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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是谁的?



  读过《革命》[1]这篇小文章的人会自言自语地问道,这算是个什么问题?
  土地是谁的?……
  土地当然是老爷们和神甫们的!也有少数种田人得到一点点土地。但是大部分土地都是大地主、大房东.大主教和寺院主持的。
  这个问题是没有必要问的。也许这只是因为在远离家乡的俄国,所以报纸上不写国内发生了什么情况却讲的都是这些事情?那些一辈子当长工或者用好多钱才搞到一小块土地的人,比这些玩笔弄墨的人更清楚,土地不是他们的,而是老爷们的。
  这种自言自语有一定道理,但是并不完全有道理。
  谁的靴子小,谁的脚就痛,这是对的。在别人土地上劳动的人更懂得,这块土地不是他的。但是很多很多在老爷们和神甫们的土地上干活的人肯定不知道,有多少人同他们一样,命运相同,愿望相同,努力方向相同——希望得到土地。
  他们不知道,关于土地是谁的这个问题,不仅可以回答说是老爷们和神甫们的,而且也可以有另一种回答。我们也可以回答说,土地是劳动人民的。土地是用汗水浇灌土地,为别人种田的人的。土地是手执镰刀,为别人割麦子的人的。
  土地不是那些也许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土地的伯爵或银行家的。土地也不是那些靠穷人的脂肪养肥肚子的神甫的。
  土地是劳动人民的!
  劳动人民的土地被别人掠夺了,现在全靠他们自己设法来夺回自己的土地。读这篇小文章的人没有想到这样的回答吧?
  然而,这才是真正的回答!
  如果我说,土地是老爷们和神甫们的,那只是回答了“谁掠夺了土地”这个问题。
  如果人们问我,土地是谁的?那我一百次、一千次都必须回答说,土地是劳动人民的!
  如何取得土地?
  没有土地的亚诺什肯定会说,这是空话,因为土地是不会白给的。不仅不会白给,就是花钱买,也还得花大价钱。
  在战争期间,当人们开始厌恶战壕生活,不愿意再流血的时候,普罗哈斯卡主教他们和一、一个伯爵曾在这些人的嘴巴前摇晃着甜饼说:必须把大地产划小,用土地来奖励那些为保卫祖国作出先进榜样的农民。
  多谢,我们不需要这种土地。这种奖励等于是永生背上债务。我们已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国家和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银行曾经分过土地。在伯爵府的院子里,鼓还没有敲起来之前,国家就已经买下了土地,或者让银行高价收买这些土地,接着又把它分成一小块一小块以更高的价格卖给农民。一旦来个坏收成,税收又不断增加(因为军费开支越来越大),最后不仅土地,就连奶牛和枕头也会被拿走。我们已经不想再分这种土地了!
  这是真正的直言,讲得非常明确。出卖小块土地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农村的穷人得到土地,而是为了让地主和神甫在别人没有夺去他们的土地之前摆脱这些土地。
  普罗哈斯卡主教和主张出卖小块土地的伯爵们建议把土地卖给无地的农村人民,这说明他们的嗅觉是很灵的。他们知道,如果他们不把土地分给农民,农民迟早会夺走他们的土地,所以还不如高价[2]卖掉它们好。
  通过买小块土地的办法是得不到土地的。想通过这种方式从土地掠夺者手中取得土地,那可能一直要等到世界裁判日的到来。
  他们的祖先和前辈曾在火灼的王座上活活烧死了匈牙利农民的领袖多热·久尔吉,并且命令同他一起起义的农民吃掉他的肉。他们自己更愿坚持要求的并不是土地,而是不劳而获的土地收入,他们决不会白白地放弃土地。当谈到把土地卖给农民的时候,卡罗伊伯爵和普罗哈斯卡主教是很喜欢农民的,而当谈到把土地交还给农民的时候(这些土地是他们从农民祖先那里抢来的),他们的态度马上就变了。
  因此,土地决不会回到唯一应该有权得到土地的劳动人民手中。
  可是,土地终究是劳动人民的,而且只能是他们的,而不是任何别人的……
  于是没有土地的亚诺什又说话了: “行了,别再说空话了,我从早到晚,起早贪黑,天天干活。我也是劳动人民。我的父亲既不是伯爵,也不是主教,他也为地主干了一辈子活。可是我们连一点立锥的小块土地也没有。”
  “行了,别再说空话了,亚诺什。”我们对他说:“唯一应该有权得到土地的劳动人民之所以没有土地,那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只是空谈这样那样,希望别人恩赐给他们土地,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相信了老爷(神甫和律师)的管家所说的骗人话。”
  他们以为别人也会象他们自己一样来帮助无地的人民。别人会帮助他们讨饭,这是真的。伯爵、银行家、神甫、律师、村长和秘书都会这样帮助他们。其实,无地的农村穷人只能自己帮助自己,他们只能在城市的工人阶级中找到帮助自己的人。
  既然只能依靠自己来帮助自己,那他们就不可能等到埃斯泰尔哈齐公爵、瓦劳德主教或者庄园的畜牧总管来告诉他们,尊敬的农民,这里有土地,请您收下吧!上帝决不会要您付一分钱!”
  谁要是等待这一天,谁就是枉费心机。如果他采取行动而不是等待从掠夺者手中得到土地,如果他能从他们手中把这些土地夺过来,那么土地就会回到唯一有权得到这些土地的劳动人民手中。
  通过革命的途径夺取土地!这是使土地脱离掠夺者的唯一办法和途径。只有这样,全体劳动人民才能作为土地的主入而不是作为短工、雇工、佣人走进伯爵和主教的庄园。
  这可能吗?
  看你怎么说,可能,也不可能。
  如果我们只是抽抽烟,看看天空,等着一切都象烤鸭一样自动飞到我们嘴里来,那么可以肯定说:不可能。
  如果我们首先环视世界,就会看到:
  (一)贫困、战争、奴隶主和老板把城市工业工人和工资奴隶们刮得只剩下骨头的刀,迫使工人和工资奴隶面临抉择,要就是慢慢饿死,要就是革命。人们正在骚动,准备革命;
  (二) 由于战争支出和交税负担越来越重,有几个霍尔特土地的小农也因为重税而逐渐破产;
  (三)只要那些由于实行侵略政策而造成战争的人还在掌权,这场战争就不会结束。
  如果农村的贫民能够看到这些,并且参加不可避免的革命,到那时候,而且也只能在那时候,劳动人民才可能从土地侵占者手中夺得土地而不需付任何赎金。
  革命斗争不是纸上谈兵,没有真正的斗争就不可能进行革命。
  认为通过和平的办法,不付赎金就可以得到土地,那是一种愚蠢的幻想。想使别入相信这种幻想的人至少自己也是爱轻信、爱做梦的人,但这种人多半是骗人的坏蛋。他们吃的是地主和神甫厨房中的陈羹剩饭,总是想使农民吃亏。
  一个国家即使是共和国,它的元首即使不戴王冠而是戴硬沿高礼帽,它也仍然是地主、工厂主和银行家的国家。这一点是可以确信无疑的。他们在议会里决不会做任何损害这些人的利益的事。这些人掌握着政权,他们向军队和宪兵发号施令,法官、村长是他们的人,他们利用这个政权使侵占者占有土地。
  想得到土地,不仅是要得到土地,而且还要为得到土地而斗争,反对他们继续侵占劳动人民的土地,这就必须要得到政权,为得到政权而斗争!
  他们决不会白白让出政权……决不会的,因为地主、工厂主、银行家和神甫的小集团只有依靠政权才能镇压广大的赤贫群众,才能靠别人的劳动过寄生的生活。
  必须从他们手中夺取政权,只有这样才能从他们手中夺得土地。土地只能是劳动人民的,其他人只能是侵占土地。
  可是什么是政权呢?地主、工厂主和银行家的政权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回答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多少聪明才智。
  军队、宪兵、警察,这些都是政权的工具。这些手段都是劳动者获得土地的障碍。
  军队是由什么人组成的?
  很明显,军队并不是地主、神甫、工厂主和银行家组成的。我们当中谁也没有看到几个这样的人在战壕里或它的附近受苦。军队的士兵来自农村的贫民和城市的工人。而老爷们的即使是乳毛未干的孩子也至少是个军官,他们虽然连裤子都不会穿,但是揍起耳光来却能使蓄着小胡子的士兵眼睛直冒火星。
  军队的情况同土地一样。侵占土地的人都是一辈子从来没有动过一下锄头的人,掌握军队的人也从来没有在军队里受过苦。
  同土地一样,政权也是劳动人民的,只是必须把它夺过来。必须把它从侵占者手中夺过来……
  应该做些什么呢?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我们能找到答案,并且把它付诸实现,那唯一有权获得土地的劳动人民就会得到土地。
  答案是简单的。只有那些愚昧无知的、对世界上任何事情也不懂或者不愿懂的人,才不明白这个答案是什么。
  这个答案是:
  农村的所有贫民团结起来,同城市的工人群众团结起来。不要把自己的力量交给土地的侵占者以及同他们一个鼻孔出气的工厂主、银行家和神甫们,不要使他们利用政权来镇压无产贫民。不要把力量交给别人,让他们来压迫自己,而是应该利用自己的力量去争取土地和自由。
  首先必须夺取政权……因为一小撮大地主、大房东、主教、银行家正是依靠政权、军队、宪兵和警察来侵占唯一有权获得土地的劳动人民的土地的。
  城市工人和农村贫民只有经过斗争去夺取,才能得到政权。我们已经看到,那一小撮人不会白白地、自愿地交出政权。我们必须利用他们为了镇压和控制我们的兄弟、侵占我们的土地而交给我们的武器来解放自己,夺回土地。
  如果掌握政权、指挥军队的不是国王、伯爵、工厂主、银行家,而是组成军队的劳动者自己,那他们就不可能继续侵占土地。这时候,土地才会真正归劳动人民所有。
  进行革命吧!
  你们要做土地的主人,不让别人侵占你们的土地,就不能指望别人来帮助。
  只能靠你们自己,靠农村贫民和城市工人的联盟,靠走革命的道路。
  然而,即使在革命中,土地也不会自动落到你们的怀抱里。必须尽一切力量夺取它。一切农村、县、州以至全国的所有无地农民或少地农民,都必须夺取各自地方的大地产。所有的土地,只要不是衣民自己耕种的土地,都应该夺过来!
  这就是我们所必须采取的行动。那时我们就可以做到不让老爷们和神甫们侵占土地,而让唯一有权获得土地的劳动人民成为土地的主人。

库恩·贝拉
1918年5月于莫斯科



《土地是谁的?》,俄国共产党(布)匈牙利小组,莫斯科,1918年,《革命文章》,第1期,第8页。
《库恩·贝拉文选》,科苏特出版社,1996年,第1巷,第122-128页。





[1] 本文原刊于《社会革命》。

[2] 普罗哈斯卡·奥托卡尔1916年4月13日在匈牙利全国经济协会大会上建议,从战场回来的农民士兵可以通过赎买办法获得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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