能的,他和他的部下还可以逃跑。布朗打发他的儿子沃森带着停战旗出去谈判,但是狂怒的居民毫不理会,就开枪把他打死了。过了一会,战斗暂止,史蒂文斯又带着停战旗出去,但是被人抓住,成了俘虏。德恩杰菲尔德说;
  “夜间停止了射击,因为我们完全在黑暗中,消防站里什么也看不见。这一天和这一夜,我同布朗谈了很多话。我发现他是个很勇敢的人,除了奴隶制以外,对于其他一切问题也都很有见识。他相信解放奴隶是他应有的职责,即使因此丧命,也在所不惜。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中,布朗的一个儿子阵亡了。布朗始终没有离开洞口的岗位,但是战斗结束以后,他走到儿子的尸体旁边,把他的手足弄直,拿下了他身上的装饰品,然后转过来对我说:‘这是我为这个事业丧失的第三个儿子。’另外一个儿子是在早上中弹的,被人从街上抬进来,现在也差不多要断气了。在消防站进行小型战斗的时候,他的部下常常想开枪射击过路的人,布朗总是劝阻他们说:‘不要射击,那个人没有武装。’我们这边的人从早到深夜都在射击,这时,布朗的部下死了几个,俘虏虽然也处在很大的危险之中,却没有人受伤。在这一天和这一夜里,赞成和反对布朗投降、释放俘虏的两种主张都有许多人提出来,但是毫无结果。”(见德恩杰菲尔德1885年6月在《世纪杂志》上所写的文章)

约翰·布朗在哈普渡军火库消防站,一面摸着身负重伤的儿子的脉搏,一面指挥战斗。


  另一个证人说:
  “入夜前不久,布朗问他的俘虏;是否有人自愿出去,劝说居民对堡垒停火,因为他们会危及他们的朋友——那些被俘的人的生命。他答应,如果围攻者不向他的部下开火,他这一边也不向他们开火。伊斯雷尔·拉塞尔先生担负了这个危险的任务。危险在于居民正在激动的状态中,他们看见消防站四周有什么引起注意的事就会开枪。拉塞尔劝告居民停火,要他们考虑可能引起伤害被俘的人的危险……
  “这时天已经黑了,镇上骚动到了极点,在居民这一方被杀、受伤和被俘的人的亲友当中,情况尤其严重。毛毛雨下了一天,天气又阴又冷。消防站周围布满了卫兵,以阻止布朗逃跑,不断有部队从温切斯特、弗雷德里克城、巴尔的摩和别的地方开来。……与此同时,华盛顿的合众国当局也接到了消息。当晚,罗伯特·李上校——就是后来美国南部同盟[3]的著名的罗伯特·李将军——率领一支合众国海军陆战队来卫护政府的利益,来屠杀或俘虏袭击者。”(巴里:《哈普渡奇袭记》第70—71页)
  这时库克已经看出事情有点不妙。他离开了留在学校的提德,动身到哈普渡去。他发现哈普渡已被包围,在树上开了一枪以后就逃跑了。他发现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但在那边的路上遇见了提德、守卫农场的全体队员和一个黑人。他们转身向北奔逃,提德和库克一路上争吵不休。他们在雨雪交加的情况下,流浪了十四天。最后,除了库克因为跑到一个镇上去寻找食物而被人逮捕以外,其余的人都逃脱了。
  罗伯特·李率领一百名海军陆战队士兵,于星期一午夜以前到达,一个俘虏谈到最后抵抗的情形说:
  “李上校夜间带着政府军到达以后,立即派他的助手斯图尔特打出停战旗,通知布朗他已经到达,并且用合众国政府的名义要求他投降,劝告他相信政府的宽大处理。布朗拒绝接受李上校的条件,决定迎击。斯图尔特带着灯进来以后,喊了一声;‘哎呀,你不是我以前囚禁过的堪萨斯奥萨瓦汤米的布朗么?,他答道;‘是的,但是你没把我管住。’,我们知道布朗的真名实姓这还是第一次。李上校劝布朗相信政府的宽大处理时,布朗回答说:‘我宁愿死在这里。’斯图尔特告诉他说他明早再来听他的最后答复,然后就走了。他走了以后,布朗立即在门窗各处设置好防御工事,尽可能把这个地方弄得坚实一些。这时候,布朗的部下没有任何人流露出一点恐惧的神色,他们都沉着地等待进攻,选择最好的射击位置,并把长枪,手枪都摆好,以便一支枪的子弹发射完了,马上就可以换上另一支枪。
  “当斯图尔特中尉早上来要布朗对于投降的要求提出最后答复时,我也走到布朗身旁听他回答。斯图尔特问道,‘你准备投降,听候政府宽大处理么?’布朗答复说;‘不,我宁愿死在这里。’他丝毫没有表现惊慌失措的神色。斯图尔特闪到一边,发出进攻的信号。进攻一开始,士兵就用大铁锤打门。士兵们看见这样打不开门,就抢来一把长梯,把它当作破城锤[4],用它去撞门。门内的人不断地射击。他们用梯子撞了两三下以后,顶着门的救火机向后滚开一点,门上露出了一道小缝,陆战队的〔伊斯雷尔·格林中尉从缝里挤进来,他跳上救火机,在枪林弹雨中站了一会,寻找约翰·布朗。他一看见布朗,就在大约相距十二英尺的地方向他扑去,从下面用军刀刺他,当时大概刺中了布朗的腰部,把他从地上整个挑起来。布朗向前栽了一下,格林中尉在他的脑袋上劈了几下。那时我离布朗还不到两英尺远。当然,我尽快地离开了这幢房子,直到后来才听说布朗并没有死。看来,格林中尉用刀刺的时候,正好戳到布朗的皮带,没有扎进他的身体。后来他只用刀柄来打,因此只伤了头皮。”(见德恩杰菲尔德在《世纪杂志》1885年6月所写的文章)
  起初,布朗在桥上对军队进行袭击以后,就命令安德逊、黑兹勒特和薛尔斯·格林回到军火库来。但是薛尔斯·格林看出布朗处境十分危险,就自愿跑进消防站去坚持战斗到底。安德逊和黑兹勒特看见大门已被打坏,就跑到军火库后面,爬过墙,沿着通往申南多亚河的铁路逃跑。他们在这里的悬崖上和军队有过小接触,但是后来还是在夜间逃脱了。他们越过城镇和渡过波托马克河,到了马里兰,并上农场去了。农场被劫一空,现在也没有人居住。他们后来又回到学校,学校也是空荡荡的。早晨他们听见枪声,安德逊是这样记载的;
  “黑兹勒特认为那一定是欧文·布朗和他的部下设法冲到镇里去,因为有人告诉他们说,我们有不少人作了俘虏,我们动身沿着山岭去同他们会合。当我们看到哈普渡的时候,发现军队正起劲地隔着河向马里兰那一边射击。等我们走近看,却惊讶地发现他们正向几个黑人射击,这些黑人是我们的人头一天在肯尼迪农场武装起来,由提德派到学校来驻防的。他们在山边的丛林里东躲西闪,有时又在敌人面前出现。军队过河追击,但是他们朝四面八方奔逃了。我们越往山里走,越感到安全,看不出会遇到什么危险。有一个黑人朝我们所在的地方走来,我们招呼他,向他打听详细的情况。他说他的一个同志被打死,躺在山边,他们认为头一天武装他们的人一定在哈普渡。我们告诉他这个想法不对。我们劝他和我们一道去找我们队伍其余的人,但是他不愿意,一个人走开了。
  “我们待在山的这一边,这时候,有些军队跑去占领了学校。我们由丛林掩护的阵地回到山岭上来的时候,他们包围学校的情况我们也看得清清楚楚。,我们想找个藏身的地方以及和弟兄们会合的最后希望既然已成泡影,我们就决定向北奔逃。”(安德逊·《哈普渡的呼声》第52页)
  奥斯本·安德逊设法逃脱了,黑兹勒特在宾夕法尼亚被人捕获,送回弗吉尼亚。约翰·布朗的袭击就这样告终。这一批人中有七个人被俘,被处绞刑,他们是约翰·布朗本人、薛尔斯·格林、埃德温·柯波克、史蒂文斯和柯普兰,以后还有库克和黑兹勒特。沃森·布朗和奥利弗·布朗、汤普逊两兄弟、卡基、杰里·安德逊、泰勒、纽比、利里和约翰·安德逊[5]——共十人都在战斗中牺牲了,另外六人——欧文·布朗、提德、利曼[6]②、巴克利·柯波克、梅里安和奥斯本·安德逊逃脱了。
  10月18日,星期二正午12时,袭击告终。约翰·布朗负了伤,流着血,躺在地上,弗吉尼亚的怀斯州长[7]俯身问他说,
  “你是谁?”
  “我叫约翰·布朗,大家一向都熟悉我这个堪萨斯的老约翰·布朗。今天我的两个儿子已经在这里牺牲,我也不久于人世了。我到这里来是为了解放奴隶,不是来领取什么奖赏。我的行动都出于责任感,我甘心等待我最后命运的到来,不过我觉得那帮家伙对我很不好。我是个老人。昨天,我愿意杀谁就可以杀谁,但是我并不想杀人,除非他们要杀我和我的部下,我是不肯杀人的。昨天我也可以抢劫和烧毁这个城镇,但是我并没有这样做。我很客气地对待我捉来的人质,我向他们呼吁,让他们证明我说的都是真话。如果我这次帮助奴隶逃跑成功,下一次出击,我可以召集比现在多二十倍的人参加。但是我已经失败了。”(约翰·布朗语,载桑博恩所著书第560—561页)
  约翰·布朗面对着南部怒气冲冲而又洋洋得意、傲慢骄横的奴隶统治者,还有北部瓦兰德海姆之流在旁摇旗呐喊。这种局面的尖锐矛盾和滑稽可笑,就在这个时候显露出来了。试想象一下这种情况:一个血迹斑斑的老人,因几小时前受的伤已经奄奄一息了;一个人躺在又冷又脏的地方,经过神经极度紧张的五十五个小时没有睡觉,也几乎那么久没有吃东西,两个死了的儿子和七个被杀害的同志的尸体横在眼前;远处,妻子和失去了亲人的家属在枉然等待,一项失败了的事业——终身的梦想,在他的心中破灭了。他的周围是一群凶恶的、好穷根究底的南部寡头和他们的仆从们,为首的一个是后来带头退出联邦的最主要的首领之一。
  “谁派你来的——谁派你来的?”那些讯问者硬是这样问。
  “没有人派我来——我不承认任何‘人’是主人!
  “你们为什么来的?”
  “我们来解放奴隶。”
  “你怎样证明你的行为是正当的?”
  “你们对上帝和人类行了大不义,是有罪的,任何人出来干涉你们,甚至把你们专横暴戾地加以奴役的人们解放出来,这是完全正当的。我认为我过去做得对,将来其他的人在任何时候干涉你们,都是做得对的。‘你们愿意人怎样待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8],我认为基督的这句箴〔zhēn〕言也适用于一切帮助别人获得自由的人。”
  “但是你不相信《圣经》吗?”
  “当然相信。”
  “你认为这是一个宗教运动吗?”
  “在我看来,这是人们所能给上帝的最大贡献。”
  “你认为自己是上帝手中的一个工具吗?”
  “我认为是。”
  “你根据什么原则证明你的行为是正当的?”
  “根据基督的箴言,我可怜那些无人帮助、身受奴役的穷人。我正是为此到这里来的,并不是要雪私恨,报私仇,也不是要满足报仇心理。这是出于我对被压迫的和被虐待的人们的同情……,
  “但是为什么不顾他们自己的志愿就把奴隶们拉走呢?”
  “我从没干过。”
  “在这次运动中是谁替你们出主意的?”
  “在整个北部我有无数同情者。……我要你明白:我尊重那些在奴隶制度压迫下最穷困、最软弱的黑人的权利,正象我尊重那些最有钱有势的人们的权利一样。就是这种思想鼓舞了我,只此而已。我们为那些受苦难受压迫的人们出力,正象我们会受到人们的同样对待一样。除了满足这种企图外,我们不指望得到任何报酬。被压迫者的呻吟就是我的理由,就是唯一推动我到这里来的东西。”
  “你为什么秘密进行?”
  “因为我认为要想成功,必须如此,没有别的理由。……我同意史密斯先生的话,道义上的劝告是没有用处的。我认为,要使蓄奴州的人们从本质上考虑奴隶制问题,必须依靠道义上的劝告以外的其他办法o”
  “如果你成功,你希望黑人们来一次总暴动吗?”
  “不,先生,我并不希望这样。我希望随时把他们集合起来,然后使他们自由。”
  “你希望占有这个地方直到那个时候吗?”
  “你们认为我即便不让你们捉住你们也能把我捉住,那是过高地估计了你们自己的力量。我在开始公开的进攻以后行动太迟缓——把我的行动耽搁了星期一的一整夜,一直到我受到政府军的攻击。”
  “你从哪里得到武器?”
  “我买的。,
  “在哪一州?”
  “那个我不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只想申明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实行一个我认为是正大光明的措施,我不是来扮演放火者或歹徒的,而是来帮助那些苦难深重的人们。而且我还愿意说,你们——你们全体南方人——最好还是为这个问题的解决作好准备吧,这个问题一定会在你们准备好之前就要解决的,因此,你们准备得越早越好。你们要把我干掉也许是很容易的——反正我现在也快完了。但是这个问题尚待解决——我说的是这个黑人问题,它还没有结束呢。”
  “布朗,如果在美国的每个黑人都是你的,你要把他们怎么样?”
  “使他们自由。”
  “你的意思是要把他们带走,使他们自由吗?”
  “根本不是。”
  “使他们自由就会牺牲这个社会中每个人的性命。”
  “我不这样看。”
  “我是知道的,我认为你是狂热分子。”
  “我认为你们才是狂热分子。凡是神所要毁灭的人,神先使他们发疯,你们已疯了。”
  “解放黑人是你们的唯一目的吗?”
  “确实是我们唯一的目的。”……
  “你是个强盗”,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
  “你们奴隶主才是强盗”,布朗反驳说。
  但是州长怀斯打断他的话道:“布朗先生,你的满头银发被罪恶的血染红了,你应当避免这些恶毒的字眼,要想想永生。你现在身受重伤,也许是致命的创伤,即使幸免一死,你也一定要受一次审判,可能会处死刑。你的口供足以证明:你会被判有罪的这一推测是正确的,甚至现在,你发表了这么一些意见,按照弗吉尼亚的法律,你又犯了重〔chóng〕罪。肆口痛骂,只会害你自己,还不如把你的心思转向永恒的未来。”
  约翰·布朗回答说:“州长,承你好意告戒我注意永生,我踏上通往永生的旅程,从所有情况看起来,比你的启程早不了十五年或者二十年。我在这里的时间不论是十五个月,或者十五天,或者十五个小时,我一样准备前往。以往无穷无尽,今后也无穷无尽,而夹在中间的这个微小的一点,不论有多久,相形之下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你和我的寿命之间的差别本来是微乎其微的,因此我告诉你,你也要准备着。我已准备好了。你的责任重大,你应该比我更有所准备”(《纽约论坛报》通讯,载桑博恩所著书第562—571页)




[1] 拉斐德(1757—1834年)是法国军人和政治家。在美国独立战争中是乔治·华盛顿的助手,任独立军将领。

[2] 威廉·汤普森在牺牲前高呼:“你们可以夺走我的生命,但是千百万人将起来为我报仇,实现我的解放奴隶的目标!”

[3] 在反对奴隶制的共和党人林肯当选总统后,南部一些蓄奴州相继脱离联邦,1861年2月南部奴隶主寡头集团在亚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宣布成立奴隶制国家即美利坚同盟,通称“南部同盟”。南部同盟的国会通过了公开宣布以奴隶制为立国基础的临时宪法,并推选大奴隶主杰·戴维斯为总统。内战爆发后,罗伯特·李负责指挥弗吉尼亚州的叛军,最后担任南部叛军总司令。

[4] 古代攻城的武器。

[5] 约翰·安德逊是否参加战斗和牺牲,还没有定论。见本书第157页。

[6] 利曼在战斗中牺牲。见本书第182页。

[7] 10月18日下午3时左右开始对约翰·布朗的第一次讯问。参加讯问的政府官员大部分是奴隶主及其仆从,其中包括弗吉尼亚州长怀斯,1859年12月14日成立的国会哈普渡事件调查委员会主席、弗吉尼亚州国会参议员詹姆斯·梅森,俄亥俄州国会众议员克莱门特·瓦兰德海姆、罗伯特·李上校、弗吉尼亚州检察官安德鲁·亨特尔等。这些人后来在美国内战时成为罪行累累的反革命头目。例如怀斯本人为武装发动反革命叛乱的奴隶主,就率领暴徒抢劫了哈普渡的联邦政府军火库。

[8] 见《新约》马太福音第7章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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