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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共给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的复信草稿(提纲)[39]

(1920年1月20日)



  我们终于接到了(德国)独立党关于谈判的正式提议,我们现在,作为一个政党,应该十分坦率地答复他们,不使用共产国际在某种程度上必须使用的那种“外交辞令”。
  复信应当向赞同无产阶级专政和苏维埃制度的工人群众说明事情的真相,因为不仅在德国,而且在法国、英国以及其他许多国家里,工人的领袖都在欺骗工人(有意或无意地,即出于他们的自我欺骗),这些领袖只在口头上赞同工人中间流行的这些口号(无产阶级专政和苏维埃政权),行动上仍和从前一样,不按这些口号的精神,而是按与这些口号背道而驰的精神进行工作,进行宣传和鼓动等等。
  下面是(俄共给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的)复信的提纲初稿:
  (各点的前后次序也还应该重新安排)
  1.无产阶级专政意味着有能力、有准备、有决心用革命手段、用剥夺剥削者的办法,把全体被剥削劳动群众吸引过来(吸引到无产阶级革命先锋队这一边来)。
  德国独立党的日常鼓动(例如《自由报》[40])不谈这一点。龙格派也不谈这一点。
  2.对农村无产者、半无产者以及小农(在收割庄稼等农忙时节也不使用雇佣劳动的农民,很少出卖粮食或不出卖粮食的农民),特别需要进行这种鼓动。应该最简明通俗而又非常具体地天天向这些阶层的居民说明,无产阶级掌握国家政权以后,一定会剥夺地主,使这些阶层的居民的境况立即得到改善。无产阶级一定会使他们摆脱大土地占有者的压迫,使这个居民阶层作为一个整体获得大地产,使他们摆脱债务的盘剥,等等。对城市中不是无产阶级或不完全是无产阶级的劳动群众也应当这样做。
  德国独立党(以及龙格派)不进行这种鼓动。
  3.苏维埃制度就是要揭穿资产阶级的谎话,指出他们所谓“出版自由”就是富人、资本家收买报刊的自由,就是资本家收买几百种报纸来制造所谓“社会舆论”的自由。
  德国独立党(我们一说到他们,总是同时也指龙格派、英国独立党[41]等等)不认识这一真理,不传播这一真理,不天天为用革命手段来消灭资产阶级民主派虚伪地称之为出版自由的那种资本对报刊的奴役而进行鼓动。
  独立党不进行这种鼓动,只在口头上承认(Lippenbekenntniss)苏维埃政权,行动上完全受资产阶级民主派的偏见的束缚。
  他们对于为什么要没收印刷厂、仓库和储存的纸张这个主要问题都说明不了,因为连他们自己也不明白。
  4.对集会自由(只要有钱人占有最好的建筑物或在购买公共建筑物,这就始终是一句谎话)、“武装人民”、信仰自由(=资本收买许许多多教会组织用宗教鸦片麻醉群众的自由)以及资产阶级民主制的其他各种自由都是这样。
  5.无产阶级专政意味着资产阶级被无产阶级一个阶级,也就是它的革命先锋队所推翻。要求这个先锋队先通过资产阶级议会、资产阶级立宪会议等的选举,也就是在存在着雇佣奴隶制、存在着剥削者、剥削者的压迫和生产资料私有制的情况下,通过选举取得多数人民的拥护,——要求这样做或以此为前提,实际上就是完全抛弃无产阶级专政的观点而转向资产阶级民主派的观点。
  德国独立党和法国龙格派就是这样做的。这些政党一再重弹小资产阶级民主派所谓“人民”(受资产阶级欺骗和资本压迫的人民)多数的滥调,客观上还是站在资产阶级方面反对无产阶级。
  6.无产阶级专政的前提和标志是清楚地认识到下列事实:无产阶级由于它在任何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客观经济地位,都正确地体现着一切被剥削劳动群众、一切半无产者(即部分靠出卖劳动力为生的人)和一切小农等等的利益。
  这些居民阶层跟着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政党(其中包括第二国际各国“社会主义”政党)走,并不是出于自由的意志(如小资产阶级民主派所想象的),而是由于资产阶级对他们的露骨欺骗、资本对他们的压迫以及小资产阶级领袖的自我欺骗。
  无产阶级要把这些居民阶层(半无产者和小农)吸引过来并且能够把他们吸引过来,只有在取得胜利以后,只有在夺得国家政权以后,就是说,只有在推翻了资产阶级,使全体劳动者摆脱了资本的压迫,并用事实向他们表明无产阶级国家政权究竟带来了什么好处(好处就是摆脱了剥削者)以后才能做到。
  这个观点是无产阶级专政思想的基础和实质。德国独立党和法国龙格派不理解这个观点,不向群众灌输这个观点,不天天宣传这个观点。
  7.无产阶级专政意味着认识到必须用暴力镇压剥削者的反抗,而且有准备、有能力、有决心做到这一点。既然资产阶级,甚至最主张共和和民主的资产阶级(例如德国、瑞士和美国的资产阶级),也经常用大屠杀、私刑、暗杀、军事暴力和恐怖手段来对付共产党员,实际上也就是对付无产阶级的一切革命行动,那么在这种条件下要放弃暴力和恐怖手段,那就变成了哭哭啼啼的小资产者,就是在散播社会和平这种反动市侩幻想,具体地说,就是害怕耀武扬威的军官。
  罪恶滔天、反动透顶的1914—1918年帝国主义战争,在世界各国,甚至在最民主的共和国里,培养了成千上万的反动军官,把他们推上了政治前台,由他们策划并实行恐怖,以维护资产阶级的利益,维护资本的利益,反对无产阶级。
  因此,德国独立党和法国龙格派在议会演说、报纸文章以及一切宣传鼓动中所实际表现出来的对恐怖的态度,事实上完全背离了无产阶级专政的实质,实际上采取了小资产阶级民主派的立场,败坏了工人的革命意识。
  8.对国内战争也是这样。既然已经发生过帝国主义战争,既然反动将军和军官在对无产阶级实行恐怖,既然各资产阶级国家·的现行政策就是为发动新的帝国主义战争作准备(不仅是有意识地在作准备,而且这是它们全部政策的客观必然结果),既然情况是这样,环境是这样,那么看见对付剥削者的国内战争就痛哭、谴责、害怕,那就是真正变成了反动分子。
  这是害怕工人取得胜利,为了这一胜利可能要有几万人作出牺牲;这也无疑是在放任帝国主义者再进行一场新的大厮杀,这样的大厮杀昨天已经断送了而且明天还会断送千百万人的性命。
  这实际上是鼓励资产阶级将军和资产阶级军官们袭用、谋划和准备反动的暴力行动。
  德国独立党和法国龙格派对国内战争问题采取的小资产阶级温情感伤的态度,事实上就是这样反动。他们闭眼不看白卫军的阴谋,不管资产阶级怎样训练白卫军,组建白卫军,却假仁假义(或者胆小怕事),不肯为创建一支能镇压剥削者反抗的无产者的赤卫队或红军而工作。
  9.无产阶级专政和苏维埃政权意味着清楚地认识到必须摧毁和粉碎资产阶级的(即使是民主共和制的)国家机构、法院以及民政和军事的官僚机构等等。
  德国独立党和法国龙格派没有表明他们已认识到了这一真理,已在天天宣传这一真理。更糟糕的是,他们的一切宣传都是同这种精神相违背的。
  10.任何革命(与改良不同)本身都意味着一场危机,而且是一场极其深刻的政治危机和经济危机,这不取决于战争造成的危机。
  无产阶级革命政党的任务在于向工人和农民说明,要有敢于应付这场危机的勇气,从革命手段中找到战胜这场危机的力量泉源。无产阶级只有以革命热情、革命毅力和不怕惨重牺牲的革命决心来战胜最大的危机,才能打败剥削者,使人类最终摆脱战争、资本压迫和雇佣奴隶制。
  别的出路是没有的,因为对资本主义采取的改良主义态度,昨天已经造成了(明天必然还会造成)使千百万人丧命的帝国主义大厮杀和无休止的各种各样危机。
  没有这个基本思想,无产阶级专政就是一句空话。但是独立党和龙格派不理解这个思想,在宣传鼓动中看不出有这个思想,也不向群众说明这个思想。
  11.改良主义事实上在第二国际(1889—1914年)中占优势并葬送了第二国际,独立党和龙格派不是加深和提高群众对改良主义的腐朽性和危害性的认识,而是模糊这种认识,掩盖病症,不揭露病症。
  12.独立党虽然退出了第二国际,在口头上谴责第二国际(例如克里斯平的小册子),但行动上却跟诺斯克之流和谢德曼之流先生们的奥地利党的党员弗里德里希·阿德勒握手言欢。
  独立党容忍那些完全否认无产阶级专政一切基本概念的文人留在党里。
  这种言行不一致是德国独立党和法国龙格派领袖们的全部政策的特征。就是这些领袖不理睬向往苏维埃制度的工人群众的革命心情,而赞同小资产阶级民主派和被改良主义腐蚀了的无产阶级上层分子的偏见。
  13.独立党和龙格派不理解,也不向群众说明:先进国家的帝国主义超额利润曾经使(而且现在正在使)这些国家得以收买无产阶级的上层分子,把超额利润(从殖民地得来的和对弱国进行金融剥削得来的超额利润)的零头扔给他们,培植熟练工人的特权阶层,等等。
  不揭露这种祸害,不同工联主义的官僚作斗争,也不同染上行会习气的市侩、工人贵族以及工人上层特权的种种表现作斗争,不把这类人物无情地从革命政党中驱逐出去,不面向下层,不面向日益广泛的群众,不面向被剥削者这一真正的多数,就谈不上无产阶级专政。
  14.独立党和龙格派不愿意或者不知该怎样同受帝国主义腐蚀的工人上层分子决裂,还表现在他们不鼓动人们去直接地和无条件地支持各殖民地人民的一切起义和革命运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谴责殖民政策和帝国主义,那就是假仁假义,或者是愚蠢市侩的无谓叹息。
  15.独立党和龙格派不在军队中进行鼓动工作(争取打入军队,以便教育军队转到工人方面来反对资产阶级)。他们不建立这方面的组织。
  他们不经常宣传建立不合法组织的必要性,也不去建立不合法组织,以回击资产阶级的暴力和他们不断破坏“法制”(不论在帝国主义战争期间还是在战争以后)的行为。
  如果不把合法工作和不合法工作、合法组织和不合法组织结合起来,那么无论在德国、瑞士、英国、法国和美国,都根本不会有真正的革命的无产阶级政党。
  16.总而言之,独立党和龙格派的一切宣传、一切鼓动、一切组织都是市侩民主主义的,而不是革命无产阶级的;是和平主义的,而不是社会革命的。
  因此,他们对无产阶级专政和苏维埃政权的“承认”,就只停留在口头上。



  结论:鉴于这种情况,俄共认为唯一正确的做法是不同独立党和龙格派结成一个国际,等到法国工人和德国工人中的革命群众纠正了独立党和龙格派这些政党的弱点、错误、偏见和不彻底性以后再说。
  俄共认为共产国际不能容纳这样的政党。
  然而俄共并不拒绝同一切愿意同它磋商、听取它的意见的政党进行协商。


载于1920年3月22日《共产国际》杂志第9期(非全文)
全文载于1924年《共产国际》杂志第8期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40卷)第54—61页



  注释:

  [39]《俄共给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的复信草稿(提纲)》是为答复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向俄共提出的关于就加入共产国际的条件进行谈判的建议而写的。1919年11月30日—12月6日在莱比锡召开的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非常代表大会曾通过决议,主张该党退出第二国际,并委托该党中央委员会在党所通过的行动纲领的基础上立即同各国社会主义革命政党就有关国际的问题进行谈判。
  1920年1月20日,俄共(布)中央政治局讨论了列宁的这个提纲,决定成立一个委员会(有列宁参加),委托它以提纲为基础起草复信。——[61]。
  [40]《自由报》(《Die Freiheit》)是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的机关报(日报),1918年11月15日—1922年9月30日在柏林出版。——[61]。
  [41]指英国的独立工党。
  独立工党是英国改良主义政党,1893年1月成立。领导人有凯·哈第、拉·麦克唐纳、菲·斯诺登等。党员主要是“新工联”和一些老工会的成员以及受费边派影响的知识分子和小资产阶级分子。独立工党从建党时起就采取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立场,把主要注意力放在议会斗争和同自由主义政党进行议会交易上。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该党领袖采取资产阶级和平主义立场。——[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