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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的宗教

拉法格

(1886年2—7月)


  译自《拉法格选集》1970年巴黎法文版第192—238页。(王鹏译)
  这一著作从1886年2月27日起到7月17日止陆续刊登在《社会主义者报》上,1887年汇报成小册子出版。——编者注


伦敦会议


  社会主义的发展在欧美的有产阶级中间引起一片恐慌。几个月前,文明世界各国的代表在伦敦聚会,以便找到制止危险的社会主义思潮入侵的最有效办法。在英国的大资产阶级的代表中有索耳斯贝里勋爵[1]、张伯伦[2]、赛米尔·摩里[3]、伦道夫·邱吉尔勋爵[4]、赫伯特·斯宾塞[5]、曼宁红衣主教[6]。俾斯麦公爵因烧酒危机无法脱身,故派其心腹顾问犹太血统的布莱希勒德[7]出席。万德比尔特[8]、路特希尔德、古耳德[9]、苏培兰[10]、克虏伯、多耳富斯[11]、迪茨—莫南、施奈德等这些欧美大陆的工业巨头和金融巨头,或者亲自参加,或者派自己的亲信作代表。从来没有看见过不同国籍和不同政见的人之间会如此亲密融洽。保尔·贝尔特[12]同弗雷佩尔主教[13]并肩坐在一起;格莱斯顿[14]和帕涅尔[15]握手致意;克列孟梭和费里交谈,毛奇[16]同戴鲁累德[17]和兰克[18]亲切地讨论德国和法国之间重新爆发战争的可能性。
  共同的事业把他们聚集在一起,使他们暂时撇开了个人恩怨、政治分歧以及爱国主义的嫉妒心。
  罗马教皇的特使第一个发言:
  “管理众人需要交替运用粗暴的手段和精神的力量。宗教过去曾是一种支配人们思想的神奇力量。它要工人学会逆来顺受,提倡为了拯救灵魂而放弃现实生活中的一切,教人们忍受人间的苦难以期待天堂里的欢乐……但是,社会主义这个当代的恶神竟取代了穷苦人心中的信仰。它向他们宣扬:不应把获得幸福的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世界上,社会主义将建立人间天堂。它向工人大声疾呼:‘你们遭人掠夺。快起来反抗!’它唆使一向顺从听话的工人群众去参加总暴动,摧毁文明社会,消灭特权阶级,破坏家庭,把富人的财产分给穷人,毁坏艺术和宗教,使世界退回到野蛮的蒙昧时代……怎样才能击败这个文明和进步的敌人呢?用什么武器来对付社会主义呢?俾斯麦公爵——欧洲的主宰,曾战胜过丹麦、奥地利和法国的纳乌霍多诺沙尔——反倒被一些笨拙的社会主义者打败。法国保守派在1848年到1877年间大肆屠杀社会主义者,比在圣巴托罗缪之夜屠杀异教徒的巴黎天主教徒更为厉害。然而,社会主义就在这块被大屠杀的鲜血浇灌过的土地上发芽生长。越是屠杀,社会主义越是茁壮地成长。这头怪物经受住了暴力摧残的考验。怎么办呢?”
  参加会议的学者和哲学家——保尔·贝尔特、海克尔 [19]、赫伯特·斯宾塞——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发言,建议用科学来制服社会主义。
  弗雷佩尔主教耸耸肩膀说:“你们那个该死的科学为共产主义者提供了最有力的论据。”
  斯宾塞反驳道:“您不理解我们所宣传的自然哲学。我们科学的进化论证明了,工人必然在社会中处于最低下的地位,就像物体必然会坠落一样,这是在自然界内在的和一成不变的规律支配下必然的结果。我们证明了,上层特权阶级是最有才干、最合适的阶级,他们不断地日臻完善,最终必将形成一个崭新的人种,他们与靠鞭子管教的、牲畜一般的下层阶级毫无相似之处。”[20]
  德·普雷桑塞[21]打断斯宾塞说:
  “看在上帝的面上,可千万不要在工人群众中间传播你们的进化论,否则,这个鼓动人民起来造反的理论会使他们发狂,使他们感到绝望。进化论的学者先生们,你们太自信了。你们怎么可以认定,你们那套干巴巴的科学能够与具有奇妙的诱惑力的社会主义,与财产公有制,与社会主义者用来引诱工人的自由发展才能相匹敌呢?假如我们想保留特权阶级,想继续靠工人养活,我们就必须用关于另一个世界的种种神话故事来安抚畜牲一般的人民群众。基督教曾在这方面起了十分出色的作用。但是,主张思想自由的先生们,你们使宗教的威信扫地。”
  保尔·贝尔特粗暴地打断他的话:
  “您说得完全正确:宗教已经失去昔日的威望。宗教的地盘日益缩小。假如我们这些遭到你们大肆攻击的自由思想家不在暗中支持你们——为了欺骗那些傻瓜蛋,我们在表面上装出反对你们的样子——,假如我们每年在表决预算时,不赞成拨给教会经费,那么,包括您本人在内的所有圣殿里的教徒——无论是天主教、基督教,还是犹太教——统统都将饿死。只要停发你们的俸禄,宗教便会自动消亡……但是,正因为我是一个自由思想家,正因为我既不信神也不信鬼,正因为我只相信我自己,只相信我在肉体上和精神上所能得到的快感,所以我才承认宗教的必要性。如同您说的那样,宗教是用来愚弄畜牲一般的被剥削者的工具。必须使工人们相信:贫困实际上是块金子,用它可以买得天国里的幸福,上帝之所以赐予他们贫穷,那是为了让他们死后进入天堂。在别人看来,我是非常信仰宗教的。不过,不管我是多么虔诚,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一只鸽子与一位处女结合——无论从生理学角度还是从道德角度来看,这种结合都是极其荒诞无稽的——,生下一头小羊羔,尔后又变成一个阉割过的犹太人。”[22]
  自以为在捍卫语言纯洁性的梅纳尔—多里昂[23]补充说:“你们的宗教不符合文法的规则。同一个上帝竟可用三个人称,这势必造成语言上的混乱:用动词复数第一人称的词尾说:‘我想,我擤鼻涕,我擦屁股’,这简直是胡闹!”
  曼宁红衣主教细声细气地插话:“先生们,我们在这里不是为了讨论天主教的教义,而是为了讨论社会的祸害。你们满可以照搬伏尔泰的话来嘲弄宗教,但是你们无法改变这样一个事实:宗教是对下层阶级的欲望和感情的最好的道德制约力。”
  实证论大师皮埃尔·拉菲特[24]用教训的口吻说:“人是笃信宗教的动物。在奥古斯特·孔德的宗教里,既没有鸽子,也没有羊羔。虽然我们的上帝既不披羽毛,也不披兽毛,但这毕竟是位得到实证的上帝。”
  赫胥黎[25]反驳说:“你们所谓的人类的上帝比满头金发的耶稣更不真实。本世纪的宗教是威胁社会的一种危险。请你们问问正在微笑地听我们讲话的吉尔斯[26]先生,俄国的或美国的新教派是不是已经沾染上了共产主义。我承认宗教的必要性,同时,我也应该承认,基督教虽然对巴布亚人和澳洲的土著仍是十分有用的,但是对欧洲人来说,它已经多少有点过时了。如果我们需要创立一个新的宗教,那么,我们应该努力使它不是天主教的翻版,并且不带任何社会主义的痕迹。”
  马雷兴致勃勃地插话:“我们为什么不用自由派的德行代替神学的德行,不用自由、平等、博爱代替信仰、希望、仁爱呢?"
  “还要加上祖国”。——戴鲁莱德补充道。
  吉尔斯紧接着说:“自由派的德行是当代最美妙的宗教发现。它们在英国、法国、德国、美国,一句话,在所有用它们开导群众的地方,都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总有一天,俄国也会这么做的。西欧各国的先生们,你们教我们如何在自由的名义下进行压迫,在平等的名义下进行剥削,在博爱的名义下进行屠杀,你们是我们的老师。但是,光靠资产阶级自由派的德行,还不能够创立宗教。这充其量不过是半个神。我们必须找到一个至高无上的神。”
  “唯一能够适应当代需要的宗教是资本的宗教,”赫赫有名的英国统计学家吉芬铿锵有力地宣布。“资本是真正的上帝。它无所不在,以各种形式出现:亮铮铮的金子,臭气熏天的粪便,成群的绵羊,一车车咖啡,堆积如山的圣经,一幅幅诲淫的版画,庞大的机器,英国式的带风帽的斗蓬等等。资本是孺幼皆知的、摸得着看得见的上帝。我们的每个感官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它是唯一没有同无神论者发生冲突的上帝。所罗门虽然认为万事皆空,但对它仍崇拜得五体投地;叔本华[27]虽然对周围的一切感到心灰意懒,但是在它的身上却发现了一种巨大的魅力;哈特曼[28]——一位不自觉的哲学家——也心甘情愿地成了它的崇拜者。其他一切信仰仅是嘴上说说而已的空话,而对资本的信仰却在人们心灵深处占据着统治地位。”
  布莱希勒德、路特希尔德、万德比尔特以及所有黄色国际的基督教徒和犹太教徒都拍手叫好:
  “吉芬先生说得对极了。资本就是上帝,唯一活生生的上帝!”
  当犹太教徒的热情平息下来以后,吉芬继续往下说:
  “对一部分人来说,资本这个上帝的出现是可怕的;对另一部分人来说,它却像年轻的母亲一样温柔。当它旋风般地袭击某一地方时,把当地的人、牲畜、财物一扫而光。当欧洲的资本席卷埃及时,它把当地的佃农,连同他们的犍牛、大车、铁镐一起,通通赶往苏伊士地峡,强迫他们拼命干活,让他们在毒日下烤晒,遭受高烧、饥饿和口渴的折磨:运河两岸埋葬了三万人的尸骨。资本把成千上万自由、快活、身强力壮的年青人关进工厂、纺织厂和矿井,像一座熊熊燃烧的锅炉把他们吞噬,把他的血和肉与煤炭、纱绽、机器牢牢地结合在一起。把他们旺盛的精力注入毫无生命的物质中去。当它把他们释放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变得形容枯稿,疲惫不堪,未老先衰了,他们身上只剩下一副遭受贫血、坏血病、肺结核折磨的、毫无用处的骨头架子。人虽然具有丰富的想象力,能虚构出种种妖魔鬼怪,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竟会出现如此凶残、如此狰狞可怕、如此作恶多端的恶神。但是,这位上帝却对自己的选民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资本的宠儿对人间的种种享乐从来没有满足的时候。于是,资本强迫工人绞尽脑汁,发明供他们寻欢作乐的新玩意儿;为他们烹调各种珍馔佳肴,用以刺激已经吃得过饱的食欲;它用纯洁的少女来刺激他们已经衰竭的性欲;它使世间—切有生命和无生命的东西统统归他们所有。”
  参加会议的代表深为这种求实的精神所感动,他们跺着脚,大声嚷道:
  “资本就是上帝!”
  “资本没有国家、疆界、肤色、种族、年龄、性别之分,它是国际性的上帝。全世界的上帝。它强迫人类世世代代服从它的法律!”
  教皇的特使万分激动地高喊:“让我们把从前的宗教从地球上统统消灭掉,让我们忘记民族之间的仇恨和宗教之间的纷争,让我们团结起来,同心同德地制定新的宗教教义,即资本的宗教教义。”
  伦敦会议将像制定天主教教义的极其重要的主教会议一样被载入史册。它一共开了两个星期,从会议代表中选出一个委员会,专门负责整理会议记录、归纳代表的发言和意见,并使之理论化。我们将在下面公布这个委员会的一些文件。

劳动者的教义问答


  问:“你,叫什么?”
  答:“雇佣工人。”
  问:“你的父母是谁?”
  答:“我的父亲是雇佣工人,我的祖父和曾祖父也都是雇佣工人。曾祖父的父亲是农奴和奴隶。我的母亲名叫贫困。”
  问:“你从哪儿来和到哪儿去?”
  答:“我从贫穷中来到赤贫中去,途中经过医院,在那里,专替资本的宠儿治病的医生把我的身体当作新药的试验品和研究的对象。”
  问:“你在哪里出生?”
  答:“在我父亲和他的伙伴一起搭的一所破房子的阁楼里。”
  问:“你信什么教?"
  答:“资本的宗教。”
  问:“资本的宗教给你规定什么义务?”
  答:“两个基本义务:放弃权利的义务和劳动的义务。
  我的宗教要求我放弃对土地——我们共同的母亲——的所有权。放弃富饶、肥沃的土地所有权,放弃在光和热的作用下供万物生长的土地的所有权;它要求我放弃我用双手和大脑创造出来的劳动果实的所有权;它要求我放弃我的人身所有权。当我一旦跨进工厂的门槛,我就不再属于我自己,我成了归老板所有的一件物品。
  我的宗教要求我从幼小的童年起一直劳动到老死。在毒日下或在瓦斯灯下劳动,日以继夜地劳动,在地面上,在地底下,在海洋上,在任何地方,都时刻不停地干活。”
  问:“它还给你规定别的什么义务吗?”
  答:“是的。长年吃斋,过清苦的、半饥半饱的生活,限制肉体和精神上的一切欲望。”
  问:“它是否禁止你吃什么东西?”
  答:“它禁止我品尝野味、家禽,以及一等、二等和三等的牛肉;禁止我吃鲑鱼、螯虾和其他鲜美的鱼类,禁止我喝上等好酒、白兰地和刚从母牛的乳房里挤出来的新鲜牛奶。”
  问:“它允许你吃什么食物?”
  答:“面包、土豆、豆角、鳕鱼、烟熏鲱鱼、屠宰场的下水、母牛肉、马肉、骡肉,猪杂碎。为了让我很快恢复消耗的体力,它允许我喝掺水的酒、用土豆做的白酒和用甜菜做的烈性烧酒。”
  问:“它要求你在对待你自己方面履行什么义务?”
  答:“节衣缩食;栖身在病虫害肆虐、肮脏不堪的地方,穿破旧的、打满补丁的衣服,而且一直要穿到这些衣服变成碎布条为止;没有袜子,只穿一双灌满冰冷泥水的破鞋。”
  问:“在对待你的家庭方面,你的义务又是什么呢?”
  答:“禁止我的妻子和女儿梳妆打扮;让她们穿最普通的衣服,只要能遮羞就行了;使她们养成习惯,冬天穿单布衫也不会冻得发抖,夏天住低矮闷热的阁楼也不会中暑晕倒;向我的儿子灌输劳动的神圣原则,使他们从小就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而不要成为社会的负担;教会他们空着肚子、摸黑上床睡觉,让他们习惯于贫困的生活,因为这是他们命中注定的。”
  问:“在对待社会方面,你的宗教给你规定什么义务?”
  答:“先靠我的劳动,后靠我的积蓄,来增加社会的财富。”
  问:“它要求你怎样支配你的积蓄?”
  答:“或者存入国家储蓄银行,以便用来弥补财政赤字[29];或者交给金融界的慈善家们所经办的银行,好让它们贷款给我们的主人。”
  问:“它是否允许你动用自己的存款?”
  答:“尽可能少动用。它要求我们在国家拒绝偿还我们的存款时不要坚持[30],当金融界中的慈善家赶在我们提出要求之前宣布我们的储蓄已经荡然无存时,我们也不应该抱怨。”
  问:“你有政治权利吗?”
  答:“资本给我一项无害的消遣的权利,即选举那些专门制定法律来处罚我们的立法议员;不过,它禁止我们过问政治和倾听社会主义者的声音。”
  问:“为什么?”
  答:“因为政治是老板的特权,因为社会主义者是抢劫我们钱财和欺骗我们的恶棍。社会主义者告诉我们:不劳动者不得食,一切都属于雇佣工人,因为一切都是他们生产出来的;老板是寄生虫,应当消灭。资本的神圣宗教却告诉我们相反的东西:富人的挥霍浪费为我们提供了就业的机会,使我们得以养家糊口;富人养活了穷人;如果没有富人,穷人就会饿死。它还教导我们头脑不要过于简单,不要以为,我们的妻儿配穿她们自己织的绸缎锦罗,其实,她们只想穿廉价的粗布衣服;不要以为,我们也能够喝天然的美酒和吃大块的牛排,其实,我们的肠胃已经习惯于掺假的饮料和变质的食物。”
  问:“你的上帝是谁?”
  答:“资本。”
  问:“它是永恒的吗?”
  答:“最有学问的祭司和官方的经济学家们断言,我们的上帝从有世界之日起就已存在。但是,因为它那时候还年幼,所以丘必特、耶和华、耶稣以及其他冒牌的神窃取了它的地位,假冒它的名义,主宰世界。大约从公元1500年起,它已长大,它的体力不断壮大。如今,它统治着全世界。”
  问:“你的上帝是万能的吗?”
  答:“是的。有了它,就有地球上的一切荣华富贵。当它厌恶某个家庭或某个民族时,贫困和苦难就会降临到这个家庭或这个民族的头上。资本这位上帝的力量随着它的身躯日益高大而变得越来越强大。它每天都在征服新的国家,每天都在扩大雇佣工人的队伍,让他们把自己的整个一生全部用于增强它的体质。”
  问:“谁是资本这位上帝的选民?”
  答:“老板、资本家、食利者。”
  问:“你的上帝——资本给你什么报酬?”
  答:“总是不断地分配给我工作,分配给我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们工作!”
  问:“这是给你的唯一报酬吗?”
  答:“不。上帝准许我们用眼睛去欣赏摆在橱窗里的各种美味食品,以此充饥解馋。这些食品是专供上帝的选民和神父祭司享用的,永远没有我们的份。仁慈的上帝还允许我们望着穿在它的选民和神父祭司身上的暖和的厚皮毛大衣,使我们已经冻僵的四肢转暖。他还让我们看到这种赏心悦目的场面:容光焕发、脑满肠肥、挺胸凸肚的资本家和食利者,在一大群穿制服的奴仆和油头粉面的妓女的簇拥下,坐着轻便马车在林荫大道和广场上兜风。虽然我们不能像上帝的选民那样享受这些美好的东西,但是,它们都是我们用双手和头脑创造出来的;想到这一点,我们便感到十分自豪。”
  问:“上帝的选民不是你的同类吗?”
  答:“资本家和雇佣工人一样,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过,资本家是从成千上万的人当中挑选出来的。”
  问:“他们凭什么获得这样的地位?”
  答:“不凭什么。上帝偏偏宠爱那些不值得它宠爱的人;这恰恰证明,上帝是万能的。”
  问:“这么说,资本是不公正的罗?”
  答:“资本是公正的化身。但是,他的公正超过了我们的理解能力。假如资本不得不宠爱那些值得它宠爱的人,这就意味着它是不自由的,它的力量是有限的。只有当资本能够从一大堆低能者、懒汉和寄生虫中间挑选出自己的选民时,才能证明它是万能的。”
  问:“你的上帝是怎么惩罚你的?”
  答:“让我失业。一旦失业,就等于被逐出教门:我再也得不到肉、酒和柴火,全家都将饿死。”
  问:“犯了什么过错,才会被开除,遭到失业呢?”
  答:“什么过错也没有。资本随意让人失业。我们的理解力太差,弄不清其中的原因。”
  问:“你的祷文是什么?”
  答:“我不用语言做祷告。劳动就是我的祷告。一切口头上的祷告都会妨碍我用劳动做祷告,而劳动是唯一合乎上帝胃口的,唯一有用的,唯一使资本有利可图的,唯一能创造剩余价值的祷告。”
  问:“你在哪儿做祷告?”
  答:“随便什么地方:在水上,在地上或地底下,在田野和矿山,在工场和店铺里。
  为了让我们的祷告能得到上帝的赏识,我们必须把我们的意志、自由和尊严拱手奉献给资本。
  一听到钟声和汽笛声,我们必须赶去祷告;在祷告时,我们必须像机器一样,挥动我们的手脚,喘气和流汗,使浑身肌肉高度紧张,使神经疲惫不堪。
  我们必须低声下气,俯首贴耳,忍受老板和工头的打骂,因为他们总是对的,即使我们感到他们不对时,他们也同样有理。
  当老板克扣我们的工资,延长我们的劳动时间时,我们必须感谢他们,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都是为了我们好。当老板和工头调戏我们的妻子和女儿时,我们应当感到荣幸,因为我们的上帝——资本,使他们对雇佣工人握有生杀大权,他们当然也有权霸占他们的女工。
  我们不应当有半句怨言,不应当让怒火在胸中燃烧,不应当举行罢工,不应当起来造反,我们应当忍受一切痛苦:吃别人啃过的面包,喝浑浊的污水。因为资本用大炮、刺刀、监狱、苦役、断头台和行刑队来武装我们的老板,以便对付我们的任何轻举妄动。”
  问:“你在死后会得到好的报应吗?”
  答:“是的,我将得到很好的报应。在我死后,资本会让我得到安宁和休息。我将不再挨饿受冻,不用再为今天和明天的一块面包而操心。我将在坟墓里长眠。”

妓女的训诫


  交给我的手稿是不完整的,缺前面三页,其内容大概是向资本这位上帝——可鄙者的保护人——的祈祷。由于我给自己规定的任务仅仅是转抄原文,所以我不能擅自补写残缺的那一部分。
  根据手稿边页上的注解判断,训诫的作者,即教皇的使节,曾得到威尔士亲王、崩讷和普野—克尔蒂约这两位大名鼎鼎的纺织业巨头以及名妓柯拉·蓓尔[31](许多世界名流都是她的主顾)的合作。

保尔·拉法格


  ……在贫乏的理智的微光指引下,行进在生活的茫茫黑夜里的那些人,常常嘲笑和辱骂妓女。他们肆无忌惮地把妓女钉在他们道德的耻辱柱上,用冠冕堂皇的贞节来鞭笞她,把满腔的怨恨和愤怒全部发泄在她的身上。妓女是邪恶的奴仆,是恶贯满盈的罪魁祸首;她像诱人堕落的陷阱,勾引风华正茂的青年,玷污白发苍苍的老头;她夺走别人的丈夫,拆散夫妻,用那张贪婪无耻的嘴吞噬人家的声誉和财产。
  啊,我的姐妹们!野兽般的狂怒和卑劣的嫉妒心像一盆又脏又臭的污水把妓女的崇高形象弄得污秽不堪。但是,就在差不多一千九百年前,最后一位假冒的上帝,即拿撒勒的耶稣,把马利亚—马德莱娜从人间耻辱的深渊中解救出来,让她和众神一起生活在光辉灿烂的天堂里。
  在真正的上帝到来之前,即在资本到来之前,为抢夺地盘而互相斗争的形形色色的宗教,曾先后在人们的头脑里占据统治地位的各种上帝,它们都把已婚的女子幽禁在高墙深院里,只许娼妓品尝科学和自由之树的果实。伟大的巴比伦女神米利塔—阿纳伊塔,这位“灵巧的女妖”和“迷人的荡妇”竟要求自己的信徒去卖淫,并引以为荣。当佛陀,人的上帝,到维萨利时,曾去神圣的妓院借宿。身披袈裟的僧侣和衣冠楚楚的市政官员则在门前列队迎候。甚至连脸色阴沉的耶和华也曾把妓女接到寺院里去住。[32]
  原始社会的人从他们的信仰中得到启示,把妓女奉为神明;在他们看来,妓女象征着永恒的自然界所具有的力量。这种力量既能创造一切,又能破坏一切。
  几个世纪以来,天主教的神父从妓女那里寻找灵感,编造出许多神话故事,来哄骗幼稚的人类。当教皇召集各国的主教和教士开会讨论教义时,整个基督世界的妓女,受上帝的委派,纷纷麇集在开会的地点。她们在自己的裙褶里带来了圣灵,使教会圣师们个个变得心明眼亮。基督教的上帝让威严的淫妇泰奥多拉拥有很大的权力:她有权任命和废黜永无谬误的教皇。
  我们的上帝——资本赋予妓女更高的地位。她现在指挥的已不是老态龙钟的教皇,而是成千上万掌握各种手艺和技能的年轻力壮的工人:他们织布,绣花,缝衣,做木工活,打铁,冶炼贵重金属,研磨钻石,在海底采捞珊瑚和珍珠,在严寒的冬天培育春天的花朵和秋天的果实,建造宫殿,装饰墙壁,绘画,雕刻大理石像,编写剧本和小说,创作歌剧,唱歌,跳舞,演戏——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供她消遣和满足她一时的爱好。即便是塞米拉米达[33] 和克娄巴特拉[34]这样一些权力很大的女王也从未拥有一支如此庞大的能工巧匠的队伍,来专门替她们服务。
  妓女是资本主义文明世界的点缀。假如在我们今天的社会里没有这样的装饰品,那么,这个本来就十分沉闷和忧郁的世界便会失去其最后剩下的一点欢乐;首饰、珠宝、高级衣料便会变成一堆毫无用处的废物;昂贵的奢侈品和精湛的艺术便会变得平淡无奇;人类的一半劳动便会失去其价值。只要存在买卖交易,只要资本统治着人类,并由它决定善与恶的报应,爱情就是最昂贵的商品,妓女的那两片涂着口红的嘴唇就像一杯沁人心腑的清凉饮料,足以使资本的选民陶醉。
  假如理性没有愚弄人类,假如信仰打开了他们的心扉,他们便会懂得,供有财有势的人纵欲的妓女是资本这位上帝左右人民和改造社会的动力之一。
  在黑暗的中世纪,我们的上帝,资本,像一个在母腹里轻轻蠕动的胎儿,正在经济活动中不知不觉地成长。当时,还没有一个人能预见到他的诞生,还没有一个人因知道新的上帝即将降临而欣喜若狂。然而,资本已经开始支配人类的行动。在它的煽动下,基督教的教徒们做出了疯狂的举动:他们犹如蚂蚁一般,成群结队地涌向亚洲。那个时候,占据统治地位的粗鲁的封建领主像躲在硬壳里的螯虾一样,生活在戒备森严的城堡里;他们吃大块的肥肉,喝烈性烧酒;他们的唯一娱乐是弄枪舞刀,他们的唯一奢侈品是锋利无比的刀剑。为了推动这些头脑比铅块还要迟钝的野蛮人,我们的上帝不得不下降到他们的理解水平,建议他们组织十字军,远征巴勒斯坦,去夺回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墓石。上帝把他们带到东方妓女的脚下,让他们沉醉在奢侈和享受之中,在他们的心中点燃起神圣的热情,即对金子的热爱。在他们重新回到自己那座只能听见猫头鹰凄凉叫声的阴森森的城堡之后,他们依然十分怀念黄澄澄的金子、五彩缤纷的节日、阿拉伯的香水和妩媚动人的妓女。他们开始厌恶家里的那些只会纺纱织布、只知道生儿育女的笨拙粗野的婆娘,他们对自己的野蛮和不文明感到羞愧。于是,他们像为快要出世的孩子准备摇篮的年青母亲一样,在地中海沿岸建设城市,在欧洲兴建宫殿,准备迎接资本这位上帝的降临。
  老实告诉你们,上帝钟爱妓女,胜过金融家喜爱证券股票。妓女是上帝最宠爱和最顺从的女儿,妓女用来做交易的东西是非物质的,既无法过秤也无法丈量,不受神圣的交换原则所支配:她出卖爱情,就像杂货铺的老板出卖肥皂和蜡烛一样。不过,她在出卖爱情的同时,也出卖了自己。她使自己的性器官具有一定的价值。因此,她的性器官具有资本这位上帝的属性,成为上帝的一部分,成了资本。妓女是上帝的体现。
  啊,诗人、戏剧家、小说家,你们比在草地上打滚的牛犊还要天真,你们辱骂妓女,这是因为妓女在出卖自己肉体的时候只收现金;你们用污秽不堪的语言诋毁她,这是因为她高价出售自己的抚爱。难道你们想贬低她那已经成为上帝一部分的肉体吗?难道你们要她变得比路边的小石子更不值钱吗?你们这些道德家,你们自己是罪恶的温床,你们却指责妓女不要一颗充满爱情的炽热的心而宁可要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币。迟钝的哲学家,你们也把妓女比作嗜血成性的兀鹰吗?你们都是吝啬鬼,难道因为妓女的身体是可以用钱买到的,所以就激不起你们的情欲吗?人们不是也用钱买面包来填饱肚皮,用钱买酒来寻欢作乐的吗?议员的良心、牧师的祈祷、士兵的勇敢、工程师的知识、出纳员的诚实不是一样可以用钱买得来的吗?
  资本这位上帝咒骂为了几个法郎或几个苏便把身子出卖给工人和士兵的下等妓女。它比瘟疫还要厉害,百般折磨这些使穷人尝到一点乐趣的畜生一般的贱货,摧残这些蝙蝠似的“爱神”的肉体,听凭专靠姘妇养活的无赖毒打和掠夺她们,让警察像查禁集市上的臭肉那样,对她们进行检查。
  但是,高等妓女却深受资本这位上帝的宠爱。她们把你们的那套道德和滑稽可笑的演说当作耳边风:你们的规劝就像即将被宰的白鹅在拔毛时发出的叫喊一样,根本没人理睬。她们的心冷似北极的冰山,不管多么炽热的爱情都不能使之消融、如果她们像“茶花女”那样,为了爱情而不是为了金钱便委身于男人,那么,她们也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不幸。上帝决不会去保护痴情的妓女。当她们心爱的情人怀着无限惆怅的心情离去之后,尽管她们心还在跳动,尽管她们身上的感官还有感觉,但是,后来的嫖客从她们那里获得的已不再是一件新鲜的商品,而只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发烫的躯壳。
  妓女应该采取冷漠的态度,任何时候都不能感情用事,这是她保护自己的办法,这可以使她白瓷一般的肉体不至于被那些嫖客的滚烫的嘴唇弄坏,以便永远保持其鲜艳的丰采。嫖客之所以能获得爱情的那种快感,这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冲动,而妓女的百般温柔和疯狂拥抱只是为了敷衍他们。因为妓女在同男人热烈地接吻时,必须头脑清醒,一刻也不能忘记她所应该得到的那一份钱。她应该从前来买她肉体的顾客那里骗取尽可能多的金钱,迫使这些寻欢作乐的嫖客付出极其高昂的代价。正因为妓女所出卖的爱情是虚假的,实际上这种商品并不存在,所以资本——对这位上帝来说,偷盗和欺诈是主要的德行——才对妓女关怀备至。
  正在听我讲话的妇女们,我向你们揭开了一个秘密,即为什么妓女总是像大理石那样冷漠的原因。妓女邀请整个资本的选民阶级参加她举行的“宴会”,用自己的肉体招待他们,并对他们说:“请随便拿,请随便吃,请随便喝!这就是我的肉,这就是我的血。”
  上流社会的人仅在口头上对忠贞的妻子和贤惠的主妇倍加赞扬,而在行动上却千方百计地回避她们,让她们在家里守着空房。这些贤妻良母则一心想使她们的丈夫与其他人断绝一切来往,并在他们的心里点起嫉妒之火。其实,这种感情是反社会的,只会使男人变得烦躁不安,因为它要把男人囚禁在家庭的小圈子里,囚禁在只顾自己家庭的利己主义的围墙里面。与此相反,妓女却把男人从家庭和感情的羁绊之下解放出来。
  金钱在人们之间制造隔阂,而妓女却使他们互相变得亲近超来。利益使人们四分五裂,而妓女的卧室则使他们亲如手足;一项不成文的、极为深刻的和不可更改的秘密条文把他们连结在一起:他们共享同一个妓女的肉体,就像在同一个祭坛上进圣餐一样。
  爱情是一种野蛮的和粗暴的激情,它能使人神魂颠倒,使人忘却一切,甚至抛弃自己的利益。妓女则用浅薄的、庸俗不堪的和极其轻浮的淫荡来代替爱情,这种淫乱就像矿泉水一样,虽起泡沫,但决不会让人喝醉。
  妓女是资本这位上帝恩赐的礼物。她教会上帝的选民如何过荒淫无度的生活。当他们像讨厌绵绵秋雨那样讨厌自己的妻子的时候,他们可以从妓女那里找到慰藉;当他们年老力衰,满脸皱纹的时候,当他们的眼睛失去光泽,四肢麻木不灵,气喘吁吁的时候,当他们的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遭到女人厌恶的时候,妓女可以减轻他们心头上的悲哀:在她冷冰冰的、但从不拒绝任何人的肉体上,他们可以用高价获得短暂的欢乐。
  妓女比酿酒的酵母菌更加厉害,她能使数以百万计的财富像跳疯狂的华尔兹舞一般,以令人眩目的速度迅速运转起来。矿山、工厂、银行、国家发行的债券、葡萄园和耕地像流水一样,通通落入她的那双白皙细嫩的手里,然后,通过指头缝,再注入各个工商业渠道。整天围着她转的奴仆、商人、高利贷者简直比腐尸上的蛆虫还要多。他们敞着深得见不到底的口袋,捡拾她在挽起裙子时雨点般洒落下来的金币。妓女是自我牺牲的楷模:她使自己的情夫破产,而让仆人和她的供应者大发横财。
  要不是妓女强迫工匠和企业家挖空心思不断翻新花样,发明新鲜玩意儿,这些人就会成为饱食终日、碌碌无为的庸人。因为妓女总是渴望完美的东西,一件东西刚拿到手,就立即对它感到腻味了。
  机器虽然减轻了人的劳动,但使工人变得无活可干,到处闲荡,它是一切邪恶的根源。妓女则使挥霍浪费上升为一项社会职能。随着工业技术的发展,她不断提出新的奢望和要求,从而为该死的无产阶级提供了劳动就业的机会,而劳动正是一切美德的泉源。
  妓女鲸吞和挥霍大量的财富,就像出征的士兵那样肆意糟蹋和毁坏一切。正因为如此,她得到了工厂主和商店老板的青睐。她是工商业的保护神,使它生气勃勃,充满活力。
  资本的宗教道德比过去一切虚假的宗教道德更为纯洁、高尚。它并不宣扬什么人人平等:只有极少数人才配享受资本的恩惠。男子已不再像在原始时代那样互相平等。妓女不应当被粗野愚妄之辈的接吻玷污,因为资本只允许自己的选民享用自然界的稀世珍宝和艺术精品。
  上帝庇荫下的妓女是专供富豪和显贵们娱乐的。如果说她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揭开了社会伪善的帷幕,接触到了人身上最卑污下贱的东西,但她的生活却是十分奢侈的,天天就像过节一样。受人尊敬的贵族和资产者认为,如果他们能把“属于大家的夫人”变成“只属于某一个人的夫人”,他们将感到不胜荣幸。因此,有的妓女最终用合乎情理的结婚来结束其荒淫无度的生活。当妓女处在黄金时代,资本家纷纷拜倒在她的脚下,向她求爱,而她却做出一副倨傲的样子,加以拒绝,并肆意挥霍他们的财产;艺术家和文学家终日围着她转,竭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当她步入老年的时候,体力已经不行,而且身体发胖,她只好宣布停业,闲居在家,于是,那些神情严肃的男人和一本正经的女人纷至沓来,向她大献殷勤,关怀备至,为的是分享她靠卖淫得来的财产。
  上帝对妓女十分仁慈。有些妓女,由于大自然缺乏先见之明,天生没有漂亮的外表和聪明的头脑,上帝便使她们具有某种风度,某种刺激性和诱惑力,以及一副狠毒的心肠;而她们正是凭借这些东西去勾引和征服出类拔萃的资本的宠儿。
  上帝帮助妓女克服女性的弱点。像继母一样凶狠的大自然强迫女人承担传种接代的繁重劳动。然而只有情妇和妻子才会尝到分娩时的剧痛。上帝大发慈悲,不让妓女怀孕,免去她生育之苦,并可防止她的体形变丑。上帝使妓女失去生殖能力,这可是许多人所羡慕的。犯有通奸罪的情妇和妻子应当虔诚地向圣母马利亚祈祷:“啊,白璧无瑕的贞女,你没有罪过而怀孕,让我犯罪但又不怀孕吧!”妓女属于第三性,她把人类繁殖的苦差使让给了普通妇女。[35]
  妓女是偶然地从社会的低层中招募来的。看到这些出身低微的人今天居然在上流社会中占据如此显赫的地位,怎么不叫人感到羞耻和痛心呢?
  正在听我讲话的妇女们,你们属于上层阶级,你们应该记得,旧贵族曾指责路易十五不该从小市民阶层中挑选妃子。你们应该享受为资本的选民提供妓女的权利和荣誉,这是你们宝贵的特权之一。你们中间的许多人,由于厌恶做妻子的义务,已经像妓女那样在出卖自己的肉体。不过,她们在做这种性的买卖时,还比较胆怯,总想遮遮盖盖、你们应该学习古罗马贵妇人的榜样,她们在行政官那里登记注册后,便公开以卖淫为职业。应当摆脱、摒弃、砸碎那些只适用于奴隶的、过时的和愚蠢的偏见。资本这位上帝给世界带来了新的道德观念;它宣布人类自由的信条。要知道,人们只有在有权出卖自己的时候,才能获得自由。你们只有在出卖自己肉体的时候,才能摆脱家庭的束缚。
  在资本主义社会里,没有什么劳动比妓女的劳动更体面的了。请看看女工的劳动,再看看妓女的劳动吧!漫长和单调的一天结束时,被人瞧不起的女工,面色苍白,累得直不起腰,干瘦的手里拿着一点微薄的工资,只够勉强糊口。满面春风的妓女却像年轻快活的女神一样,从床上或沙发上站起来,梳理一下洒满香水的头发,漫不经心地数着金币或银行钞票。她的劳动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疲倦和污秽的痕迹,她漱漱口,擦擦嘴唇,笑着说: “请下一个进来。”
  专门拾人牙慧的哲学家总是喜欢唠叨不休地重复早己老掉牙的古代道德戒律,就请这些哲学家讲讲什么劳动,女工的劳动还是妓女的劳动,更能博得资本这位上帝的欢心?
  资本对商品的喜爱程度是根据商品出售时的价格高低而定的。因此,虚伪的道德学家们,请你们在各行各业中找一找,看哪一种劳动——不管是体力劳动还是脑力劳动——能得到像性的劳动那样高的报酬。知识渊博的学者,勇敢善战的士兵,才华横溢的作家,技术娴熟的工人,他们什么时候得到过像柯拉·蓓尔用亲吻换来的那样丰厚报酬?
  妓女的劳动是神圣的劳动,资本这位上帝给它的报酬比其他任何劳动都高。
  亲爱的姐妹们,请注意听我说,请注意听,上帝通过我的口在讲话:
  假如你已被上帝抛弃,不再厌恶女工所从事的、摧残身心健康的繁重劳动,你就不要去卖淫;
  假如你一心追求关在小家庭圈子里、整天为琐碎的家务事操心的家庭主妇的那种单调无味的生活,你就不要去卖淫;
  假如你甘愿一个人守着空房,听任丈夫乱花乱用你的嫁妆在外与妓女寻欢作乐,你就不要去卖淫;
  但是,似如你向往自由、荣誉和人间的幸福,你就应该去当妓女;
  假如你内心充满自豪感,不愿忍受女工们的下贱劳动和家庭主妇的沉闷生活,你就应该去当妓女;
  假如你想成为盛大欢宴上的皇后,你就应该去当妓女;
  这就是我所想给你们的恩赐。阿门!
  照抄不误。

保尔·拉法格



《传道书[36]》或资本家的圣书


  此书经好几位资本家传阅,他们在阅读过程中,加了批注。现抄录其中的一部分。
  “无容置疑,英明的主所作的这些训示必将遭到愚妄的雇佣工人的曲解。我认为,应当把它们翻译成世界语或其他任何一种神圣的语言。”

茹尔·西蒙

  “应当效仿禁止教外人士阅读旧约传道书的犹太学者,把《资本家的圣书》只传授给拥有一百万家产的教内人士”。

布莱希勒德

  “一百万法郎或马克在我看来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目,我建议改为一百万美元。”

杰伊·古耳德


一 资本这位上帝的本性


  1.默诵你的上帝——资本所说的话。
  2.我是吃人的上帝。我坐在工场里大口吞噬雇佣工人。我把工人孱弱的生命变成神奇的资本。我深奥莫测:我之所以能永恒地存在,那是靠会变质腐败的人肉;我之所以是万能的,那是因为人是虚弱的。资本的惯性力来自工人的活力。
  3.最最基本的原则:一切生产均从我开始;一切交换均以我为终点。
  4.我是活生生的、无所不在的上帝:铁路、高炉、小麦、轮船、葡萄园、金银币——这一切都是无孔不入的资本的组成部分。
  5.我是文明世界中无与伦比的灵魂,具有变化无穷的外形。我生活在一切买卖交易之中,活动在每一件商品里,任何商品都不能在我那活生生的统一体之外存在。
  6.我不断增长,像一条看不见的长河,无声无息地注入物质之中。我分成无数细小的部分,牢牢地依附在每一件商品的特殊形式里,不知疲倦地从一种商品转到另一种商品:今天是面包和肉,明天是生产者的劳动力,后天又是铁块、一匹白布、一部戏剧作品、一公担油脂和一口袋肥料。资本的流转从不停止。我的实体永远不会消亡,只有形式才会消亡,它是有限度的、暂时的。
  8.人们能看见、触摸、感觉到和尝到我的躯体。但我的灵魂则比以太更难以捉摸,是人的感官所无法感觉到的。我的灵魂是信贷,它不需要以什么形态来表现。【中文版中没有第七条,可能存在打印错误——录入者】
  9.我的灵魂比著名的化学家伯塞利于斯[37]和热拉尔[38]更有本事,它能把广阔的田野、巨大的机器、沉重的金属和成群的牛羊变成一张张股票。在交易所——我神圣的庙堂里,运河、高炉、矿山和工厂变得比充满气的皮球更轻巧,从一个人的手里跳到另一个人手里。
  10.只要是在银行统治的国家里,如果没有我,一切活动都将停止。我使劳动变得丰富多彩,我使自然界不可抗拒的力量驯服地为人类服务,我把知识宝库的钥匙交给人类。
  11.我把社会罩在工业和商业的金网里。
  12.没有资本的人赤身裸体地在生活中徘徊,处在用各种刑具武装起来的凶狠的敌人包围之中。
  13.假如没有资本的人像公牛一样健壮,他将担负更重的担子;假如他像蚂蚁一样勤劳,他将加倍地干活;假如他像驴子一样从不挑食,他的口粮将被减少。
  14.如果没有资本,科学、道德和劳动会是什么样子呢?——空虚和精神颓废。
  15.没有资本赐予的恩典,科学将把人类引上疯狂的道路;劳动和道德将把人类推入苦难的深渊。
  16.无论科学、道德或劳动,都不能满足人在精神方面的要求;只有我,资本,才能满足人的如饥似渴的欲望。
  17.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拿出或收回资本,不受任何约束。我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一切有生命和无生命的东西都在我的统治之下。

二 资本的选民


  1.人只是一堆污秽不堪的脏物,他赤条条地像一条蛆虫来到世界上。以后,又像一具僵硬的木偶被封在盒子里,埋入地下,慢慢腐烂,变成肥田的肥料。
  2.然而,我,资本,是世界上最崇高、最圣洁的。我却偏偏挑选这个臭皮囊作为我的替身。
  3.牡蛎和蜗牛的价值是由它们本身的性质所决定的。资本家之所以重要,那只是因为他是我的选民。他的价值大小取决于他所代表的资本大小。
  4.我能使恶棍发财致富,不管他多么卑鄙下流;我能使正人君子变成穷光蛋,不管他的行为多么端正。任何人只要合我的心意,就能成为我的选民。
  5.我在选择资本家时,既不考虑他是否聪明、诚实,也不考虑他是否年轻、美貌。他的愚妄、卑劣、丑陋和衰老恰恰证明我的力量。
  6.正因为资本家是我挑中的选民,所以他就是一切美德、一切美好的东西和一切聪明才智的化身。人们把它的无知当作机灵的表现,认为他的才干不该用在繁琐的科学上面;诗人在他的身上汲取灵感;艺术家把他的意见视为“圣旨”;妇女认定他是最理想的唐·璜;哲学家把他的秽行劣迹捧为最高尚的美德;经济学家发现,他的好逸恶劳是推动社会向前发展的动力。
  7.一大群雇佣工人替资本家干活,而资本家则用自己的肠胃和下身劳动,他大吃大喝,过着荒淫无度的生活。
  8.资本家既不动手也不动脑子。
  9.他有一批像牲畜一般的男女替他耕地、炼铁、织布。他手下有一批经理和工头替他管理车间,有一批学者替他思考问题。资本家只从事拉屎撒尿的劳动,他把吃喝到肚子里的东西变成粪肥。
  10.我让我的选民沉醉在一种永恒的幸福之中。因为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吃、喝、玩、乐更美好、更实在呢?其余一切均是虚假的,只会使人精神颓废。
  11.我尽可能地减轻和消除选民的一切烦恼和痛苦;让他轻松愉快、无忧无虑地生活。
  12.视觉有自己的器官;同样,嗅觉、触觉、味觉、听觉和性欲也都有自己的器官。我从不拒绝选民的眼睛、嘴巴以及其他器官的欲望。
  13.美德有其两重性:对资本家来说,满足自己的欲望就是美德;而对工人来说,抑制自己的欲望就是美德。
  14.资本家可以随心所欲地把世界上的一切占为己有,因为他是世界的主宰。当他对妇女感到厌倦时,他可以用贞洁的少女来刺激自己的性欲。
  15.资本家就是法律。立法者根据他的需要制定法律,哲学家使道德符合他的习性。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正确的和美好的。一切侵犯他利益的行为都是犯罪,必须受到惩罚。
  16.我让我的选民享受工人们所不能享受的世界上唯一的幸福。获取利润就是最大的快乐。对于我的选民来说,只要能谋取利润,哪怕丧失妻子、母亲、孩子、爱犬和荣誉,也在所不惜。但是不能获得利润则是资本家无法忍受的最大痛苦。

三 资本家的义务


(一)


  1.应召而来的人很多,但只有少数人被选中。我的选民的人数在一天比一天减少。
  2.我把自己交给资本家,让他们去分配。每个选民获得整个资本的一部分。只有在扩大资本、产生新的资本的时候,他才会感到其乐无穷。谁不遵循资本的法则,谁就会丧失资本。
  3.我选资本家是为了让他去榨取剩余价值。他的任务是积累利润。
  4.为了能自由自在地获取暴利,资本家切断了友谊和爱情的纽带。对于他来说,哪里有钱可赚,那里就没有什么朋友、兄弟、母亲、妻子、儿女可言。
  5.不同于一般凡人,他凌驾于国家和政党之上。不管他是俄国人还是波兰人,法国人还是普鲁士人,英国人还是爱尔兰人,白种人还是黑种人,他首先是剥削者。对于他来说,做一个保皇派或共和派,保守党人或激进党人,天主教徒或自由思想者,这些都是次要的。金子有其自己的色彩。在它的面前,资本家的一切信念就不带任何色彩。
  6.资本家以同样冷漠的态度,把沾满鲜血、泪水和污泥的金钱装入自己的腰包。
  7.他决不愿成为庸俗的偏见的牺牲品。他开设工厂,决不是为了生产高质量的商品,而是为了制造能够给他带来巨额利润的商品。他组织金融团体,决不是为了分配红利,而是为了攫取股东们的资本。小资本从属于大资本,在大资本上面还有更大的资本,后者每时每刻都在寻找吞噬小资本的机会,这就是资本的法则。
  8.我在把人提升为资本家的同时,也将自己主宰一切的权力分一部分给他。
  9.资本家应该宣布:我就是社会;我的兴趣和爱好就是道德;我的利益就是法律。
  10.只要有一个资本家的利益受到损失,整个社会都会因此而蒙受苦难,因为若不能扩大资本,这是无法对付的巨大灾难。
  11.资本家让别人生产,而自己却不从事生产,他让别人劳动,而自己从不劳动。他不从事任何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否则他将无法完成自己的神圣使命:积累利润。
  12.资本家决不想成为空踩转轮的松鼠,出力不少,但一无所获。
  13.他对关于天国里的上帝的荣耀的神话故事不感兴趣,他不想弄清楚蝉究竟是靠翅膀还是靠背部发音的;他也不想知道蚂蚁是不是“资本家”[39]
  14.他不想了解事物的来龙去脉,他只关心一件事:要它们给他带来利润。
  15.他听任那些官方经济学的卫道士去大谈什么单本位制和复本位制,他只知道捞钱,金币也好,银币也好,他统统都要。
  16.他让专门的学者去研究种种自然现象,让发明家去探索把大自然的力量运用于工业生产的可能性。但是,一旦某项发明或研究成果变得有利可图时,他立即把它占为己有。
  17.他不愿花费脑筋去思考美和善的同一性和统一性,但是他很欣赏样子难看而味道鲜美的块菰。
  18.他对宣扬永恒真理的演说拍手叫好,但他竟在光天化日之下用种种欺骗的手段赚钱。
  19.他不想揣测美德、良心和爱情的实质是什么,但他却热衷于拿它们做交易。
  20.他不愿探讨自由本身好不好,但他却剥夺了工人的一切自由,留给他们的只是名存实亡的自由。
  21.他无意参加关于权利是否高于实力的讨论,但是他知道,他享有一切权利,因为他拥有资本。
  22.无论对普选法,还是对有资格限制的选举法,他都不表示赞成或反对。他利用这二者:收买参加有资格选举的选举人和欺骗参加普选的选举人。如果一定要他作出抉择的话,他就会赞成普选,因为它比较经济合算:假如实行有资格限制的选举,他就不得不同时收买选举人和当选人,而在实行普选时,他只要收买当选人就够了。
  23.他从不卷入关于自由贸易和保护关税的无谓争论,他从商业和工业的需要出发,有时赞成自由贸易,有时赞成保护关税。
  24.他没有任何原则,甚至连不讲原则这一条原则也没有。

(二)


  25.资本家是我手中的一根钢鞭,我用它鞭鞭笞成群不听话的雇佣工人。
  26.人类的一切情感在资本家的心中已经泯灭,他没有一点怜悯心。他对待自己的同类比对待牲畜更加残忍。男人、女人和儿童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创造利润的机器而已。他的心肠比石头还要硬,他对工人的疾苦熟视无睹,对他们的痛苦呻吟充耳不闻。
  27.如同一架渐渐把甜菜渣完全压碎挤干的榨糖机,资本家把工人的血肉和神经榨干,以便从他们的劳动中获取尽可能多的东西。他把工人的每一滴汗水变成资本。当工人被他完全榨干,已经精疲力竭,无力继续进行创造剩余价值的剩余劳动时,他就把他们当作厨房的垃圾扔到大街上。
  28.如果哪个资本家怜惜工人,那就是背叛我,也是背叛他自己。
  29.资本家使男人、女人和儿童商品化;这样一来,那些没有油料,没有羊毛,没有商品的人起码可以出卖他们的体力、才智和良心。在变成资本之前,人首先应该成为商品。
  30.我是资本,宇宙万物的主宰,资本家是我的代表:在他的面前,人人平等,因为大家都受他的剥削。出卖体力的劳工、出卖知识的工程师、出卖诚实的出纳员,出卖良心的议员、出卖肉体的妓女——所有的人都是供资本家剥削的雇佣者。
  31.他使工人日臻完善:他迫使他们靠粗茶淡饭来恢复体力,以最低的价格出卖其劳动力;他要求他们过隐士一般的禁欲生活,具有驴子的耐心和黄牛的埋头苦干的精神。
  32.雇佣工人归资本家所有。他们是他的役畜、财产和物品。在分不清什么时候太阳升起、什么时候夜幕降临的工场里,资本家让成百双警觉的眼睛监视着工人,防止他们因为说一句话或做一个动作而影响干活。
  33.工人的时间就是金钱,他们浪费一分钟时间就等于盗窃资本家的钱财。
  34.资本家的压迫就像影子一样始终跟随着工人,甚至在他们栖身的窝棚里,也是如此。因为不能让社会主义的书刊和谈话毒害工人的思想,不能让娱乐累垮他们的身体。工人从工场里出来后,应该直接回家,吃罢晚饭,便倒头睡觉,以便在第二天能够精力充沛、任劳任怨地为他们的主子干活。
  35.资本家不承认工人的任何权利,甚至连受奴役的权利,即劳动的权利,也不予以承认。
  36.他扼杀工人的聪明才智和技艺,把他们交给不会反抗的机器。

四 神明的箴言


  1.水手生活在惊涛骇浪中,矿工冒着爆炸和崩塌的危险在井下作业,工人在铁制机器的轮子和传动带中间干活。从事劳动的雇佣工人面临着伤残和死亡的威胁,而不劳动的资本家则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2.劳动使人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受到很大摧残,但是它并不能使人致富。积累财富不是靠自己劳动,而是靠强迫别人劳动。
  3.劳动创造的财富被用来奖赏懒惰。
  4.不可能从石头里挤出酒来,也不可能从死人的身上榨取利润:只能靠剥削活人。刽子手每处死一个犯人,就等于从资本家手里夺走一个可供剥削的活人。[40]
  5.金钱和一切能够赚钱的东西都没有臭味。
  6.金钱用其数量来掩盖其丑恶的性质。
  7.金钱是有钱人美德的化身。
  8.善行决不是一项有利可图的投资,
  9.每晚临睡前,最好能对自己说:“今天我做了一笔好生意”,而不是说:“今天我做了一件好事”。
  10.假如工场主能让工人在二十四小时内干十四个小时的话,那么他这一天就算没有白过。
  11.不要怜惜埋头苦干的好工人或调皮捣蛋的坏工人,因为不管是好马还是劣马,都需要用马刺去刺它,才会快跑。
  12.不结果的树木应该砍下来当柴烧掉。不能再创造利润的工人应该让他挨饿。
  13.工人如果敢于起来反抗,就请他们吃铅弹。
  14.把桑叶变成蚕丝比把工人的劳动变为资本需要更多的时间。
  15.大肆掠夺工人,然后拿出一丁点儿发还给他们,这就是慈善事业。
  16.合作社就是要求工人同心协力地为资本家创造财富。
  17.工人参加管理就是让资本家鲸吞绝大部分劳动果实。
  18.资本家这个自由的狂热信徒,从不施舍,因为施舍剥夺了失业者饿死的自由。
  19.人只不过是一架既生产又消费的机器。资本家一方面要出钱雇佣工人,另一方面又要推销产品。
  20.资本家善讲两种语言:一种用于买,另一种用于卖。
  21.谎言就是资本家的生财之道。
  22.循规蹈矩和忠厚老实是扼杀生意的毒药。
  23.偷所有的人就等于没有偷。
  24.用对自己的忠诚来证明人是可以像狗一样忠心耿耿的。
  25.提防小人,但也不要相信君子。
  26.许诺是好心肠和客气的表示,但是兑现诺言却意味着思想上的软弱无力。
  27.货币上既可以印君主的头像也可以印共和国的徽记,因为它像空中的飞鸟,只属于能够捕捉到它的人。
  28.一百个苏的钱,即使掉在垃圾堆里,也总会被拣起来。
  29.你为一大堆事情烦恼和操心,你力求成为一个诚实的人,你渴望得到知识、地位和荣誉.但这一切都是空的,毫无意义。只有一件东西是必需的:资本,除了资本,还是资本。
  30.青春终究会消逝,美色终究会凋谢,智力终究会衰退。只有金钱才能永葆其美妙之青春。
  31.金钱是资本家的灵魂,是他行动的目的。
  32.老实告诉你们:一个才华横溢、品德高尚的人,即使他身上的才能和美德比去市场赶集的驴子所驮的货物还要多,也远不如一个腰包里塞满金币和钞票的富翁来得光荣和体面。
  33.天才、智慧、贞操、诚实和美德之所以存在,那是因为它们可以作为商品出卖。
  34.只有在别人的身上,美德和劳动才是有用的。
  35.对于资本家来说,没有比吃、喝、玩、乐更美好的事情了。这一点是他在整个一生中始终应该信守不渝的。
  36.只要他还活在阳光普照的人间,他就应该尽情地享乐,因为人生中的每一个时刻都只有一次,一去不复返,任何人都不可避免地要衰老,要进入坟墓。
  37.在墓穴里,日夜伴随你的将不是什么美德,而是一条条蛆虫。
  38.除了用山珍海味来填满肠胃和尽可能地满足身体各个感官的强烈欲望之外,其他一切都是虚假的,都只会造成精神上的颓废。

五 结束语


  1.我是资本,世界的主宰。
  2.我同虚伪、妒忌、吝啬、诽谤、凶杀结伴而行。我拆散家庭,挑起战争。我每到一处,就在那里散布仇恨、绝望、贫困和疾病。
  3.我是冷酷无情的上帝。我喜欢纷争和苦难。我百般折磨工人,我也从不怜惜我的选民资本家。
  4.雇佣工人无法逃出我的手掌。假如他躲进深山,我就在山的另一侧等他;假如他漂洋过海,我就在大海的彼岸等他。工人是我的囚徒,整个地球都是监禁他们的牢房。
  5.我让资本家终日沉湎于荒淫无度的、病态的享乐之中;我在肉体上和精神上阉割我的选民:他们的生理机能和智力正在逐步退化。
  6.我把一切令人向往的东西全部赐给资本家,但同时又使他们失去一切欲望。我在他们的餐桌上摆满美味可口的佳肴,而又夺去他们的食欲;我给他们找来许多年轻、温存的姑娘,而又使他们再也没有性欲的冲动。在他们的眼里,整个世界是多么平淡无奇,枯燥乏味:他们对自己的生活感到厌倦。他们碌碌无为,虚度年华,但是每当他们想到死亡正在临近的时候,他们又害怕得浑身发抖。
  7.只要我高兴,我可以出于人类的智力所无法理解的原因来惩罚我的选民,把他们推入苦难的深渊,让他们同雇佣工人一样过地狱般的生活。
  8.资本家是我手中的工具,是我用来抽打雇佣工人的皮鞭。我一方面使他们处在社会的最上层,另一方面我又鄙视他们。
  9.我是引导人类并能改变其理性的上帝。
  10.古代的一位诗人曾对资本主义时代作出过这样的预言:“今天,善与恶混杂在一起。但是,将来终有一天,家庭的纽带、正义和美德将不复存在,阿伊德和涅墨西斯[41]将回到天上去,邪恶将是无可匹敌的。”[42]预言中宣布的时代已经到来:像大海里的巨怪和森林中的猛兽一样,人类正在野蛮地互相厮杀和吞噬。
  11.我对人类的智慧嗤之以鼻。
  古代的圣人说:“劳动吧,你将免于饥饿;劳动吧,你的粮仓里将堆满粮食。”
  我则说。“劳动吧,饥饿和贫困将是你的忠实伴侣;劳动吧,你将把你的家财全部典当光。”
  12.我是推翻一切君主王朝的上帝。我把那些不可一世的人物置于平等的桎梏之下;我扼杀人类粗鲁和自私的个性;我使资本家与雇佣工人结合起来,共同铸造未来社会的共产主义模式。
  13.人类已经赶走天上的梵天、丘必特、耶和华、耶稣和真主,我也将以自杀而告终。
  14.当共产主义成为社会的指导原则时,资本——这位主宰过去和现在的上帝——的统治便告结束。资本不再统治世界,它将服从于它所憎恨的劳动者;人不再拜倒在他用自己的双手和大脑创造出来的东西面前,他将从此站立起来,以主人翁的身份看待周围的大自然。
  15.资本是最后一位上帝。

资本主义的祷文


一 主日的祈祷


  资本,我们的主,您来自我们这个世界,您是万能的。您能改变河道,在崇山峻岭中开凿隧道,把大陆分开,使民族联合。您是商品的创造者和生命的源泉。您向国王和臣民、工厂主和雇佣工人发号施令。愿您的统治遍及地球的每个角落。
  请赐给我们大批买主,让他们不分好坏地把我们的商品统统买走。
  请赐给我们一贫如洗的工人,让他们服服帖帖地从事一切活动,并满足于最低的工资待遇。
  请赐给我们对我们的商品广告深信不疑的傻瓜蛋。让我们的债务人偿还他们的全部债款[43] ,让银行贴现我们的证券。让马扎斯监狱的大门永远不要朝我们敞开,让破产与我们无缘。让我们永远赢利。
  阿门。

二 信条


  我信奉资本,它是物质和精神的主宰。
  我信奉利润,它是完全合法的资本之子;我信奉信贷,这一圣灵依附于资本,并与资本一起接受人们的顶礼膜拜。
  我信奉金子和银子,它们经过造币厂的铸造,变成合法的货币,在全世界流通,但是由于它们的份量太重,所以后来被贮藏在银行的地下室里,由纸币取而代之。
  我信奉五厘的利息,也信奉三厘或四厘的利息;我信奉真正有价值的证券。
  我信奉国家发行的公债,它使资本在商业、工业和借贷活动中不担任何风险。
  我信奉个体所有制,它窃取别人的劳动果实,但它将与世长存。
  我信奉贫困,它对提供雇佣工人和产生剩余劳动是完全必要的。
  我信奉永恒的雇佣制,它使劳动者不用为财产而操心。
  我信奉延长劳动时间,减低工资和在生产中弄虚作假。
  我信奉这样的神圣信条:贱买贵卖。与此同时,我信奉官方的政治经济学,它对我们神圣的教会来说是永久不变的原则。
  阿门。

三 致敬

(致敬,贫困!)


  向您致敬,贫困!您击败和征服了劳动者,让他们倍受饥饿的煎熬,迫使他们为了一块面包而出卖自己的自由和生命;您扼杀他们的反抗精神,强迫他们和他们的妻儿从事资本主义的苦役劳动。向您致敬,大慈大悲的贫困!
  您是贞洁的圣母,产生了资本主义的利润;您是威严的女神,赐予我们卑贱的雇佣工人阶级。我们为您祝福。
  您大量地产生剩余劳动和利润。求您保佑我们和我们的亲人。

四 金子的赞歌


  金子,你是神奇的商品,在你的身上体现了其他一切商品。
  金子,你是最基本的商品,其余一切商品最终都要变成你。
  你是衡量一切的神。
  你是资本这位上帝的最完美和最理想的化身。
  你是自然界中最高尚、最美妙的因素。
  你从不会霉烂、腐蚀变质和生锈。
  金子是永不变质的商品,是绚丽的花朵,皎洁的月亮和灿烂的太阳。你永远是纯洁的。你从万物之母的大地中来,又回到远离阳光的高利贷者的保险柜和银行的地下室中去;你从你的藏身之地,把自己的力量转让给微不足道的一张张薄纸,而它们则使你的价值成倍地增长。
  毫无生气的金子能够扭转乾坤;在你灿烂的光辉面前,充满生机的时代卑谦地向你鞠躬致意。
  请你降福于你的忠实信徒,他们向你祈求,他们为了占有你,不惜牺牲自己的荣誉、美德、尊严以及爱妻和亲生儿女们的爱,不惜践踏自己的人格。

※     ※     ※

  金子,你是所向披靡、无往而不胜的主宰,——请听我们的祈祷。
  你是城镇的建造者和国家的破坏者;
  你是道德的北斗星;
  你是良心的天平秤;
  你对国家发号施令,把教皇和国王置于你的束缚之下;请听我们的祈祷。
  你教导学者去伪造科学,说服母亲出卖天真无邪的孩子,迫使自由人接受工厂的奴役;——请听我们的祈祷。
  你收买法官的判决和议员的表决,——请听我们的其祈祷。
  你生出至今尚不为自然界所知的花朵和果实;
  你散播邪恶和美德;
  你产生艺术和奢侈;——请听我们的祈祷。
  你延长懒汉无用的生命,缩短劳动者的寿命,——请听我们的祈祷。
  你对摇篮中的资本家微笑,你虐待嗷嗷待哺的无产者,——请听我们的祈祷。

※     ※     ※

  金子,你是不知疲倦的旅行者,你酷爱欺诈和斤斤计较,——请实现我们的愿望。
  你可以代替所有的语言。
  你是精明能干的中间人,
  你具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
  你是衡量人和物的尺度,——请实现我们的愿望。
  你是和平的使者,纠纷的温床,
  你是游手好闲和剩余劳动的创造者,
  你是美德和堕落的助手,——请实现我们的愿望。
  你是能使聋子听见、哑巴说话的神,——请实现我们的愿望。
  你是无数人诅咒和祈求的对象,你受到资本家的崇拜和妓女的宠爱,——请实现我们的愿望。
  你是消除病痛的灵丹妙药,——请实现我们的愿望。你使世界着魔,使人类变得浑浑噩噩;
  你把丑陋装扮成美丽,把粗俗装扮成文推;
  你是万物的调和者,你把寡廉鲜耻与美德相提并论;你使小偷和妓女与正人君子为伍,——请实现我们的愿望。
  你把属于勇敢者的荣誉给予懦夫;
  你把对美丽的称颂用来赞扬丑陋;
  你把属于年轻人的爱情赐予白发苍苍的老人;
  你是作恶多端的巫婆,——请实现我们的愿望。
  你是煽动残杀和暴力的恶魔,——请实现我们的愿望。
  你是照亮人生道路的火炬;
  你是资本家的领路人、保护者和大救星;——请实现我们的愿望。

※     ※     ※

  金子,光荣的君主,正义的太阳;
  金子,生活的动力和人生的乐趣。
  负有盛名的金子,请到我们这里来。
  金子,你对资本家亲,对生产者恨,——请到我们这里来。你是享乐的镜子,
  你把劳动果实奉送给寄生虫,——请到我们这里来。
  你把那些既不犁地又不种植葡萄、既不耕耘又不收割的人的仓库装满,——请到找们这里来。
  你用大鱼大肉喂养那些既不放牧又不出海与风浪搏斗的人,——请到我们这里来。
  你代表资本家的力量、知识和智慧,——请到我们这里来。
  你是资本家的美德和光荣,是资本家的美和荣誉的化身,——请到我们这里来。
  请到我们这里来吧!诱人的金子,我们崇高的理想。你是资本家一切行动、一切思想和一切情感的出发点和归宿。
  阿门。

资本家约伯,路特希尔德的哀鸣


  资本,我的上帝,我的主,你为什么抛弃我?
  我究竟犯了什么过失以致你把我从富足的顶峰一下子推入贫困的万丈深渊?
  难道我不是按照你的法律生活吗?难道我的行为不正派、不合法吗?
  难道因为我过去曾经劳动过,所以就应该责备自己吗?
  难道我没有尽情地挥霍和享受吗?难道我没有强迫男子、妇女和儿童不分昼夜地拼命干活吗?难道我付给他们的工资不是使他们难以糊口吗?难道我对工人们的贫穷和绝望曾经动过一丝怜悯之心?
  资本,我的上帝,我不管消费者的死活,在商品中掺假;我用广告引诱傻瓜上钩,骗取他们的钱财。
  享乐和赚钱是我生活的唯一目标。你曾对我完美无缺的品行和无可挑剔的生活大加赞扬,因而赐予我女人、孩子、马匹和仆人,给我提供一切肉体和精神上的享受。
  如今我失去了这一切的一切,变成一文不值的废物!
  我的竞争对手对我的破产幸灾乐祸;我的朋友与我断绝来往,他们连对我说几句空洞的安慰话或者几句责备的话都不肯。他们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的情妇坐着用我的钱购置的马车,遇到我连头都不回,扬长而去。
  贫困像一堵监狱的高墙把我紧紧地围住,不让我同其他人接触。我孤单一人,在我的周围和内心里是一片黑暗。
  我的妻子因无钱购买香粉和胭脂,竟变得奇丑无比。我的儿子从小过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什么事情也不会干,甚至无法理解我的巨大不幸。他简直是个白痴!我的女儿每想到错失的良缘就泪如泉涌。
  可是亲人们的痛苦与我的不幸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想在我曾经以主人的身份发号施令的地方谋个职位,结果被赶出大门。
  我现在栖身的地方又脏又臭。我睡的是硬板床,被臭虫一类的虫子咬得无法休息,无法进入能叫人忘记一切的梦乡。
  那些一直在贫困和污秽中生活的穷人是多么幸福啊!他们从未尝过高雅和舒适的生活的滋味,他们粗糙的皮肤和愚钝的感觉不会对任何东西产生厌恶。
  为什么让我品尝幸福的滋味?难道这只是为了给我留下比输钱更令人伤心的回忆?
  主啊!与其让我从一个百万富翁变成一个穷光蛋,还不如让我生下来就是一个穷人。
  为了挣一小块面包,我又会做什么呢?
  我这双戴惯钻石戒指和拿惯钞票的手根本不会使用工具。我的脑子只会想如何能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只会想如何在财富的重荷下得到安逸,只会想如何寻欢作乐,消磨时光,只会想如何摆脱富足所带来的种种烦恼。我对书写信件或加减运算这类伤脑筋的事情一窍不通。
  主啊,难道一个对你向来唯命是从的人竟会受到你如此无情的打击?
  让我失去别人用辛勤的劳动为我积累起来的财富,这太恶劣、太不公正、太不道德了。
  当别的资本家看到我遭受如此巨大的不幸时,他们便会想,你的仁慈原来是变化无常的,你会无缘无故地宠爱某一个人,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把他抛弃。
  到那时候,谁会相信你呢?
  假如将来的前途是捉摸不定的,假如交易所里稍有风吹草动就能使资本最雄厚的人破产,假如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可靠的,假如今天的百万富翁一夜之间就可能变成一无所有的乞丐,那么,哪一个资本家会再如此大胆、如此冒失地服从你的法律,使自己沦落为一个四肢不勤、只会享受的废物呢?
  资本,我的上帝,当人们看到我遭受这样巨大的屈辱时,定会诅咒你的!当人们看到我摔得这么厉害时,就会否定你的力量,拒绝接受你的恩惠!
  为了你自己的声誉,请恢复我昔日的地位,请把我从泥坑中解救出来,因为我现在牢骚满腹,内心充满着痛苦和怨很。
  冷酷的、瞎了眼的和愚笨的上帝,请你注意,富人最终会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深渊的边缘;请你注意,他们会拿你来填平这万丈深渊,同共产主义者联合起来把你消灭。
  啊,我犯了多么严重的渎神罪!伟大的上帝,请宽恕我对你的冒犯和不恭!
  你主宰一切,你在分给某人财富时,并不考虑他的功绩如何;你在剥夺某人的财富时,也不考虑他的罪恶大小。你完全按照你的意志行事,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你把我摔得头破血流,这是为了我好;你让我经受种种考验,这也是为了我好。
  温柔、仁慈的上帝啊!请重新赐福于我:你是正义的化身,我肯定犯了我还不太清楚的某种过失,所以才受到你的惩罚。
  主啊!假如你发还我的财产,我发誓,我将更严格地遵守你的法律,更残酷地剥削雇佣工人,更巧妙地欺骗消费者,更狡猾地诈骗傻瓜们的钱财。
  我对你就像狗对鞭打它的主人一样顺从。我是你的所有物。
  愿你的意志能够实现。
  照抄不误。

保尔·拉法格





[1] 1881年为英国保守党领袖,从1885年起任首相。——编者注

[2] 1873—1875年曾任英国伯明翰市长,1880年当选为自由党的议员,并参加内阁。1886年退出该党,后来又与保守党人日益接近,积极推行帝国主义政策。——编者注

[3] 英国激进自由党的领袖之一。——编者注

[4] 英国保守党领袖之一。——编者注

[5] 英国资产阶级哲学家,实证论者。——编者注

[6] 英国天主教的高级神职人员。曾任威斯敏斯特的大主教。——编者注

[7] 德国银行家。——编者注

[8] 美国的铁路大王。——编者注

[9] 美国金融家,主要从事铁路股票交易。——编者注

[10] 法国金融家,彼拿巴派议员。——编者注

[11] 来卢兹的工业家。——编者注

[12] 博物学家,主要在教育界从事政治活功,以反教权主义著称。——编者注

[13] 昂热的主教,保皇派议员,神学院的创办人。——编者注

[14] 英国自由党人,曾任首相。——编者注

[15] 爱尔兰民族主义领导人。——编者注

[16] 1870年—1871年间统率普鲁士军队的元帅。——编者注

[17] 法国民族主义领导人。——编者注

[18] 法国资产阶级共和党人。1870年,在甘必大手下任保安总局局长。他在议会批准和约时辞去议员的职务。——编者注

[19] 德国进化论博物学家。——编者注

[20] 我们感到非常遗憾,由于篇幅有限,我们只能简要地摘录这些科学界、宗教界、哲学界,金融界、工商界的头面人物在会上发表的精彩演说。我们向读者推荐一篇文章,这篇文章的题目是《未来的奴隶制度》,刊登在《现代评论》4月号上。作者斯宾塞宣称,管理下层阶级的办法是单人禁闭室和皮鞭。共产主义就是著名的资产阶级哲学家所预言的未来的奴隶制度。——拉法格注

[21] 新教派议员,主张建立一个自由派共和国。——编者注

[22] 1854年,罗马教皇正式确定了圣母贞洁受孕这一信条。——编者注

[23] 曾经是蒲鲁东的合作者。后来,放弃政治,改为从事诗歌和历史的研究。崇拜古希腊文化。——编者注

[24] 奥古斯特·孔德的遗嘱执行人,实证论学会主席。——编者注

[25] 英国生理学家,达尔文进化论者。——编者注

[26] 从1882年起担任俄国外交大臣。——编者注

[27] 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家,鼓吹唯意志论和悲观主义。——编者注

[28] 德国哲学家,反对叔本华的悲观主义。——编者注

[29] 这里指的是法国的情况,但是教义问答的编者似乎希望其他国家也发生类似的事情。国家储蓄银行把储户的存款用来偿还其十二亿法郎的债务。正如教义何答中所说的那样,国家储蓄银行每年之所以入不敷出,这是因为它要弥补财政赤字。博利约指出这种情况的危险性:一旦所有的储户都要求取走他们的存款,国家就会破产。我想要说明教义问答的国际性:它不分国家和种族,对所有的无产者都规定了义务和权利。——拉法格注

[30] 1848年,已发生过这种事情。问答的编者预见到今后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故希望有积蓄的工人对此有所准备。——拉法格注

[31] 当过拿破仑亲王(外号“普隆—普隆”)的情妇,死于1886年7月8日——编者注

[32] 教皇的使节指的是《旧约》中的一句话:“又拆毁耶和华殿里娈童的屋子,就是妇女为亚舍拉织帐子的屋子”(《列王纪下》,ⅩⅩⅢ,7)、在米利塔寺院里巴比伦的荡妇也有类似的小教堂,她们在那里履行自己的神圣职责。——拉法格注

[33] 传说中的亚述女王,有名的“空中花园”据说是她修造的。——编者注

[34] 公元前69—30年著名的埃及女王。——编者注

[35] 训诫的作者从奥古斯特·孔德的思想中得到启发。实证论的创始人预言,更为高级的、不会怀孕和生育的妇女必将产生。妓女实现了资产阶级哲学家的理想。——拉法格注

[36] 指旧约传道书。1881年由欧内斯特·勒南译成法文。该书的中心意思是说,上帝是万能的,对他必须完全信赖。——编者注

[37] 瑞典化学家,死于1848年。他对现代化学做出重大贡献:分设有机化学和无机化学,建立化学符号,绘制化学当量转换表等等。——编者注

[38] 法国化学家(1816—1856)。——编者注

[39] 《资本家的圣书》的作者在这里显然是指那些饶舌而又无聊的经济学家,他们认为资本在人之前就已存在了,因为蚂蚁贮存食物如同资本家积累资本一样。——拉法格注

[40] 传道书从资本这个角度出发,向我们揭示维克多·雨果和其他伪善的博爱主义者为什么如此起劲地叫嚷废除死刑的原因。——拉法格注

[41] 希腊神话中的复仇女神。——编者注

[42] 对资本主义时代的这一预言摘自赫雪得的《劳动与日子》。它比宣布耶稣降临的预言更为真实可信。——拉法格注

[43] 基督教的《我们在天之父》是乞丐和流浪汉专门为负债累累的穷鬼编写的。它向上帝请求宽容债务,用拉丁文来说就是:“dimite nobis debita nostra”。但是,自从财主和高利贷者信奉基督教以后,教会的神父用偷梁换柱的手法,把“债务”一词改为“罪过”和“渎犯”。神学家和大财主德尔图良是一个大债主,他曾就《主日的祈祷》写过一篇文章。他认为,“债务”一词应作“罪过”解释,因为这是基督教所唯一能够宽容的债务。资本的宗教比天主教更进一步,它要求偿还全部债务,因为信贷是资本主义交易的灵魂。——拉法格注


感谢 文祥 录入及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