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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斗士反对知识分子的统治

(1907年3月30日〔4月12日〕)



  《人民杜马报》[89]第13号上刊载了一个关于群众性工人组织和关于工人代表大会的极其冗长的决议案,这是一批孟什维克著作家和实际工作者草拟的,准备提交本次代表大会。和孟什维克的其他决议案(关于国家杜马和“策略纲领”的决议案)不同,这个决议案没有著作家的署名。这一疏忽是偶然的,还是表明在这个问题上又冒出了一批孟什维克,现在还不得而知。我们提醒一下,象艾尔这样一位虔诚的孟什维克和工人代表大会的拥护者都说过:“只是一部分孟什维克对工人代表大会在某种程度上表示支持。”(《论全俄工人代表大会。提交俄国社会民主工党本次代表大会》文集第82页)
  现在我们来看看决议案的内容。这个决议案分为A和B两部分。第一部分的论据部分尽是一些关于组织和联合工人群众的好处的老生常谈。就象巴扎罗夫所说的“为了显示自己了不起”[90],这里甚至不说组织,而说自我组织。虽然这个词实际上不说明任何问题,没有任何明确的意思,但却得到了工人代表大会拥护者的宠爱!不用说,“自我组织”这个词不过是知识分子的矫揉造作,是要用来掩饰他们真正的组织思想的贫乏,工人是绝对想不出“自我组织”来的……
  论据部分批评了社会民主党,说“在党内,不是无产阶级分子而是知识分子起统治作用和决定作用”。这个批评很有意思。我们暂且不来分析这个批评的实际社会历史意义,因为这会离题太远。我们只是问一下:“孟什维克著作家和实际工作者”同志们,你们为什么不先从自己做起呢?为什么医生不先治一治自己的病呢?要知道,你们决议案中的每一句话都体现着被你们称为“知识分子的统治作用和决定作用”的东西啊!为什么你们的“知识分子”不首先推辞一下,让“无产阶级分子”来拟定决议案呢?有什么可以保证在你们“少数派著作家和实际工作者”所设计的“自我组织”中不会再出现同一种现象呢??
  拉林、艾尔和其他许多拥护工人代表大会的人“谴责”社会民主党强迫别人接受决议。可是,著作家们为了进行这种批评,又“强迫别人接受”关于“自我组织”的极其乏味而冗长的新的词句……多么有意思的情景啊!
  决议案同时指出了俄国社会民主党(是指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吗?还是这里故意选择了一个更加广泛的词,好把普罗柯波维奇、库斯柯娃、波谢等先生也包括进去呢?)“在思想上和政治上”对无产阶级先进阶层的“影响”,并表示希望俄国社会民主党的“力量同有政治觉悟的无产阶级分子联合起来”(A,第6条)。
  同志们,你们试试把你们话里的用词仔细考虑一下吧!“有政治觉悟的”无产阶级能否不是社会民主主义的?如果说不能不是,那你们的话就是无谓的同义反复,就是故弄玄虚、矫揉造作的空话。那就应该要求扩大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以便把现在还没有加入党的真正的社会民主主义者吸收进来。
  如果说能够不是,那你们就把社会革命党人无产者也算成觉悟的无产者了。不承认他们有“政治觉悟”是可笑的!这就是说,你们实际上是在阶级政党的“自我组织”和“自主精神”这种响亮词句的掩饰下,鼓吹吸收非无产阶级思想家,鼓吹把真正的自主精神(社会民主党的)同非自主精神即对资产阶级思想和资产阶级政治的依赖性(社会革命党的)混淆起来,从而瓦解无产阶级。
  本来要进这间屋子,结果却跑进了那间屋子[91]……
  这和过去1895—1901年的“经济派”[92]知识分子一模一样,他们就曾在“自我组织”、“纯工人的”运动等幌子下,把自己的狭隘、犹豫、怯懦和慌张强加到工人身上!
  A部分的结论是:“代表大会认为俄国社会民主党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和工人群众中的先进分子团结一致〈就是说也和社会革命党人工人团结一致,而不是反对他们?〉,努力把他们团结到独立自主的组织中来,尽管这种组织由于时间和地点的条件而有时具有或应当具有政治上单纯的特性。”
  这里有什么肯定的、具体的、超出知识分子感叹的东西呢?它的含义是什么呢?天晓得。
  就拿消费合作社来说吧。毫无疑问,它是把工人团结起来了。它的特性从政治上说是够单纯的了。这是否就是“独立自主的”组织呢??这要看从什么观点来看。在社会民主党人看来,只有充满社会民主主义精神,而且不只是充满“精神”,还要通过加入或靠近社会民主党而在策略上、政策上同社会民主党保持一致,这样的工人社团才是真正独立自主的。
  在工团主义者、“无题派”[93]、波谢派、社会革命党人、“无党派〈资产阶级的〉进步人士”看来却恰恰相反,只有那些不加入社会民主党、不靠近社会民主党、在实际政策和策略上恰好不同而且唯独不同社会民主党保持一致的工人社团,才是独立自主的。
  这两种观点的差别不是我们捏造出来的。谁都承认,的确存在着这样两种观点,它们相互排斥,而且不论在哪里,只要工人由于什么原因“团结起来”,都有这两种观点在明争暗斗。这两种观点是不可调和的,因为在社会民主党人看来,标榜“非党”(在策略上,在一切政策上)不过是一种要工人从属于资产阶级思想和资产阶级政治的隐蔽的因而也是非常有害的手法。
  总结:这个决议案在结论中没有说出任何带实质性的东西。它的结论往好说是空话。而往坏说是有害的话,因为它会迷惑无产阶级,模糊起码的社会民主主义意识,为欧洲各国长期严重危害社会民主主义工人运动的一切丧失阶级特性的资产者大开方便之门。
  应当怎样修改这个决议案呢?
  空话应该删掉。应当简单明了地说:社会民主党必须帮助组织各种工人社团,例如消费合作社,并且经常注意使各种工人社团成为只是进行社会民主党的宣传、鼓动和组织工作的基地。
  这才会真的是“政治上单纯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社会民主党的决议案。而你们这些反对“知识分子起统治作用和决定作用”的知识分子斗士先生们,并不是在从事无产阶级的事业,而是在高谈知识分子的空话。
  关于决议案的第二部分(B),下次再谈[注:见本卷第243—256页。——编者注]


载于1907年3月30日《我们的回声报》第5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15卷第171—174页



  注释:

  [89]《人民杜马报》(《НароднаяДума》)是俄国孟什维克的报纸(日报),1907年3月7日(20日)—4月4日(17日)代替被查封的《俄国生活报》在彼得堡出版,共出了21号。——165。
  [90]“为了显示自己了不起”出自俄国作家伊·谢·屠格涅夫的长篇小说《父与子》。小说主人公——俄国19世纪60年代的民主主义知识分子巴扎罗夫痛恨贵族的风尚和习俗。他戳穿了贵族富孀阿金佐娃夫人的虚伪做作,指出她对她所根本瞧不起的贵族姨妈——一个地位很高的贵族老处女——礼数周到,殷勤备至,只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显示自己了不起。——165。
  [91]本来要进这间屋子,结果却跑进了那间屋子这句话出自俄国作家亚·谢·格里鲍耶陀夫的喜剧《智慧的痛苦》第1幕第4场,意为主观上要做某一件事,结果却做了另外一件事。——167。
  [92]经济派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俄国社会民主党内的机会主义思潮经济主义的拥护者,代表人物是康·米·塔赫塔廖夫、谢·尼·普罗柯波维奇、叶·德·库斯柯娃、波·尼·克里切夫斯基、亚·萨·皮凯尔(亚·马尔丁诺夫)、弗·彼·马赫诺韦茨(阿基莫夫)等。经济派的主要报刊是《工人思想报》(1897—1902年)和《工人事业》杂志(1899—1902年)。
  经济派主张工人阶级只进行争取提高工资、改善劳动条件等等的经济斗争,认为政治斗争是自由派资产阶级的事情。他们否认工人阶级政党的领导作用,崇拜工人运动的自发性,否认向工人运动灌输社会主义意识的必要性,维护分散的和手工业的小组活动方式,反对建立集中的工人阶级政党。经济主义有诱使工人阶级离开革命道路而沦为资产阶级政治附庸的危险。
  列宁对经济派进行了始终不渝的斗争。他在《俄国社会民主党人抗议书》(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4卷第144—156页)中尖锐地批判了经济派的纲领。列宁的《火星报》在同经济主义的斗争中发挥了重大作用。列宁的《怎么办》(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6卷第1—183页)一书,从思想上彻底地粉碎了经济主义。——167。
  [93]无题派是指1906年在彼得堡出版的《无题》周刊的组织者和参加者——谢·尼·普罗柯波维奇、叶·德·库斯柯娃、瓦·雅·鲍古查尔斯基、维·韦·波尔土加洛夫、瓦·瓦·希日尼亚科夫等人。无题派是一批原先信奉合法马克思主义和经济主义、后来参加了解放社的俄国资产阶级自由派知识分子,他们公开宣布自己是西欧批判社会主义的拥护者,支持孟什维克和立宪民主党人。列宁称无题派为孟什维克化的立宪民主党人或立宪民主党人化的孟什维克。无题派后来集结在左派立宪民主党的《同志报》周围。——1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