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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国际第十五次世界大会决议报告

2003年2月


 目录


 报告
生态与社会主义
为同性恋的解放而斗争
在反资本主义战斗的中心区:让我们再发动、再组合、再定位
第四国际大会关于国际政治形势的意见
 决议
抵抗资本主义的全球化:建立新的国际主义


Ecology and socialism

生态与社会主义

米高.洛伊米歇尔·罗伊(Michael Löwy)


  〔第四国际第15次世界大会对生态问题所通过的决议,是她历史上的第一次。这个文件,在将近两年前在《国际观点》刋出了草案。经过国际执行委员会讨论后,由草案委员会作出了修订。〕(注)


  在大会讨论一些建议的修正案期间,一个生态委员会代表们进行讨论。最重要的议案是由国际社会主义组织(ISG,英国支部)提出的,原文的中心思想主要的(如果不是唯一的话)是气候变化的问题。这个论题不被草案的编辑们所接受,但是他们同意加强决议草案处理温室效应和气候变化这部份,在原文的其它评论被认为是有用的,都采纳入决议中。除了一篇日本同志所提的两页建议外,《帝国主义违反自然》这篇文章向生态社会主义的先驱者威廉.摩利斯(William Morris)、弗拉廸米尔.韦尔那斯基(Vladimir Vernadsky)致敬,并且重提厄内斯特.曼德尔所批评的盲目相信技术全能的资产阶级思想特点。
  在全部会议中,讨论是公开的,由米高同志作介绍,面对着日益迫切的和威胁着人类未来的问题,他坚持生态问题对更新革命马克思主义纲领的重要性,这个决议草案第一次尝试克服我们在这个领域的落后。根据当前的生态危机,面对这个决议草案,也带领我们在更新马克思主义理论在像生产力发展方面的某些传统观念。
  贝纳德同志,草案的另一个合编者,环绕整理后的草案加入如下的内容:
  1.工人运动一直要求进一步管理生产。生态斗争使这个要求变成明晰的民主要求,加深对它的理解。这个要求也提出社会管理中更为复杂的问题,因为它不再仅仅是工人干预生产工具,而且有关民主管理方面,有时还要解决矛盾,这就与全体居民发生联系。
  2.我们的派别应该更加清楚地认识自己,特别是在帝国主义国家,挑战与资本主义制度有关系的“生产专家”,并且描述社会上的生态社会主义组织的基本特质。这次大会文件的提案在这个工作中是十分重要的步骤。
  参加讨论的絶大多数人都表明同意文件的总精神——依照一位日本同志的说法,在我们运动的思考中,对突出事件要及时提出清晰的、正确或者最新讯息的建议。
  来自荷兰支部的一位同志建议在世界大会之后,我们的运动应该举行一个国际生态讨论会继续详细讨论这个主题。这个建议被接受,一个国际委员会将规定这个讨论会的日期和方式。另一位荷兰同志批评文件的一般语气,尤其是在行动纲领方面——照他的观点看,有些不很实际的要求:例如,提出立即放弃核电力的建议,将会失去法国和比利时70%的家庭能源。他也关注到军事核废料的重要性,比起民用核电力要危险很多。最后,他的意见认为,任何技术都显示内在的危险,并没有一种应该被考虑作为万应灵药。
  一个活跃在生态运动的法国同志强调太阳能有巨大的潜力,这种能量有系统地被资本主义的技术科学所忽视,因为它是免费的,而且不能发展为一种有利可图的商品。
  一个提供讨论的主题被许多参与者关注的,是绿党的政治主张。有些德国、印度或者北美洲的同志认为,需要更严肃的批判这些政治力量的保守错误,而其它的人则在相反方向去思考,认为必需与这个派系沟通,这些讨论期望会深入,并且希望维持与这个派系联系。
  有些同志认为文件对于有争议性问题,回避表明立场,像生态的税收或者较节制地生活的必要性。根据英国同志的意见,认为能量的取舍不是解决的办法,需要严厉地减少人类能量的消耗(高达50%)。在他们的文件中,甚至建议集体地聚居方式,代替现时的个别居住以节约能量。这些提议不被接受写入草案中。
  其它的提案修正的或者补充的都被起草者们接受了:
  来自黎巴嫩、厄瓜多尔和菲律宾同志的提案,强调在南方各国形成的生态环境的损害,资本主义跨国公司摧毁了他们的森林,出口被禁售的农药到他们的国家去,并且输出工业废料或者核废料到南方国家去。将这种情况告知北方国家的舆论,并且也要谴责资本主义企业的生物抢劫行为一一值得注意的是制药者盗用和专有本土人的传统知识。
  厄瓜多尔和印度的同志察觉到,指责贫穷农民的国家,或者由于采伐林木作燃料而摧毁森林的本土人民,那是错误的,它是亚马孙河地区或者印度的本土公社,反对过跨国公司的掠夺。他们保护环境就像保护全人类的自然遗产。
  来自西班牙马德里的一个同志强调,很有必要制订一个保护生态的纲领,以供我们工会的干预之用:
  1.工人健康与环境卫生之间的关系:有毒的生产对于工人和自然都是危险的;
  2.工人管理生产,利用非污染的技术;
  3.工业、运输和农业的生态恢复原状,作为创建职业岗位的政策。它并不意味着保证在核电站或者武器工厰里当前存在的工作职位,但是,不论需要什么生产调整,都要保证每个人有一份工作。
  来自意大利的同志,请求把环绕水的问题的需求,应该包含在文件之内,它已经成为北方(西班牙)和南方国家(玻利维亚)群众社会斗争的主题,而且是关键的问题。这是一个私有化和水源污染两种斗争的问题。它是对于全球正义运动的一个关键问题。这个问题已经在世界论坛关于“水”的节目中,找到一个最初的表达方式。
  希腊的同志建议,在城市的环境问题中加上一节:在城市空间减少中,公众服务私有化的作用;不受控制的城市扩大化;绿色空间的消失,因公路和高速公路而毁灭树木和森林。
  荷兰和巴斯克(欧洲比利牛斯山西部地区)的同志坚持文件要强调由于战争造成环境破坏的问题,值得注意的是帝国主义军事侵略伊拉克、南斯拉夫等等。由于军事核废料所引起的重大问题,文件也有必要加以考虑。
  在总结中,报告人对于一些批评作了答复,并且负责修改草案,不试图停止争论,反而更加要鼓励它——这不是一个进程的终止,而是开始。
  修正了的文件,差不多全体一致地通过,只有一票反对,一票弃权。

(杨萍 译自《国际观点》第349期)


  【贝纳德(Bernard)、罗伦特(Laurent)和米高(Michael)(大会报告人),是革命共产主义同盟(LCR,第四国际法国支部)的生态委员会的同志,负责集中决议草案的撰写和修改】


为同性恋的解放而斗争

德鲁克、维托里努


  第四国际第15次世界大会一致通过关于同性恋的决议。这几乎花了五年的努力才取得这样的结果,并为国际的同性恋工件迈出了一大步。世界大会两小时的辩论本身表明了为此花了许多时间,也表明了在今后的几年内会有许多机会取得长足的进步。
  由于90年代末以来,同性恋运动在好些国家里迅速跃起,一年一度举行的同性恋者自豪的行军这种形式,使运动迅速扩展起来。现在,在首都巴黎、柏林、罗马、里约热内卢,组织成千上万人的行军已成为常事。而几年前那里只有几千人参加这样的活动。
  在世界大会的讨论中,发言人都提到组织同性恋运动的各方面情况,运动从一国到另一国迅速组织起来了。葡萄牙革命社会主义党的联合报记者塞奇奥‧维托里努强调:第四国际的同志介入同性恋运动,使其成为另类全球化运动的一个方面的重要性。经历了在巴西阿雷格里港的第三次世界社会论坛,千万人就是通过同性恋运动这个平台而来的;去年11月佛罗伦萨第一次欧洲社会论坛也是如此。这些情况,每个人都看得很清楚。来自美国、英国、法国的发言人都提到同性恋者组织反对进攻伊拉克。维托里努说,整个葡萄牙的同性恋运动都反对战争。
  维托里努说,好多年以来,人们都把注意力集在谈论法律改革上。而今,至少在一些国家里,社会舆论开始重视同性恋运动了。维托里努列举好几个例子说明同性恋问题与反对新自由主义的斗争之间的关系,例如:“反对「煽动仇恨」的原教旨主义者和极右势力以「禁止同性恋」来恐吓反对者;反对以同性恋为由裁减员工;反对限制移民法律(这种法律使同性恋移民面对双重困难);反对跨国医药公司为了自身的超额利润不给贫穷国家免费用药的待遇”。
  在大会的讨论中还提到了在纳粹集中营同性恋者的命运,早先溶合在反对南非种族歧视的同性恋运动,现在又出现在以色列的和平运动,和反对克罗地亚、塞尔维亚等国极端民族主义势力的斗争中。荷兰社会主义工人党的彼得‧德鲁克就决议问题谈到在同性恋移民,特别是在欧洲的穆斯林移民中开展的组织工作,得到发言者(如来自英国的发言者)的赞同。德鲁克说:“我们反对穆斯林的魔鬼说教,但伊斯兰教徒有时拒绝接受西方国家关于妇女和同性恋的观点是正当的。事实上,伊斯兰世界有着丰富的歌颂同性恋的历史,而西方国家的文明对此袛是空有愿望。但同时,我们绝不同宗教的和非宗教的反对同性恋偏见作任何形式的调和”。一位美国的观察员着重指出反对原教旨主义的重要性。

理论和策略


  关于同性恋决议的报告包括有:对压迫同性恋者的根源作出扼要的重点分析;和对1979年国际关于妇女压迫和解放决议的解释。在预备会议的讨论中提出的问题,在决议的一些章节的分析中,或者太过着重于资产阶级家庭,或者视家庭在近几十年来变化达到了最大的限度。但在世界大会的讨论中,这些问题并不占到显著的地位。一位乌拉圭代表争辩说,决议对家长制度和家庭的研究应该加深。
  正如一位法国代表指出的,这次同性恋问题的讨论是社会转变过程中国际上广泛反映的社会问题的一部份。对社会转变过程中的社会问题,我们曾经有过工人阶级关于社会主义的狭隘观点。我们现在愈来愈认识到社会转变过程中的社会问题是多样的复杂的。
  我们在同性恋运动中的工作不仅反映了第四国际对家长制资本主义社会的研究,也反映了我们对同性恋所采取的战略和策略。我们认识到性欲的压抑是社会的和全世界的重要问题,犹如一个人在学徒期间必需服从和循规蹈矩一样,性欲的压抑在人的一生中是生理上重要的改变,甚至一个革命者在他的日常生活中被迫面对这个问题时也会受到伤害。我们也认识到,没有那一种社会结构的改变会不同性欲压抑的基础有关。
  依照维托里努的说法,这表明同性恋的斗争具有破坏性的潜能,也表明了我们参加这一斗争的合理性。他说:革命者在同性恋运动中的工作必需建立在“尊重自主,自我组织,和群众运动优先的基础之上,但要干预运动的过激化,要推动同性恋运动与其它社会运动的联系,对运动的研究要开诚布公,支持运动的改革,但反对强制把性欲的压抑规范化和一体化;这些做法是不能达到真正的社会改变的。”也不能认为这样做就是害怕同性恋的重要根源。

配对


  欧洲的同性恋运动(也包括其它地区的运动)要求为同性恋立法,承认同性恋的亲属关系,包括直至同性配对结成的亲属关系。国际大会的讨论反映了社会主义男女平权主义者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何等混乱,他们把婚姻看成是暴虐的家长统治的制度。澳大利亚和德国有些过激的同性恋者,我们的支部曾同他们一起工作过,他们简单地反对同性恋立法的要求,和拒绝参加为此而进行的组织工作。德鲁克为决议进行辩护,认为决议是站在「辩证的和变化的」立场上看问题的。决议从同性恋者眼前的需要和要求出发,探究了为同性恋婚姻进行斗争中暴露出来的种种矛盾,和列举了过激份子必定会加深这些矛盾的几种手段,例如:要求同性配对婚姻在各方面都得到完全的平等;反对法律上以父母血统出身的中心地位;要求每个人的婚姻状况自主,不同全体的或个人的社会权利挂钩。这些就是我们用以争取同性婚姻完全平等的手段,目的在于打击和摧毁现行的婚姻制度。
  大会的讨论一再肯定,在性与家庭问题的讨论中,儿童问题是个特别敏感点。有一位代表,是个父亲,他对媒体针对追求同性恋自由的人们,把儿童的性恶习视为犯罪,表示了自己的气愤。他指出大多数儿童的性恶习,大都是异性相恋的,而且是发生在家庭之内。一位来自卡塔隆尼亚的青年代表说,对青少年同性恋者的压迫必须从全局来考察,这就是普遍存在的对青少年性权利的剥夺。这是当今资本主义越来越明显的一个特征。
  维托里努谈到在同性恋青少年进行组织工作的具体问题说:“强硬约束性行为,违反道德的性偏见,性羞辱和性恐吓的说教就是性压迫的各个方面,都是针对青年人的。”再者,大多数青年人缺乏性解放的手段,在许多国家里,由于削减社会福利、加强了青年人对家庭的依赖性,毁坏了他们除了依靠异性婚姻的家庭之外,就不能活下去的基本的先决条件。青年同性恋者特别容易受到歪曲的同性恋情欲的幻想所影响,因为他们没有经验,在他们陷于同性恋情欲的痛苦过程中,也没有人可以咨询和帮助他们。
  有好几位发言人就个人的性问题发言感到很困难。有一位发言人认为决议谈个人或私人问题比谈政治问题太多。其它人不同意这种说法。丹麦的一位妇女代表说,谈论个人的性问题是困难的,但这是重大的政治问题。

过去和未来


  第四国际关于性压迫和性解放的问题的讨论并非今日才开始。早在1934年,左派反对派就反对斯大林谴责当年苏联的同性恋者。皮湟洛普‧杜冈是1979年国际关注妇女解放决议案的作者之一。他随时提醒这次会议,1979年的文件保卫了同性恋者的权利,特别讨论了女同性恋的斗争。第四国际1995年世界大会还通过了关于同性恋的16条,这些都是我们今天要遵循的和建立未来广泛的群众性国际的根据。
  在1998年、2000年和2002年召开的关于同性恋运动的三次世界讨论会,有助于加深理解和增进国际合作。这次第四国际世界大会采纳了1998年讨论会草拟的关于同性恋运动进程的决议;并通过电子邮件继续在第四国际领导成员中交流,如同在讨论会的领导者中进行交流一样。从开始直到几天前召开的世界大会都是为了在第四国际同性恋的活动份子中尽可能达到有关同性恋问题的意见一致。由于在决议提交世界大会之前,起草委员会在既有争议的问题上已经取得协调,所以这个目的是达到了。
  一直有人说国际着手解决同性恋问题是太迟了。没有人怀疑这种说法。一位ACTUP的活动份子说,与艾滋病作斗争这个生与死的问题,早在80年代便提出来了,仅仅是最近这几年我们才重视这个问题。其它发言人认为在第四国际组织中,异性相恋是正常现象。维托里努说:“我们在寻求性问题上的深刻变化,在这样的社会里,异性婚姻关系的特权,性关系的改变和各种同性恋的问题都不会成为社会组织的中心问题。”
  维托里奥认为在我们组织的日常生活中,我们所要求的变化已经开始。“这就是说,把战斗员中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成是私人的事情,这是很成问题的。恰恰相反,正是这一场合,存在着同性恐惧和性歧视的复合症呢。”在维托里努看来,这不仅暗示在我们组织内部反对性问题的偏见,而且是要理解关于性问题的重要性,藉以作为行动的依据。
  我们反对有些人以为性的问题并不重要。要知道,在我们组织中有某些人在异性恋爱,或同性恋爱时,我们对此是支持呢,还是让他们在自我反省中受到伤害。维托里努说:“承认同性恋者有自我组织的权利并非要把有同性恋的同志排除在外”,包括从组织的基层到领导层的同志在内,而这是很少发生的。他还注意到不管有多困难,第四国际组织在建立和促使同性恋运动政治化方面起到的重要作用。在许多国家里,国际的支部同现有的同性恋运动都有联系。维托里努说:“我们一定要把我们每一个战士为争取同性恋权利的斗争归纳到总的议事日程去。”
  法国和葡萄牙的组织是第四国际在欧洲的同性恋运动中,工作最得力和组织最好的支部。而在他们国家的预备会议上郄没有提出国际关于同性恋问题的决议来讨论。德鲁克在他的总结中提到这次世界大会代表的选举过程表明了国际远没有做好,虽然担当起草同性恋问题决议的七、八个人中有一半是妇女,有几个是来自被统治的国家;而在大会上作报告的,却由欧洲支部的两位男同志来分担。
  从70年代以来,墨西哥革命工人党便是第四国际支部中第一个注意把同性恋工作作为中心工作的支部,并担当起该国同性恋运动的重要角色。自那时以来,第四国际更偏重于欧洲的同性恋和性解放的组织工作和思想工作,一位乌拉圭的代表要求国际在这个问题上要做到均衡。

(蔚然节译自《国际观点》第349期)



在反资本主义战斗的中心区:让我们再发动、再组合、再定位

维尔卡曼



  今年(2003年)2月初,第四国际在比利时召开第十五次世界代表大会,来自40国家组织的代表和观察员,参加了辩论,并通过有关世界形势、第四国际的作用和任务等决议案,对第四国际章程进行了修改,并写了新的序言,此外,还提出两个纲领性文献:「同性恋自由运动」以及「生态学与社会主义」。
  代表大会选出新的领导(国际执行委员会),至少每年集会一次,执委会还选出执行局全体理事。这两个机构实质上已得到更新,而且年轻化了。
  如果我们希望把这次世界代表大会总结一下,我们认为最恰当的是从以下这个主题开始,即在反资本主义战斗的中心,提出如何再发动、再组合、再定位的政策问题。
  会议的气氛,正如天气一样,温暖如春,行动的表现是小心谨慎的;辩论是激情热烈的;态度是认真负责的。自从上次代表大会(1995年7月)以来,时间已经过去近8年了,这次代表大会可说是老一代战友们的重新团聚,他们在面对挫折和不断上升的野蛮主义而自觉地「忠诚于自己的理念」。与此同时,新的一代在国际总动员的上升期受到了考验,他们准备继承前辈的事业,也积极地参加进来了。对于新的远景看法,在过去的争论、倾向以及派别意见的相互渗透、相互比较之后而得到证实;提交讨论和表决的政治文献,是把焦点完全集中在未来的,现已在绝大多数人的支持下通过了。

在反资本主义的战斗中心


  第四国际战士及其各国组织,今天都正处在反资本主义战斗的中心。这不是新近才出现的事实,在1989-1991年这一关键时刻,第四国际各组织曾会同其它组织成员(这些成员人数很少)参与创办国际性运动,当时这种运动虽曾被忽视了,但终于导致西雅图和热那亚总动员,举办了阿雷格里港(巴西)和佛罗伦萨(意大利)等地「社会论坛」,发动了各国人民反帝国主义战争的世界性兴起。
  正是由于这种种活动,才使我们第四国际的思潮摆脱了局限性和教条主义化;才使第四国际的活动与示范性的解放运动联系起来,组成了抗逆时代潮流的群众运动,为统一而奋斗,并参加了最先进的思想观念辩论,所有这一切也就是我们的传统特点。
  此外,还需要加上我们组织和国际内的内部开放,这就是说,在内部论辩中,任何种类的争论都是容许的,甚至包括最极端的不同政见。正由于没有外力的影响,旧世界还在展开运动,而用来动员人民群众的、新的解放远景尚未立即呈现出来,因为我们看不到更多的明显的新事物,而存留下来的仍是那些教条式的信条。例如我们可以记得起的问题有:墨西哥的「萨巴达主义」,南斯拉夫的恐怖「民族问题」,相对于种族灭绝和无情大屠杀的国际体制的作用、依靠工资生活的阶级及其组织在结构上的软弱性、历史末日到来等等。对于一个自称为革命马克思主义组织的选择,变得更加简单化了:对外是否开放?对内的论争是否放松约束?(是否可容忍必不可避免的一批极端异见、怀疑和支离破碎的论点?),或者通过「教条主义式」的分析和学说,把所谓「正确的」政治路线强加于人,加强活动分子的纪律性以及把「一贯正确的领导」具体化,来达到对内部争论的毁灭性打击呢?目前,没有一个革命组织不带着新自由主义反革命时期的烙印而出现的。任何组织不得不应对挫折,不得不适应生存条件。谁也无法逃避自身内部危机──危机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坚信自己已经作出了正确选择。摆在我们面前的是现实、是存在的问题。

群众运动的兴起,反资本主义势力的再生


  目前,主要的困难在于估量出,当今世界上实际发生了甚么事?本届第15次代表大会曾注意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在世界政治形势方面已形成一个转折点。一个新时期打开了,要把彻底恢复劳工和社会运动的行动纲领、战略和组织,提到议事日程上来」。我们国际在把这一点作为我们行动中心之前,早已小心地考虑过,为甚么就在这一点上是踌躇不决地诞生出来的,而这一点后来就成为反资本主义全球化运动或称作「不要全球化运动」,或干脆称之是「一切运动中的运动。」在西雅图总动员以前已经签定的「对抗文本」,已为我们准备好了战士,准备好了我们的各国组织,使我们的国际转变成为「革命的主观因素」。从一开始,在我们的队伍中就有一种接近于全体一致的说法:我们必须参加到运动中去,帮助它建立起来,而且不带教条式的或傲慢态度去尊重运动自身发展。从西雅图总动员(1999年12月)到2003年2月15日这个富有历史性的节日(各国人民反战的世界性兴起),其间还经过了阿雷格里港、热那亚和佛罗伦萨等城市举办的「社会论坛」。国际社会运动的整个基础重新奠定的原动力已经形成了,有了这种原动力,各种可能性和机遇都会由他们自身去发现、去说明、去组织了。
  这一新的,强大的原动力或反弹力,由于以下三大矛盾而加强了。这三大矛盾是:(1)帝国主义和跨国大企业所推行的残忍的军事、经济与反民主的进攻性,与在这一新社会运动中将显现出来的,并成为这一进攻性的障碍的诸力量间的矛盾,新社会运动已经巩固了自己,并有可能在三年内创立一个「单一的反战世界阵线」,并将给所有资本家阶级政府带来压力;(2)当这一新的社会运动兴起时,工资劳动者运动缺乏同步的发展,这是长期来令人担忧的事,这是一大矛盾,因为工资劳动者自从1985-95时期遭到挫折和失败之后,由于力量对比关系处于不利条件,其斗争能量的恢复是十分缓慢的;(3)最后,从政治上来说,整个20世纪年代,有几股政治势力,如社会民主主义、后斯大林主义派、社会民粹主义等,在空前的历史危机下,仍然支配着劳工和人民运动,因此,有组织的其它反资本主义政治势力,便始终是十分脆弱了。这种脆弱性的突破,只有在两种条件下才有可能:第一,爆发了无法克服的政治大变动,诸如后果无法控制的战争以及世界经济大崩溃,第二,能实现我们的战略任务去击败仍在工人运动和人民运动中拥有大多数势力的新自由主义,并且我们能在反资本主义、国际主义、生态保护主义和女权主义基础上去重建运动。这一斗争必定会围绕在两个问题上展开,即反帝和反新自由主义。
  当前工人运动的危机,不可能由于简单地加强革命马克思主义组织而得到解决,因为正在我们面前展开的这个历史时期的特点,不仅是革命左翼势力十分微小,始终处于最少数的地位,而且社会主义自觉性、反雇主要求、英勇的战斗性以及各工会组织都在大规模地急剧后退。此外,革命主观力量的不足,留下一个标记便是年轻人的狂热的急进行为。这批年轻人,通过他们自己的社会经验,特别是由于历史上空前的大动员,正在各个层面建立起一代代「政治接班人」的进程。
  这股非同寻常的「组织」或「势力」,在即将来到的社会运动的复兴中,可以预见到必将占据主要的甚至全部的力量,这就需要对这种「组织」提出一个恰当的建议,或确定一个恰当的主题。这主题只可能是集合一切反对派力量、一切激进的政治派别,并以新的政治编制形式出现(诸如政党、运动、联合阵线或结盟),不拘是多元论者或单一的反资本主义派别;不拘是战斗力量或仅供讨论的场所;不拘是议会选举的形成或议会外的活动;也不拘是社会运动的谈判者与阐明者,或所有其它的一切政治思潮──改良主义与社会自由主义,都必须结合在一起。在这样的形成过程中,革命的马克思主义者切不可采取「打进去主义」,也不可用保密的或公然承认的目标,去尽可能迅速地建立起一个革命纲领装备起来的先锋「革命党」。革命马克思主义者只不过是共同发起人、共同组织者,是一个广泛政党中的共同领袖,旨在分享现代斗争的经验,并一起前进去创建一个能为社会主义而奋斗的群众性的反资产阶级政党。

创建一个新的群众性国际


  第四国际曾制定一些建议,这些建议能反映出活动和组织的三个层次,这不论在民族国家范围内,或国际范围内都有一定重要意义:

  兹将这三个层次节要如下:

  1.第一个层次
  反全球化的国际运动,具有以下几个特点:要讲究自觉性、斗争方法、纲领性建议和国际结构。
  这一层次能在年轻人中激发起应有的热情,并能在老一代战士们中引起历史的回忆。
  历史上曾经存在过的几个国际的建设,是同当时的社会和政治发展的新任务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而现在这一新国际(即政治上重新组合),从一开始,便提出了新的群众性革命反资本主义/反帝国主义国际的问题。
  这一新国际是在当前运动和大动员中应运而生的。她不可能类似于她以前的几个国际,当然也不可能类似于以革命马克思主义政党为基础的国际。这一新国际将是大规模「自发性地」反映出当前历史上空前的全球性资本主义的独霸时期,而其归宿必将是国际主义和直观的反资本主义。不论从那一观点来看,她将是迥然不同的性质,而与其前身五个国际组织不同,这五个国际即国际共产主义同盟、第一国际、第二国际、共产国际(或第三国际)以及创建于1938年的第四国际。
  创建新国际运动内部,存在着战略和策略上的分歧意见,这不是工资劳动者阶级自我行动中产生的,历史上本来就有着「反政治的」互不信任,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才能去阻止资本主义全球化,并创建一个新的社会呢?这核心力量就在于世界规模的美、欧帝国主义内部广大的被剥削、被压迫群众。此外,还要在两条战线上发动斗争:其一、反对社会自由主义左翼的霸权主义;其二、要在激进的革命左翼内部发起兄弟般的政治辩论去反对宗派主义和「革命先锋主义」。

  2.第二个层次
  十多年来,第四国际曾与其它非宗派性激进左翼共同建立了广泛的、多元化反资本主义的组合,以便去击败社会自由主义左翼的霸权。这一新的反资本主义政治运动,很快就能在各地区、各大陆达成有关这一新运动的一致协议,圣保罗论坛便是一个实例。最近,在多个不同国家里举行会议来发动反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的大汇合。自2000年3月以来,在欧洲,「欧洲反资本主义左翼」每两年集会一次,赴会的有具有代表性的政党和运动,其中有丹麦的红-绿联盟,葡萄牙的左翼集团,法国的共产主义革命同盟,苏格兰的社会党,英格兰的社会主义联盟,英国的社会主义工人党等等。最近,意大利的革命共产党也参加进来了。在亚洲,由澳大利亚的民主社会主义党发起,组成了亚太团结大会,每两年举行会议一次,这是一个广泛的激进反帝政党和社会运动的大联合。
  所有这些都是富有前途的,尽管目前发展的趋势还是脆弱的、分散的,不可能直接通向全世界性的水平,但这并不能排除通过探索走向社会运动的大发展,并举行世界性大会。

  3.第三个层次
  考虑到我们支持全球性正义运动以及反资本主义重新组合的优先性,我们为一切不同政见辩论、各种倡议以及与各种革命左翼思潮的会议敞开了大门,以考验我们代表大会提出的大汇合,没有这样的措施,就不可能在短期内形成新的结构。
  以上我们所设想的三个层次,即政治上明朗化、多元化的反资本主义重新组合,以及与革命左翼的对话,可以形成我们一目了然的政纲,所有这一切都有助于创建一个新的群众性反资本主义的国际。

第四国际─要再发动、再定位


  自第十四次代表大会到第十五次代表大会,时间已经过去了7年7个月,历史规模的延续性在社会的各层次都已发生了断层。
  我们的组织曾遭到过困难,也取得过成就,最近,解放运动又再度兴起了,因此,我们必须从思想上重新建设我们的领导机构、协调机制、公开参与以及我们的教育学校、辩论会和新闻工作。要解决这些问题,就不仅仅是一般地宣传社会主义,而且要向公众表明第四国际有其特殊的政治作用,即要完成日常活动、群众工作和社会运动。这就要求要经常的、持久性的宣传我们的理念,要有前后一贯性的鼓动工作,要举行政治和战略性的讨论,并加强我们的组织体系。
  第四国际的复兴,不可导向宗派主义的自我肯定,但要走向开放、对话、合作和重新组合,要创建世界规模的劳工和社会运动,要具有新的、国际主义的、多元化的革命战斗力。我们只是托洛茨基主义思潮中的一支力量,我们要同许多其它思潮(包括其它的托洛茨基主义思潮在内)团结起来。我们深信,通过同其它激进的、非宗派主义的思潮的系统性合作,我们便可以吸收新的力量、党派和社会运动。这就是我们所谈的重新定位。

(萧明节译自《国际观点》2003年5月号。作者系第四国际国际执行委员会成员,兼执行局理事)



第四国际大会关于国际政治形势的意见

弗·奥利维埃



  一开始,我们应当注意到:第14次世界代表大会召开以来国际形势的显著变化。那次代表大会是在1995年6月召开的,当时形势的特点是:世界各地区「现存的社会主义」体制的崩溃以及资本主义的全面复辟;不少欧洲国家在政治上、社会上的受挫,以及拉美国家革命运动的失败。但2003年世界代表大会召开时,形势全然不同了,其特点是:反全球化运动和一系列国家内社会抵抗运动的不断增长。这是崭新的政治和观念的内涵,有利于社会各部门及社会运动的政治化。抛开历史性的斯大林主义的包袱不说,1995年,新自由化攻势与东欧集团国家的土崩瓦解相结合,带来了社会、政治和观念的受挫。今天,在政治上和观念上,形势发生了以下的变化。


I、战争、社会不稳定和多种矛盾


  统治阶级无能稳定新世界秩序,全球化资本主义正在产生多种新的矛盾:反伊拉克战争再次证实了世界形势的无序性。

  I、1 前东欧集团国家里,新自由化攻势和新市场开放,并没有导致资本主义经济持续增长的新时期。与此同时,还出现了资金积累过剩的危机—因为资本不断产生利润。此外,生产的容量过大和公司的倒闭,带来了生产过剩的危机,这比20年前更加强烈,因此,给利润率很大打击。这种情况可以从根本上解释了美国当前局势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在股票市场在高新技术行业部门受到打击以前便发生了。经济增长期受到限制,而美国或欧洲经济放慢的萧条期却拉长了。阿根廷、乌拉圭等国经济正处于崩溃状态。资本主义的现阶段正在加剧先进资本主义国家和世界其它各地的不平等、灾难和贫穷化。

  I、2 全球化也就是军事全球化:最近10年中,美帝国主义策动了一系列战争—每次各有其自身特点,但其目的是为了巩固美国霸权主义。这也表明了美国经济机制的变化,即石油多国化,以及军事工业综合发展已取得了决定性地位,这必将导致军备竞赛的重新发动,军事预算的爆炸性增长以及美帝国主义侵略性的方针导向。所有这些国际性的目标在于美国要以政治—军事战略来统治全世界,包括支配其它的帝国主义列强和全球资源的控制——特别是石油。在此框架内,我们对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之间的冲突,应该是可以理解了。但新的质的因素——特别是1991年的海湾战争、巴尔干战争或阿富汗战争,则是帝国主义相互之间新矛盾的出现,不论就美国统治阶级内部来说是如此,就是欧洲资产阶级与美国之间来说,更是如此。如果这些矛盾深化下去,这必将打开国际政治的新组合。

  I、3 这些因素的相互结合(经济危机,安然公司的破产,主要的财政和工业多国组织的整顿,股票市场受挫,以及类似阿根廷等国的崩溃),己经导致新自由主义在政治上和观念上的危机,而且也给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这样的体制打上一个问号。这种情况导致帝国主义反攻势,以便保持新自由化政策的目标,而同时设法寻求与社会运动和工会领导层的一致性。这就是“达沃思(Davos)与阿雷格里港(Porto Alegre)间对话”的支持者的方针(可以说这是第三条道路——旨在克服达沃思与阿雷格里港间的对抗性),或者力图找到在养老金问题上的一致性——如同今天法国的情况一样。

II、要求就业的强烈倾向和对全球化的反抗


  II、1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和末期,阶级力量对比关系起了变化。资本主义全球化的国际矛盾,在相当范围内引起了社会和政治的反响。这表现在工资劳动界的总动员上:如1995年冬天在法国、西班牙和意大利的总罢工,以及在一系列拉美国家中的斗争和反响(2001年12月在阿根廷、玻利维亚反私有化的总动员、委内瑞拉危机与卢拉的胜利)。反战运动的强有力总动员,特别是在英、美也表现出这种变化。国际的任务之一,必须设法对这些斗争、这些新的社会运动以及这类社会和政治要求自我组织起来的中心地区的能动力进行分析和综合说明。

  II、2 反全球化运动是力量对比关系演化的部分体现。运动的扩展,特别是在年轻人中的激烈化——这是60年代、70年代以来不可同日而语的激烈化——表明了反抗的潜在能量,这是重建和重新发动新工人运动的十分重要的出发点。

  II、3 然而,这些变代并没有改变了最近20年来的主要倾向。新自由化攻势还在继续下去:这表现在劳动力的流动性和伤亡人数增加、工人阶级不断地分散、摆脱了管理的约束、私有化、公然有利于富有阶级的税务政策、工资的压力以及工人阶级购买力的下降等等上面。所有这些一再得到证实了的社会性退化,企业破产和成千上万多余劳动力,使我们想到了真正的力量对比关系。

  II、4 比之社会力量对比关系更重要的是,我们还必须估量一下资本与劳动之间,各国之间,换言之,受世界资本主义体制所支配的所有社会政治关系的一整套关系。我们应当注意到,统治阶级在建设欧盟时所要建设的像美国自由贸易区(FTAA—ALCA)那样的攻势。我们切不可忘记,整体的工资劳动者正处于守势。尽管在若干大国里,例如美国、俄罗斯和中国存在着局部斗争,但工会化程度很低,工人阶级的政治呼声微弱,甚至全然听不到。在其它阿拉伯地区和亚洲国家里,斯大林主义、民族主义和改良主义相结合的危机,引起伊斯兰思潮的发展,不管我们对这种特殊思潮作怎么样的分析,这是代表着这些国家广大群众政治觉悟性的后退。最后,我们当着重提到,在社会总动员与重建反资本主义阶级自觉性之间存在着不同的节奏。当今,统治着一系列国家的社会现象,仍然是传统工人运动的瓦解、非工会化以及传统的左翼政党成员数字的下降。整体工人运动,其中包括革命,仍然要为上世纪的受挫,特别是斯大林主义的灾害付出巨大代价。要建设新的革命前景,仍然需要时间。

III、工人运动的新历史时期


  III、1 今天,我们正处于工人运动的整个历史性时期以及新周期消失的过渡时期——其特点是斯大林主义和社会民主主义社会自由转化的结束,以及新的社会和政治力量的出现。这个过程正在开始。

  III、2 社会民主主义融合在社会自由主义中去的基本理由是下列两个因素的相结合:其一,是社会民主主义日益与国家以及经济、财政的资本机制的上层成为一体化;其二,还要与资本主义的新自由转化相适应。私有化的不断增加,不受社会关系管理规章的约束,公众领域的减少,严格的工资政策在一国范围内或者在欧洲框架内削弱了凯恩斯政策的基础。参加政府的实验,已大大增加了这些变化。我们可以在一系列国家中,看到一些平民阶级从传统的左派中分离出来。然而,这一质的转化过程还没有结束。对每一政党的现实分析是必要的。一切与工人运动的历史和现实的相关连接,并没有一笔抹去。社会主义政党不可能被右翼政党所同化。

  III、3 在一些国家的现实生活中,原本是群众性的共产党占优势的,现在,这些政党的崩溃和迅速瓦解,毕竟是重大的政治事实。苏联的解体,已经失去了她过去的一切历史作用。除了意大利的共产党改建党是个例外之外,各共产党的危机,在苏联瓦解后10年多来,尚未产生过处于民主的统一的阶级斗争前景的思潮和组织。在这些思潮中,有的是采取与社会民主党结成战略同盟的路线——如法国共产党、西班牙共产党以及德国的PDS(民主社会党)等;而有的则是依附到斯大林主义或新斯大林主义的洋溢着乡愁之情的老恋栈中去了,他们是拒绝民主和统一的概念的。我们切不可忘记,前东方集团的官僚层也融合到资产阶级中去了。我们的方针是鼓励对话和联合行动,旨在把超越了双重死胡同的新思潮迎接过来,并选择一条统一的、民主的、反资本主义的道路。

  III、4 主宰着国际工人运动的思潮(即社会民主主义和斯大林主义)危机,并没有表明一切激进的改良主义、新改良主义或民族主义的结束。恰好相反,我们可以在一系列国家中(例如巴西和委内瑞拉),甚至在反全球化运动内部,都可看到激进的新改良主义的出现。成千上万活动分子,正在反对新自由化攻势,并且第一次把他们的政治经验运用在以下局势中,这种局势的特征是,仍然受到上世纪失败、群众自我行动受到限制,以及反资本主义倾向所削弱的影响。这也就为激进的新改良主义发展奠定了基础。这些思潮还没有在传统的社会民主主义或斯大林改良主义中扎下根来,而只是将它们体现在重组工人运动的过渡现象中。现在还存在一种战斗,即要详细说明、区分并阻止右翼分子在国家或国家间的体制框架内巩固下来。

IV、我们的责任感和行动方针


  IV、1 在运动中,历史过渡期的这一新的局势,为激进的或革命的思潮和组织打开了空间,而且呈现出能维持社会激进转化的远景,并能在阶级斗争的现实运动中成为一体化的方向。换言之,这就不是宗派主义的了。对于革命马克思主义者来说,这种历史性过渡,要求有范围更广泛的政治和文化的转变。多年来,我们历来是斯大林主义的反对派。通常,这表明我们必须以代理人身份加以干预;我们要求其它的组织、党派组成统一战线。斯大林主义不再存在了,社会自由的转化已给革命组织提供新的、直接的责任感。我们必须建立自己的组织,或更广泛的反资本主义政党,还要重建工会、协会,换言之,要充分参预各民族和社会运动的重建工作、这决非「培育他们自己的形象」,如同马克思所说的宗派主义那样,而是卫护这样一个纲领,即革命者决不会「把自身利益与工人阶级利益割裂开来」。

  IV、2 这就要求把过渡纲领的方法应用起来——从迫切的斗争要求开始,但要把一系列战略性和纲领性问题结合起来,这便形成了民主的、社会的反资本主义行动纲领的主要路线。这一战略性和纲领性争论的重新爆发,可体现在反全球化运动的讨论中,就这层意义来说,战略性标记就是:尽管我们还不能明确说明,在未来一个时期夺取政权的切实可行步骤,但我们可以根据反全球化运动的经验和讨论,旨在提出一系列问题,即战略性问题和纲领性问题。

  IV、3 这就是一些重新组合或聚集反资本主义势力的政策方针的指示。当然,这一或那一纲领性问题,并不就是会合起来的条件。我们的目标亦不是在制订出来的革命程序基础上来聚集各种力量。但选择必须是明确的:卫护反资本主义行动方针,独立于资本主义国家体制,前景是要接受从斯大林主义和社会民主主义中得出的主要教训。反资本主义国际代表大会的重心也同样指出我们行动方针的要点,这就是:欧洲反资本主义国际代表大会,已经逐渐地从革命的或反资本主义组织,也就是说从传统组织以外的思潮中发展起来。当前的起义或激变并不会损害到传统的组织,我们仅仅要对它们施加影响,如果我们能从外部或强有力的中心大胆坚定地行动起来的话。

  IV、4 在现阶段,欧洲反资本主义国际代表大会,为我们在行动中交流经验和可能团结起来的目标提供了空间。这里有各种思潮,如我们自己的思潮、意大利的PRC(共产党改建党),英国的SWP(社会主义工人党)都表明有可能汇合在一起。在目前的局势下,可以作为参考因素的是要确立一种共同探讨的途径,这途径说明了干预反全球化运动和建立广泛的反战运动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其中包括总动员、反战的直接行动、示威游行、象征性占领以及罢工等。当然,这些问题仅仅是一个起点,但它们对于总的途径来说都是非常必要的。

  革命者的团结一致,仅仅是在社会主义革命的简单基础上,在政治上说来是没有用处的,但只当目标转向社会运动的总动员和政治上重新组合的总任务时,才是有意义的。

  这就是指导我们行动的一切原则了,但必须在现有经验基础上,必须在其它大陆或国际层面上建议反资本主义国际代表大会的基础上。

(萧明译自《国际观点》2003年5月号)



《抵抗资本主义的全球化:建立新的国际主义》引言

祖思、罗文、沙尔瓦多,华登 合撰


  第四国际执行委员会于2000年11月通过决议案《抵抗资本主义的全球化: 建立新的国际主义》。这篇引言曾在第十五次国际大会上提出讨论及修改。如同2000年11月的决议案一样,将作为进一步提供有关资本主义的全球化过程及其发展,与一个不同的全球化的集体意见。
  决议案《抵抗资本主义的全球化: 建立新的国际主义》,是在抗议西雅图世界贸易会议后写成的。 当时已经清楚全球局势正在改变中,但对这改变的估计还是过早。 现在,我们已能够更客观的分析这个局势,有可能更详细的加以阐述我们的分析,并指出这个运动复兴所带来的问题。
  过去三年来,世界局势是明显的走向战争,以及从2001年开始的经济危机。在这篇引言里,我们只限于主要分析反对新自由主义全球化运动所得到的实际经验。 但首先必须指出资本主义全球化本身的演变。

资本主义全球化的矛盾


  2000年11月的决议案指出: 资本主义的全球化过程, 影响经济、社会、政治、文化和军事等领域,急切需要一个新的统治方式。 这一个过程尚未完成,而且也永远不可能完成,因为它本身充满了各种矛盾。
  资本主义的全球化,一开始,其军事目的已经全部暴露,在更广泛的程度上较之2000年11月决议案起草时尤甚。因而反对战争的活动,已变成为中心的及真正国际性的、在程度上也是三年前所没有的斗争。
  同样地,对伊拉克战争的准备中,也显现了帝国主义间尖锐的矛盾,与全球化过程这方面所出现的相同,在某种程度上比西雅图抗议时期更为加深。
  向社会残暴进攻(新自由主义政策)及军事进攻(“先发制人战争”理论),是资产阶级在全球化结构之上发动国际层面的攻势,其烈度,我们不能过高评估。但我们理解,十分普遍和激烈的全球化,都将会引发抵抗的生长;而且倾向于联合各种不同形式的抵抗,已经证实了。同时,资本主义全球化本身,已经造成了统治阶级间的重大矛盾。

改变目前的幅度问题


  各方面的因素允许我们下结论,就是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世界性的激进时期,它不仅在规模上,且其有关情况也完全可比美1960及70年代的激进化时期,尽管历史条件不相同。
  这次激进化的国际性是第一个特征。如同资本主义自1850至1880年间,第一次全球化一样,曾经促进工人运动兴起的国际化。目前的国际化也源自现在发展中的激进抗议运动,特别是在资本主义全球化最受影响的国家,而且从一开始便建基于国际的平面上,超越了它们的国家与洲际的区别。这些运动已经造成了一个互相增援的强大力量,从西雅图至布尔诺斯艾利斯,及从佛罗伦萨至阿雷格里港,都发展成了一个“世界运动”,成为一个建立新力量关系的(包括在国内力量关系的)重要力量。
  这些运动的第二个特征,就是能够和新的政治问题结合。起先是集中在对整个全球化的谴责,特别是对执行全球化的机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及世界贸易组织),运动很快且容易提出到社会及环保的问题,成为了对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基层反对派。
  对9.11事件爆发后战争的反应,并不是很明确,但运动很快便与反战及反军国主义的斗争结合。连接着1980年代产生的和平运动。有些国家还积极参与支持巴尔干及巴勒斯坦的团结活动。
  最后和或许是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这些运动的扩张,千百万的人参加社会论坛,及为抗议而组织起来的示威游行,因而更提高了社会与战斗的水平。西雅图发生的抗议,各著名大学的学生占了参加示威的重要部份。这也指出了运动的力量。它不仅是抵抗全球化及新自由主义的侵害;且还指出这制度内部的深广的危机,导致不少进步的学生,如同在1960及1970年代中一样,激进地提出对这制度的疑问。但很快这运动便扩大了,在不同程度上,达到农民运动、妇女运动、整个工会运动及大多数非官方组织都卷入这过程,参加他们广大的社会论坛。这种情形和1950至70年代是不同的。那时期的工会会员数量虽然强大,但由于战后逐渐获得的成果而呈现消极,他们反对当时兴起的向“消费社会”挑战的抗议运动。但是今天,工人运动自80年代削弱以来,由于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演变,也开始参加这些社会联盟,尽管仍然存在各个别组织的不同。

新的“创建历史的经验”


  概括来说,只在几年期间,抵抗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运动,已经验到一个很特别的数量增长(在这方面,热那亚是质量的转折点),可观的在不同地区的发展(虽然这些增长是不平衡的),和很明显的及主要的社会目标的扩张。所有这些,都必须克服无数的障碍及困难:运动必须要融合自己身边的新成员,并忍受压迫(如在歌德堡、热那亚及其它各地),像被指控为罪犯(自9.11以后)。同时,将他们吸收到自己的一边来。另一不同的全球化运动亦很快的扩张,且迅速激进化,逐渐积累的演变过程,从而开始引起人们考虑:经验的集体化,觉悟水平的提高,不同建议的连系,要造成与前时期的真实突破。
  我们不能够预测这运动的前途,及其足以克服以后所面对新困难的能力。但我们能够观察到经已发生的事实。很清楚地看到,作为一个不同的全球化运动是有深固的根源的,它反映目前国际激进化的高涨,它是刚开始从今天的抵抗运动表达出来,并提出作为代替资本主义全球化的制度。
  就是在这意义上,我们所讨论的,正是人们称之为一个“创建运动”,或一个“创建历史经验”。这样一般政治经验的构成,推动新一代活动份子的集体觉悟,这并不是说, “新的”(全球化运动)是代替“旧的”(传统工人运动),两者之间的连系仍然是主要的关键。但这就意味着展开一个不同的全球化运动是基础。从这基础上,我们可以意识及想象到甚么是新的。理论上、行动上及组织上,我们的政治工作达到在质量上更高的水平。与1970年代不同的是,我们能够从目前的情况下更新我们的思想,及分析目前激进化浪潮的根源(包括活动份子的觉悟程度,政治与伦理之间的关系;欧洲、亚洲及拉丁美洲各地的局势差异等等)。

新的国际环境中的运动


  乔治布殊当选总统,及跟随9月11日的袭击,已改变了斗争的场面。加紧压迫措施,军事预算增加及干涉同时进行。今天更甚于昨日的军国主义与战争,是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基本组成部份:今天美国推动战争,同时通过武器的购买,加强了经济的上升,控制有战略性的产油区,及重申美国支配世界事务的意向。
  军事化的加强及战争的威胁,这就是在国际平面上整个反帝国主义统治斗争的一部份。共和党的政府保卫美国资产阶级的利益,是比之以前的更怀疑和悲观的犬儒主义。例如对钢铁进口采取关税保护措施,放弃京都协议,及拒绝接受任何世贸协议条款,允许南方国家生产或购买非专利医药品,都是最近表现的例子。像这样单方面的控制,将更削弱国际机构(它们被期望服从美国的要求),增添了与其它控制国家紧张的局势,并激发起该制度的拥护者间的反对,包括像Stiglitz声明所表明出来的立场。
  在这样的情况下,镇压的危险将会增加。但同时也将给与激进份子运动一些机会,它们可能在各国间存在的矛盾及分岐中,较易于阻止某些决策及机构的措施。这样的条件将造成抵抗运动的统一,及减少由谈判造成的运动的分化。由此整个联合运动和许多非官方组织,将会加入目前地方或全球性的、激进份子召开的社会论坛。

社会论坛及社会运动的协调架构


  社会论坛,不管在洲际内或全世界上,是反对新自由主义全球化力量主要召集的会议。它们的成功有赖于,当他们所处的许多国家中的政党正面临合法立场的危机时,保持坦率公开的态度,及特别着重社会运动的立场。论坛公开举行,参加的人除了同意遵守宪章原则,很显明是要包括抵抗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的原则。
  这种坦率公开的态度,和不作任何承诺的保证,就是能做成这样广大的战士集会的成功,但同时也表现出集会的限度。因此,这样的社会论坛没有作出任何行动的决议。在这样的情形下,许多社会及活动份子的运动,自从2001年第一次社会论坛以来,便有接触会谈去展开“社会运动声明”,使他们能够在2001及2002年间对近年来的重要事件采取共同的立场,特别是对行将到来的国际高峰会议,取得共同的政策反对战争,动员群众反对八强(G8)会议,赞成取消第三世界负债,反对世界贸易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等会谈。在第三次世界社会论坛时,社会运动曾集会讨论这样一个组织网成立的可能性,以作更有效的行动。目前局势很清楚的指出,需要有一个公开机构,如社会论坛所容许的,一个注重行动和国际运动的工作机构。
  社会论坛配合运动协调的架构是如此成功,因为它与目前活动份子的觉悟性相一致,而且在每一阶段斗争,配合某些正确的防守方面(连结“保护”空间所占位置的形式),和进攻方面(坚持还有另外的选择及为求另一世界的意志),这样的联合是可能造成“事件”(论坛本身在其高潮时期和“我们同盟者之间”罕有机会的集合),以及积聚斗争及动员”过程”的配合。

运动及其政治前景


  我们所见到国际上斗争的新阶段,允许我们提到政治问题。但目前的形势是和1960年代及70年代或两次世界大战期间的革命运动完全不同。
  运动的激进化与生长是同时的。在起始的阶段,多数的这些运动,只是坚持打击新自由主义。今天,运动已经在社会问题中成长及生根,这是由于资本主义发生新的危机,暴露如安隆集团崩溃的丑闻,从其运作及其必然产生的结果,使运动很清楚表现出反资本主义的特征。通过保卫人类“一般遗产”:水源、公众服务等去反对市场经济,或对教育的争论,可以表现出两种相反的思想与制度的冲突。这激进化过程已经在选举及政治方面产生影响:使许多国家的政党都与社会运动联系起来;使革命的力量近年得到显著的进展。
  关于一些战略性问题(革命问题或者不同地区的斗争已达到革命与改变社会相结合),展开一个不同的全球化运动,已经使我们能够在新的历史经验基础上,去重新考虑我们的思想。但这激进化仍不能重新引起其它一些战略性问题的讨论。如我们所见到的“反资本主义觉悟”的复生,政权问题及夺取政权的方法,仍然是在这些运动讨论范围之外的。为何如此,理由很清楚。这是上世纪革命失败造成的巨大影响,使人们难以想象,一个全球化的世界从资本主义割裂,超越国家的界限;而运动本身作用所起的效率,是依据架构内成员提出认为重要的问题,而并非从主要战略性去考虑的。
  这些弱点是不可立即解决的。然而同时又出现了另一重要问题。如在拉丁美洲,许多国家的左派都在选举获胜。这些左派,像巴西工人党,或厄瓜多尔的Pachakutik党与社会运动的连系,比欧洲的社会民主党更多。这些左派必须选择,或者是市场逻辑及新自由主义全球化,或者是促进社会需求的满足。我们要重新讨论,耐心地永远将困难问题牢记。战略的困难加上许多被隐蔽的原因,我们应该比任何时期更有自信。唯一向前的正确路线,是为争取农民、工人及劳苦大众利益的路线。
  面对这新形势,站在运动一方的政党,是有很大机会起到影响作用的。他们必须参加讨论去澄清集体的观点;但也必须采取行动,尊重运动自主权,协助巩固进行中的激进化和支持政治的选择。可以允许我们去争取到这些要求。对采取反对资本主义斗争的政策,积极参加运动的行动是最好的机会,进行重新改组社会及政治力量,并推进革命的事业。

2003年2月14日


Resistances to capitalist globalization: Opening for a new internationalism

抵抗资本主义的全球化:建立新的国际主义

2003年第四国际第十五次世界大会通过
王敬 译



导 言


  过去几年来,我们已经在许多国家见证到抵抗资本主义全球化的扩大,这些抵抗运动个别有很大区别,但在连续发生的国际运动展开时滙聚。当世界贸易高峰会开始“新世纪会议”时,在西雅图的总动员,是近来最突出的一个例子。跟着是2000年其它的动员抵抗示威。这些斗争一般保持防守性质——抵抗全球化破坏的影响——但并没有一个有效的全球化的政治体制出路,可以代替当前统治的制度。但这些斗争也有有力的进攻性的方面,就是摈弃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及社会秩序,而坚持新的团结形式。诚然,工人及群众运动曾受到一连串严重的倒退及失败,这些影响仍然是很明确的,而且资产阶级继续进行打击。虽然如此,目前的局势已相对地比以前清楚改变了。
  下面的决议,基本上并非分析整个民主的、或目前群众抵抗在国际主义范围团结运动的斗争,而是针对分析资本主义全球化过程造成的条件,及其影响新的战斗性国际主义的兴起所形成的障碍,与在这估计下可能提供给我们发展的机会。决议是要澄清在目前局势下可能出现的新因素,或者在今日如何重构过去的问题,由此让我们作更好的准备,积极进行国际主义复兴的工作。由此产生的一些政治问题,包括我们的任务或我们纲领的性质,都在分析的过程中分别在各章节提出讨论。最后的部份只是简单扼要地重提这些政治或纲领问题,而不对问题作有系统的总结性分析。

为团结而斗争:决定性的问题


  1.时代背景
  1980年代,国际主义观念除了在极少数活动份子的圈子之外,已大大失去影响力了。这是由于一连串不同的原因:从强大官僚国家(莫斯科、北京等)利益出发,对国际主义斗争的操纵;帝国主义国家的工人运动,没有能力对第三世界的解放斗争所需要的团结作有效的响应,因而这些斗争孤立而受到阻碍,致成为严重恶化的力量对比关系的首批牺牲者;同样,北半球工人阶级经历连续退却及失败,怀疑社会主义有效性的信心危机,工会组织明显衰退,等等。
  在苏联集团瓦解后,国际主义观念被眨到最低点。而新自由主义观念的反攻则达到了最高峰。但过去数年来,国际主义的复兴是很明显地可察觉到的。假如这变化加深发展,就可能使团结运动重获它的政治动力,重建一个根本的另类选择,尽管这一复兴目前仍然在早期退却及失败的阴影中、且还受到资本主义全球化过程的性质,及新自由主义政策的社会作用的深刻影响。
  这两个事实——前一时期遗留下来的,及目前时期的特征——与其它问题一样,为了了解推动国际主义实践的困难,必须要全部考虑。但分析资本主义全球化,及它所导致的抵抗的同时,使我们认识到,今天建立一个国际主义的计划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2.国际主义传统
  国际主义前途的危机,自1970年代后期开始,持续恶化至1990年代初。在这方面不只是改良主义的、社会民主的及斯大林主义的工人运动,且也包括当时激进的反资本主义倾向的影响,都很大地减少了。非官方组织以往是引人注目的活动中心,但许多已经失去原来的激进主义,变成了制度化及愈来愈依靠官方或半官方的资金支持。
  与第三世界人民团结的感情仍然是活生生的因素,但已相对地变得非政治性了。由此造成落伍的观念,让帝国主义列强在紧急人道救援的掩蔽下去操纵。除了很少的例外,国际团结前途的抉择已不再被清楚地、自觉地理解为是包含在改变整个社会制度的斗争范围之内的。
  的确,进步的运动及国际的团结运动,从来没有停止过,这点是必须强调的。有些动员甚至于很广阔,像1989年法国革命二百周年纪念时的反对第三世界负债的运动。但整个来说,这些运动已变得更局部化,和经常丧失政治的目标(特别是丧失了反对帝国主义、反对资本主义、具有革命自觉的特征)。这样破碎分裂的状况,是我们今天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一定要克服的。
  前一时期遗留下来的传统,却不是完全单方面的。斯大林主义的包袱多已被抛开了。今天,工人、民众及革命运动比前更加清楚对民主的需要。假如社会力量关系有所改进,社会主义的主张及真正的国际主义是较容易进行的。至少我们可以着手开始在非官方组织的、有战斗性进步的部份所积累的丰富新经验里,找到重新思考的问题,例如关于发展的问题。反对种族主义、反对法西斯主义、争取为政治庇护权及保卫移民的斗争,影响了许多国家的整代人。妇女运动能够积极的组成在世界范围的网络,使她们的解放斗争,有适切的国际影响。同样,今天同性恋运动也如此。最后,对生态环境危机的新观念及对全球各地亘为影响的新理解,也打开了活动的广阔领域,激起广大的民众对“地球”的意识。
  从现在起,上述所有方面必须成为新的国际主义的基本组成部份。

  3.全球化
  从国际团结的观点看来,成为最近期间最显著特点的,就是抵抗新自由主义的政策所占的中心地位,及多类型不同形式的抵抗的滙聚。这个中心地位和多种力量的滙聚,可大致解释是由于资本主义全球化影响的性质及所牵涉的范围,使社会生活中的每一层面都感到痛苦。
  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是世界市场的重建及资本国际化的新阶段。它首先表现在经济范围方面:财经部门自主权增长,资本运作及贸易激烈但不平衡(以南半球作牺牲)的自由化。各类型大企业的合并,竞争扩大、管制解除、私有化等等。但是,全球化不仅只是在贸易、工业及财经方面实行。
  目前正在进行中的资本主义全球化加深了社会的变化:首先就是最低层阶级,被置于日增的无保障及分化、涣散的暴虐过程;其次,在统治阶级本身,多个传统的组成部份的资产阶级及上层人物,也被削弱及边缘化了。全球化正在重整北半球统治南半球的模式,促进地球空间的重新改组。不平衡地巩固三个帝国主义组合核心的边缘地区,和可能放弃更广大地区让其崩解,这是为了改造政治决策的支配机构,使整个权力中心起到新的平衡作用,不管是在经济的、政治的或军事的、国家的、地区的或国际的作用。如此,就赋予了战后期间建立的世界机构有新任务。实质上,资本主义全球化需要建立一个在国际平面上和在许多国家中资产阶级统治稳定的新模式。在自由贸易的名义下,新自由主义的秩序,就是要将社会生活的整个部份置于市场及跨国公司的独裁控制内,把目前社会生活的小部份仍未受控制的部份纳入其控制内。同样,在有竞争权的名义下,将国家政策及施行范围尽量限制,减少国家严格管制的条例,同时允许大跨国公司、财经及工业寡头卖主的垄断,有史无前例的行动及决策的自由。国家仍然继续起重要作用——特别在世界舞台和涉及强大帝国主义国家的事务。然而新自由主义现在已大大地减轻(包括通过法律规章)资产阶级依赖其正常的统治系统,及基于主要再分配机构的社会政治规则,认为是破坏了竞争权。这些统治的模式(欧洲的社会妥协,非洲的保护国,拉丁美洲的民粹主义,亚洲的中央集权等等)仍然证明其用途,是允许目前的政权得以巩固其社会根基,及打击任何突然兴起的群众斗争。
  因此,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已使世界各地在经济、社会、意识形态、制度、政治及文化的领域上发生基本的影响。这固然表现出在重新改组过程中的资本主义,还有强大与万能的力量,但同样也显示出它主要的致命弱点:它的每一扩张,客观上都造成了全世界各种形式的抵抗,且由于共同命运,在进行中的各战斗领域之间已促进前所未有的连系。

  4.团结一致
  正式决策权愈来愈远离民选的机构(包括在西方国家)及实际上限制重新分配政策,使新自由主义的秩序显出其阶级独裁的最粗暴的形式。这是它的第二个致命的弱点。在危机到来的时候,它不但不能再声称有选举授权的民主合法性,也不能从减低不平等获得社会的合法性。
  和其它资产阶级统治模式一样,新自由主义秩序的稳定,是基于被剥削及受压迫群众的消极与分化(因而是无权),这就说明了它的意识形态攻势,为什么暴力地宣称没有另外的出路,没有希望可以改变现制度。这也说明它的对社会攻势为什么如此粗暴,目的不仅要保证持有产权者从剥削剩余劳动取得利润,而且要阻止新形式团结的组成,及瓦解旧形式的团结(特别包括先进资本主义国家社会安全和社会保障制度),这种措施是以现代化的名义为借口的。于是资本主义的全球化便将整个社会结构分裂,使得低下层人民的生活更加朝不保夕。社会没有普遍的安全,而且取消过去斗争所赢得的集体谈判权,代替它的是不健全的所谓“安全网”;与特定的、局部的及私有形式的慈善救济分而治之:资本家的论述是使失业者对抗雇佣劳动者,私营部门对抗公有部门,女工对抗男工,青年或移民对抗成年人或土生本地人劳工,将世界变成所有人在亘相对抗的竞争中。
  资本的进攻是猛烈惊人的,但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也产生抗体,并直接造成新形式的团结。市场秩序企图支配社会每一部门,由此给予社会及民主斗争中横向的各部门滙聚的基础。各地同样的制度推行同样的新自由主义政策,也产生国际上的滙聚的抵抗运动的基础。
  分裂还是统一:那一方将占优势?取得团结一致的成功或失败,将大大决定明天的战斗是否得到胜利或遭到失败。

新的局势


  5.动 力
  在前一段期间,国际间的团结一致是局部的消失了,且相对的失去了政治的目标。这是由于工会运动组织的削弱,及工人阶级遭到失败的影响所造成。但今天面对新自由主义残暴的进攻,社会问题重新造成抵抗的增强,比以前占更重要的地位,包括在帝国主义国家也是如此。这并非是低估民主、文化、妇女或环保斗争的特别重要性;而是能够有效的保证一般民众各种斗争的根基,及策划这些领域动员的推动力。
  最近资本在世界平面的重新改组,及其首次危机(1997-1998)的影响,开启了新领域的斗争(争取环保及食物安全,反对财经投机及对市场的垄断),或增加其重要性(反对世贸组织),或改变运作的环境(民族斗争),与重新提出斗争内容(要求民主及人权)。当前最重要的是了解如何去推动这些运动。

  6.转 折 点
  如果我们观察对全球化经济及金融体制政策的抵抗,斗争的动力有时期上的变迁。这些斗争最近在事实上(经常是1990年代后期)发展了新的面向。
  取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第三世界负债的斗争,在1980年代后期曾有一段长时间的黯淡。当1999年科隆动员,2000年不还债运动(南半球2000年不还债运动是激进之一翼),及巴西几个省份联合拒绝偿还债务时,则突如其来地复苏。跟随1997-98的金融危机,社会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调整计划的抵抗,便从南韩扩展至拉丁美洲。
  多年来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曾极力将极端新自由主义的多边投资协议分别谈判;1998年仅数月,就显示了国际农产市场(MAI)造成了北美和西欧的民主丑闻。同样在1998年,反对金融投机及市场垄断达到前所未有的强烈,ATTAC(征金融交易税援助平民协会)的基层运动,特别是在法国,所造成的政治动力有可观的增长。
  对南半球国家不公平交换的批评及要求公平的贸易,已不再只限于激进份子的网络。乌拉圭谈判(Uruguay Round)的结果是世贸建立并没有导致任何重大示威。五年后的西雅图世贸会议,却激发了主要的动员(在美国及其它一些国家),由此引起了国际的反响。
  这些发展,见证了在一段时期新自由主义所坚持的观念已经衰微,且由于不平等增加,市场垄断及东方与西方、北方与南方社会模式高危的竞争,形成了反叛的情绪。拒绝接受新自由主义计划,首先在某些特别的国家有突出的表现——如1995年11至12月法国公营机构的罢工,或1997年1月南韩私营机构的罢工——每一个国家的斗争都引起了很显著的国际响应。
  最近几年来,全球各地很快且接连地发生这类的抗争: 1996年墨西哥萨帕达游击队号召在恰柏斯(Chiapas)举行的反对新自由主义的星际集会(Intergalactic Gathering);1999年由ATTAC在法国圣但尼斯发动的国际集会;在科隆召开的2000年不还债运动纪念集会;以及最后,特别是由美国「大众市民」及劳联——产联组织的西雅图示威抗议。因此,群起反对新自由主义政策和市场的垄断,迅速明确显示其团结一致及国际主义潜力。当然,为了塑造及充实这个国际主义复兴,我们还要走长远的路。但是这样的动力已经在运转,现在有可能从这基础向前推动了。

  7.支配统治
  资本主义的全球化并没有造成一个同一的国际经济空间。相反的,它趋于加强层级统治的特性。债务使得第三世界变成民穷财尽的国家,是首先的受害者:跨国公司在南半球基地的增长突然中断;本国市场被迫作单方面的开放;国内农产品受到加速的破坏。第三世界更沦为次要的科技地位,和工业及财政的重新殖民地化。帝国主义的支配统治仍然继续。
  政治空间的重新改组也是同样的真确。地域的控制及影响范围,行政的稳定,都对过去世界力量关系对比起重要的作用。这是殖民时代传下来的遗产,也是造成革命与反革命之间,或东西方阵营之间冲突的直接结果。随着革命的受挫及苏联集团的瓦解,这种作用已失去重要性,至少,在这地球上还没有直接融合三个占支配的帝国主义轴心(北美,西欧及日本)的边缘地区是如此。一些社会是可能真正的崩解,如在中非洲一样,而国际统治阶级不感到他们的利益因此受到威胁;至少在目前,私人雇佣军多少还可以保证他们对当地资源贪欲的享用权利。
  因此,目前和南半球人民团结一致的任务,比以前更为迫切,以扭转第三世界危机往往没有为北方人民所感到的局面。资本主义全球化,趋向将整个社会结构(包括帝国主义的中心)的破坏、边缘化及动揺。在北半球许多人无家可归,在南半球则没有土地。而各地都发生失业及无证件者流落的现象。
  今日仍然需要而且有可能联合北半球与南半球,按传统的团结组成共同的抵抗阵线。由于新自由主义在全球展开的政策,南北两方面都感到面对共同的命运。

  8.雇佣劳动者
  工会运动面对1990年代及全球化的进攻, 在每一领域——组织上、行动上及政治上——都变得很弱。除了国际贸易秘书处( ITSes)算是例外,工运当资本主义在每一国家造成前所未有的工人彼此互相直接竞争时,证明没有能力去协调国际平面的行动。除了很少的例外,在同一跨国公司组成一个工人组织——这是一项基本的任务,也是急需的——仍然停留在萌芽的甚至不存在的阶段。
  在这样的条件下,资本家仍能够在自由市场的名义下实行其反攻。工资所占部份在国民生产总值中是显著的降低,增加的是属于股东的利润。就业权及工会组织权,包括西欧国家在内,已受到严重打击。这原是受到在集体谈判的协议及条例所保障的。工会的社会基层陷于混乱的状态,这是由于工业及第三产业重新调整和正在进行的劳工组织改革造成的,其目的是促进新科技应用,其社会目标是加强阶级统治。
  因此,工会运动普遍面对双重的危机:一方面,工会已大致失去代表工人对雇主及厰方谈判的传统作用(自从资本家背弃其前期重新分配政策以来便尤其如此);另一方面,工会的影响事实上已经减少,今日经常只限于昔日的堡垒——一般是公共部门,或者最大的私营公司(特别是金属工业)。
  今天这问题是如此严重,简单的将目前工会运动重新转变方针是不能解决的。资本主义进行重新改组,工人运动也必需跟随作全面的改组。工会本身同时必须要国际化(最终的或者再次地国际化);重新与工人讨论对话,及确保民主地参与日常基本事务及斗争;积极促进妇女的作用及其领导作用和领导地位,重新争取对少数族裔及移民的影响;组织或协助组织临时工及失业者;争取在工人阶级及整个社会的影响;以及真正加强为其自身的解放而斗争,由此重获政治的能力,去对抗新自由主义的方向,提出全球性的出路。
  至少在某些国家(如法国、美国、南韩及挪威),在过去十年或最近几年来,部份的工会运动与失业人民行动能力和组织已显示重新兴起。但这有希望的发展仍然是缓慢的、不平衡及局部的。面对工会官僚在国际上的行动,许多工作仍需进行,去帮助建立(特别在南方及东方)激进的、独立的工会,及在协调机构带来新的生命(例如欧洲劳动议会)。
  为了进行全面的改革,真正的重建,克服分歧及恢复工人阶级有效的斗争能力,工会运动必须开始特别着重其本身的深度民主化,更有系统地连结基层,与社会运动的各方面联合一致斗争。

  9.农 民
  农业是在最近资本主义的发展中,特别发生重大改变的一个部门,开始是综合农业企业的发展,然后是基因改造粮食。这转变约在30年前开始,在资本主义全球化的过程中,发展到前所未有的规模。关税及贸易总协议给予世界贸易组织一项主要的权力,就是执行全球的整个农业遵守新自由主义市场规则。但这一大资本的进攻正带来强烈的抵抗,农民生存受到威胁,迫于参与社会多方面的群众滙聚去进行抵抗。
  保卫农民农业的斗争,很明显地,其政治的含义在今日与过去有很大的区别,这是当前时代主要特性之一。长久以来,这问题的重要性是农民占人口多数的第三世界国家才理解到。但即使如此,农民的抵抗往往被解释为纯粹防卫性的。现在这斗争普遍地是更清楚表现到:即使在多数人口是城市人口的工业化国家,也变得极其重要;它提供了更清楚与资本主义综合农业企业经营不同的社会的前景。
  资本主义的综合农业企业的发展,造成灾害的后果,牵涉的不仅是农业的生产范围,它影响到消费(食物的品质)、环境(水及土壤质量)、及生态平衡(生态系统及生物多样性的保护;生物圈的影响),农村的发展(自然景观;维持人口水平及乡村的公共服务)、就业(农村人口因失业而大批外流)、文化(日常饮食习惯的同一化)及帝国主义统治机构(第三世界依赖食物的输入)。
  结果,农业工人或农民的组织(如巴西的MST无地农民运动、法国的农民联盟等),能够重新卷入改变社会的全球性斗争,与雇佣劳动者的工会及其它社会运动结合一起。南方与北方农民(特别通过「全球农民组织」的成立)的战斗性合作已经形成。消费者的权益保障运动和农民保卫农业之间的合作,在为食物安全的共同斗争中,已经加强。

  10.妇 女
  新自由主义统治的模式,依赖于社会运动的分裂,较多于把各运动收编在一起,它增加所有形式(阶级、性别、社区,地区等等) 的不平等,加剧压迫,激起极端反动观念的复兴或加强。妇女受到了这些倒退措施的严重影响。
  因此,妇女是首先工作没有保障的受害者。甚至在一些国家,妇女以往直接斗争而获得的工作权也被冲击。妇女在家庭和社区中负担的责任,也受到新自由主义模式的另一重大打击:有系统的社会不稳定,远超过就业的不稳定。宗教原教旨主义在某些国家的复活(如阿富汗),造成妇女的悲剧;但即使在世界其它各地,反动观念也打击妇女的尊严及基本权利,如公民权、选择权及保健权(包括避孕及堕胎;南半球有些国家的妇女,在人口控制的名义下,被强迫进行绝育手术)。
  妇女解放的斗争,因此是愈来愈迫切,仍然是整个为权利平等及改变社会斗争的交叉点。面临资本主义的全球化,这斗争的国际性程度是更加显著,例如2000年妇女组织的全球游行示威所显示的,证明反父权统治、及反资本主义制度双重斗争的深广程度,这和组织国际妇女运动的进步是一致的。

  11.移 民
  流动性的移民,多是由于帝国主义国家经济的需要,及统治制度混乱(如战争及饥荒)的影响所决定。移民的处境在历史上,在不同的时代有各方面的区别。新自由主义秩序制造的移民命运的象征是特别的显著: 没有证件的移民,没有权利的妇女,被迫在企业被剥削剩余劳动,或者作家庭佣工,虽然她们在本国曾受良好教育。还有甚么比这以普遍不安定为目标的制度更有象征标志呢?
  在其它历史情况下的移民,不管遭遇到什么困难,他们还能在居留的国家找到位置,以及有希望的前途。今天任何这种希望已经消失了。他们经常生活在极不稳定的情况下,继续支持他们的家庭,失业及贫穷的威胁不断出现;在他们原来的国家,移民的滙款是主要经济来源,可能使危机松缓而避免导致不可救治的社会崩解。我们看到的资本主义的全球化,是以移民作人的牺牲的。
  移民已经展开他们被迫要秘密生存的斗争,要求被承认,要求合法居留权。他们能够号召重要的团结运动,和在许多欧洲国家获到可观的局部的胜利。他们已经展开了一条为尊严、平等及团结而共同战斗的新阵线。

  12.青 年
  青年人的将来前途,今天比他们的父母辈更加不稳定。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局势急剧改变,及目前时期倒退最显著的特征之一。当提到就业及社会保障,这种说法就很明显的真实;但人人均应享有受教育的权利,即使在世界许多受教育的权利似乎已经确定地建立起来的国家,也渐被侵蚀。
  从流动性方面来说,这情况在各国及各阶层间有极大的差异。在很多情形下,青年人,至少在某些程度上,是消费主义观念、个人的竞争、电子及股票市场的“现代状态”等意识形态征服的首批受害者。但是,仍有文艺及社会的抗拒统治的意识,显著的是通过音乐(如Rap)。不少国家在政治上较活跃的青少年,已经发明新形式的斗争,例如英国的「夺回街头权利」,或美国的「直接行动」。
  今日,青年为他们的权利及前途的斗争,特别是他们同代人的经验,会更为重要。他们需要发展具体的、国际性协调的团结一致形式。

  13.生态保护
  对生态保护斗争遇到甚么是最大困难的认识,过去30年来有极大的变迁。环境生态危机对社会的影响,已逐渐结合在生态保护者的想象中,因而唤起了真正的政治生态保护。危害的严重,现在已被群众及进步的运动更清楚地了解。首先,是牵涉到大型基建计划的地方(如巨型水坝),及所有能源领域(核能、温室效应),和交通运输(城市空气污染,能源成本),及最近农业企业经营(基因改造生物;疯牛病;过量使用抗生素;水污染等)。极其重要的灾害影响,已由气候突然改变的威胁得到最好的证明。
  细察生态环境的危机及其积累的全球性的问题,导致对生产力不断发展的主张的激烈批评,特别是资本主义生产力不断提升的想象,及市场的盲目机制。要考虑对生态环境的约束,如同考虑对社会需要一样,就要求经济政策能够在长期间及极长期间在国际范围内是可行的。这完全与自由市场的教条,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贸易协议全力保卫的资本主义全球化的教条相抵触。这就是新的关键性要求的基础,当前国际主义政纲的主要成份:生态环境的安全。

  14.民 主
  “世界是非卖品”;西雅图会议的反世贸协议,动员的口号说明了最近广大公众的意见,不再只满足于对一些特别政策的挑战,而是宣布全部反对被称为全球适用的市场规律。可是,这自觉性只是“反制度”及“一个世界的国际主义者”,未必是反资本主义的,尤其是在缺乏真确可信的社会主义出路的条件下。因此,它有可能被“人道的帝国主义”观念所操纵,也可能采取一种退却的政治现实主义,这里同样是缺乏可行的出路,但终归是培植了真正反叛及抵抗的潜力。
  当代对市场规律的批判说到了根本的问题,事实上,拒绝金钱至上及降低人类关系的个人竞争精神——它造成孤立和增加不平等(在性别之间,社会阶层之间,国家之间等等);了解到获得利润的疯狂竞赛造成生态环境的致命危机;确定政治考虑与公民权利高于商人的权利。
  今日对市场规律的拒绝,牵涉到的是民主问题较多于社会主义的问题。但这民主的要求,也关系到公民的人人平等,更加是进步的。因为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趋向,把资产阶级民主本身所包含的内容也去掉了。从选举产生的议会,允许其本身的权力被剥夺,去符合不是由选举产生的、或者不是对选民负责的机构的利益;法律也被用来迁就商业与金融的规律。
  问题与其说是有关国家主权,不如说是民主及人民的主权,不管它是表现在一个国家,或多个国家集团式的国际机构。资本主义的全球化,使到任何方面成了问题(医疗护理或教育、社会保障、或生态环境安全、发展模式等可能作出的政治选择都成了问题。
  公民的民主要求,尽管是基本的,但也有新的颠覆推动力。

  15.政治独立
  1997年以来,新自由主义的观念已大大失去其霸权。它的控制已经放松很多。全球化模式已经发生过几次重大危机(所谓亚洲金融危机,继而是俄国、巴西及美国的退休金恐慌)。最近股票市场的高涨情绪,并不能消解人民的记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政治影响力,在印度尼西亚的苏哈托政权崩溃后已大为减低;世界贸易组织受到西雅图挫折的影响,也每况愈下。
  帝国主义国家间的矛盾最近已加深,甚至于受到第三世界统治者的抵抗(西雅图会议时发生的事件就是见证)。上层的分化,下层的动员: 这是一个很有希望的互相配合的局势。但为了利用这个有利条件,社会及进步运动必须成功地保留运动的政治独立性。
  欧盟希望在抵抗美国名义的旗帜下,联合所有进步的及第三世界的运动。但它欲寻求建立的“欧洲力量”,絶不是一个向南方和东方开放的团结的欧洲社会。北半球部份的资产阶级(特别包括极右的倾向,或者保守右派极端倾向的保护主义者)主张“国家撤退”的保护主义政策,也是如此。工人运动必须提出与此相对立的国际主义、非民族主义,对抗资本主义全球化的选择。
  第三世界国家的极权及独裁政制或政党,采取管制资本流通措施,例如在马来西亚,企图以抵抗国际货币基金规定的名义去抑制进步的运动。但对我们来说,反帝国主义的抵抗,必须仍然是不能避免地与民主的社会斗争相连系的。

  16.商品化过程
  新自由主义全球化过程,促进市场领域的扩张,造成了新的质的跳跃。最近市场的扩张,针对根除第三世界仍留下用以维持生存的农业,由此危及到整个社会,使之贫穷化及瓦解。同时,它使文化创造的基本想象变得仅是商业的活动,与其它各种活动一样,必须符合于自由贸易的规则和资本主义的财产法律——文化多元性不仅被破坏,而且还被不平等的竞争所压倒;文艺产品出售后,购买者的意向随时可以转变,而无须要顾虑到创作者的权利。人受市场规律的支配,也可以从色情企业在国际上的增长,及半奴工新形式的出现表现出来。
  生存最重要的自然资源,如水,已经在法律上或事实上逐渐被私有化了。在发展生物科技和基因科技的名义下,市场制度甚至于要求对活着的微生物有专利权,这就是说,前所未有的私有化程序的实施,是为了跨国公司的利益。结果,不仅特别威胁到整个人类文化,也威胁到社会及生态环境的安全。
  在这情况下,广大的反对者阵营已经出现。带来各种社会抵抗的形式;它们更频密更紧迫地提出,要求搁置基因改造生物的生产,要求搁置新一轮的世界贸易组织谈判等等。这显示了一个新的双重觉悟:严重性与事件发展的速度已达到了危急关头。每一个要求的暂时搁置都会抑制市场的前进,目的是要给予时间,面对经济利益的独裁造成无可补救之前,使民主要求更强有力。虽然这主要是保卫性的,但这要求也容许在进步的反攻中形成。

  17.战 争
  苏联集团崩溃之后,华盛顿就宣布一个新的世界秩序开始了。这并没有停止战争的进行,也没有消除核子武器的威胁。事实上,新自由主义的无秩序,引起国际及地区性的冲突。
  在这市场全球化的时代,帝国主义的统治关系并没有消失;它比以前更加影响到全球制度的不平等。因此南方国家的反帝国主义斗争,是如以往一样至关重要。国与国间及地区间的不平等,在世界每一部份连续发生。这可能促成国家间紧张局面的恢复,也可能成为许多国家及地区的基本要求。人民有权通过民主原则决定自己命运,以至享有自治权,都是要肯定的。
  但在目前的情况下,国家及地区的要求,不管怎样合乎法理,都可能导致族群间的冲突,甚至引起“种族清洗”。首先,这些要求并不如以往般带有反帝国主义和社会主义前景的性质,可以保证团结及普遍性。其次,资本主义的全球化,减少人民作为公民享有言论结社等政治权利的作用及影响,没有这种政治空间,则彼此权利的互相尊重了解及确定将来的团结就变得特别困难。
  同样地,在列强当中,至少在世界上某些地区而言,吞并领土已变成没有那么重要,可是,控制交通运输路线及系统,攫取自然资源和市场及劳工供应,仍然是最基本的。国家的军事力量正如过去一样,起决定性的作用,在这方面,美国使用其优越的军力,便是很好的证明。因此欧盟要寻求统一其军力及挽救在这方面的落后。至于强大国家(如美国及法国)拒绝参加开始进行的核子裁军及停止军火现代化的同时,也重新发动世界的军备竞赛;巴基斯坦及印度也在继续进行核子武器试验。
  帝国主义的干涉,今天是隐藏在人道立场的紧急措施背后的。科索沃战争就是一个例子。然而,跟随这战争之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在50周年申明在东欧(及东欧以外的亚洲) 的战略野心,再次确定其在全世界有采取行动的权利。如果有需要会独立地不受联合国约束。结果,各大强国(华盛顿、莫斯科及北京)之间紧张局势继续存在。今天看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是新自由主义世界秩序的军事部门,和国际货币基金会,世界银行及世界贸易组织是自由主义世界秩序的经济领域一样。
  近年来,反战运动的削弱,是国际主义动员的主要障碍。这种弱化必须要立刻克服:要加强废除核子武器的斗争,如今天巴基斯坦及印度的运动和世界性的「2000网络」联合进行的斗争;重新加强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包括反对北大西洋公约组织;重新将解决民族与地区问题置于社会主义前途之内,走向一个团结及社会变革的前途。如此,才可以阻止地区间冲突的增长,及永远消灭种族清洗的阴魂。

重建全球的出路


  18.现阶段的总结
  自1970年代开始,美国及英国在列根和戴卓尔夫人的政制下,新自由主义计划真正能够宣布对整个宇宙的野心,只是在1989年柏林围墙倒塌后、苏联集团解体时才确立,令到新自由主义的拥护者,大声叫喊“从现在起,我们是世界性的”。20世纪最后的十年期间,新的世界秩序已有力地部署,那是以牺牲工人阶级及社会低层为代价的。但社会的抵抗仍阻慢了新自由主义政策的实施。自1997-98年以来,资本主义的全球化已经验到首次大规模的危机,显示了新统治方式出现的特别矛盾及强大经济国家间的严重分歧的加深。
  资本主义的全球化,给所有社会及民主的斗争带来新的框架。自从90年代中以来,意识的提高,尽管不平衡,却是可察觉的。最初反对新自由主义的政策,已带来普遍对市场垄断的批判,对社会危机影响的理解,及走向全球性出路的愿望 ——甚至一个“自发的反资本主义”—— 尽管对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本身往往并不怀疑,但抵抗斗争已获得了显著的国际性。

  19.合法性
  当前时期,可以说是意识及政治分水岭的转折点正开始。由于在工人运动遭遇到意识形态危机(特别是斯大林主义经验的冲击),资本主义的秩序仍然是占上风。资本主义甚至以现代及进步的观念去装饰本身,引用“新科技”支持这论据。已发展国家的青年阶层易受影响;但在资本主义要求和经济效益的名义下,事实上促成社会倒退,于是这些进步的托辞也被削弱了。
  同样地,社会民主党的积极同谋关系,特别在西欧,让资产阶级能够削弱工会行动在许多国家的传统基地 (就业权及工资保障,失业救济及房屋,医疗保险及退休金等本是可以指望的)。这意思就是说,从现在起,保卫过去争取到的权利及满足基本的需求,必须采取更直接反资本主义的特点。
  新世界秩序的合理性,证明在社会上及地理上是有限度和有疑问的。鉴于这制度不能够提供一个协调的发展模式(特别在南半球当地社会分裂起支配作用),不能够履行对东欧国家的保证(过渡到资本主义造成大多数人民陷于被剥夺社会保障的恶劣窘境),不能够消除生态环境矛盾的增长(在能源、环境污染、食物安全等方面暴露出来),不能够响应工人的期望,包括在最先进的国家也是如此(就业权及社会保障等)。

  20.滙 流
  在目前经常出现人民及公民的斗争的国际间联系,是由于抵抗新自由主义政策及金融或经济机构(反对第三世界债务,反对市场垄断,反对结构调整,反对不平等交换等)的联络网所协调的。这些滙流发生在成功的主要集会(西雅图是其中之一),但尚未能够发展成为持续的、协调的机构。这联系已经可能(及必需的)造成各流派间持久的相互影响。这些流派和我们一样,是为解散新自由主义秩序(国际货币基金会、世界银行、世界贸易组织、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等)而斗争,为建立一个不同性质的出路;它们也有激进的目标,就是要彻底改革这些机构。
  更一般地说,我们的任务是为激进的左派发展出一个短期的综合纲领,和重新阐明社会主义的出路。基本的目标是发展由市民管治的中心主题,及由此推出反对生产工具私有财产。但我们必须尊重各方使用的方法和目标: 我们的计划是创造一个以人人都能够有适当生活作先决条件的社会;我们的政治纲领就是要表明:要剥夺私有财产权才能达成这目的。然而我们并非以我们的立场作为参加各种不同形式的社会斗争的先决条件。
  在最近将来,我们的任务是巩固国际间的团结抵抗运动网络。因为这提供可能恢复集中行动的架构,及促进新的国际主义社会与公民运动形成。

  21.纲领性的轴心
  反对新自由主义秩序各种不同形式抵抗的团结过程,是可以通过多种纲领性的轴心加强的,包括:
  ——面对目前资本主义特别庇护的不平等及贫穷的增长,必须重申社会平等的目标。男女平等是这方面的主要考验。保证全体的权利,从最低工资开始,是所有社会进步安定的基石。在一个民主的社会,赋税必须是重新分配财富的和提供社会基金的方法。传统的农业必须给予协助,使其稳定发展和逐渐改进(类如基础结构,(信贷与保证价格)。每一措施的要点,就是将平等的目标置于追求利润之前。
  ——世界经济必须在合理的基础上重新改组。自由贸易的狂热必须放弃,代替的是重申国家控制如何,加入世界市场和组织地区合作。债务实际上己多次付还,它们必须取消;相反的,帝国主义国家必须以转让科技和保持持续发展,去偿付它们对其他国家的生态环境欠债,这要求使能源和农业政策,在世界平面互相协调。
  ——资本主义中断了社会权利的发展,抑制科技进步发挥其自身的潜力,并将主要社会及生态的选择,局限于狭窄的在簿记上显示的利润。相反地,新增加的生产力应该用在社会方面。减少每周工作时间是回复到新的全部就业的最直接方法,扩大休闲时间及实现转向非生产性的发展;扩充社会保障及管理公共服务,是通过尽可能与使用者关连的途径建立的机构。这样,社会需要才能以非市场化的手段来满足。
  ——资本主义生产组织及其失去控制的金融部门,使科技的进步变成为社会与生态环境的灾祸。为了让其它的标准和路向得以存在,必定要强加于市场的自然运作之上。但这取向提出了财产问题;财产问题要从活生生经验的基础中再作具体的说明。金融部门将利润私有化,而将损失社会化,根本是以经济的不稳定为代价的。作为紧急情况下实行的措施(例如在墨西哥及日本)将银行国有化,是格外重要的议事日程。坚持满足基本需要,要求质素安全,反贪污斗争,都可能要强调要求将交通(例如英国的铁路和油船)、食物、水和电力国有化或重新国有化。这就是将资本主义增长的模式与另一发展出路的观念相对照,主要目标是要能够满足最大多数人的社会需要,同时有效地考虑到生态环境及限制将主要关系到人类的将来。

  22. 寻求新的平衡
  全球化运动抵抗的成熟过程,是伴随着走向必需的、新的社会和组织性运动的协调,社会运动(工会及其它草根阶层运动)已逐渐地再度成为动员及强大国际行动的中心发动者——在过长时期失去其中心重要性之后。这样的新平衡,提供给进步的非官方组织(不管是发展问题环境保护或人道主义行动的工作)新的机会去补足社会的根基;发展整个政治远景和积极抵抗制度化(这变化过程已经破坏了许多非官方组织的独立性)。

  23.政 治
  对国际斗争提供凝聚性及持久性的推动力,今日必须重新创造一个全球的另一出路以对抗不平等、高度竞争、资本主义的社会模式。建立这样的全球性出路,只能建基于目前群众经验及民主运动,和它们表达的社会、环境保护、政治等需要。
  这必须要求进步的及革命的政党作出极大的努力,能够贡献增强运动的团结斗争和集体思想的能力;能够对20世纪历史有清楚明白的解释,重新掌握过去及现在斗争的连系;能够将生气灌输入新的、激进的、民主的国际主义;能够恢复反对资本主义出路的可信性有效性,及提供重新建立与社会运动密切相关的纲领基础;总之,为了重建社会主义的计划,必须依靠自发的反资本主义的斗争。
  进步的及革命的政党在国际上协调合作的能力,今日仍停留在很弱的阶段。在世界一些地区获得新的发展是可见到的(如1998年在悉尼召开的亚洲太平洋团结会议,及往后一个时期的表现) 但在拉丁美洲的圣保罗论坛开始的动力则早耗尽了;在西欧由于长期间缺乏政党的带头作用,显示在这方面仍没有达到较持久性的成功。不过,现在愈加紧急的需要一个比目前已存在的更广大的多个政党组成的国际。第四国际各国组织必须积极努力于国际主义的复兴,责任非常重大。

  24.国际主义
  使人与人在世界市场上彼此互相竞争,是资本主义的全球化过程的根基,亦是为工人组织提供国际形式的根基(这样客观的根基也许是首次出现的)。事实上,这是唯一能抵抗全球化影响和有效的斗争道路,也是主要的保证,使之能够抵抗反动势力回复民族主义、原教旨主义,和愈来愈多急速发动的绝望性野蛮战争。
  虽然世界各地或不同的社会部门的情况仍然很不平衡,国际团结的新体系已真正产生。抵抗资本主义全球化、新自由主义的市场秩序与跨国公司及大银行的规则的不同形式的联合,事实上已经产生。新组织形式的出现,是由有关的不同组织网络间经常的合作促成的(反对国际货币基金会、世界银行、债务、及结构调整、世界贸易组织和世界商品化等斗争)。近年来连续举行的集会,是动力积累的开始,集会上交换经验,阐明共同追求的目标,发展共同纲领与行动计划;继续这过程,我们就能够考验新的正在萌芽的国际主义形式,它们带有不可避免的各种差异,我们可从中辨别出最适当的、能导致建立更广大滙流的抵抗团体,表达社会运动的激进主义,及磨炼出对抗目前统治制度的各种出路和选择。

王敬 译自《国际观点》 第351/2 号




感谢 赤心 收集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