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茨基:基督教之基础
第三篇 犹太民族 >> 第二章 被放逐之犹太人

六 撒土该党

  约瑟福斯在他的“犹太战争史”(History of Jewish War)第二巷,第八章中,叙述在当时之犹太人中,有三种智识界之流派;法利赛党(Pharisees),撒土该党(Sadducees),和敬虔派(Essenes)。他对于前举两派,叙述如下:

  “在这两个宗派之中,法利赛党之解释法律,是非常严格的。他们是最初结合的宗派,他们相信一切东西的决定都由于命运及上帝。他们的意见,以为善恶行为,固然依据该人之自身,但命运在于人之行为中,有莫大的影响。关于人类之灵魂一方面,则他们以为是永生不朽的,而善人之灵魂将会走入于新的躯体之中,恶人之灵魂,都要受永久痛楚的磨折”。

  “别一个宗派则为撒土该党。他们反对命运对于人们具有势力,而声言上帝对于人们个人之善恶行为,是并不负责的;只有个人才对于这些事情负责,他可以行善事,而禁止恶的行动,完全根据于他自己的自由意志。他们同时既反对灵魂不朽说,也反对死后有赏罚之事情”。

  “法利赛党是仁慈慷慨的,而且努力和民众相连结。而撒士该党则在另一方面,是残酷的,就在个人之间,也是残酷的,他们对于本国人,其苛刻也像对于外国人一样”。

  这两种宗派,总可以在这里具体表现着他们的宗教观点了。虽然犹太的历史研究,大抵除了神学家之外,便没有他种人,而神学家则总把宗教当为一切,他们却决不计及有所谓阶级反抗的事情,但是在这些历史家之中,仍然找出在撒土该党和法利赛党之斗争之中,其基础的原因,并不是宗教,而实是阶级的反抗,而这种互相仇视,又可以和法国大革命中的贵族和第三阶级之仇视互相对比。

  撒土该党是祭司贵族之代表,这种贵族已经得有犹太国家之统治权,而且他们之使用这种统治权,最初,则在于波斯人之统治之下,后来,则在于亚历山大大帝之后继者之统治之下。这种祭司制度是圣殿中之绝对的主宰。由于他们统治圣殿,所以他们便连耶路撒冷和一切犹太教,也一同统治了。一切圣殿税都交给圣殿的祭司,所以祭司是不能苟且轻率的。但到放逐之时候,祭司之收入便没有节制而且参差不齐了。从这个时代起,他们的收入,已显著地大大增加。我们已经说过,每一个犹太男人,不论贫富,只要在两岁以上,他必得每年贡献给圣殿两个特拉克马(drachma)或者半个色克尔(shekel),其价值大概和美国钱币四十个仙(cents)相等;在上面,我们又已说过礼物充斥于圣殿之中。在后面,我们将会举出少数例子,以指明圣殿所收入的总数。马地拉地德斯(Mithridates)在一个时期,曾把原来指定贡献给圣殿的,在高斯(Kos)岛上之八百个他仑得之货币没收①。


① “古代史”,第一四章;一他仑得等于美金一元一角。

  西赛罗(Cicero)在纪元前五十九年,曾攻击两年前的亚细亚省总督法拉加斯(Flaccu),他说:“因为犹太人的金钱,每年都从意大利及其它的行省,运寄到耶路撒冷。而法拉加斯却命令,不准有一个金钱,从亚细亚省(西部的小亚细亚)运到耶路撒冷去。”西赛罗更进一步,叙述法拉加斯还把在各个城邑中所集合的金钱,指定运往圣殿的金钱,加以没收;单在押巴米亚(Appamea)地方,他个人便吞没了一百镑的黄金了。

  此外,还有祭品哩。在以前,那些献祭的人们都把祭品自己享用,作为一顿愉快的盛宴,而祭司也只能够加入其内而已。但在放逐之后,这些献祭者对于祭品之分享日渐受到限制,而祭司的分配则日渐增加。以前的献祭,成为一种愉快的宴会,为献祭者和其愉快之同伴,一同享用,不特神的方面,得获快乐,就在人的方面,也一同愉快。但现在呢,这些祭品在某种程度上,已变为定量的金钱了,这是由上帝所要求,以给与他的祭司的。而且这些税收之总量,日日增加。不但把畜类和其它粮食之祭品,日加限制,而换成金钱之形式,并且还把一切农耕产品之什一税,和各种男性的动物之初生的贡献,大大地增加。第一胎生产的“圣洁”牲口,牛,羊,山羊,换一句说,可以供人食用之牲口,都要贡献给上帝之圣殿去。而“不圣洁”的牲口呢,如马,驴,骆驼,则可以用金钱来替代,初生之男性人类,也一样地以金钱来替代。初生男子之金钱代祭品,为五个色克尔。

  上举的例,使我们晓得,犹太祭司,从人民手中,所得获的是多少的东西了,而且这些数量,在后来,还陆续加增;原来是一个色克尔的三分之一,不久,便涨价而为一个色克尔之二分之一,这在“尼希米书”(Nehemiah,“旧约圣经”中之一卷——译注),第一○章,第三二——三九节,已经指出了:

  “我们又为自己定例,每年各人捐银一色克尔三分之一。……我们的祭司,利未人(Levites,据“旧约圣经”说,这是以色列族中十二支派之一,专掌祭祀之种族——译注),和百姓,都抽签,看每年是那一族,按定期将献祭的柴,奉到我们上帝的殿里,照着法律上所写的,烧在耶和华,我们的上帝的坛上:又定每年,将我们地上初熟的土产,和树上初熟的果子,都奉到耶和华之殿里:又照法律上所写的,将我们头胎的儿子,和首生的牛羊,都奉到我们上帝的殿,交给我们上帝殿里供职的祭司:并将初熟之麦子所磨的面,和举祭各样树上初熟的果子,新酒,与油,奉给祭司,收在我们上帝殿的库房里:把我们地上所产的十分之一,奉给利未人,因利未人,在我们一切城邑的土产中,当取十分之一。当利未人取十分之一的时候,亚伦(Aaron,为犹太教之第一任大祭司长——译注)的子孙中,当有一个祭司与利未人同在:利未人也当从十分之一中,取十分之一,奉到我们上帝殿的屋子里,收在库房中。以色列人和利未人,要将五谷,新酒,和油,为举祭,奉到收存圣所器皿的屋子里,就是供职的祭司,守门的,歌唱的,所住的屋子:这样,我们就不离弃我们上帝的殿。”

  很明显地,就是这个圣殿,并不只是一个礼拜堂之大厦。它里面包含有很广大的货仓。在其中,贮藏了好些自然产品,同时还有黄金和白银。因为这样,所以它必要防卫坚固,守护森严。像其它的异邦圣殿一样,圣殿是一个金钱和财产能够好好地保护的地方。所以,耶路撒冷的圣殿,也像其它异邦的圣殿的一样,常常可以为私人所借用,以为贮藏他们的宝物之一个地方。耶和华如不得获报酬,他是不顾发生这种贮藏宝物的银行作用的。

  总之,无论如何,耶路撒冷祭司财富之为惊人地增加,却是千真万确的了。

  该撒的一个同谋者,名马加司·革拉苏(Marcus Crassus),我们以前曾经提及过这个人,当他进行侵略巴尔第(Parthians)人的远征时,得获了极大的利益。在他的行程中,他入耶路撒冷,从犹太人的圣殿中,带走了很多宝物。

  “当革拉苏要决定侵略巴尔第人之时,他走到犹太,从圣殿中,取去了一切金钱,这在以前,虽庞培(PomPey)也未曾敢加以触过的,其数目为二千他仑得,此外又拿去了未铸形的黄金,达到八千他仑得之多。除此以外,他又强夺了三百民尼(minae)重量之一条金条;每一个民尼,等于我们之二磅半的重量”。①


① 约瑟秘斯:“古代史”,第一九章,第七节。

  这个数目,总计起来,共约一千二百万元;但过了不久,圣殿中,又再充斥看黄金了。

  祭司制度中的分子,只限于某几个家族。他们在生来的时候,便是贵族了,在他们之中,这种职司还是承袭的。根据约瑟福斯关于克格多斯(Hecataeus)的记载(Polemic against Apion,第一卷,第二二章),则如下述,“有一千五百个犹太祭司,他们接受十分之一的贡献,他们是这个社会中之管理者。”

  在这种祭司制度中,渐渐发生高低两种贵族的分别。有好几个家族,僭越地窃取全部分的行政权,而且永久地霸占,于是便增加他们的财富,又因为财富的增加,从而他们的势力,也更增加起来。他们联结成一种党派,时常在他们自己党派中指定大祭司长。他们雇用佣兵,以巩固他们的势力,并且压迫那些已经贬黜于下位的祭司。

  所以,约瑟福斯报告道:“大抵在那个时候,阿格聂巴(AgriPP)王把大祭司长之职位,给与花比(Phabi)的儿子依斯米尔(Ishmael)。但是各个高级祭司却和其它的祭司及耶路撒冷民众之长老,互相冲突。他们的每一个,都有一队无法无天而滋扰的群众,而捧他们为群众之领袖。他们有时便因言语上之冲突,互相丑诋,互相石击。没有一个人能停止他们,他们的行动是这样的无法无天的,所以,城中,似乎失掉了政府之威权。后来,高级的祭司更胆大妄为,毫不迟疑地,派遣他们的军队,走入谷仓,把仓中所贮藏的,属于祭司的十分之一之贡献,全都拿去,于是,少数贫乏的祭司,便只好饿死了。”①


① 犹太人古代史”,第二○章,第八节,第八段,同时比较第九节,第二段。

  自然,等到犹太社会已经走到最末的一个阶段时,这种情境才并没有像刚才所述的那么坏。

  不过从很早的时候起,祭司阶级的贵族,已经把自己高举于民众之上,并且他们的观察和决意,都和民众的观察和决意敌对,尤其和居于巴勒斯坦的犹太人之观察和决意敌对。这种事情,后来便表现在他们的对外政策之中。

  我们已经晓得,巴勒斯坦,因为地理上之位置,所以常常要服属于外邦,最少也要受外国统治之危险。能够抵抗这种危险,或至少要减弱这种危险,则有两种方法:外交之手腕,或武力之暴动。

  当波斯帝国仍然强大之时,这两种方法,都不能适用,但在亚历山大摧毁了波斯帝国之后,情形便很不同了。他在那里所设置的一种新的国家形式,在他死后,便分崩瓦解。我们又可找见了有一个叙利亚的巴比伦(Syrian-Babylonian)帝国之存在,它还且和埃及帝国,竞争以色列地之统治权。后来,他们两者都为希腊王朝所统治,一个为色留启德斯(Seleukides)所治,一个为托勒密(Ptolemies)所治,所以他们两者,便都渐渐地感染于希腊的精神之中。

  以色列人如想用武力,打败这两种强大势力之一,不用说是徒劳的;所以最可能的方法,便是运用狡猾的外交手腕,和两种势力中的较强者联合起来,便可以在别一个帝国之内,获得一个特权的位置。但因为他们憎恨外国人和反对希腊的崇高文化及其权力之工具的缘故,他们很不易这样去做;然而,再进一步,它终不能不和这种文化和解。

  耶路撒冷方面掌权的贵族(指祭司―译注),则赞同接受希腊文化,这因为他们对于外国的一切知识,较有基础,而这种较好知识的好处之所以获得,实源于他们占有社会中的较高地位,和其它的民众不同;同时他们的财富,更把他们向着这个方向推进。因为生产的技术和愉乐的技术,在巴勒斯坦中都不发达;然而希腊对于这些技术,已经达到一个很高的水平,高出于当时的各个国家的成就,甚至高过其后的好几个世纪的国家的成就。一切国家的统治阶级,连胜利的罗马,也是一样,无不从希腊国中,采用生活之光荣和愉快之方式。希腊生活方式成为古代世界的一切剥削阶级所采用,恰像法兰西生活方式成为十八世纪的一切欧洲剥削阶级所采用一样。

  当犹太人被他们的贵族剥削,愈为增加,而犹太贵族之财富,也愈为增加的时候,这种贵族,便愈加渴慕希腊的文化了。

  所以,在“马加比第一书,,(First Book of Maccabees)中,对于安提阿·以比凡斯(Antiochus Epiphanes)之时代,有如下之哀悼:(以比凡斯在位时为纪元前一七五到一六四年)

  “在那个时代之中,无价值的人们,都出于以色列族;他们向多人诉说道:为什么不让我们和那些环绕着我们的各个种族,互相亲睦呢!因为我们自和他们断离关系之后,很多不幸的事情,降落到我们身上!这种陈诉之言词,在他们之中,非常普遍,其中有些人还自己陈述,说已经准备着去见君王,求君王授权他们,引用异邦之习惯。所以,他们在耶路撒冷之中,建筑一所健身房(换一句说,是一个竞技场,里面有裸体的角力者),这是按据着异邦人之风尚的,并且恢复他们阳物之包皮(按,这是指丢弃他们的割礼——译注),于是他们便成为与耶和华结神圣契约之叛徒了,他们和异邦人联合了,他们把自己,卖给罪恶去了。”

  这种人便犯了罪恶了,他们把自己的阳物之包皮,用人工恢复起来,而且他们还舍弃了他们的犹太名字,另换一个希腊的名字。一个大祭司原名为耶稣(Jesus,按耶稣原为犹太人之普通名字,并非基督教之创始人始名为耶稣——译注),但现在改称为耶生(Jason)了,又有别一个大祭司,原名为以利奥金(Eliochim),但现在也改称为阿尔坚模司(Alkimos)了;更有一个名曼尼沙(Menassah)的,则改称为曼尼留斯(Menelaus)。

  不过犹太民众却对于这种欢迎异邦的希腊风习,非常反对。我们上面,已经在好几处篇幅中,指出犹太工业和技术之发展,是怎样的微小的了。希腊影响之增进,其意义便是引进外国之产品,以代替犹太的土产。然而希腊人,常常是一个压制者和剥削者,无论他是叙利亚之王,或是埃及之王,都是一样地压制和剥削。犹太国,本来已被它的贵族吸尽了膏血,所以,便自然觉得,贡献给外邦的君王及其官吏之赋税,必是更大的负担了。而且,像是一种规则一样,贵族为保护他们的利益故,必会得获外国之统治者指派他们为代表人,为收税者;并且他们又能利用重利盘剥的方法,以剥削那些为税收所重压的人们,于是他们的财富,又更增加了。然而一般平民呢,他们不像贵族一样,能矿在外国统治之中,获得利益,他们只觉得异邦统治之重担罢了。

  这样情形,在波斯统辖之下,已经表现,这在一个犹太人,名尼希米(Nehemiah)之记载中,很明显地表示出来,尼希米在纪元前四四五年,为波斯王阿达薛西(Artaxerxes)所委派,充当犹太国之总督。他把他自己之活动,记述如下:

  “百姓和他们的妻,大大呼号,埋怨他们的弟兄犹太人。有的说,我们和儿女人口众多,要得粮食度命。有的说,我们典了田地,葡萄园,房屋,要得粮食充饥。有的说,我们已经指着田地,葡萄园,借了钱,给王纳税。但我们的身体,与我们弟兄的身体一样,我们的儿女与他们的儿女一般,现在我们将要使儿女作人的仆婢,我们的女儿,已有为婢的:我们并无力拯救;因为我们的田地,葡萄园,已经归了别人了。

  “我听见他们呼号,说这些话,便甚发怒。我心里筹划,就斥责贵族和官长说:你们各人向弟兄取利。于是我召集大会,攻击他们。我对他们说:我们尽力赎回我们的弟兄,就是卖与外邦的犹太人;你们还要卖弟兄,要我们赎回么?他们就静默不语,无话可答。我又说:你们所行的不善;你们行事不当敬畏我们的上帝么?不然,难免我们的仇敌,外邦人毁谤我们。我和我的弟兄,与仆人,也将银钱粮食,借给百姓:我求你们,让我们大家都免去利息。如今我劝你们将他们的田地,葡萄园,橄榄园,房屋,并向他们所取的银钱,粮食,新酒,和油,百分之一的利息,都归还他们。众人说:我们必归还,不再向他们索要:必照你的话行。我就召了祭司来,叫众人起誓,必照看所应许的而行。我也抖着胸前的衣襟说:凡不成就这应许的,愿上帝照样,抖他离开家产和他劳碌得来的,直到抖空了。会众都说:阿们(Amen,为赞美之意,为愿意之意——译注),又赞美上帝。百姓就照着所应许的去行。

  “自从我奉派作犹太地的总督,就是从阿达薛西王二十年,直到三十二年,共十二年之久,我和我弟兄,都没有吃总督的俸禄。在我以前的总督,加重百姓的担子,每日要索粮食和酒,并银子四十色克尔;就是他们的仆人也辖制百姓:但我因敬畏上帝,不这样行。并且,我恒心修造城墙(耶路撒冷之城墙),并没有置买田地“我的仆人也都聚集在那里作工。除了从四围外邦中来的犹太人以外,有犹太平民和官长,一百五十人在我席上吃饭。每日预备一只公牛,六只肥羊,又预备飞禽,每十日一次,多预备各样的酒;虽然如此,我并不要总督的俸禄,因为百姓服役太重了。我的上帝啊,求你记念我为这百姓所行的一切事,施恩与我。”①


① “尼希米书”,第五章,全章。

  这样的自称自赞,在古代文献之中,是很平常的,尤其是在东方。不过假如我们以为当时之官吏,确实地,得获他的人民之好感,像他的虚夸故事所记载的一样,那就过分了。然而无论如何,有一件事是确凿无讹地在这个故事中表现的,这就是:总督和贵族,大概都是人民之剥削者及压迫者。尼希米假如不把他的行为,作为常规之例外,则他便没有理由,来自己夸赞自己的行为了。除非偷盗这一种事情,在他所隶属之社会中,是一种很平常的动作,那他必不会夸赞地陈述,他没有偷过银匙哩。

  在叙利亚和埃及王之下,巴勒斯坦之赋税,是采包收性质的。而包收税收者,通常总是大祭司独占。不过,偶然在他自己阶级之中,也会发生了竞争者,于是在这些尊荣的祭司之间,便常常发生争吵了。

  所以,犹太民众反对外国统治之理由是必要的,比之他们的贵族,由此而获的利益,更为必要。他们对于异国人之憎恨,更由于他们不明晓力量之真实情形而受更深之刺激。巴勒斯坦之犹太人不晓得他们的反对者之势力,是如何无限地优越的。因为这些一切理由,他们便轻蔑采用外交之手腕,而要求以武力来解除外国人加于他们身上之重轭。但他们不能超过这一级;他们还未晓得贵族之重轭。而后者,同样,也是一种人民的重担,不过,无论如何,耶路撒冷及其环绕着的乡村,其居民之全部生活手段,要依赖于圣殿,依赖于圣殿之崇拜及祭司制度之重要性,而后获得。由是,他们由不幸而造成的愤怒,便只好必然地,集中于外国之剥削者一方面了。民治主义变形而为极端爱国主义了。

  由于一种形势上之转移的幸运,这一个弱小民族的暴动,反对它的强有力的战胜者之暴动,竟光荣地得获了一个短少时间之胜利。这种事情之发生,我们上面已经说过,就是色留启德斯(Seleukides)帝国,因为国内之战争,弄到分崩离散,走入了完全败亡之历程之内,托勒密(Ptolemies)帝国,也是一样。并且这两个帝国,又互相争斗起来,于是他们便铺平了一条大道,要完全降服于东方及西方的罗马人新统治者了。

  恰像其它正在崩溃中的制度一样,这个制度增加它的压迫程度,于是便自然地发生反动。犹太爱国主义的态度,便日渐成为激烈化,而它的中心及领袖,则在阿西地安(Asidaeus)的组织内找出来。

  也许“但以理书”(Book of Dauiel,也是“旧约圣经”中之一卷——译注)便是阿西地安活动的产品之一;它的著作,恰是在那个时候的(在纪元前一六七到一六四年之间),这是一本小册子,预言以色列之压迫,不久便会奋发,而且获得自由。以色列就是它自己的救主,自己的弥赛亚。这就是宣布外国统治之终止,犹太人之胜利,与乎犹太人之解放和统治世界各国的弥赛亚的宣传无数小册子之起源。

  但在“但以理书”中,这种思想,仍旧表现在一种民治主义的形式之内。弥赛亚还是民族自身之表现;是“最高神圣的圣洁民族”。“国度,权柄,和天下诸国之大权,必赐给最高神圣的圣洁民族,他的国是永远的,一切掌权的都必事奉他,顺从他。”①


① “但以理书”,第七章,第二七节。

  这种弥赛亚之预言,很快便显现出光荣地完成了。反对压迫者的不规则的战争,渐渐地加强它的紧张性,直到幸运的赫斯曼尼(Hasmoneans)家族之领袖,其中以犹大·马加比(Judas Macca-bees)为其第一位之首领,带领着热诚之民众,与叙利亚军队公开战斗,最后,还把叙利亚人所统治之耶路撒冷也克服了。犹太国得获自由,而且还增加它的领土。在纪元前一六O年,犹大·马加比失败之后,他的兄弟西门·马加比(Simon Maccabee),又振发勇气,完成一件大多数民主国的将军所曾经完成的工作,这就是为民众谋求自由,但在战胜而得了成功之后,马上又把这种自由抢去,在他的头上,戴上了王冕。或者,也可以说,西门准许他的人民,把王冕放在他的头上。大队祭司及群众,群集起来,决定他应该做大祭司,最高之统帅,及人民之君王(archeireus,straegos,及ethnarches)。其时间为纪元前一四一年。于是,西门便成为赫斯曼尼王朝之创始者。他大概总觉得这个新得胜的独立国,其基础是如何地不稳固的,所以他马上,便要找寻外国之帮助。我们晓得他在纪元前一九三年,派遣一队代表团,到罗马城,其目的不外请求罗马国,保证犹太国之领土。这一队代表团,我们上面已经说过了,代表团中的少数人,因为劝人改教而被逐出境;然而代表团到底竟能达到它的目的。

  然而西门没有想到犹太国这个新友邦,一举便成为它的最危险的仇敌,他还想不到他的统治时间竟这样短促。而这些仇敌却是到底被判定来毁灭犹太国家至万劫不复之地。在各个罗马领袖间之互相斗争的时间,犹太之运命仍浮沉于未决之中。庞培在纪元前六十五年,克服耶路撒冷,在战阵中,俘掳了很多人,送回罗马城为奴隶;他把犹太人之领域,限止于犹太,加利利和巴利亚(Peraea)三地,他又征收犹太人之赋税。革拉苏(Crassus)则在纪元前六十三年,却掠耶路撒冷圣殿;在他失败之后,犹太人在加利利反抗罗马,但卒被压止,很多俘虏者,被卖为奴隶。后来,凯撒大帝,对侍犹太人稍好,把他们当做友人。凯撒死后的内争,又把犹太国加以蹂躏,微收重税。在后来,亚古士督(AuguStus)得获胜利之后,他也像凯撒一样,自己表示是犹太人的朋友,但是犹太仍然要服事罗马人,罗马兵仍占据犹太,其初还只受罗马之监护,最后,便在罗马官吏直接管治之下。我们已经晓得这些宴安耽乐的长官,怎样地在各行省之中,奢华淫乐,而把所在地之精华,尽地耗废,而致于衰竭净尽。所以,犹太人对于罗马人之僧恨,迅速地增加,尤其是一般群众。犹太国中之木偶般的君王和祭司贵族,现在又企图得获罗马新主之欢心,像从前——马加比暴动之前——他们企图向希腊的统治者邀宠一样,虽然在他们的很多人的心底里,对于外国人,本是非常憎恨的。主张服事罗马的党,便是撒土该党,其势力,不能够和他们的敌党,民治主义的爱国党,即法利赛党,相抵抗。

  约瑟福斯在他的“犹太古代史”中,把纪元前一百年的时代,报告如下:“富者集于撒土该党之中,而民众则紧紧地附着于法利赛派,”(第一三章,第一〇节,第六段)而他同时谈及希律(Herod)的时代(即基督之时代),则告诉我们以下述的言语:

  “撒土该党徒,人数不多,但是他们却是全国中之最特殊的成分。可是,国家之事情,却不按据着他们的观点实行。所以,希律一经得获了公共的政治职务以后,便无论他们愿意与否,其行动,总得按据着法利赛派之观点,否则,一般民众便不会容忍他们了。”(“古代史”,第一八章,第一节,第四段)

  于是法利赛派便逐渐成为犹太人民之心灵上的统治者,占据着祭司贵族之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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