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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无产阶级军事政策”的决议

(1940年9月)
译者:龚义哲



  1、资本主义已经把世界拖入了战争与军国主义的恐怖漩涡。这表明的不是它还有生命力,相反,是它的致命弱点,它已不可能重获稳定。资本主义垂死挣扎、社会开始转变的时期,也是全面军国主义的时期。只有无产阶级的决定性胜利才能结束这个时期。这就是当前世界形势的关键。

  2、一切情况都表明,美国会参加目前这场大战,或是在德国或日本获胜后,再同它们开战。美国资本主义所有的现实主义领袖都非常清楚这一点。只有几个和平主义蠢材还对此抱有一丝怀疑。美帝国主义阵营的两大集团——参战派和所谓的孤立派——仅在军事战略上有分歧。两派都赞同为参战和掠夺而准备的政策。国会通过了庞大的扩军计划,这件事只有一个意义:就在不远的将来,美国将发动世界规模的军事进攻。

  德帝国主义在征服欧洲后,会不会“进犯”美国,这个问题无关宏旨。在现代世界,一个野心勃勃、到处扩张的帝国主义强权,本质上就是离不开“进犯”其它国家的。美国是一个立足于全世界的帝国主义强权,无论在哪里,只要它的竞争对手想要争夺市场、领土或势力范围,就得“进犯”它。

  在分析这个前景时,美国是会立刻插手目前的欧洲大战,还是会等到有了借口才发动全面的军事行动,这个问题仅具有次要意义。美帝国主义的真实走向是显而易见的:它正在全力进行准备,让自己的力量和缺陷接受大规模战争的检验。

重大的经验教训


  3、在军国主义时期,各种重大问题只能通过军事手段来解决——这就是目前这场大战的发展过程留给我们的重大的经验教训。

  希特勒军队连战连捷,让民主帝国主义的代理人和辩护士——社会民主党人、中派分子、改良主义工会活动家与和平主义者——捶胸顿足、连声哀叹,他们到处散播着悲观绝望、束手待毙的情绪。

  我们第四国际怀着仇恨和轻蔑,坚决唾弃这帮叛徒与宣扬恐慌的人。我们的任务是:根据欧洲发生的重大事件,判断哪些东西已被破坏,哪些东西得到了证实,并为未来的斗争做出必要的结论。

改良主义已经没有活路


  希特勒的法西斯战争机器的胜利,首先彻底粉碎了“资产阶级民主制度可以认真地领导反法西斯斗争”的幻想,驳倒了它全部的似是而非的论据。欧洲的战争,以及西班牙的预演,已经暴露了资产阶级民主派的整个统治阶层的空虚、腐朽、可耻的怯懦与贪婪。除了被他们愚弄的群众的性命之外,他们什么也不肯牺牲。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财产,一国又一国的资产阶级民主派先后向法西斯主义投降,乞求后者保护他们免遭愤怒的本国人民的报复。

  传统的改良主义工人运动也遭到了同样彻底的全盘覆灭。这个传统运动——各种改良主义政党与工会——的性质充其量只是和平主义。这就是说,它被设计出来,是为了和平,而不是为了战争。改良主义政党画地为牢,把自己的活动限制在抗议战争恐怖的范围内,而没有认真地进行夺取政权、消灭导致战争的制度的斗争——在面临战争的考验时,这样的政党是完全没用的。这一点同样适用于看似力量强大的工会。所有在资本主义框架内进行和平、渐进、逐步的改良的思想,以及所有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这些思想的政党与组织,都像纸牌搭成的房子一样被彻底粉碎了。

只有布尔什维克主义经受住了考验


  在欧洲燃起的战火,以不容分说的形式,重新提出了这个战争与革命的时代的关键抉择:不是资本主义的法西斯独裁,就是无产阶级专政。在改良主义工人官僚的影响下,欧洲工人试图在民主资本主义中寻找第三种出路,结果导致了致命的惨剧。“第三种出路”已经在血与火中破灭了。但是,工人夺取政权的斗争的纲领还没有破灭。当欧洲工人再次揭竿而起时——他们一定会的——这个纲领将成为他们的旗帜。这就是大战的重大教训。

  4、只有志在指导工人运动通过革命手段夺取政权的布尔什维克主义,经受住了新的重大事件的考验,并从中吸取了力量。战争与军国主义粉碎了其它组织、让其它的纲领全都威信扫地,却给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各项前提提供了新的证明。在军事化的时期,只有激励工人去鄙弃一切半吊子的措施、去一往无前、把斗争进行到底的党,才有立足之地。这种新型的党,与传统工人运动的改良主义—和平主义政党毫无共同之处。社会主义工人党就是这样的党。它的纲领可以概括为一句话:无产阶级专政。

我们要摆脱和平主义


  5、美国也一定会被军国主义所主宰,这给党提出了一个不容置疑的任务:把过去残留下来的各种自由主义的、小资产阶级和平主义的倾向与观念彻底清除出去,特别是那些从左翼社会民主主义运动带来的东西。和平主义是一种削弱工人运动的毒药。形形色色的和平主义,在和平时期不过是反对战争的抗议;等到面临真正的战争时,和平主义就会驱使工人像绵羊一样,手无寸铁、毫无防备、没有纲领地走进屠宰场。在我们这个已被军国主义彻底支配的时代,消极的反战抗议一点用都没有。无产阶级需要的是一个积极的、以战争和军国主义(正在衰朽的资本主义的特征)作为实际行动的出发点的纲领。

  欧洲大战造成的第一个影响,就是暴露了社会主义工人党内的小资产阶级中派倾向,这个倾向已经结成了派别组织,在伯纳姆和沙赫特曼领导下,这个少数派发动了分裂党的斗争[1],企图用新闻记者的胡编乱造来取代马克思主义的学说。伯纳姆—沙赫特曼派在分裂党的斗争中,对党的无产阶级多数派的纪律,报以典型的小资产阶级的反弹,最终他们抛弃了党。伯纳姆在退党后不到两个月,就公开抛弃了社会主义[2],这是他的党内斗争的合乎逻辑的结果。他对社会主义的背叛,彻底证实了党对这个自命不凡的江湖骗子、对由他组织并在他策划下分裂出去的小资产阶级派别组织的定性。

  自从党代表大会之后,脱离了党的这个派别组织就坚决地走上了传统的左派社会党的反军国主义的道路,这种反军国主义实际上只是一种和平主义。党的多数派对伯纳姆—沙赫特曼派的坚决斗争,以及这个斗争的决定性胜利,是党的生存的必要条件。在每一点上无情地反对这些逃兵,也是同样必要的。正在进行的这场战争的严酷现实与错综复杂,吓坏了小资产阶级,在这种情绪影响下,这个派别组织脱离了党;无论在哪一点上,党都没有丝毫理由同这个派别组织妥协。

根据战争来调整我们的策略


  6、这场帝国主义大战不是我们的战争,资本主义国家的军国主义也不是我们的军国主义。就像我们不支持资本家对工厂工人的剥削一样,我们同样不支持帝国主义的战争和军国主义。我们完全反对这场战争,就像我们反对发动战争的那个阶级的统治一样,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绝不会相信他们的作战指挥或战争准备,也绝不会给他们提供一个人、一分钱、一支枪的支持。我们的战争,是工人阶级反抗资本主义秩序的战争。但是,只有依靠群众才能夺取政权并建立社会主义;而群众都在各种军事组织当中,并且必将发挥最关键的作用。因此,回避这一事实的政策,是不可能影响事态发展的。资本主义军国主义是一个既成事实,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以消除它,所以,必须根据它来调整自己的实际策略。我们的任务,是要维护军队中的工人的阶级利益,就像维护工厂里的工人的阶级利益一样。这就是说,要为了社会主义的目的,而参加到军事机器中去。无产阶级革命者的义务,就是要时刻与工人站在一起,不仅在工厂里要这样做,在军训营里和战场上也要这样做。他们要与工人—士兵群众并肩作战,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条件下,都要坚守独立的阶级立场,并尽力让大多数群众接受这样的主张:把现在这场战争,变成社会主义解放战争。

哪里有工人群众,我们就去哪里


  在群众普遍军事化的形势下,革命工人逃避不了军事剥削,就像他逃避不了工厂里的剥削一样。他不能通过逃避兵役,独自一人摆脱战争。逃避兵役就是抛弃了自己的阶级义务。哪里有群众,无产阶级革命者就要到哪里去。群众参军,他也要参军;群众参战,他也要参战。无产阶级革命者要力争成为工人士兵当中技术最好的士兵,并在行动中证明自己是最在乎全体战友的福利与安全的人。就跟在工厂里一样,无产阶级革命者只有这样做才能赢得战友们的信任,并成为他们的富有威望的领袖。

  由现代帝国主义发动的总体战及其备战工作,需要调拨数额庞大的资金,需要按照军备生产的要求来调整工业,同样需要进行义务性的军事训练。只要备战还能得到群众的接受,仅靠反对战争拨款、反对征兵的消极鼓动,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美国的例子无可辩驳地证明了这一点。另外,国会已经批准了数十亿美元的战争拨款,并且肯定会在没有遭到强烈反对的情况下通过征兵法案,既然如此,再进行反对征兵的消极鼓动,已经于事无补,还会很容易变成遮遮掩掩的和平主义。这一点,已经为所谓的“不让美国参战委员会”(Keep America Out of War Committee)旗下的各个组织——社会党托马斯[3]派、洛夫斯东[4]派等等——所证实,这个委员会是一个荒唐的大杂烩,是“民主”帝国主义者的一个可耻的、叛卖的工具。这帮人宣称自己是和平主义者,同时又支持英国的胜利,暴露了他们的“和平主义”的虚伪性。在希特勒—斯大林条约的影响下,斯大林党为了配合斯大林的外交政策,正在进行纯粹的和平主义鼓动,这是同样可耻的叛卖行径;可以肯定的是,当斯大林认为必须改换合作伙伴时,只要他一声令下,斯大林党就会抛弃这种鼓动。白劳德[5]的和平主义与托马斯的和平主义尽管根源不同,却同样是对工人阶级利益的叛卖。在武装到牙齿的现代帝国主义统治下,任何反对军国主义的抽象斗争,充其量不过是脱离实际的狂想。

我们为这个时期提出的纲领


  只有认真对待军国主义这个现实,并针对帝国主义者的纲领,针锋相对地提出无产阶级的阶级纲领,才能制定出革命的战略。我们反对在不给工人士兵提供适当的训练和装备的情况下,就把他们送上战场。我们反对由漠视士兵的待遇、安全与生命的资产阶级军官来指挥战争。我们要求由联邦政府提供资金,在工会的监督下,对工人和工人军官进行军事训练。你们赞成战争拨款吗?赞成!——但这些款项只能用于给工人开设训练营,并为此购置装备!你们赞成对工人进行义务性军事训练吗?赞成!——但必须是在工会监督下!

  美帝国主义正在为即将爆发的战争进行准备,在这个阶段,这就是我们必须提出的具体口号。这些口号,构成了军事方面的过渡纲领,补充了党在政治方面的总过渡纲领。

  7、美帝国主义并没有事先决定何时宣战或何时进攻,就着手进行了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的备战工作。同样地,先进工人也要做好迎接战争的准备,而不去管这些次要问题。就在我们眼前,整个国家正在备战过程中军事化。我们必须根据这一事实,来安排自己的全部工作,制订一切未来的计划。

未来属于我们


  军事化和战争的初步阶段,给我们党造成了巨大困难,因为我们党不得不逆流而上。党能够承认这些困难,无论斗争多么艰苦,无论进展如何缓慢,党都不会动摇;党将胸有成竹地迎接考验。只有用第四国际的伟大原则与跨国协作巩固起来的党,才能做到这一点。

  我们党跟其它党截然不同。只有我们党是用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纲领武装起来的。只有我们党对人类的社会主义未来坚信不疑。只有我们党做好了准备,按照正在衰朽的资本主义提出的条件,去迎接席卷天下的军国主义,并由此领导无产阶级夺取政权。

  其它一切工人政党、一切半吊子的运动都将在这场大战中被彻底粉碎。但是,这场大战只会加强真正的第四国际党,并为它的发展壮大与最终胜利开辟道路。

  未来属于无产阶级专政的党,属于第四国际的党。只要我们能诚实面对自己,牢牢地把握住机遇,耐心、细致地工作,并为未来做好准备,未来一定会属于我们。


 
由1940年9月27—29日的社会主义工人党芝加哥全会通过,并发表于1940年10月5日的《社会主义呼声》(Socialist Appeal)。本文系根据美国斯巴达克斯同盟出版的小册子《“无产阶级军事政策”档案》(Documents on the “Proletarian Military Policy”,普罗米修斯研究丛书,纽约,1989年2月)第57—62页译出。





[1] 苏芬战争爆发后,社会主义工人党内围绕苏联的国家性质,爆发了激烈的斗争,以马克斯·沙赫特曼、詹姆斯·伯纳姆、马丁·阿伯恩为首的少数派认为,苏联已经不是工人国家,不能再采取“保卫苏联”的立场。以詹姆斯·坎农为首的多数派与之进行了坚决、有理、有节的斗争,击败了少数派。少数派便于1940年4月脱离了社会主义工人党,另建工人党。——中译者注

[2] 伯纳姆在脱离社会主义工人党后,于1940年5月21日致信工人党全国委员会,辞去一切职务,并宣布抛弃马克思主义。此后逐步堕入反共阵营。——中译者注

[3] 诺曼·麦顿·托马斯(Norman Mattoon Thomas,1884年11月20日—1968年12月19日),生于俄亥俄州马里昂市(Marion),1905年以优异成绩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1911年担任长老会牧师。一战期间持和平主义立场,反对美国参战。1917年参加美国社会党(Socialist Party of America),曾六次代表美国社会党参加总统大选。——中译者注

[4] 杰伊·洛夫斯东(Jay Lovestone,1897 年 12 月 15 日—1990 年 3 月 7 日),本名雅可布·利布施泰因(Jacob Liebstein),出身于一个立陶宛犹太人家庭,幼年时移民美国。少年时即参加社会主义运动,曾参加过社会党。十月革命后投身于共产主义运动,参与创立美国共产党。1928 年曾把左翼反对派开除出美共,1929 年他也被开除出党,此后他领导了一个独立小集团,直到 1941 年他的小集团解散为止。1941年后卖身投靠反共阵营,积极为反共活动效劳。——中译者注

[5] 厄尔·拉塞尔·白劳德(Earl Russell Browder,1891年5月20日—1973年6月27日),美国共产党重要领导人,曾于1930年—1945年任美共全国委员会主席,1934年—1945年任美共总书记。1944年主张解散美共,因此在1945年被开除出党。——中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