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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柏林的阶级战争

(1913年8月29日〔9月11日〕)



  爱尔兰的首都都柏林是一个有50万人口、工业不很发达的城市。在那里,渗透到一切资本主义社会整个生活的阶级斗争已经激化,成了阶级战争。警察局简直象发了疯,喝醉了酒的警察殴打和平工人,擅自闯入民宅,折磨老弱妇孺。数百名(400人以上)工人受伤,有两名工人被打死——这就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所有杰出的工人领袖都已被捕。发表最和平的言论也要被关进监牢。城市就象一座兵营。
  这是怎么回事呢?在一个和平的、有文化的、文明的、自由的国家里,怎么会燃起这样的战火来呢?
  爱尔兰有点象英属波兰,只是在类型上与其说它象华沙—罗兹—栋布罗瓦,不如说它象加里西亚。民族压迫和天主教反动势力,使这个不幸国家的无产者变得一贫如洗,使农民成了僧侣主义的顽固守旧、愚昧无知的奴隶,使资产阶级成了在民族主义美丽辞藻掩盖下的一支压迫工人的暴君即资本家的队伍,最后,还使行政当局成了惯于采取种种暴力的匪帮。
  现在,爱尔兰的民族主义者(即爱尔兰的资产者)取得了胜利:他们即将从英国地主手里赎回自己的土地;他们即将取得民族自治权(为了这个著名的爱尔兰自治[182],爱尔兰同英国进行了长期而顽强的斗争);他们将与“自己的”爱尔兰神父们一道自由地来管理“自己的”国土。
  现在,这个民族主义的爱尔兰资产阶级便以宣布要同爱尔兰工人运动进行你死我活的战争来庆祝自己“民族的”胜利和自己“国家的”成熟。
  英国的总督住在都柏林。但是他的权力实际上不如都柏林资本家的领袖,一个姓墨菲(Murphy)的人。这位墨菲是《Independent》报(《独立报》[183]——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的出版者,市电车公司的大股东和经理,都柏林许多资本主义企业的股东。墨菲宣称(当然是代表所有爱尔兰资本家),他准备花75万英镑)将近700万卢布)来破坏爱尔兰的工会。
  但这些工会已开始蓬蓬勃勃地发展起来。继爱尔兰资产阶级坏蛋庆祝自己“民族的”胜利之后出现的是爱尔兰无产阶级的阶级觉醒。爱尔兰无产阶级发现了爱尔兰运输工人工会书记拉金(Larkin)同志是一位很有才干的领袖。拉金赋有卓越的演说才能,具有爱尔兰人的旺盛精力,他在非熟练工人中间创造了奇迹,这一部分不列颠无产阶级群众,在英国常常由于英国“熟练”(skilled)工人具有那种令人诅咒的市侩式的、自由主义的、贵族的情调而不得不处于同先进工人隔绝的状态。
  一种新的气象在爱尔兰工会中出现了。非熟练工人群众给工会带来了空前活跃的气氛。连妇女也开始组织起来,这是信奉天主教的爱尔兰未曾有过的现象。就工人的组织情况来说,都柏林很可能成为整个大不列颠的先进城市。这个国家的特点是:天主教神父个个脑满肠肥,而工人则忍饥挨饿、衣衫褴褛,甚至在星期日也穿得很破烂,因为他们买不起节日服装。这个身受双重和三重民族压迫的国家,已开始变成一个拥有组织起来的无产阶级大军的国家。
  于是墨菲便宣布向拉金和“拉金主义”进行资产阶级的十字军讨伐。一开始就解雇了200个电车工人,为的是在解雇工人期间挑起罢工,从而破坏整个斗争。运输工人工会举行了罢工,要求让被解雇的工人复工。墨菲组织同盟歇业来对付工人。工人则用罢工来回答他们。战争全面展开,怒火在燃烧。
  拉金(附带说说,他是因参加爱尔兰解放运动而于1867年被处死的著名的拉金的孙子)在群众大会上发表了激昂慷慨的演说。他在演说中还指出,反对爱尔兰“自治”的英国资产阶级政党曾肆无忌惮地号召反抗政府,以革命相威胁,并组织对自治的武装反抗,毫无顾忌地向这个国家散发革命呼吁书。
  但是,英国的沙文主义者卡森、伦敦德里、博纳·罗(英国的普利什凯维奇分子,扼杀爱尔兰的民族主义者)这些反动分子可以做的事,却不容许无产者-社会主义者去做。拉金被逮捕。工人集会被禁止。
  爱尔兰毕竟不是俄国。剥夺集会自由激起了群众的怒潮。不得不把拉金送交法庭审判。然而在法庭上拉金变成了原告,实际上处于被告地位的倒是墨菲自己。拉金通过同证人的交叉讯问证明,在他(拉金)被捕前夕,墨菲曾同总督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拉金宣称警察是墨菲豢养的,对拉金的这种说法谁也不敢反驳。
  拉金被保释出来了(政治自由不能马上取消)。拉金公开表示他无论如何要参加群众大会。果然,他化了装来到会场,并开始向群众发表演说。警察认出是他,就把他抓住并殴打他。开始了为时两天的警棍专政,他们殴打群众,折磨妇女和儿童。警察擅自闯入工人住宅。运输工会会员、工人诺兰被他们活活打死,另一个也因受伤致死。
  星期四,即9月4日(俄历8月22日),举行了诺兰的葬礼。都柏林的无产者组成了5万人的游行队伍来给自己的同志送葬。野兽般的警察都躲藏起来了,他们不敢触怒群众,送葬行列秩序井然。一位爱尔兰老人对德国记者说:“这次游行示威比安葬帕内尔〈爱尔兰民族主义者的著名领袖〉时还要壮观。”
  都柏林事件将成为爱尔兰工人运动和社会主义运动史上的转折点。墨菲扬言要破坏爱尔兰工会。但他所破坏的只不过是爱尔兰民族主义资产阶级对爱尔兰无产阶级的最后一点残余影响。他促使爱尔兰独立自主的、毫无民族主义偏见的、革命的工人运动受到了锻炼。
  这一点立刻就在9月1日(俄历8月19日)于曼彻斯特召开的工会(工联)代表大会上表现出来了。尽管有充满庸俗习气的、只想讨好上司的机会主义的工会工作者进行阻挠,都柏林事件还是激起了代表们的怒火。都柏林工人代表团受到了热烈欢迎。五金工会都柏林分会主席、代表帕特里奇讲述了警察在都柏林的令人发指的暴行。一位年轻女工刚躺下睡觉,警察就闯进屋里来了。这个姑娘躲到厕所里,但仍被他们揪着头发拖了出来。警察们喝得酩酊大醉。这帮“人”(带引号的)竟连10岁的儿童或5岁的小孩都要痛打一顿!
  帕特里奇由于发表了连法官自己也认为是和平的演说而两次被捕。帕特里奇说:我相信,假如我当众念诵“我的主啊”,我也会马上被捕的。
  曼彻斯特代表大会派遣自己的代表团去都柏林。当地的资产阶级又抓起了民族主义的武器(同我国波兰、乌克兰或犹太人中间的资产阶级民族主义者一模一样!),他们说,“英国人管不着爱尔兰土地上的事”!幸而民族主义者在工人中间已经失去了影响。[注:已经可以听到爱尔兰民族主义者发出的忧虑,即担心拉金会组织爱尔兰独立工党,对此第一届爱尔兰国民议会也不得不加以注意。]
  在曼彻斯特代表大会上发表了很久没有听到过的演说。有人提议整个代表大会迁到都柏林举行,并提议在英国各地组织总罢工。矿工工会主席斯迈利说,都柏林的方式将促使英国所有工人走上革命的道路,他们是一定能够学会掌握武器的。
  英国工人群众正在缓慢而坚定地走上新的道路——从维护工人贵族的区区特权转到工人群众自己为建立新的社会制度而进行伟大英勇的斗争。通过这条道路,英国无产阶级凭着自己的毅力和组织性,将比任何地方更迅速、更坚决地实现社会主义。


载于1913年8月29日《北方真理报》第23号和1913年8月30日《我们的道路报》第5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23卷第400—404页



  注释:

  [182]这里说的是爱尔兰自由派资产阶级争取在英帝国范围内实行政治自治的斗争。爱尔兰自治法案曾不止一次提交英国议会讨论,均未获通过。1912年,在爱尔兰工人运动和民族解放运动高涨的形势下,爱尔兰自治法案第三次提交议会。该法案于1914年9月18日为英国国王批准。——424。
  [183]《独立报》即《爱尔兰独立报》(《Irish Independent》)是爱尔兰民族主义者的主要机关报(日报),1891年起在都柏林出版。——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