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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会制度、人民立法和社会民主党(摘录)

(全书共十四章,这里选了第十二章和第十三章的一部分。――编者按语)

考 茨 基



十二、英国的议会制度和政党

  ……
  ……这里的问题仅仅在于,根据有关英国党派关系发展的材料来说明,认为议会制度单单只为资本家阶级服务的这一看法是多么错误。我们已经看到,随着经济发展水平和选举权类型的不同,代议制是为各个极不相同的阶级利益服务,并且采取极不相同的特征形式的。
  英国下议院有一个半世纪之久曾经是贵族专政的工具,此后半个世纪成为工业资本家专政的工具。但是,这些资本家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独占统治,无产阶级已经能够在议会中并且通过议会来影响国家的对内政策,使之有利于自己,而英国的无所不能的议会将成为无产阶级专政的工具的那一天正在大踏步地迫近着。

十三、议会制度和工人阶级

  ……
  凡是无产阶级组织成一个特殊的、自觉的政党、并以这个政党的资格来参加为进入议会的斗争和议会内的斗争的地方,它就不再属于在一切重要关头不得不等着被自己的议会代表出卖和欺骗的那些阶级。在议会内也象在新闻界内一样,腐化会在战斗的无产阶级的组织和纪律那里碰到牢固的堤防。没有一个政党可以像社会民主党一样把自己的议员如此紧紧地掌握在手中并且如此有把握地指靠他们。
  但是,议会制度的反对者会反驳说,就算这一切都是正确的。可是,在某一点上,无产阶级同有产阶级比起来始终是一定要吃亏的:在今天的社会里,无产阶级由于经济上的依赖性,从来没有能够做到充分自由地选举自己的代表。在每次选举时,成千成万的人由于受到影响、贿赂、威胁和直接强迫等等各种不同手段的驱使,不仅拒绝给自己利益的最好的代表者投票,而且甚至给自己的敌人投票。因此,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统治下,期望无产阶级参加议会选举能获得任何重大效果,都是荒谬的事。[1]
  当然,我们没有想到要否认工人的经济依赖性会大大妨碍他们参加自己的选举斗争,并且使他们不可能充分地施展自已的力量。但是,我们十分坚决地反对只有选举斗争才具有这种缺点的说法。不管无产阶级采取什么道路来改善自己的处境和在社会中获得更大的权力,资本和国家都会在这条道路上反对无产阶级并且运用他们的优势力量的一切手段来阻碍无产阶级前进。
  难道里廷豪森 [2] 的信徒们相信,关于某一项法律草案的人民投票所受到的影响会比议员选举所受到的来得小吗?或者让我们考察一下工人阶级的一项完全非政治性的活动:难道工会运动的发展不是到处都由于惩办、黑名单等等而受到牵制和阻碍吗?
  因此,如果现在谈到的反对议会制度的意见是有道理的话,那末这就意味着一般把工人运动判处死刑――或者至少是把工人运动的任何一种有效形式判处死刑。
  但是,人们不能断定,工人在选举代议机构时所受的压力比他们在阶级斗争中的其他活动中所受的更大。恰恰相反。至少就选举斗争中的决定性行动即投票说来,人们能够通过已经存在于几乎所有的议会制国家中(即使还不是在一切议会制国家中都具有完全有效的形式)的秘密投票差不多完全排除压力。秘密投票使工人在选举时比在任何其他形式的阶级斗争中更为独立。甚至在德国,虽然在有关保护投票的秘密性方面的选举程序远没有例如在英国有效,却有许多不敢参加工会或者连仅仅订阅一份社会民主党报纸也不敢的人能够投票拥护社会民主党党员。[3]
  总之,无论我们从哪一方面来观察代议制,我们都不可能发现它会这样地损害无产阶级,以致使无产阶级有理由避开有朝一日会构成并且在目前社会中必然会构成我们政治生活重点的议会。
  今天资产阶级也总算完全不再赞同里廷豪森和他的信徒的这一见解了:代议制本身不管以任何形式,甚至以民主的形式,都是保障资产阶级的统治的。
  ……
  但是,恰恰是德国和英国的扩大了的选举权(选举权在英国甚至还不是普遍的)所造成的结果,开始使统治阶级擦亮了眼睛。在英国,这种选举权已经使至今轮流统治国家的两大政党之一完全依赖工人。在德国,尽管选举权并不完善――拒绝发给议员日薪,对选举秘密保护不善,对选举资格过高的年龄限制,而特别是对选区不作任何的重新划分,因而使迅速成长起来的革命的大城市吃亏,使落后的人口稀少的乡村占便宜――尽管有这一切缺点,现有的选举权已经使德国社会民主党(如果仅仅就所得的票数来说)成为国家中最强大的议会政党。而社会民主党在目前的选举权下要成为就代表的人数来说也是最强大的政党,那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事实上,在德国,资产阶级已不再把希望寄托在议会制度上,他们已不再相信,这种制度在任何条件下都能保障他们的统治;他们把希望寄托在德国议会制度的软弱无能上,寄托在德国实际上是专制主义和军国主义在统治的这一事实上。
  甚至在法国,尽管社会民主党在那里参加选举斗争的年代还很短,尽管它在这一斗争中还受到历史传统的很大限制,但是,资产阶级已开始害怕普选权。不久前,那里还有一句资产阶级政客爱用的促使无产者注意选举权的空话:无产者不应该通过武器的暴力,而应该通过选票来力求实现自己的“合理的”要求。今天再也听不到这句话了。今天,法国的资产阶级政客宁愿工人筑起街垒,而不愿他们参加选举斗争,这样他们可以更加容易地对付工人。
  今天任何一个资产阶级政府也不再能以轻松愉快的心情同意普选权了。今天,工人阶级的选举权的任何一点扩大都必需由工人阶级加以争取,而且,如果说在普选权存在的地方它还没有被废除,那也只能归功于对工人阶级的恐惧。因为,如果资产阶级今天已经看穿这种选举权对他们来说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的话,那末今天各地的无产阶级也都知道,在选举权上他们拥有多么强大的革命的武器。如果里廷豪森和他的信徒们是对的话,那末在工人阶级方面,为了普选权,也就是为了自己参加议会制度的权利,即使仅仅动一根手指头也是疯狂的了。相反,我们现在恰恰在一切地方又看到争取普选权的极其激烈的斗争开展起来了。在无产阶级被剥夺选举权的地方,他们在为争取它所需要付出的极大努力和牺牲面前是毫不畏缩的,不久以前在比利时就以极其出色的方式表明了这一点,而不久以后奥地利工人恐怕也会表明。德国工人取得选举权的任何一次尝试,都会有给国家招致一场可怕灾难的危险。
  只有政治上的瞎子才会在今天还断言,即使在普选权的统治下,代议制仍旧保障着资产阶级的统治,而且为了推翻这种统治,必须首先取消代议制。真正的议会制度也能够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工具,正如它是资产阶级专政的工具一样,这在现在已经是很明显的了。工人阶级在争取政治权力的斗争中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取消代议制,而是破坏政府对于议会的权力,但同时也是通过平均地划分选区、保护选举秘密、短期议会、出版、集会和结社的完全自由、而尤其是通过把选举权扩大到所有已满二十岁的国民来给无产阶级进入议会开辟一条尽可能广阔的道路。
  的确,工人阶级无论在哪里都不能一下子完全占有政治权力。在真正的议会制的国家里,获得选举权是无产阶级革命这条道路上的最重要的一步。在伪立宪主义的国家里,还要加上另一个重要的任务:获得一个完全的议会制度。



写于 1893 年 7 月。斯图加特 1893 年德文版第 103―104、112一115、117―119 页。

[1] 里廷豪森还在 1869 年就说过,议会制度在一个国家里保持得愈久,它“给民主主义者的队伍带来的日益滋长的沮丧和狡猾的谨慎”就会愈多。“在同一个选举法的统治下,任何一个新的立法会议必然比前一个来得更坏。”“个别的工人都知道:他给这个或那个候选人投的票,甚至这一候选人的当选,对人民政党在会议中的力量几乎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是也知道,他的投票――由于政治警察、自己的雇主或教会――给他自己所能造成的害处绝不能同他在自己的地区内通过一次好的选举能够为自己的党取得的好处相比。于是,特别是在官方当局严密地监视着一切人,认识每一个选举者并且对他们很熟悉的那些小城市里,工人就放弃投票。”(《代议制的不能持久的理由》,第 23 页)――作者注

[2] 摩里茨·里廷豪森(Moritz Rittinghausen 1814―1890),德国政论家,小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1884 年前曾为德国社会民主工党党员。――编者注

[3] 布赫尔对于议会制度的无产阶级方面的缺乏理解的一个标志,就是他蔑视秘密投票。他说:“仅仅愿意秘密地投票赞成自己候选人的那些选民,通过这种做法就使他知道,他们派他加入一场斗争,却不能在这场斗争中支持他”(《议会制度》,第 110 页)。他忘记了,无产者分散开来就微不足道,团结起来就是一切。无产者是作为个人而走向票箱的,但是,站在无产阶级的议会代表后面的,不是一堆毫无联系的个人,而是组织得很好的紧密团秸的群众。――作者注


  文档内的“编者注”、“编者按语”出处均为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资料室。摘自《考茨基言论》(三联书店 1966 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