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列宁 -> 《列宁全集》 -> 第33卷

答赫尔曼·费尔瑙[71]

(1917年12月5日和23日〔1917年12月18日和1918年1月5日〕之间)



  您在12月18日《日内瓦日报》上发表的公开信中,试图在俄国人民委员会告各交战国劳动群众书和俄国人民委员会与德国、奥匈帝国的政府和军阀进行的谈判之间找出矛盾。
  您援引了我们的话:“取得革命胜利的政府不需要资本主义职业外交家的承认。但是我们要问一问各国人民:反动外交是否表达了他们的想法和意愿?人民是否同意让本国政府的外交错过俄国革命所造成的大好和平时机?”然后您对这一段话作了如下解释:
  “我们要问一问各国人民”,这就是说:不是人民选举的、不是人民授予全权的一切君主、部长、外交官给我们的答复,我们都应加以拒绝。接着您好意地告诉我,决定战争与和平问题的不是德国人民,而是他们的皇帝;在这些问题上德国人民的意志是从来不受重视的,如此等等。请允许我告诉您,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我还知道,一切交战国的情形都是如此。在这些国家里,有没有选举制、议院监督或诸如此类的东西,都无所谓。这一点我们非常清楚。因此在我们未来的宪法的一项最重要条文中,我们规定选民可以罢免任何一个行为同委托书相悖的代表。布赖斯勋爵对这个问题当然是很了解的,他写道:在英国,“所有议院之本”即最重要的国家事务,实际上都是由一打不承担责任的人物主宰的。可以给纯粹的君主制度记上一功,因为它起码是毫不掩饰的。
  是的,我们问过各国人民:他们是否想使“这场没有意义没有目的的大屠杀继续延宕下去,盲目走向整个欧洲文化的毁灭”。费尔瑙先生,这里说的不是文化,而是文明,——请允许我用法文给您指出这一点,作为对您给我上了一堂国家法课的回报。不错,我们想要拯救文明,于是我们向所有人民呼吁。但是各国人民没有回答我们,因为他们的政府,君主制的也罢,伪民主制的也罢,都不让他们发言;我们想要拯救本国人民,他们正在死于战争,他们绝对需要和平。假如其他国家的人民仍然在任人蹂躏,您是不是要求我国人民也本着一致的精神去任人蹂躏呢。您对荣誉的理解是不是象封建时代日本人理解的那样,即:受凌辱者用军刀剖腹,凌辱人者如果不愿被人当作胆小鬼蔑视的话,也应当这样做?
  您对我个人说话,仿佛我是一个君主,您说:“列宁先生!您向各国人民提出问题,回答您的却是赫特林伯爵、屈尔曼外交大臣、采尔宁伯爵、冯·赛德勒尔首相[72]。把这些先生当成各国人民真正的负责的代表,那就等于公然违背你们的全部民主原则。为什么您不要求事先进行德国人的民意测验,您本来可以向他们提出问题:媾和和宣战的最高权力该不该仍然属于德国皇帝?”
  然而,费尔瑙先生,请您也注意一下现实关系。我们最需要和平。我们建议大家缔结和约。有两个政府正在同我们缔结和约,难道您认为这样做违背它们的人民的心愿吗?假如其他政府连听都不想听,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是建议它们去征询本国人民的意见,还是号召这些国家的人民自己把事情管起来?我们已经这样做了。提出要求吗?但我们用什么办法来提出任何一种要求呢?
  您同我一样清楚,戒严以及它使政府得以采取的严厉镇压手段,对于您和我一样盼望的民主革命来说,几乎是不可逾越的障碍。俄国人只是到战争处于某种——用你们的话该怎么说呢?大概是——低潮的时候,才能够推翻沙皇专制制度。而克列孟梭先生为了自己的政权,最害怕他称之为失败主义的东西。您说的完全正确,德国人的失败对你们的人民有好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它对胜利者是致命的!承您的情,跟着我承认“无情的逻辑”。我不禁要说,为了德国人民的利益,您希望德国人失败,因为您是德国人,您的一本书的标题不就叫作《正因为我是德国人》吗?可是您却希望俄国人胜利,因为您很少关心俄国人民的祸福。这不怎么人道吧,费尔瑙先生。
  你们伟大的海涅说过,我们本都是神的创造物。我们的看法同您一样,我们为了所有的人,希望军国主义失败,也就是希望和平、快乐。你们伟大的席勒说过,只要在你温柔的羽翼之下,一切的人们都成为兄弟。至于谈到战争、外交骗局、伪民主的寡头统治等等,你们伟大的歌德说过:
  ……真正是令人厌烦;
  一次刚好完,一次又重新开端;
  ……
  名目上是为的争取自由人权,
  细审,其实是奴隶与奴隶之战。
  对我们来说这就够了,于是我们停止打仗。别人也正在或将要按照我们这样做。渐渐地,一批接一批:罗马尼亚,葡萄牙,下一个是谁呢?我不知道,您也不知道。我感到很遗憾,一年前,各国的军队多少都吃了败仗,各国人民同时能够利用我和您都承认的那种失败带来的好处,可是,那时人们没有想到要签订普遍和约。您也许知道我国有一句谚语: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和平也是这样:要使同盟破裂,在1914年顶多需要几天工夫,现在摆脱困境要多少时间?谁能说得准呢?无论如何总得有人开个头;榜样是有感染力的。
  军国主义之所以至今犹存,是因为各人都宣称只要邻国裁军,自己就准备裁军;其实只要某一个大国率先裁军而别国(或早或迟)相继仿效,军国主义就会销声匿迹。费尔瑙先生,请读一读我们斯堪的纳维亚邻邦不久前建立的和平主义同盟的章程吧,这个同盟要求不等别国裁军而首先在斯堪的纳维亚本土裁军。还请读一读或者再读一遍托尔斯泰的《呆子伊凡的故事》中关于沙皇的故事吧,沙皇的士兵没有遇到被占领国人民的任何反抗,对这场纯属单方面的战争产生厌战情绪,回乡种地去了。这就是明天的现实。费尔瑙先生,同我们一起为明天的胜利而工作吧!不要让血雨腥风的往日的幻想充斥你富有生机的理智,只要一切正直的人们为此而作出自己的努力,往日的遗痕很快就会消失。

  忠实于您的 列宁

载于1917年12月30日—1918年1月5日《国民报》(日内瓦)第31号
译自《列宁文集》俄文版第39卷第182—185页



  注释:

 [71]本文是列宁对德国自由主义政治家赫·费尔瑙给他的公开信的答复。费尔瑙的公开信载于1917年12月18日法文报纸《日内瓦日报》第348号,标题是《一个德国人致列宁先生的公开信》。——146。
  [72]这些人都是当时德国和奥匈帝国的政界人物:格·赫特林于1917—1918年任德意志帝国首相;理·屈尔曼于1917—1918年任德意志帝国外交大臣,在布列斯特和平谈判中率领德国代表团;恩·赛德勒尔于1917—1918年任契地利首相;奥·采尔宁于1916—1918年任奥地利外交大臣,在布列斯特和平谈判中率领奥匈帝国代表团。——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