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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新的呼吁

约翰·里德

1919
木易贺雄 翻译


原文链接:A New Appeal.pdf


  美国社会党是时候痛定思痛了。为了自我满足,我应该写一写我对美国的社会党运动的看法。
  根据我对国家各个地图的观察上,我可以说美国社会党粗略地由两个主要因素组成:1)美国小布尔乔亚(职员,店主,小企业的管理人员,农场主;)以及美国知识分子(主要是媒体行业从业人员)。2)外国出生的工人;外国出生的知识分子。
  在美国工人运动中最重要的是美国工人联盟和国际产业工人联盟。这两个组织证明了政治上的社会主义对美国工人没有什么吸引力;实际上,他们恰恰证明了美国工人反对社会主义。
  为什么呢?
  让我们首先看一看美国工人联盟。这是一个纯粹的经济组织,它的职能就是保卫工人避免受到资产阶级的攻击。资产阶级可以提高生活成本以及降低工资,总是试图将工人阶级的状况降低到像奴隶工一样。综上所述,用双手辛勤工作的人都是十分务实的,美国工人联合会也提供了一个务实的纲领。
  由于这个国家的历史原因,美国有着无边无际的土地和自然资源;城市发展迅猛;食品,制造业和运输行业为精力充沛的人们提供了无比巨大的机会;社会阶层流动性还很强,所以美国工人们总是有意识或无意识地相信他们有朝一日可以成为百万富翁,或者是接触的政治家。这在一句谚语中有所体现,不过这句话不像以前那样流行了,这句谚语是“任何美国男孩都有可能成为总统。”
  美国工人知道“托拉斯”拥有并控制着这个国家。但是他们没有意识到人人有机会的日子已经过去。他有意识或无意识地相信,他仍然可以跨越工人阶级,跨越他的同事。而且因为成千上万的人都相信这一点,所以他们反对一切试图打破他们幻想的体制,例如社会主义。
  除此之外,尽管美国工人已经深刻地厌恶掌权的民主党和共和党,但是如果你问他们如何看待这样的政治候选人,他们会说,“哦,他只是一个肮脏的政客。他们都一个德行-先是承诺,然后胜选之后什么都不干;”尽管美国工人知道国会,市议会和州议会都是为了企业自私的利益而服务的-但是他们对此束手无策,“好吧,如果你们不喜欢你们现在的官员,那就选出来一个你们喜欢的。你们说了算。这是一个自由的国家。”
  美国工人仍然还是从政治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不是从经济的角度。从来没有人用他们可以理解的方式来告诉过他们,在我们国家的社会中,选票几乎是没有用的。就像我说的那样,他们知道他们投票选出来的人在胜选之后就会被大企业控制;但是他们没有意识到,除非工人们在选取代表之前就控制着大企业,要不然这些代表们永远都会被收买-如果他们继续老实下去,那么他们就永远是没有权力的。
  为什么美国工人不给社会党投票呢?首先,他可能就是不喜欢社会主义,因为他们认为社会主义只能在外国奏效,不是为了他个人的特殊利益而服务的。而且还认为社会主义反对“民主”和“公平竞争”,他们被灌输了“民主”和“公平竞争”是这个国家的基本特点。第二,如果他们意识到了工人们的阶级利益,那么他们就会认为给社会党投票是不实用的。“社会党人赢不了的”他们说,“给他们投票简直浪费。”
  当然他没有意识到给一个光说不练的候选人投票也是浪费选票,就像给社会党人投票一样。
  但是有时候选人也会履行他的承诺;有时公众的不满也会强迫立法机构去推行一些社会需要的法案。这样工人们就得到了满足;工人们对于法律最重要的环节,也就是执行环节并不关心。工人们也不关心对法律有解释权的法庭。以国会通过的《反禁令法案》为例,美国工人联盟把它称之为“一部新的大宪章。”然而在行业纠纷中,禁令仍然作为反对工人的武器被使用…还有被最高法院宣布违宪《童工法》。我们有很多精心制定却低效的法律,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如果法律有的时候有了效率,那么雇主就会直接不遵守法律,一直在法庭上的诉讼中拖延,直到整个事情被悄悄地忘记。
  美国工人阶级看不见他们所生活的社会的核心。当真相显而易见时,他们很容易地就会被说服,认为一切的权力滥用都可以被煽动行为,法律和选票箱矫正。他们没有意识到正是因为资产阶级掌控财富的来源,我们文明的整个复杂的体系已经从头腐败到尾了。
  但是美国工人阶级从中认识到了一个重要的真相。他们知道政治不能解决他们在产业中遇到的迫切的日常生活问题。因此起义时必要的-直接行动就是罢工。他们创立了工会,但是对关乎其他工会利益的问题却模棱两可,对美国工人联盟旗下组织的利益也是同样的模棱两可。一个工会在罢工时,另一个工会却拒绝罢工。尽管卡车司机运输铁路工人所需的建材,但是他们二者却没什么联系。
  而且,例如美国工人联盟之类的保护性组织必定是由在特定行业中有限的工人组成的。因为他们手中大部分权力都是来源于他们是技术工种,所以他们必定会保护他们的特权。他们不仅要提防老板,还要提防大批没经过训练的低等工种得到他们的职位。然而美国劳工组织大部分的胜利都是建立在牺牲了没参加组织的工人和没技术的工人的前提之上的。
  机器是现代工业的特征,而且它还让工人组织改变了运行方式。技术工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任何人都可以操作机器。用桥港市作为例子,一切问题的根源都是老板找一些非技术工人,然后让训练他们,让他们能够履行机械师的部分职责-他们的工资要比机械师少很多。请三个机械师会花很多钱;但是请三个人,然后训练他们去履行机械师三分之一的职责,这样也可以完成三个机械师的工作,而且花的钱还少;而且与此同时机械师工会也被击碎了。
  在美国工业的不同部门都出现了一个新的趋势。政党正在被组织起来;美国劳工党就这场新运动的征兆。为什么是美国劳工党而不是美国社会党呢?原因是劳工党是一个实用的组织,旨在从政治上执行工会在经济上所做的工作;而与此同时,社会党提名了选举的候选人,而且他们都是同样的无能,平台过于宽泛,无法吸引美国工会工人。
  美国产业工人联盟展现了同样问题的另一个阶段。这也是个实用的组织,而且呼吁人们自食其力。如果美国工人意识到了他们的阶级利益,看到了真相,那么他们就自然而然地会想要用最实用,最快的方法改变社会体制。他们意识到了工人必须要掌权,必选掌握财富的来源。他们意识到了投票没什么用。他们知道工业上的行动才是有用的。他们认识到了工会作为工人阶级的组织失败的原因是没有掌握工业。他们已经被政治恶心到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投票?工人阶级唯一需要的武器就是用革命来指挥大众的行动。
  如果有的事情能展现政治行动的价值,那么这件事就是俄国革命。真正的社会党人不会否定未来社会主义国家的议会将会是一个产业议会;但是从政治到产业的转变必须由政治运动来作为表达。在政治运动中,阶级斗争的价值实际上就是给工人们提供受教育的机会,以及指挥产业的发展,和保护工人阶级为了争夺权力的基本方法。
  如果社会党目前的纲领在这个国家已经无以为继,那就是因为这个纲领并不是在美国工人的需求和权立的影响之下形成的。而美国工人拥有为社会党在美国制定纲领的能力。如果社会党在政治上是无能的,那么这就是因为没有得到来自于美国工人阶级的经济力量的支撑。
  社会党人对美国工人进行的社会主义政治宣传的主导理论似乎是“孟什维克式的呼吁”:让大家以为社会主义就是杰弗逊式的民主,而且说我们想要的一切就是有礼有节的改革,工人立法,和能吃饱饭。这种理念看起来就像“先当自由派,然后再转变成社会主义者。”这就是我对社会党人在选举演讲中的理解。我认为在正常情况下,社会党获得的三分之一的选票都是来自于中产阶级,这些中产阶级认为卡尔.马克思撰写了一部不错的《反托拉斯法》…
  我对这种政治宣传没什么意见-除了那种不培养社会主义者的。我的理念是我们要培养社会主义者,而且培养社会主义者唯一的方法就是去传授社会主义,传授直白的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以及国际社会主义。俄国的布尔什维克就做了这些工作;德国的斯巴达克团也做了同样的事。他们并不接触社会党人,而是接触人民:那些不懂得什么是社会主义工人,农民,士兵。首先,他们先找出劳动人民最需要什么。然后他们把劳动人民的所需做成紧急的纲领,并且解释这些所需为什么和完成社会革命的要求有关。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解释…
  革命社会主义并不是那些聪明伶俐者头脑中的精炼理论。为了让知识分子们能够讨论卡尔.马克思是怎么想的,他们发明出来了一套社会主义策略,而这套策略是毫无价值的。革命社会主义和其他主义不同,它必须是实用的,必须是可行的,必须让工人阶级快速地转变为社会主义者。
  自称为“左翼分子”的同志们有一个紧急任务要完成。他们必须要找到美国工人最需要什么,再解释一下这为什么和工人运动有关,然后使得工人们想到得到更多东西-直到他们想要一个完整的革命。
  他们做这项工作时必须要使用工人们能听得懂的日常语言。无党派联盟的成功秘诀就在于此。幼年的美国劳工党成功的秘诀也在于此-或是说这是他们在未来将会取得成功的秘诀。然而,我们的工作不只是组织各种运动,我们也决不能止步于此。我们必须首先向那些他们接触不到的人发出呼吁-那些没有被组织起来的人,没有技术,没有土地,没有房产的人。
  所有的工人都属于工人阶级,而且他们还要意识到这一点;所有的财富来源都属于资产阶级,而且资产阶级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工人们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那么这些财富必须成为工人们的财产。我们生活的文明,我们的政府都是被一种力量控制着的-经济力量-而经济力量只能用经济力量来破除。
  最后,工人们要想维持自己的力量就必须组织起来表达自己的意愿。如果他们可以团结起来,不去工作,而且还清楚他们想要什么,那么世界上就没有力量可以阻止他们!
  我们的工作就是要告诉工人们我们要去做什么。
  列宁在彼得格勒农民大会上说,“如果社会主义只有在民智全部开化时才能实现,那么我们在接下里至少500年中不会看到社会主义…社会主义的政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它决不能让自己因为大众缺乏平均水平的教育而停滞不前,他必须依靠劳工组织的革命性来领导大众…”
  他又在第三次苏维埃代表大会上说:“你们说我们使用武力…我们承认。所有政府都是合法的武力,被一个阶级控制,然后用来打压另一个阶级。这是在历史上首次,我们在这个大会堂里建立了一支由工人阶级,即由大多数人控制的合法力量,并用此来对抗那些剥削我们,奴役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