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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福出卖了他们

约翰·里德

1916年8月
木易贺雄 翻译


原文链接:Roosevelt Sold Them Out


  《纽约晚间邮报》的编辑建议德裔美国人给罗斯福投票。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我知道他反对德国,但是德国人应该支持罗斯福,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美国有德式军国主义气质的人。”
  当西奥多.罗斯福成了总统之后,密歇根州派了一个代表团去华盛顿,以布尔共和国为由来请求他,请求他为了保护布尔共和国而和英国政府开战。代表团的一名成员跟我说,罗斯福冷冰冰地回复了他们:“不,弱国必须变得强大,要不然他们就得从地球上消失。”
  当德国侵略了比利时之后,罗斯福上校在《展望报》上告诉我们这一切和我们无关,我们必须维持孤立政策,即使者会伤害到比利时人民。
  这些事情像我们展现了上校头脑里的普鲁士倾向。但是当他后来拿起棍棒,开始保护起了他曾经深恶痛绝的比利时,成为了“弱国”的捍卫者之后,他我们迷惑了。这是因为骑士精神吗?还是因为被民主所激发的同情?我们拭目以待,但同时也保持怀疑。我们很快就发现上校心怀鬼胎。所有这些关于比利时地言论都不知不觉地变成了慷慨激昂的请求,他要求建立巨大的陆军和海军,以便我们能够履行我们在国际上的职责。并且他还暴力地攻击了威尔逊政府,因为威尔逊政府在一开始没有听从上校的命令。。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他反复强调现任政府懦夫般地拒绝了打击墨西哥人民!
  在莱昂纳德.伍德将军和这个国家雄心壮志的军队阶级和对着上校的耳朵说了悄悄话之后,在军火商和帝国主义的金主和上校吃了晚宴之后,在和他有之前冲突的财阀现在说要支持他再次当选美国总统之后,我们的“泰迪(罗斯福外号)”就开始在海外保护弱小国家,在家里打压弱小国家;他支持打击普鲁士的军国主义,却孤立美国的军国主义;他支持自由主义,包括被英法贷款在俄罗斯豢养的自由主义,他还支持被贵族豢养的保守主义。
  我们不会被上校编造出来的爱国主义所欺骗。也不会被军火商和信托集团欺骗;上校就是为了他们的利益才干活儿的,所以他们支持他。在这个国家,大多数诚实的人都还记得罗斯福和当时还和人民站在一起,还有他关于世界末日的演讲以及“社会正义”。在1912年,大多数人都对他热情满满,对人性的复兴充满了希望;人们为了追随这个民主的新救世主放弃了大量的时间,金钱和地位。这四年是乔治.W.珀金斯和钢铁托拉斯的独裁统治。在这四年里,上校任由他的十字军在政治上大批灭亡,这四年充满了矛盾与变动,直到他撕心裂肺地要求嗜血,服从和效率。他辜负了他的支持者们对他的信任。他的支持者们希望和平,不想要战争,他们不支持任何形式的强民兵役,也不服从配合。他们支持罗斯福,他们误以为罗斯福会支持社会正义。所以他们盲目的喊出了罗斯福的口号,“我们想要泰迪!”
  在1912年西奥多.罗斯福对着美国人民发誓,他保证以后永远不放弃美国人民,而且还强调了他会遵守社会正义的原则。这个誓言就是进步党存在的原因。实际上,在进步党经历了四年的沉默和忽视之后,如果他的支持者们不相信那些美国人民的誓言会被重新履行,那么我认为他们将不会再次盲目地支持罗斯福上校。他们收到了打击,也做出了牺牲。他们知道进步党党员不会再1916年掌权。但是当他们被号召起来时,全国一百多万人同心协力就可以把一颗快要熄灭的火花变成熊熊大火,四年前曾激起人们热情的民主圣战将再次席卷全国。
  聪敏的激进派不会参与-无论他们又多支持泰迪,他们知道罗斯福会在时机成熟时会背叛他们-但是那些普通,平常,蒙昧的人们,以及边远地区的理想主义者们相信泰迪。他不是说他永远不会放弃他们么?这是又一个世界末日,他们放弃了他们曾经为之牺牲的理想。
  他们不了解西奥多.罗斯福其人,在纽约,罗斯福把他们称之为“下等人”,然后他还打算和他的狂热支持者,理想主义和还有又脏又蠢的下等人撇清关系。他们不知道曾经对他们不耐烦地说“你不能利用怪物们来建立政党,我必须要摆脱这种‘离魔怔不远了’的状态。”他说“离魔怔不远了”指的就是那些真心相信他所提出的社会正义的人。
  在进步党大会上,他说他要和共和党建立达成共识的基础。一些进步党党员对此表示赞同;因为他们之中有人想重新回到共和党阵营,另一些人赞同是因为他们像把罗斯福和社会正义强加给共和党人和整个国家。如果共和党人接受泰迪和进步主义,那为什么泰迪不和他们发誓呢?它们会再次单打独斗,就像1912年的反对党一样希望渺茫。然后他们就来到了芝加哥,他们不善言辞却满是希望。他们被一些模糊的愿望所激发,他们后来会把这些愿望用语言表达出来。泰迪已经不是他们的泰迪了;他就是民主-他是正义,是公平,也是穷人的希望。罗斯福也准备好了;但是如果泰迪说准备好了就意味着正义与自由,那么泰迪肯定是对的。不过政党这个平台完美地展现出了这些1913年十字军已经用罗斯福替换掉了他们的原则-其中根本没有社会公平。
  我在芝加哥礼堂的讲台上俯视着他波涛汹涌,近乎神圣的热情之海。人们来自从都市和小城,农村和农场,沙漠,山丘还有养牛场。无论风把什么东西吹进了穷人和受压迫着的耳朵里,他们都会听到一位强大的战士站了起来,保卫公平交易。人们充满了对泰迪的热爱。盲目却又高尚。他们歌唱着“前进基督士兵!”和“我们会跟随,跟随泰迪。”那场集会里充满了男子气概,热情和青春;他们都是伟大的战士,他们的一生都在和60%的人只有该国5%的财富这种怪事作斗争。他们并不是革命者;他们中的大多数也没什么看法和计划-他们只是一些在他们所遇到的不公与压迫中得到了千锤百炼的人而已。他们也没有领袖为他们发声。我们,社会主义者和革命者,嘲笑这些进步派。我们认为他们的个人崇拜是荒唐的;我们嘲笑他们歇斯底里地唱着复兴圣歌;但是当我看见了进步党大会时,我意识到在这些代表里蕴含着国家和平进步的希望,以及成为人民英雄的可塑之才。
  讲台上还有另一批人-进步党的领袖。在共和党大会上我看见了巴恩斯,瑞德.斯穆特,潘洛斯,还有W.穆雷.克莱恩,以及一些其他拼死对抗人民的罪人。好吧,其实在我眼里,在进步党大会中站在讲台上人也差不多一个熊样;有华尔街的乔治.珀金斯,詹姆斯.加菲尔德,查尔斯.波拿巴等人。这些鬼鬼祟祟且冰冷的人种,没有一丝热情,对民主也没有丝毫同情。事实上,有一次当我接近他们的时候,我听见他们在讨论下面的代表们。他们把下面的代表称之为“贱货”!这个小圈子内部的人物就是利用进步党党员,对共和党产生威胁,而不是利用他们来使上校尴尬。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认识西奥多.罗斯福的密友,他在大会中的副手。
  共和党大会就在几个街区外召开,实际上也是被潘洛斯,斯穆特,克莱恩,巴恩斯组成的小团体控制着。进步党的代表们知道了西奥多.罗斯福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在那里被提名。但他们强烈想要泰迪。声音席卷着整个房间,“我们要泰迪!现在提名泰迪!”在那一小帮人的艰难劝说下,他们才答应再等一等。“我们召开了党代会”,他们说“重点强调了我们和共和党一同拯救国家的必要性。为了挑选一个两个党都支持的候选人,我们必须指派一个代表团去参加共和党大会。”
  “我们要泰迪。我们要泰迪!”
  “等等,”珀金斯,潘洛斯,加菲尔德和其他小帮派成员说,“和他们谈一谈也没什么坏处。”
  加州州长海勒姆.约翰逊对着代表们大喊:“记住巴恩斯,彭罗斯和克莱恩在1912年!我们离开了共和党大会就是因为有大佬们的管控。他们仍然在掌控一切。我们对共和党大会唯一想说的话就是提名西奥多.罗斯福!”
  “和他们谈一谈也没什么坏处。”那个小团体说。“我们有一封来自罗斯福的电报,他建议我们和共和党人谈一谈。”然后他们宣读了电报内容。
  生气的维克托.默多克跳上了讲台。“你们想要泰迪!”他喊道。“好吧,你们唯一能得到泰迪的方式就是现在提名!”
  “我告诉你我们应该在共和党大会上说什么,”威廉 J.麦克唐纳喊道,“我们应该告诉他,你们都去死吧!”
  他们都知道默多克,麦克唐纳,和约翰逊这三个人肯定是会被上校出卖的。他们也都直到让罗斯福上台的唯一方式就是在共和党有任何行动之前立刻提名他。
  “等等!”小团体冷静,有逻辑,有礼貌,而且害怕地说。“派个代表团和共和党谈一谈没什么坏处。如果我们单打独斗,罗斯福和社会正义不可能胜选。”
  然后大会就指派了一个代表团,代表们选举出了珀金斯,加菲尔德,波拿巴,和罗斯福。共和党人们的想法在他们的大会组委会的成员中有所体现:瑞德.斯穆特,W.穆雷.克莱恩,尼古拉斯.穆雷.巴特勒,波拉还有约翰逊。
  “上帝保佑我们!”海拉德.约翰逊州长喊道。“今晚我们坐在了瑞德.斯穆特和穆雷.克莱恩的脚下。”
  他确实做到了;因为他被任命为的进步党代表团的成员,乔治.W.珀金斯和查理.J.波拿巴也在其中。
  第二天早上,进步党大会上就开始有风言风语,说上校通过电话要求在共和党确定派谁参选之前不要为他提名。代表团做了个报告,在任何角度都没有下定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都觉得罗斯福必须被提名。只有大会中的那个小团体认为必须在和共和党再开一次会议讨论一下。然后罗斯福的第二条消息就像闪电一样从牡蛎湾传来。他建议提名马萨诸塞州议员亨利.卡伯特.洛奇。亨利.卡伯特.洛奇,一个没良心的反动派,他比任何人都脱离群众。这让大会中的人大吃一惊。他们也不理解。共和党大会开始提名进程,掌控者进步党的小团体也失去了掌控不住局面了。来自纽约州的班布里奇.科尔比认可并提名了西奥多.罗斯福。海拉姆.约翰逊排第二;三分钟后他们停了下来,罗斯福伴随着掌声获得通过。“现在”雷蒙.罗宾斯主席说,“责任落在了罗斯福上校身上,我知道他从来不逃避任何责任,无论责任有多小,也无论责任有多大。我相信罗斯福上校会接受的。”然后大会休会,直至三点钟。
  共和党如何压倒性地提名休斯现在已经成为历史了;进步党是怎么样的呢,充满希望和热情,也准备好了斗争,然后受到了来自罗斯福的认可。乐队像孩子一样兴高采烈地奏乐。他们的道德标准还十分灵活。哈佛的阿尔伯特.布什奈尔.哈特教授对着大堂内有一个巨大的美国国旗一通胡说八道。
  “进步党并不属于某一个人,或某两个人,或某三个人。”罗宾斯主席喊道,他直接对着乔治.W.珀金斯。“这是一个属于人民的党,被人民资助的党。用来选举的钱都是底层人捐的。”二十分钟之后,爆发了巨大的热情,代表团捐了十万美金。这是所谓的“贱货”们巨大的贡献。然后再讲台上有人窃窃私语,他们说罗斯福的答复迟迟不来;他们说假如大会一次性要求罗斯福表态的话,他一定会拒绝。罗斯福像在进步党提名之前听一听休斯法官的讲话,只有这样,罗斯福才会在六月26日给进步党答复。如果代表团认为休斯法官的立场足够坚定也足够美式的话,他就会拒绝进步党的提名。但是如果代表团认为休斯法官立场不坚定,他将会和他们讨论一下什么事最优选项。我们这些记者和乔治.珀金斯还有小团体在大会休会的一个小时前就知道这些消息了,但是这些话不允许告诉给下面的代表团。罗宾斯主席熟练地宣布,为了尊重代表团的意见,大会将在五点整休会-尽管没有人要求休会。捐钱活动在快乐地进行着,捐钱的人都认为西奥多.罗斯福能把他们往正确的方向带领。只有海拉姆.约翰逊州长和维克托.默多克预感到了他的背叛。
  “上帝原谅我们,”约翰逊州长喊道,“我们第一天就没有尽职尽责。”
  维克托.默多克更有想象力。“火车碾压了我们,”他喊道。“我们绝不能再次推迟决定了。”
  五点差四分的时候,罗宾斯主席敷衍地宣布和西奥多.罗斯福的书信,他读了出来,但是在大会成员还没理解之前就休会了,大家都带着疑惑和不解走出了大门,走上了街道。几个小时过后人们才反应过来,他们的救世主为了三枚政治银币把他们都出卖了。我觉得他们应该都反应过来了。
  那天晚上我在进步党的总部。又高又壮的男人在放声痛哭。其他人则四处游荡,好像迷糊了一样。气氛中充满了惊讶与灾难。是的,聪明的激进派知道这迟早会到来,但是他们没预料到这会是以这种轻蔑且极端的方式到来的。他们知道上校可能会给自己和别人留下几个可以钻的空子。但他们没有意识到上校并不是那种人,他的目标是和“怪物”以及“下等人”们彻底决裂。用建议提名亨利.卡伯特.洛奇的方式来打他们的脸。但是现在他们都走了,就像人们说的那样,灰溜溜地走了。
  罗斯福上校自在地为了富豪们而背叛了人民。不过知道他和民主的关系已经不大了。这无疑让他松了一口气。对于民主制度,我们只能希望它以后不要再轻信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