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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格尔

米哈伊尔·伏龙芝

载1921年11月7日《共产党人》杂志,第251号



  彼得·弗兰格尔男爵是领导俄国反革命的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人物(高尔察克、邓尼金、尤登尼奇、弗兰格尔)。他是白卫军阵营最著名的代表之一,他的声望是1918年末在库班河和捷列克河地区开始形成的。充当高加索集团军头目的弗兰格尔,大肆进行活动,并在短时间内得以把哥萨克的反革命分子和逃往南方的大批白卫军分子组成一支不可低估的军事力量。同时,在他指使下大力组织和网罗了北高加索边区所有对苏维埃政权心怀不满的当地人。
  由于此类活动,致使我们丢失了一个又一个阵地,最后,我北高加索方面军部队几乎丧失了全部技术装备和大量人员(主要因病),并于1918年底好不容易地到达阿斯特拉罕地域。
  这次战役,以及此后白卫军对整个斯塔夫罗波尔省及顿河军队所辖省东部地区直至察里津的占领,使弗兰格尔获得了顽强、勇敢、果断的军事长官及有谋略的组织者的名声。1920年初,我军歼灭了邓尼金方面军,为弗兰格尔开辟了继续晋升的新的前程。
  还在1919年,弗兰格尔男爵在同自北方进攻的我军部队展开激战时,他就是当时南俄罗斯反革命头目——邓尼金的死对头和竞争者。在白卫军阵营的上层领导中展开着激烈的权力之争,互相倾轧、暗算和抵毁。这里充分暴露了俄国白卫军分子分化瓦解的内幕。可见,资产阶级不是一个紧密团结,有组织和意识到自己在社会上的作用的阶级,而是一帮为了个人目的,不堪他们所代表的阶级的组织约束,彼此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觊觎者。
  整个形势对弗兰格尔有利。邓尼金由于军队被歼;新切尔卡斯克、罗斯托夫的失守,以及1920年3月又由于包括叶卡捷琳诺达尔和新罗西斯克在内的库班地区的失守,终于在幸免于难的白卫军眼中威风扫地。于是,把失败的主要罪责都推在他身上。这种情况可谓屡见不鲜。继而,在白卫军阵营“上层人物”中掀起了一场激烈的争吵。最后在协约国的压力下,以邓尼金将军的下台,把大权转交弗兰格尔男爵而告终。
  1920年4月,后者就这样成了“俄罗斯南方的统治者”和整个武装力量的总司令。于是,俄罗斯劳资长期流血斗争的新的,也是最后的尾声开始了。至此,白卫军手中只剩下了微不足道的一小块俄罗斯领土——克里木半岛。1919年12月底和1920年1月初,由斯拉晓夫将军指挥的邓尼金的一支不大不小的集群在黑海舰队船只的掩护下得以撤退至此。斯拉晓夫将军利用了掌握制海权和从陆地难以进入克里木这一情况所形成的一切战略战术条件,于1920年1月、2月、3月期间经过顽强的战斗,成功地守住了彼列科普和锡瓦什地峡。这使库班和敖德萨地区的白卫军残余部队能够在1920年春转移至克里木半岛,并使激进的反革命新中心得以保住和发展。由于我们对战役在政治上的重要性和克里木方向的估计不足,在颇大程度上,无疑也助长了这个局面的形成。最初,我们派往克里木要冲作战的兵力太少,以致不能迅速占领克里木,反而开始时在地峡那里一直孤立无援,停滞不前,而后向北撤去,不得不重新大量增加我军兵力。
  弗兰格尔男爵担任白卫军总司令和政府首脑之后,从4月份开始在克里木大肆进行活动。首先,坚决清除了一伙图谋当“统治者”的将军反对派,之后,依靠协约国的支持,着手改组整个军事机构。
  缩减大兵团的数量,将由此而腾出的人员和物资补充给别的部队。撤消大量的小部队。精选高级和低级指挥人员,而且不论资排辈,不限年龄。取消后勤机关的军官体制。在全军中进行彻底清洗,其办法是采取严厉的镇压措施(包括大量动用绞刑)。就这样,在斯拉晓夫将军的大本营里,被他绞死的军官、官吏和士兵的尸体成天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晃动在绞刑架上。
  盟国的慷慨施舍使军队的衣着、伙食和武器装备得到改善。由于如此狂热的活动,结果使弗兰格尔得以把已经土崩瓦解、士气低落、丧失战斗能力的匪帮变成了组织严密、装备精良和由经验丰富的人员指挥的军队。到1920年6月初,这次改编活动大体上结束了,弗兰格尔已拥有一支强大的战斗力量,有将近3万名步骑兵。他率领这支军队在6月初由防御转入进攻。
  6月6日上午10时,在梅利托波尔城以南地域的莫洛奇诺耶湖西南岸边,斯拉晓夫将军的步兵军登陆了。登陆部队沿基里洛夫卡-梅利托波尔村大道运动,使锡瓦什-梅利托波尔-亚历山德罗夫斯克这条唯一的铁路交通线处于打击之下,同时,对我军整个作战部署之左翼构成极大的威胁,此部署是沿锡瓦什湖北岸在格尼切斯克市到彼列科普和霍尔洛夫一线展开的。6月7日拂晓,白卫军的轻重炮兵向我位于克里木地峡的坚固阵地疯狂轰击,企图摧毁我阵地,为其步兵强攻实施准备。这些步兵得到众多的装甲车,坦克和装甲列车的支援。我方面军全线后退,而白卫军司令部为发展进一步行动保障了本方的陆地登陆场。
  直到第聂伯河(始于河口至尼科波尔城)-第聂伯低地-诺盖斯克一线,我军部队才最后停止后退、并开始为进一步斗争作准备。
  由于战略形势的改变,我方战役近期目标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我军占据了包围白卫军的位置,因此,我们可以提出这样的任务:首先歼灭地峡以北的白卫军,尔后再占领克里木半岛。这个思想也成为我军后续战役的指导思想。至于弗兰格尔,他的任务则是进一步扩大所占领的地盘,准备兵力兵器以便把斗争进行到底。他特别重视有哥萨克居民的地区——顿河、库班河、捷列克河地区。在1920年夏季组织并完成两次登陆战役,其目的在于策动顿河、库班河一带的起义,并占领这些地区。第一次登陆由纳扎罗夫上校率领,在亚速海沿岸塔甘罗格地域实施;第二次登陆由乌拉盖将军率领,在库班河沿岸实施。虽然初战小有战绩,但两次企图均以失败而告终,大部分登陆者送了命。剩下的都运回了克里木,就这样,斗争又局限在地峡以北地区。
  波兰人在春天开始的进攻,在颇大程度上减轻了弗兰格尔的任务。我军力量转移到波兰战线后,就无力迅速集中足够的兵力去消除一开始突然发生的新的严重的反革命危险的威胁。
  我们于7月和8月份在北塔夫里亚实施的歼灭弗兰格尔军队的两次企图均以失败而告终。此后,决定准备集中优势兵力,然后,对他发起猛攻以肃清弗兰格尔统治。9月份从西南方面军编制内分出南方面军。开始了紧张的总攻准备。弗兰格尔觉察到危在旦夕,便着手展开了紧张的战斗活动。我们与波兰签订了停战协议,政治局势对白卫军不利,弗兰格尔无奈暂时放弃执行庞大的计划;为了等待较为有利的形势,提出了任务:确保他所占据的地盘。他下定决心,准备打几个独立的战役,以便一部分一部分地消灭我军,不让我军有变更部署的机会,并破坏我军具有决定意义的大规模进攻战役,以求一逞。
  1920年9月和10月初进行的都是这类战役。9月中旬,弗兰格尔在亚历山德罗夫斯克方向以北实施了猛烈的突击。我掩护该方向的部队经过多次顽强战斗后,开始后退,9月20日前我军伤亡严重,放弃了亚历山德罗夫斯克城,渡河到第聂伯河右岸。弗兰格尔占领了锡涅利尼科沃车站后,打开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直往北去,当时那里我们无一兵一卒。然而,他贪得无厌,进一步向东方发动攻击,直奔我顿巴斯要冲的守卫部队。总的来说,在这个方向的战斗,白卫军始终占有明显的战术优势,但我军充分掌握着行动的主动权。看来,弗兰格尔此间对其胜利的估计显然过高了。10月8日,他在西部方向投入了他的精锐部队,开始向第聂伯河右岸实施第三次突击,这使他产生了上述的想法。这样一次突击只有在具有绝对的把握:北面,或是东面均不构成任何严重危险的情况下才能得以实施。其实,这并不正确,结果10月8日-14日第聂伯河右岸的基奇卡斯-尼科波尔-托克车站-格鲁舍夫卡地域的战斗以弗兰格尔的彻底失败而告终。
  恰恰就在此刻决定了弗兰格尔的战略上的失败。如果他这次突击成功的话,那么我军在右岸的整个局势就会动摇,集结在那里的突击部队就可能会后撤。当然,这种有利于弗兰格尔的斗争结局并未出现,但结束的过程本身可能不知会延续多长时间。
  从击溃我右岸集群这一企图破灭之时起情况就已经很清楚了,弗兰格尔大势已去。他已完全失去了主动权,当我方面军全部兵力开始进行最后的、决定性进攻时,他才勉强地变更了部队的部署。
  10月25日开始了从东、北两个方面的合击,接着在从尼科波尔发起突击的增援下,从卡霍夫卡分两路:一路向南朝彼列科普,另一路向东北实施快速进攻,对在地峡以北运动的整个敌军构成包围。到11月3日,总决战结束了。只有弗兰格尔军队的骨干分子溜到了克里木半岛,其余人员要么横尸战场,要么落到我们手中。
  U月8日,“弗兰格尔匪帮”的末日来到了。我军各部队开始强击彼列科普和琼加尔。11日我们突入克里木半岛。13日以弗兰格尔为首的白卫军残余分子坐到了受审席上,从此结束了残酷而又恐怖的劳资武装斗争的历史。
  此刻,在回顾往日的光荣斗争,并试图给予历史性的评价时,你会自然而然地得出结论,无疑,我们的祖国,把弗兰格尔及其领导的军队视为最危险的力量。从半年斗争的所有方面来看,弗兰格尔作为一位司令官而言,在大多数情况下,表现出了突出的能力,对情况具有清晰的头脑。至于他所辖的部队,无疑也必须给予肯定的评估。
  11月2日和3日,他的主要骨干力量撤退到克里木半岛,此举之高可谓非同寻常。被我团团包围,切断与地峡联系的弗兰格尔军队仍未失去自制力,虽然伤亡惨重,还是突围到了半岛上。但尽管如此,功劳应该归于敢于压倒危险和强大之敌的,光荣的南方面军战士们。自从与俄罗斯南部反革命维护者进行英勇斗争以来,正好过去一年了,这是在北塔夫里亚田野上和彼列科普及锡瓦什峡谷里最后的炮击声静息之后的一年。曾决定弗兰格尔命运的英雄战士们都已分散在伟大的苏维埃土地上的每个角落里。也许,他们中的每一个人会想起往事,回忆起为劳动人民的幸福而战斗的红军的牺牲和艰难。愿工农以应有的关怀和热爱来对待他们,英雄的战士们。愿对这些日子的怀念,与对伟大十月革命的怀念一道成为新的纽带,将全体工农的大家庭及其武装力量团结成为一个伟大的、坚强的、不可战胜的整体。同时,愿我们每个人都记住那些在光荣会战的日子里永远闭上双眼的,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巩固了劳动胜利成果的成千上万的战士们。
  全体烈士们的英名永垂不朽!
  再简短谈谈弗兰格尔。他还活着。其残部也依然存在,尚未彻底消灭。他们分散在巴尔干半岛上的各个国家里,继续保存着军事组织,他们在等待时机,妄图卷土重来。他们所有的人都脱离了劳动生活,这是一伙典型的雇佣匪徒,他们无所顾忌,他们目前处境狼狈,期待着反革命一旦得逞时再获取一切。我们应该牢牢地记住这一点,应该随时作好准备把可能的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的确,在这方面,弗兰格尔盘踞时期的历史将为我们提供有益的教训,本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这段历史消灭在萌芽状态,而实际上我们却为此不得不克服如此巨大的困难和付出如此难以估计的代价。愿每一个工人、每一个农民时时刻刻想到,那种没有任何外部威胁的自由自在的时代还没有来临。
  敌人磨刀霍霍,我们务必提高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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