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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制制度在动摇中……

(1903年3月1日〔14日〕)



  专制制度在动摇中。专制君主自己在人民面前公开承认了这一点。这就是沙皇2月26日诏书的重大意义。诏书中那么多的套话、但书和托词,都改变不了业已采取的步骤的历史意义。
  沙皇的开场白还是老一套——暂时还是老一套:“受命于天……”而他的收场戏则半是胆怯、半是虚假地向那些受到社会信赖的人士求援。沙皇自己已经感觉到,那个受命于天的政府能够在俄罗斯支撑下去的时代快要一去不复返了,今后只有代表人民意志的政府才能成为俄国唯一巩固的政府。
  沙皇重申自己的神圣誓言:一定要保存俄罗斯国家的永久基石。把这句官方语言译成普通俄国话就是:一定要保存专制制度。亚历山大三世(在1881年4月29日的诏书中)曾经毫不犹豫地公然这样声明过——当时革命运动正处于低潮。现在,当“打倒专制制度”的战斗号召愈来愈响亮、愈来愈有感染力的时候,尼古拉二世却只想用一小块遮羞布来掩盖自己的声明,并且羞答答地把他那位永志不忘的父亲抬了出来。这是毫无意义的、卑鄙的诡计!问题已经提得很直截了当,而且已经提上了街头:专制制度应不应该存在下去。任何一种以答应维护专制制度为出发点的关于“改革”(姑且称之为“改革”吧!)的诺言,都是弥天大谎,都是对俄国人民的嘲弄。不过,当局自己向全体人民发出的这份诏书,满纸尽是虚假而伪善的诺言,要在全民面前揭露政府当局,没有比这份诏书更好的了。
  沙皇在谈论(仍然是挂着一块遮羞布)革命运动时,抱怨“骚动”妨碍改善人民福利的工作,扰乱人心,使人民脱离生产劳动,正在毁掉沙皇心中所珍视的力量,毁掉祖国所需要的年轻的力量。正因为那些正在被毁掉的革命运动的参加者是沙皇心中所珍视的,所以沙皇才马上许下诺言,要严厉杜绝一切脱离社会生活常规的现象,也就是要对自由言论、工人罢工和人民游行示威进行疯狂的迫害。
  这已经够了。这已经足够了。伪善的言词是不攻自破的。我们敢于肯定地说,这番“沙皇的诺言”一旦传遍俄国的各个角落和穷乡僻壤,一定会成为有利于革命要求的最出色的鼓动。凡是稍微有一点荣誉感的人,对沙皇的这番诺言只会作出一种反应:要求无条件立即释放一切正在受到监禁、流放或拘留的政治犯、宗教犯以及因罢工和反抗当局而被判刑的犯人,无论他们是否经过审判、是否已经判决。
  我们已经看到沙皇的话是多么伪善。现在我们再来看看,他讲了些什么。
  他主要讲三个问题。第一,关于宽容异教问题。他说,我们的保证一切教派信教自由的基本法律应当得到确认和巩固。但是信正教应当居于统治地位。第二,沙皇谈到关于修改有关农村状况的法律问题,关于受到社会信赖的人士参加这次修改的问题,以及关于一切臣民共同努力来巩固家庭、学校和社会生活中的道德原则问题。第三,关于使农民便于脱离村团的问题,关于使农民摆脱限制人的连环保[57]的问题。
  针对尼古拉二世的这三项声明、诺言和建议,俄国社会民主党提出了三点要求,这是党早已提出、始终捍卫并全力广为宣传的三点要求,现在沙皇颁布了诏书,针对这个诏书,应当特别有力地重申这三点要求。
  第一,我们要求立即无条件从法律上承认集会自由、出版自由,要求大赦一切“政治犯”和一切教派信徒。只要这点做不到,任何关于宽容异教、关于信教自由的言词就始终是一种毫无价值的儿戏和卑鄙的谎言。只要不宣布集会自由、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对非官方的信仰、非官方的意见和非官方的学说横加迫害的可耻的俄国式暴虐就不会消失。打倒书报检查制度!反对宪警保护“占统治地位的”教会!俄国觉悟的无产阶级将为这些要求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第二,我们要求召开全民立宪会议,这个会议应当由全体公民无一例外地选举产生,它还应当在俄国建立选举产生的管理机关。地方人士会议、省长属下的地主议会和贵族代表(也许还有选举出来的代表吧?)先生们的代表理事会这套把戏该收场了!专权的官吏把一切地方自治机关拿来寻开心,就象猫拿老鼠寻开心一样,一会儿把它放开,一会儿又用自己柔软的脚爪来摆弄它,这套把戏也该收场了!只要全民代表会议一天不召开,任何关于信任社会、关于社会生活道德原则的言词就始终是一派谎言,俄国工人阶级反对俄国专制制度的革命斗争也始终不会削弱。
  第三,我们要求立即无条件从法律上承认农民同其他一切等级完全平等,要求设立农民委员会,以消灭农村中的一切农奴制残余,并采取重大措施来改善农民的状况。
  占俄国人口十分之九的农民的无权地位一天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整个工人阶级和整个国家也都深受这种无权地位之苦;整个俄国生活中的亚洲式野蛮现象都是靠这种无权地位而存在的;由于这种无权地位,俄国各种各样的会议和委员会都搞不出什么名堂(或者给农民带来了害处)。沙皇直到现在还想拿先前的官吏和贵族“会议”来支吾搪塞,他甚至谈到领导地方人士工作的“强大的政权”。农民从地方官的例子中已经看得很清楚,这种“强大的政权”是怎么回事。农民在贵族委员会行善之后没有白白度过贫穷困苦和经常挨饿的40年。现在农民一定会懂得,任何“改革”和改善如果不由农民自己来进行,那始终是一种骗局。农民一定会明白——我们也要帮助他们弄明白——只有农民委员会才不仅能够真正消灭连环保,而且能够真正消灭那些直到20世纪还在压迫着千千万万人民的徭役制和农奴制的一切残余。对城市工人来说,只要有集会自由和出版自由就够了:我们一定能够利用这些自由!!但是对于散居在穷乡僻壤的、闭塞的、与世隔绝的农民来说,这就不够了,因此工人们应当帮助他们,应当向他们说明,只要他们没有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要没有争取到设立农民委员会这个第一步也是主要的一步以谋求自己真正的而不是虚假的解放,他们就一定不可避免地仍然是可怜的奴隶。
  有经验的聪明人早已发现,在革命时期,对于政府来说,再没有比开始让步、开始动摇这样的时刻更危险的了。近几年俄国的政治生活出色地证实了这一点。政府在工人运动问题上表现动摇,扶植祖巴托夫分子,结果丢了丑,起了十分有利于革命鼓动的作用。政府原本想在大学生问题上让步,结果也丢了丑,大大加速了大学生的革命化进程。现在政府又在所有内政问题上广泛使用那老一套手法了,它必然还会丢丑,必然会促进、加强和扩大对专制制度的革命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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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还必须谈一个实际问题,即如何利用沙皇2月26日诏书来进行鼓动。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对斗争手段问题早就作出了回答:组织和鼓动。有人认为这种手段“不够明确”,只有枪杀才是“明确”的手段,对于这些天真的人们的嘲笑,社会民主党人是不会感到难堪的。在现在这种时候,当突然出现一个容易收效的、迫切需要倾全力进行全民性鼓动的机会时,就象过去一样,特别感到缺乏的,仍然是组织性,仍然是迅速开展鼓动工作的能力。
  但是我们一定要弥补,而且要不止一次地弥补失去的东西!
  首先,我们应当用全俄性的传单和地方性的传单来回答2月26日诏书。如果说,过去的传单全国只印上几万份,现在就要散发几百万份,让全体人民都知道俄国觉悟的无产阶级对沙皇告人民书是怎样答复的,让所有的人都看到我们所提出的明确而实际的要求,并同沙皇就同一题目发表的言论加以对比。
  其次,我们不能只让怀有善良意图的地方自治人士、贵族、商人、教授以及其他人士的合法会议去感恩戴德地回答2月26日诏书。而且单由社会民主党组织在传单中作出回答也还不够。应当使工人的每一个小组、每一次会议都作出自己的回答,正式而庄重地肯定社会民主党提出的要求。应当把这些工人会议(如果可能的话,还有农民会议)的决定都刊登在地方性的传单上,并把这些决定告诉我们的报纸。应当使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认为只有工人和农民自己作出的回答才是人民的回答。让一切小组都马上着手准备好用实力来支持我们的基本要求。
  再次,我们决不应让各种会议都顺顺当当地通过给沙皇的谢恩呈文。我国自由派先生们假借俄国民意的事情已经干得够多了!他们所说的,既不是自己的想法,也不是有头脑的、准备投入斗争的那部分人民的想法,而是撒谎,这种事情他们也干得够多了!应当设法打入他们的会议,在那里尽量广泛地、公开地、直率地发表我们的意见,表示我们对奴颜婢膝地谢恩的抗议,提出我们对沙皇的真正的回答,在这一切会议上既可以宣读和散发传单,也可以在可能范围内公开发表演说(尽管主席先生们往往企图阻止这样的演说)。
  最后,我们应当竭力把工人的回答带上街头,用游行示威的方式宣布自己的要求,公开显示工人的人数和力量,他们的觉悟和决心。愿即将到来的五一游行示威既是我们无产阶级的要求的一次总宣告,也是对2月26日诏书的独特的、专门的、明确的回答!


载于1903年3月1日《火星报》第35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7卷第123—128页



  注释:

  [57]连环保是每一村社的成员在按时向国家和地主交清捐税和履行义务方面互相负责的制度。这种奴役农民的形式,在俄国废除农奴制后还保存着,直到1906年才最终取消。——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