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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格瓦拉未曾发表的日记书信

切·格瓦拉

(1953年7月——1956年11月)



来源:【英国《卫报》2001年6月16日报道】题:一位马克思主义者的形成
原题:在中美洲漫游:一位马克思主义者的形成——青年格瓦拉未曾发表的日记书信
说明:25岁的切·格瓦拉,1953年在得到医生资格后就开始了穿越中美洲的旅行。这次旅行把他从一个漫无目标的旅行者改变成无所畏惧的革命者。以前未曾发表的这些日记和书信揭示了一个马克思主义者的形成。


日记 1953年7月,玻利维亚


  当我们穿越拉基亚卡山的时候,最近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离家出发时,那么多人来送行,很多人流着眼泪,他们在向身背行囊、样子怪异、自命不凡的两个家伙道别。我和朋友卡利萨·费雷尔即将穿越美洲大陆,而我们并不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和方向。

  玻利维亚的拉巴斯是美洲的上海。不同国籍的冒险家来到这个多彩的城市发展,而这个城市主宰着这个国家的命运。这里的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与印第安人混血儿的地位日益重要,有钱人因此充满仇恨。与此同时,这里的每个人都觉得结束由几个锡矿老板控制事态发展的局面非常有必要,青年人认为这是朝人人平等和财富均衡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

  7月15日,这里举行了一次有趣的火炬游行。游行的队伍长而慵懒,缺乏热情和活力。我说游行有趣,是因为他们用朝天开枪的方式表达他们对这次活动的支持。


写给母亲的信

1953年8月22日,库斯克


  卡利萨依旧满嘴脏话,走到街上,每当踩到脏物,他看着弄脏的鞋子粗话连篇,而不是抬头看看蓝天或高高在上的教堂。他感受到的不是库斯克的芬芳而是臭气。这是性情的问题。

  人们一定觉得我们早就离开了玻利维亚,因为估计这里将发生一场叛乱。我们想亲眼目睹这次叛乱,然而,让我们失望的是叛乱并没有发生,我们所看到的是政府显示了它的力量,政权似乎非常稳固。我本来想到矿上做工,可老板说要干就得至少干三个月。超过一个月对我来说太长了,所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妈妈,我没对你说我未来的打算,是因为我对未来一无所知。


写给(前女友)蒂塔的信

1953年9月3日,(秘鲁)利马


  亲爱的蒂塔,在拉巴斯,我完全打破了饮食规律。不过,在拉巴斯的一个半月里,我一切还好。玻利维亚真的是美洲大陆革命的典范。在那里,我们目睹了子弹留下的弹痕,甚至革命者的尸体,其中一人的下半身可能被捆在腰间的炸药炸飞了。他们肯定是背水一战,视死如归。

  至于我的未来,我将走向何处,我都一无所知。我们设想过先去(厄瓜多尔的)基多,然后去(哥伦比亚的)波哥大和(委内瑞拉的)加拉加斯,但是我们还不清楚路线。最近我们从库斯克来到了利马。

  我还是要劝你,如果可能,还是要去玻利维亚看看,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如果有一天你下定了决心要出来看看大千世界,记住,我将竭尽全力地帮助你。紧紧地拥抱你。


日记  巴拿马


  明天我将就过敏反应问题讲课,顺便讲讲布宜诺斯艾利斯医疗机构的情况。我见到了生理学家唐·圣地亚哥·苏涅斯,还认识了心理学家格瓦拉·莫雷诺。

  我到过帕洛塞科,那里住着一对美籍犹太人。夫妇俩在这里已经生活了20年,虽然看起来并不是知识渊博,只谈论政治,不谈文学,我们聊得很开心。他说古巴的巴蒂斯塔是身边围着很多恶棍的一个大恶棍……


日记  危地马拉


  经伊尔达·加德亚介绍,我认识了一位奇怪的外国佬,他就是哈罗德·怀特教授。他写了很多关于马克思主义的著作,已译成西班牙文。

  今天令人高兴的是我与埃莱娜·奥尔斯特长谈了一番。奥尔斯特的思想非常接近共产党人,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晚上,又与伊尔达和穆希卡聊了一会儿。从现在开始,我将努力投入危地马拉的政治现实中。

  星期天的白天安闲宁静。到了晚上,有位古巴病人请我去看看。我们送他进了医院。凌晨2点,医生说在做手术之前要观察一下……

  看到古巴人镇定自若地作着重大决定,我觉得自己非常渺小。


写给母亲的信

1954年5月10日


  妈妈,我对未来充满信心……

  在危地马拉,如果我开个诊所,专治过敏的话,我可能会变得很富有。但是如果那样做,我的内心会非常矛盾:做一个社会主义者,还是做一个旅行家。

写给母亲的信  墨西哥


  妈妈,我认为我最好是到首都郊区做个乡村医生,那样能使我在几个月里用功钻研医学。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我意识到了我所掌握的医学知识还很不够。

  妈妈,共产党人的情感观与你的不同,但是他们的感情同你一样甚至比你更强烈。我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共产党人不同于一般人,任何时候,他们都坚守自己的信念。他们是值得尊敬的人,总有一天我也要加入共产党。


写给母亲的信


  亲爱的妈妈,我正在进行两个研究项目,可能还要开始第三个项。这几个研究项目都与过敏反应有关,我准备用几年时间写一本这方面的书,书名暂定为《一个医生在拉美》。是虽才学不深,却对拉美有客观的评价。现在我的思想正在发生转变,有时信念十分坚定,有时又完全不抱幻想。但是每当动摇不定的时候,我就立即说服自己要坚定信念。我不确知什么时候我能确立信念,不再动摇,因为路很长,而且会有许多曲折。


写给母亲的信

 1955年9月24日


  亲爱的妈妈,在共产党的活动转入低潮的日子里,谁知道你的儿子会怎样。也许他将决定回故乡开个店,也许他将决定开始一种真正的斗争生活。

  在加勒比的这些地方,突然飞来的一颗子弹不是稀罕事。或许一颗子弹将夺去我的生命。或许在我完全献身于我的理想之前,我将作更远的旅行,了解更多的东西。事态在快速地变化着,没有人能预知明年会怎样。


日记  墨西哥


  再过几天,这一年就要过去了,看起来我在经济方面将有些变化。我仍然从事科学研究。他们希望我到儿童医院做些实验性的工作,有很好的薪水。

  因为我不同她一起参加新年晚会,伊尔达生气了。现在我在医院努力工作。对我来说,这里的饭菜糟透了:如果吃,我就气喘;如果不吃,我就挨饿。现在我已经对墨西哥城近郊比较熟悉了。我们看过了许多里维拉辉煌的壁画。

  另外,在政治方面,我认识了古巴的革命者菲德尔·卡斯特罗。他知识渊博,年轻有为,充满自信,勇于创新。我们相处得非常好。在科学方面,我也取得了进展,我单独撰写的关于过敏反应的医学著作出版了。

  1956年2月15日我做了父亲:我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我对未来的计划很模糊,但是我希望完成几个研究项目。今年可能是对我的未来非常重要的一年。


写给母亲的信

1956年7月15日,墨西哥城监狱里


  妈妈,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慈善家;我用手里的武器,为我的信仰而战。他们明天将释放革命运动的领袖卡斯特罗。如果事情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我们中的两个人将继续被关在铁窗里。

  在监狱里的这些日子里,以及在这之前的锤炼时期,我彻底认识了投身于我们这个事业的同志们。我记得,有个战斗团体内部,“我”的概念被“我们”的概念取代。我曾经觉得不可思议。其实,这是共产主义的道德观。


写给母亲的信

时间可能是1956年10月


  亲爱的妈妈,以前我献身于医学,利用业余时间研究马克思主义。新的生活要求我调整它们的主次顺序:现在,马克思主义居首位,是我生活的中心线;医学是无关紧要的消遣。

  从这封信里,你会知道你的儿子,在充满阳光的美洲大地,后悔自己没有掌握足够多的外科医学技术帮助救治古巴伤员,诅咒墨西哥政府不给他机会使本已很好的枪法变得炉火纯青,以便能够打死更多的傀儡军人。我们的斗争别无选择,要么成功,要么牺牲。


写给蒂塔的信

(时间大约为1956年11月)


  亲爱的蒂塔,很久没有给你写信了。首先我要告诉你,我有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她已经9个月大了。另外,我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不久前,一些古巴的革命者请求我用我掌握的医学“知识”来支持他们的运动,我同意了。我在山间的一个牧场办医疗培训班,为游击战士注射防疫针。然而,非常不幸,警方围捕了所有人。

  我别关押了几个月。如果事情进展顺利,我将前往古巴。当然,所有的科研项目都统统成了泡影。我现在只读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