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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茹尔·盖得的信(草稿)

保尔·拉法格

(1879年11月29日)


译者注:本文译自《法国工人党的诞生》,法国社会出版社1981年版。本文注释除注明译者注外,均系《法国工人党的诞生》一书原注。
录入者注:中译文连载于《教学与研究》1985年第1-6期,译者:方光明。

巴黎,1879年11月29日


1879年11月29日于伦敦交叉路特雷姆利特小林坊37号


亲爱的盖得:

  …………

  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的经济关系怎样协调,是当前的问题之一。但我不像蒲鲁东所想的那样,以为这就是现代运动的目的,与此相反,我认为这完全是一个次要问题,它要到所有制转变以后才会真正得到解决,[1]即使解决的话,也只是在伟大的革命征途上向前跨进了一步。

  但这个问题是一个强大的鼓动工具。首先,它将提供一个机会来揭露资产阶级的整个商业体系,这种体系正是由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产生出来的;其次,因为揭露弊病的同时,我们将指出近在咫尺的补救办法:不进行革命,人家是决不会允许我们实施这种办法的,而我们越是向人民指出既有用又容易办得到的东西,我们将越是能激起人民对反对这种改革的人的愤怒。试设想一下,你们是巴黎市参议会议员,你起来[2]揭发谷物贸易中的丑恶行径,并要借得三亿法朗买麦子,来振兴全市的面粉业、面包业、鲜肉业,等等,你能得到这一切吗?但那些市参议会里的资本家将会事先卡住你的脖子。从此,你将会看到他们的愤怒以及由于他们的拒绝所激发起来的公众忿懑。不妨在隆冬季节或大罢工时提出那么一个动议,你将会看到人们是否有发生骚乱的可能。我敢同你打赌:问题将永远也解决不了,它就像加东[3]的那句“德朗达”[4]一样,一直是那样明摆着。你记得那些面包之乱或那次面粉之战[5]对十八世纪革命所造成的影响吗?正是那些面包问题敲响了动乱的钟声。你是实干的革命者,你怎能抛弃这个武器呢!

  另一方面,市政机关是极为重要的政治机构。[6]几个大城市的市政机关结成联盟,人们就可建立一支反对众议院的强大的力量。这个众议院的本性将永远是反动的。通过这支日益强大的反对派力量产生的革命冲突,我们就可能夺取政权。巴黎市政府应当对众议院起一个平衡的作用。资产阶级很了解市政机关的重要性,所以当他们把他们自己的人安插到里面去的时候,把这些市政机关的职权都剥夺了。一旦发生革命,应当夺取法国临时政府权力的就是这个巴黎的公社,而不是众议院里的某些绅士。

  这个市政机关的问题,不仅仅是我,也不仅仅是法国其他许多人,而且还有在美国的工人政党,都感觉到了,在美国的工人政党正在为夺取市政机关的权力而努力。假如这个问题不是由我们提出,那么别人也会提出来的,让别人走在我们前面,这是荒唐的。当他们以多少有些无关痛痒的方式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就遵循1793年和1871年的传统,就应该以革命的方式把问题提出来。巴黎的公社和法国其他公社负责控制各自公社的利益,它们有权征收土地税,管理商业,剥夺工业家的财产,如果他们能做到的话,这种剥夺可以是赎买的;也可以是无偿的。而公社本身,彼此之间应当协调一致,以便解决一般的生产利益,交换利益,以及国防利益。对于要开展革命活动,很需要一个支撑点,这个支撑点我们将在市政机关里找到。我们总可以把我们的人送到那里去。现在,也许谈论这个问题的时机尚未成熟?而我,深信只有当那些市政机关掌握在工人党手中之时,我们才会有一场波及整个法国的革命运动,不仅仅集中在巴黎。

  让我们用这个观点把这个问题重新研究一下。无论如何,你身居巴黎,你很了解跟你一起行动的人的个性;那么,就请你弄弄清楚什么才是可以做的。[7]

  你在来信中对我说:人民很单纯,他们总是按照独一无二的客观状态,来回忆集体主义者的纲领。我们之所以有力量是因为我们和我们的纲领是从经济现实的深处产生出来的。而这种关于劳动工具的社会变革并非像卢梭的《社会契约论》那样,是高贵而神灵的智人的心血来潮,也不是某一个傅立叶或某一个欧文构造的巨大的乌托邦;它并非像孔德的社会体系那样,是自命不凡的狭窄的头颅制造出来的胡言乱语,像赫胥利所说的,那是对天主教教义没有基督圣像的可怜的模仿。不是的,我们的理论,我们的原则,我们的愿望,都是经济事实的直接的产物。德国工人、法国工人、西班牙工人、美国工人、英国工人,他们尽管种族不同,受教育程度不同,但都服从于同样的运动;凡是有大工业的地方,工人们都有同样的愿望,不管他所表达的要求多少带有暧昧的形式。群众的共产主义的本能和需要过去并没有同群众自己融合在一起,但将来也不能从他们的记忆中去掉。我们所做的,无非就是从经济事实中得出结论,并作出解释;我们仅仅是现实的代言人,是唯物主义者;而只有当经济环境处在革命的状态下,我们才是革命家。

  我们在《平等报》的任务,以及今后我以我所能有的热情为它贡献力量,将以各种方式证明个人所有制已变得不可能,这并不是因为我们对于正义、平等以及其他同样性质的理想,有一个或多或少的正确的观念,而是因为经济现象的演变达到了今天这样的程度,剩下来只有一个唯一的出路:公有制。……如果我们的《平等报》能把共产主义思想灌输到群众中去,如果我们不管用什么方式、也无论关于什么事情,能把群众发动起来,我们也就完成了一项崇高的革命任务。目前,我们暂且把策略问题搁置一边。随着我们的力量的壮大,经济、政治行动问题将越来越迫切地摆到我们面前来了;那时候,我们再看一看我们应当采取什么态度。

  …………

一切属于你的 保·拉法格





[1] 原稿删去:“它什么大问题也解决不了”。

[2] 此处拉法格删去“要五亿”的字样。

[3] 加东(Caton,公元前234–公元前149),古罗马政治家。

[4] 德朗达:系拉丁文Delenda。加东曾出使迦太基,为迦太基的繁荣而惊异,后来每次演说末了,总说“Delenda Canthago”,意即“必须摧毁迦太基”。

[5] 法国于1775年由于颁布杜尔戈法令而发生骚乱,自此建立谷物贸易自由的制度。

[6] 拉法格显然避免用“市政社会主义”二词,但他仿佛对此有所预感。

[7] 这里略去6行(无法辨认)。



感谢 卢比修MNF 录入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