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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昌会议上的讲话

毛泽东

(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于洪山)


【参考】1968年武汉版《毛泽东思想万岁》
084 在武昌会议上的讲话第一次讲话(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上午)
085 第二次讲话(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中午)


录入者注:本文对于了解毛泽东在人民公社化运动时期于诸多问题的看法较有代表性,特上传于此。文章主体及注释从PDF文件《毛泽东选集第六卷(润之赤旗版)》复制,根据《毛泽东思想万岁》中的同一文章做了校对,补上了部分漏句,修改了明显的错别字和标点。以“╳”代的人名均为《万岁》原文就有的,有些插话原文就未署名。“【】”中的字是我加的注释。


第一次讲话

(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上午)


  睡不着觉,心里有事。翻一翻,作为第一本账。出点题目,请大家研究。你们写文章,我有我的一些想法。

  (一)过渡共产主义,你们看怎么样?有两种方法,我们可能搞得快一些,看起来我们的群众路线是好办法。这么多人,什么事都可以搞。赫鲁晓夫的报告提纲,登在十一月十五日的《人民日报》上,希望看一看。要详细看一下,讨论一下。文章不长,也好看。他已经四十一年了,现在想再七年加五年,共十二年,看他意思准备过渡,但只讲准备,并没有讲过渡,很谨慎。我们中国人,包括我在内,大概是冒失鬼,赫鲁晓夫很谨慎,他已有五千五百万吨钢,一亿多吨石油,他尚且那样谨慎,还要十二年准备过渡。他们有他们的困难,我们有我们的长处。他们资产阶级等级制度根深蒂固,上下级生活悬殊,像猫和老鼠。我们干部下放,从中央以下干部都参加劳动,将军当兵。他们缺乏群众路线这一条,即缺政治。所以搞得比较慢,还有几种差别,工农、城乡、脑力体力,没有去破除。但他们谨慎。我们在全世界人民面前,就整个社会主义阵营来说,我设想一定要苏联先过渡(不是命令),我们无论如何要后过渡,不管我们搞多少钢,这条大家看对不对?也许我们钢多一点,因为我们人多,还有群众路线,十年搞几亿钢。他七年翻一番,五千五百万吨翻一番,一亿一千万吨,只讲九千一百万吨,留有余地。想一想对不对?因为革命,马克思那时没有成功,列宁成功了,完成了十月革命,苏联已经搞了四十一年,再搞十二年,才过渡,落在我们后头,现在已经发慌了。他们没有人民公社,他们搞不上去,我们抢上去,苏联脸上无光,整个全世界无产阶级脸上也无光。怎么办?我看要逼他过,形势逼人,逼他快些过渡,没有这种形势是不行的。你上半年过,我下半年过,你过我也过,最多比他迟三年,但是一定要让他先过。否则,对世界无产阶级不利,对苏联不利,对我们也不利。现在国内局势,我们至少有几十万、上百万干部想抢先,都想走得越快越好,对全局顾及不够。只看到几亿人口,没有看到二十七亿,我们只是一个局部(六亿人口),全世界是全局。是不是有这样一个问题?是不是要考虑?这个问题牵涉到我们的想法,作计划,对苏联的学习和尊重,去掉隔阂等一系列的问题。他们的经济底子比我们好,我们的政治底子又比他们好。他们两亿人口,五千五百万吨铜,一亿吨石油,技术那么高,成百万的技术人员,全国人民中学程度,它的本钱大,美国比不上他。我们现在是破落户,一穷二白,还有一穷二弱。我们之穷,全国每人平均收入不到八十元,大概在六十到八十元之间,全国工人平均每月六十元(包括家属)。农民究竟有多少,河南讲七十四元,有那么多?工人是月薪,农民是年薪。五亿多人口,平均年薪不到八十元,穷得要命。我们说强大,还没有什么根据。现在我们吹得太大了,不合乎事实。我看没有反映客观事实。苏联四一年,我们只有九年。我们搞社会主义建设没有经验,我看要过渡到共产主义,一定要让苏联先过,我们后过,这是不是机会主义,他是十二年只有一亿吨钢,我们也不能先过,也有理由,我们十年四亿吨钢,一百六十万台机器,二十五亿吨煤,三亿吨石油,我国有天下第一田,到那个时候,地球上有天下第一国。搞不搞得到是另一个问题。郑州会议的东西,我又高兴又怀疑,搞四亿吨钢好不好?搞四十亿吨更好。问题是有没有需要?有没有可能?今年到现在十一月十七日统计,只搞了八百九十万吨钢,已经有六千万人上阵,你说搞四亿吨要多少人?当然条件不同,鞍钢现有十万人,搞了四百万吨。让苏联先过,比较好,免得个人突出。我担心,我们的建设有点白杨树,有一种钻天杨,长得很快,就是不结实,不像邓╳╳,就是不“钻”的。钻的太快,不平衡,可能搞得天下大乱。我总是担心,什么路线正确不正确,到天下大乱。你还说你正确啊?

  (二)有计划按比例,钢铁上去各方面都上去,六十四种稀有金属都要有比例。什么叫比例?现在我们谁也不知道什么叫比例,我是不知道,你们可能高明一点。什么是有计划按比例,要慢慢摸索。恩格斯说,要认识客观规律,掌握它,熟练地运用它。我看斯大林认识也不完全,运用也不灵活,至于熟练地运用就更差,对工、农,轻、重工业都不那么正确,重工业太重,是长腿,农业是短腿,是铁拐李。现在赫鲁晓夫大有两条腿走路之势。我们现在摸了一点比例,是两条腿走路,三个并举。重工业轻工业和农业。何长工没有来,他的腿就是没有按比例,我们按三个并举,就是两条腿走路,几个比例,大中小也是个比例,世界上的事总有大中小的。现在十二个报告,我看了,大多数写得好,有些特别好。口语与科学名词结合也是土洋结合,过去我常说经济科学文章写得不好,你自己看得懂,别人看不懂,希望大家都看一遍。我们有这么多天,一个看一个就容易看完了,似乎我们有点按比例。三个并举,有个重点,重工业为纲,但真正掌握客观规律,熟练地运用它还有问题。

  总的讲,是一定要让苏联先进入,我们后进入,如果我们实际先进入了,怎么办。可以挂社会主义的招牌,行共产主义的实际。有实无名,可不可以?比方一个人,学问很高,如孔夫子、耶苏、释迦牟尼,谁也没有给他们安博士的头衔,并不妨碍他们行博士之实。孔子是后来汉朝董仲舒捧起来的,但到南北朝又不太灵了,到唐朝韩愈这些人,又写了他,特别是宋朝的朱熹,朱夫子以后,圣人就定了,到了明、清两代才封为“大成至圣文宣王之位”,到“五四”运动又下降了,圣人不圣人吃不开了,我们共产党是历史唯物主义者,承认他的历史地位,但不承认什么圣人不圣人,他们的数学不及我们,初中程度,恐怕只是高小程度。如果说数学,我们大学生是圣人,孔夫子不过是贤人。就是说,我们过渡到共产主义,不封为圣人,搞个贤人和普通人,何必急急忙忙自封圣人?封个贤人这不妨碍本质,人有三种,普通人、贤人和圣人,就搞个圣人好了。我们共产主义者本质是圣人,不封。搞个贤人,并不妨碍本质,是否好一些。

  我们也有缺点。北戴河会议讲三、四年或五、六年或更多一点时间,搞成全民所有制,好在过渡到共产主义还有五个条件:(1)产品极为丰富;(2)共产主义思想觉悟道德的提高;(3)文化教育的普及和提高;(4)三种差别和资产阶级法权残余的消灭;(5)国家除对外作用外,其它作用逐渐消失。三个差别,资产阶级法权消灭没有一、二十年不行。我并不着急,还是青年人急,三个条件不完备,不过是社会主义而已,这个问题请大家想一想。这不是说我们要慢腾腾的,多快好省是客观的东西,能速则速,不能勉强。图104飞机高到一万多公尺,我们飞机只几千公尺,老柯坐火车更慢,走路更慢,速度是客观规律。今年粮食九千亿,我不信。七千四百亿翻了翻。是可能的。我很满意了。我不相信八千亿斤,九千亿斤,一万亿斤。速度有两个可能,一是相当快,一个是不那么快。我们设想十年之内搞四亿吨钢,可能搞到,可能搞不到,一个是可不可能,一个是需不需要。究竟要不要这么多,买主是谁?无非是吕正操,修铁路,无非是造船,这是交通部的事。机械电气设备还有其他,究竟需要不需要。做到做不到?大概农业方面比较有把握,工业比农业难,你们办工业的,你们说能不能?真正全党全民办工业,只有两个月谁有把握?这就涉及到四十条了,是否就这样还没有把握,四十条这次可以议一下,不作为重点。郑州会议搞了,很好,有伟大的历史意义。但继续下去,议不出什么事来,可不可能搞四亿吨钢,需要不需要?╳╳╳同志给我的说明不解决问题。只说明可能,需要不需要,他没有回答。美国一亿吨钢。出口一千万吨稍多一点(包括机器),即十分之一。至少苦战三年,明年和后年,才能搞到一点边,心血来潮,一想就出个数目字,明年是否搞三千万吨钢?需要大概是需要的,可能不可能?大家议一下,今年一千一百万吨,是搞迟了。明年是十二个月。(╳╳插话:三千万吨是元帅,其它怎么安排?)

  四十条这个问题,如果传出去,很不好。你们搞那么多,而苏联搞多少?叫做务虚名而受实祸,虚名得也不到,谁也不相信,说中国人吹牛。说受实祸,美国人可能打原子弹,把你打乱,当然也不一定。将来一不可能,二不需要。这样岂不如自己垮台?我看还是谨慎一点,有些人里通外国,到大使馆一报,苏联首先会吓一跳,如何办?粮食多一点没关系,但每人一万斤也不好,要成灾的,无非是三年不种田,吃完了再种。听说有几个姑娘说,不搞亩产八万斤不结婚,我看他们是想独身主义的,把这个作挡箭牌。据伯达调查,她们还是想结婚的,八万斤是不行的。这是第二个问题,究竟怎样好?摆他两三年再说,横竖不碍事,过去讲过不搞长远计划,没有把握,只搞年度计划,但在少数人头脑中有个数,还是必要的,四十条纲要要有两种办法,一是认真议一下,作为全会草案讨论通过,另一种方法是根本不讨论,不通过,只交待一下,说明郑州会议的数字没有把握,但有积极意义。

  (三)这次会议的任务,一是人民公社,一是明年计划的安排(特别是第一季度的安排)。当然还可以搞点别的 ,如财贸工作的“两放、三统、一包”等等。

  (四)划线问题。要不要划线?如何划法?郑州会议有五个标准,山西有意见。建成社会主义的集中表现为全民所有制,这与斯大林在一九三六【《万岁》中为“八”】年宣布的不一致。什么叫完成全民所有制?什么叫建成社会主义?斯大林在一九三六年、一九三八年两个报告(前者是宪法报告,后者是十八次代表大会报告)提出两个标志:一是消灭阶级,一是工业比重已占百分之七十。但苏联过了二十年,赫鲁晓夫又来个十二年,即经过三十二年才能过渡,到那时候集体所有制和全民所有制才能合一,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不照他们的办。我们讲五个标准。不讲工业占百分之七十算建成。我们到今年是九年,再过十年共十九年。苏联从一九二一年算起,到一九三八年共十八年,只有一千八百万吨钢,我们到一九六八年也是十八年,时间差不多,肯定东西要多,我们明年就超过一千八百万吨钢,我们建成社会主义,是所有制合为一个标准,都是全民所有制,我们以完成全民所有制为第一标准,按此标准,苏联就没有建成社会主义,它还是两种所有制。这就发生了一个问题,全世界人民要问,苏联到现在还没有建成社会主义?(曾希圣插话:这条不公布。)不公开也会传出去。另外一个办法,是不这样讲,像北戴河会议一样,只讲几个条件,什么时候建成不说,可能主动一些,北戴河文件有个缺点,就是年限快了一点,是受到河南的影响,我以为北方少者三、四年,南方多者五、六年,但办不到。要改一下。苏联生活水平总比我们高,还未过渡,北京大学有个教授,到徐水一看,他说:“一块钱的共产主义,老子不干。”徐水发薪也不过二、三元。十年三三制,一年调拨三分之一,那就是三分之一的全民所有制,当然另有三分之一的积累,总还有农民自己消费的,所以也近乎全民所有制了,现在就是吃穷的饭,什么公共食堂,现在就是太快,少者三、四年,多者五、六年,我有点恐慌,怕犯什么冒险主义的错误,刘少奇脑子也活动了,认为长一点也可以。还有完成“三化”:机械化、电气化、园林化。要五年到十年,占压倒优势才叫化。(刘少奇[1]插话:达到150元到200元的消费水平,就可以转一批,将来分批转,这样有利,否则,等到更高了,转起来困难多,反而不利。)(╳╳╳【《选集》中此句和前面的刘少奇发言连在一起】:就是三化不容易做到,尤其园林化。)(彭真[2]:我们搞了土改,就搞大合作,又搞公社,只要到每人150元到200元就可以过渡,太多了,如罗马尼亚那样,农民比工人收入多时,就不好转了,把三化压低,趁热打铁,早转此晚转好,三、四年即可过渡。)照你的讲法,十八年建成社会主义大有希望?(╳╳╳:电气化、机械化不容易。)(柯庆施:集体所有制是否促进生产?都包下来是否有利?)(╳╳╳:按三分之一调拨的三三制,恐怕要十年,三、四年是做不到的。)按照少奇、彭真的意见,是趁穷之势来过渡,趁穷过渡可能有利些,不然就难过渡。总之,线是要划的,就是如何划,请你们讨论,搞几条标准,一定要高于苏联的。

  (五)消灭阶级问题。消灭阶级问题,值得考虑。按苏联的说法,是一九三六年宣布的十六年消灭,我们十六年也许可能,今年九年,还有七年,但不要说死。消灭阶级有两种,一种是作为经济剥削的阶级,容易消灭,现在我们可以说已消灭了;另一种是政治思想上的阶级(地主、富农、资产阶级,包括他们的知识分子),不容易消灭,还没有消灭,这是去年整风才发现的。我在一九五六年写的批语中有一条说,“社会主义革命基本完成,所有制问题基本解决”,现在看来不妥当了。后来冒出来一个章罗联盟[3],农村地主喜欢看《文汇报》,《文汇报》一到,就造谣了。“地、富、反、坏”乘机而起,所以青岛会议才开捉戒,开杀戒,湖南斗十万,捉一万,杀一千,别的省也一样,问题就解决了。那些地、富、反、坏经济上不剥削,但作为政治上、思想上的这个阶级,如章伯钧一起的地主、资产阶级还存在,搞人民公社,首先知识分子、教授最关心,惶惶不可终日。北京有个女教授。睡到半夜,作了一场梦:人民公社成立,孩子进了托儿所,大哭一场,醒来后才知道是一个梦。这不简单。

  斯大林在一九三六年宣布消灭阶级,为什么一九三七年还杀了那么多人,特务如麻?我看消灭阶级这个问题让他吊着,不忙宣布为好。阶级消灭究竟何时宣布才有利,如宣布消灭了,地主都是农民,资本家都是工人,有利无利?资产阶级允许入人民公社,但资产阶级帽子还要戴,不取消定息。鉴于斯大林宣布早了,宣布阶级消灭不要忙,恐怕基本上没有害了,才能宣布。苏联的知识分子里面,阶级消灭的那样干净?我看不一定。最近苏联一个作家,写了一本小说【指伊利亚·爱伦堡的小说《解冻》】,造成世界小反苏运动,香港报纸大肆宣传,艾森豪威尔说:“这个作家来了我接见。”他们作家中还有资产阶级,大学毕业生中还有那么人信宗教,当牧师。(╳╳:爱仑堡如果在中国,就是一个右派。)恐怕他们以前没有经验,我们有经验,谨慎一些。

  (六)经济理论问题。究竟要不要商品,商品的范围包括哪些?在郑州只限于生活资料,加上一部分公社的生产资料,这是斯大林的说法,斯大林主张不把生产资料卖给集体农庄。我国还宣布土地国有。机械化的机器自己搞。农民作不了的,我们供应。现在有个消息,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第三版,把商品范围扩大了,不但是生活资料,而且包括生产资料,这个问题可以研究一下。斯大林有一点讲的不通,农产品是商品,工业品是非商品,一个商品,一个非商品(国营工业的产品),两者交换(布匹与农庄粮食交换)这怎么能讲的通呢?我看现在的讲法比较好,生产资料。王鹤寿[4]的钢吃不得,穿不得,赵尔陆[5]的机器也是这样,化工穿用得多,张霖之[6],你的东西也不能吃,李葆华[7]的水可以吃,电也不能吃。归根结底,生产资料为了制造生活资料(包括衣食住行,文化娱乐,唱戏的二胡、笛子、文房四宝等等)。一个时期,仿佛认为商品越少越好,时间越短越好,甚至两三年就不要,是有问题的。我看商品时间搞久一点好,不要一百年,也要三十年,再少说得十五年,这有什么害处?问题看有什么害处,看他是否阻碍经济的发展。当然,有个时期是阻碍生产发展的。因此,四十条中商品写得不妥当,还是照斯大林的写的,而斯大林对于国营生产的生活资料和集体农庄生产的生活资料的关系没弄清楚,请大家议一下,是政治经济学第三版,其他没有大改。所以斯大林的东西只能推倒一部分,不能全部推掉。因为他是科学,全部推倒不好。谁人第一个写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还是斯大林。当然那一本书其中有部分缺点和错误,例如第三封信,为抓农民辫子起见,机器不卖给农庄,规定有使用权,无所有权,这就是不信任农民。我们是给合作社,……我问过尤金同志,农庄有卡车,有小工厂,有工作机具,为什么不给拖拉机?我们这些人,包括我,过去不管什么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不去看书。现在全国有几十万人议论纷纷,十人十说,百人百说,还要看书,没有看过的要看,看过的再看一遍,还要看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你们看了没有?教科书每人发一套,先看社会主义部分,不是要务虚吗?!

  (七)会不会泼冷水?要让人家吃饱饭,睡好觉。特别是人家鼓足干劲,苦战几昼夜,干出来了,除特殊外,还是要睡一点觉。现在要减轻任务。水利任务,去冬今春全国搞五百亿土石方,而今冬明春全国要搞一千九百亿土石方,多了三倍多。还要各种各样的任务,钢铁、铜、铝、煤炭、运输、加工工业、化学工业,需要人很多,这样一来,我看搞起来,中国非死一半人不可。不死一半也要死三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一,死五千万人。广西死了人,陈漫远[8]不是撤了吗!死五千万人你们的职不撤,至少我的职要撤,头也成问题。安徽要搞那么多,你搞多了也可以,但以不死人为原则。一千九百多亿土石方总是多了,你们议一下,你们一定要搞,我也没办法,但死了人不能杀我的头,要比去年再加一点,搞六、七百亿,不要太多。╳╳╳和╳╳╳的文件其中有这么一项,希望你们讨论一下。此外,还有什么别的任务,实在压得透不过气来的,也可以考虑减轻些。任务不可不加,但也不可多加。要从反面考虑一下,翻一番可以,翻几十番,就要考虑。钢三千万吨,究竟要不要这么多?搞不搞得多?要多少人上阵?会不会死人?虽然你们说要搞基点(钢、煤),但要几个月才能搞成?河北说半年,这还要包括炼铁、煤炭、运输、轧钢等等。这要议一议。(╳╳╳:明年任务各省自议。三千万吨,他们同意不同意?不同意就得改?是不是三千万吨是应该考虑的)(插话:六千万人出了一千万吨铁,实际只有七百万吨,好铁只占百分之四十,不是按高估价。定点之后把人收回来,否则菜籽也无人收,口也不能出了。一千一百万吨钢,好钢不超过九百万吨,可能是八百五十万吨,如搞三千万吨是加二点五倍。)今年有两个侧面,中国有几个六千万人,几百万吨土铁,土钢,只有四成是好。明年不是不老老实实翻一番,今年一千零七十万吨,明年二千一百四十万吨,多搞一万吨,明年要搞二千一百四十一万吨。我看还是稳一点,水利照五百亿土石方,一点也不翻。搞他十年,不就是五千亿了吗?我说还是留一点儿给儿子去做,我们还能都搞完哪?

  此外,各项工作的安排,煤、电、化学、森林、建筑材料、纺织、造纸,这次会议要唱个低调,把空气压缩一下,明年搞个上半年,行有余力,情况顺利,那时还可起点野心,七月一日再加一点。不要像唱戏拉胡琴,弦拉得太紧了,有断弦的危险,这可能有一点泼冷水的味道,下面干部搞公社,有些听不进去,无非骂我们右倾,不要怕,硬着头皮让下面骂,翻一番,自从盘古开天地,全世界都没有,还有什么右倾呀!?

  农业指标搞多少?(刘少奇插话:对外面说搞一万亿斤差不多,每人有两千斤就差不多了。)北戴河会议的东西还要议一下,你说右倾机会主义,我翻一番吆!机床八万台,明年翻四番,搞三十二万台,有那么厉害?北戴河会议那时,我们对搞工业还没有经验。经过两个月,钢铁运输到处水泄不通,这就有相当的经验了。总是要有实际可能才好,有两种实际可能性,一种是现实的可能性,另一种是非现实的可能性,如现在造卫星就是非现实的,将来可能是落实的。可能性有两种,是不是?伯达同志!可能转化为现实的是现实的可能性,另一种是不能转化为现实的可能性,如过去的教条主义,说百分之百的正确,不是地方都丢了吗?我看“非亩产八万斤不结婚”,也是非现实的可能性。

  (八)人民公社要整顿四个月,十二、一、二、三月要搞万人检查团,主要是看每天是否睡了八小时,如只睡七小时是未完成任务,我是从未完成任务的,你们也可以检查贴大字报,食堂如何,要有个章程,人民公社要议一下,搞个指示,四个月能不能整顿好?是不是要少了,要半年?现在据湖北说,有百分之七、八的公社搞得比较好了,我是怀疑派,我看十个公社,有一个真正搞好了的就算成功。省(市)地委集中力量去帮助搞好一个公社,时间四个月,到那时候要搞万人检查团,不然就有亡国的危险。杜勒斯,蒋介石都骂我们搞人民公社。都这样说,你们不搞公社不会亡,搞会亡,我看不能说他没有一点道理。总有两种可能性,一亡,一不亡,当然亡了会搞起来,是暂时的灭亡。食堂会亡,托儿所也会亡,湖北省谷城县有个食堂,就是如此。托儿所一定要亡掉一批,只要死了几个孩子,父一定会带回的。河南有个幸福院死了百分之三十,其余的都跑了,我也会跑的,怎么不垮呢?既然托儿所、幸福院会垮,人民公社不会垮?我看什么事都有两种可能性:垮与不垮,合作社过去就垮过的,河南、浙江都垮过,我就不相信你四川那么大的一个省,一个社也没有垮?无非是没有报告而已。人身上的细胞从三岁小孩起,就开始要有一批死亡的,脱皮、掉头发都是局部的死亡现象,死细胞是生长过程,新陈代谢,有利于生长,党内有一部分党员成了右派,从支部到中央都有垮台的。中央的陈独秀、张国焘、高岗、饶漱石还不是垮台了,王明还没有垮台,现在他的态度好转,(给中央的信,给他印发)可能是……我们这条路线硬是好像百分之百的正确。

  我是提问题,把题目提出来,去讨论,那样为好。各个同志都可以提问题,这些时候,这些问题在我的脑子里,总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究竟那个方法好?如钢铁究竟是三千万吨还是二千一百四十万吨好?

  这次会议是今年这一年的总结性会议,已十二月了嘛,安排明年,主要是第一季度。

第二次讲话

(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中午)


  (一)从写文章讲起。中央十二个部的同志写了十二个报告,请所有到会的中委,候补中委看一看,议一议,作些修改。文章我看了很高兴,路线还是那个路线,精神还是那个精神,但是指标的根据不充分,只讲可能,没有讲根据。讲四亿吨是可能的,为什么是可能的?指标要切实研究一下,搞得要扎实些。电力的报告写得很好,是谁写的?李葆华,刘澜涛[9]?刘澜涛不在,在座的没有电力一切事情搞不成。中委都要看一看,还可以发给十八个重点企业的党委书记、厂长,让他们都看一看,使他们有全局观点。有的文章修改后甚至可以在报上发表,让人民知道,这没有什么秘密,我说要压缩空气,不是减少空气,物质不灭,空气是那么多,只不过压缩一下而已,成为液体和固体状态,没有过关的问题,再搞清楚一些,说明什么时候可以过关,什么时候可以过去?明年三月四月五月,说出个理由和根据(比如,冶金设备的两头设备——采矿和轧钢设备还没有过关)。机械配套,为什么配不起来?究竟什么时候配得齐?有什么根据?与二把手商量一下。又如洋炉子土铁的技术,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解决?又如电力不足怎么办?现在找到一条出路,就是自造、自建、自备电厂,工厂、矿山、机关、学校、部队都自搞电力,水、火、风、气(沼气)都利用起来,这是东北搞出来的名堂,各地是否采取同样的办法?解决多少?

  是不是对十二个报告再议论两三天,然后再动手修改,补充根据主要要求切实可靠,把指标再修改一下。

  现在我们兴了个规矩,一年抓四次,中央和地方在一起检查,共同商量。明年的事今年安排,一年的架子先搭起来,明年到了春夏秋冬各抓一次。今年南宁会议,成都会议,八大二次会议,北戴河会议,郑州会议和这次武昌会议,算是抓了六次。南宁会议是夸夸其谈,解决相互关系。成都会议就有具体东西了,解决一些具体问题。武昌会议是成都会议的继续。

  (二)关于各省、市、自治区党委的同志写报告的问题。中央各部的同志写了十二个报告。各省市委的同志,你们一个也不写是不行的,要压一压,每人写一个是否可以?大家不言语。这次逼,可能逼死人,是不是下次每人写一篇。五、六千字或七、八千字,片面性、全面性都可以,就是第一书记亲自动手,即使不动手,也要动脑,动口,修修补补。中央各部的报告是不是部长亲自动手写的啊?下次会,明年二月一日开,这些文章在一月二十五日前送到,以便审查,会上印发,在会场上可以讨论修改。各省要开党代会总结一下。问题太多了不行,搞一百个问题就没有人看了,去掉九十九个,写几个问题或一个问题,最多不超过十个问题。要有突出的地方。人有各个系统,(吸收系统、生殖系统…),地方工作也有许多系统,因此,有些可以不讲,有的要带几笔,有的要突出起来讲。我们的路线,还是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路线。办法仍然是政治挂帅,群众路线,几个并举,加上土洋结合等等。

  (三)谈一谈昨天晚上的问题。以钢为纲,带动一切,钢的指标,究竟定多少为好?北戴河会议定为二千七百万吨至三千万吨,那是建议性的,这次要决定。钢二千七百万吨,我赞成,三千万吨,我也赞成,更多也好,问题是办到办不到,有没有根据?北戴河会议没有确定这个问题,因为没有成熟。去年五百三十五万吨,都是好钢,今年翻一番,一千○七十万钢,是冒险的计划,结果六千万人上阵,别的都让路,搞得很紧张。湖北有一个县,有一批猪运到襄阳专区,运不走,放下就走。襄阳有很多土特产和铁运不出,农民需要的工业品运不进,钢帅自己也不能过路。北戴河会议后,约三个月来的经验,对我们很有用。明年定为二千七百万吨至三千万吨,办不到。可不可以把指标降低?我主张明年不翻二番,只翻一番,搞二千二百万吨有无把握?前天晚上,我找李富春、╳╳╳、╳╳╳等几个同志研究,研究一千八百万吨有无把握。现在说的那些根据我还不能服。我已经是站在机会主义的立场,并为此奋斗。打我屁股与你们无关,无非是将来又搞个马鞍形。过去大家反我的冒进,今天我在这里不反人家的冒进。昨晚谈的似乎一千八百万吨是有把握的,这努力可以达到,不叫冒进。明年搞好钢一千八百万吨,今年一千一百万吨钢,只有八百五十万吨好的、八百五十万吨翻一番,是一千七百万吨,一千八百万吨钢比翻一番还多,这样说是机会主义吗?你说我是机会主义,马克思会为我辩护的,会说我不是机会主义,要他说了才算数。还说我是大冒进,不是大跃进我不服。一千八百万吨,我觉得还是根据不足,好些关未过。你们作文章,要说明什么时候过什么关,选矿之关、采矿之关、破碎之关、冶炼之关、运输之关、质量之关。有的明年一月二月或三月四月五月六月才能过关。现在有的地方已无隔宿之粮(煤、铁、矿石),有些厂子因运输困难,目前搞得送不上饭,这是以钢为例,其他部门也都如此。有些关究竟何时能过,如果没有把握,还得下压,一千五百万吨也可以。有把握,即一千八百万吨,再有把握,二千二百万吨,再有把握,二千五百万吨,三千万吨,我都赞成。问题在于有无把握,昨天同志们赞成一千八百万吨,说是有把握的。东北去年三百五十万吨左右,今年原定六百万吨,完成五百万吨,明年只准备搞七百一十五万吨,又说经过努力可以搞八百万吨。我看要讲机会主义,他才是机会主义。可是在苏联,他是要得势的,因为今年只有五百万吨,明年八百万吨,增加了百分之六十嘛,增加了半倍多,是半机会主义。华北去年只有六十万吨,今年一百五十万吨,明年打算四百万吨,今年增加一点七倍,这是马列主义。明年打算四百万吨,这是几个马列主义了,你办得了吗?你把根据讲出来,为什么明年搞这么多?华东去年二十二万吨,今年一百二十万吨,(加上坏钢是一百六十万吨),明年四百万吨,增加二倍多。上海真正是无产阶级,一无煤,二无铁,只有五万人。华中去年十七万吨,今年五十万吨,明年二百万吨,增加三倍。此人原先气魄很大,打算搞三百万吨,只要大家努力,过那些关,能成功。无人反对,并且开庆祝会。西南去年二十万吨,今年七十万吨,明年二百万吨,增加两倍。西北去年只有一万四千吨,比蒋介石少一点,今年五万吨,超过蒋介石,明年七十万吨,增加了十三倍,这里头有机会主义吗?华南去年两千吨,今年六万吨,增加三十倍,马克思主义越到南方越高,明年六十万吨,增长十倍。

  这些数字。还要核实一下,要各有根据,请富春同志核实一下,今年多少,明年多少,不是冒叫一声。这些数字,无非证明并非机会主义,没有开除党籍的危险,各地合计,明年是二千一百三十万吨,问题是,是否能确实办到。要搞许多保险系数,一千八百万吨作为第一本账,在人民代表大会通过,确实为此奋斗,还要做思想准备。如果只能搞到一千五百万吨好钢。另外有三百万吨土钢,我也满意。第一本账,一千八百万吨,第二本账,两千二百万吨,以此为例,各部门的指标,都要相应地减下来。例如发电,搞小土群,可以自发自用。强迫命令,已搞的,要采取不发饷的办法。又如铁路,原定五年只搞两万公里,现在几年就搞两万公里。需要是需要,但能不能搞这么多?(╳╳╳:明年第一季度,只有二百九十万吨钢材,加上进口,不过三百万吨,不够分配。开口要三万吨,只能给一万吨。)吕正操[10],没有钢怎么办?(吕:可以搞球墨铸铁。)成都会议是五年二万公里,现在一九五八年就搞了二万公里,刘少奇的气魄很大,我很高兴,问题是能不能办到,有没有把握。要找出根据,你有什么办法?(他的办法就是要各地自己造。)(╳╳╳:几个月我们都是见物不见人,看看部的报告,吓一跳,写不出来。)有矛盾。╳╳╳,你真是思想解决了?对中央可以夸海口,担子则压在地方身上。(╳╳:任务是第三本账,武钢要七万五千吨,共十五万五千吨,而中央只给七万吨,所以那些项目是建不成的。)不给米,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农民就有各种办法抵制我们。例如,区上为填表报,专设一个假报员,专门填写表报。因为上面一定要报,而且报少了不像样子。一路报上去,上面信以为真,其实根本没有。我看现在不少这样的问题。今年究竟有不有八百五十万吨好钢,是真有还是报上来的,没有假的吗,调不上来的就是虚假。我看实际没有这样多。(╳╳╳、╳╳╳:好钢不敢虚报,小土群靠不住。)

  (四)作假问题。郑州会议的公社问题决议要改为指示,要把作假问题专写一条。原有两句,两句不够,要专搞一条。放在工作方法一起,人家不注意。现在横竖要放“卫星”,争名誉,管他作假不作假,没那么多东西,就要假造。有一个社,自己只有一百条猪,为了应付参观,借两百条大猪,看后送回。有一百条就是一百,没有就没有,搞假干什么?过去打仗出捷报,讲俘虏多少,也有这样的事,虚报成绩,以壮声势。老百姓看了舒服,敌人看了好笑。后来我们反对,三令五申,多次教育要老实,才不敢作假了。其实,就那么老实?人心不齐,我看还是有点假,世界上的人有的就不那么老实。建议跟县委书记、公社党委书记切实谈一下,要老老实实,不要作假。本来不行,就是人家写,脸上无光也不要紧,不要去争虚荣。如扫盲,说什么半年、一年扫光,两年扫光我都不太相信,第二个五年扫除了就不错。还有绿化,年年化,年年没有化,越化越见不到树,说消灭了四害,是“四无村”实际上是“四有村”。上面有任务,他总说完成了。世界上的事,没有一项没有假,有真必有假。没有假的比较,那有真的?这是人之常情。现在的严重问题,不仅是下面作假,而且是我们相信,从中央、省、地到县都相信,主要是前三级相信,这就危险。如事事不相信,那就成机会主义了。群众确实作出了成绩,为什么要抹杀群众的成绩?但相信作假也要犯错误。比如一千一百万吨钢,就说一万吨也没有,那当然不对了。但是真有那么多吗?又如粮食,究竟有多少?╳╳╳,你是元帅,算了账的。有人说九千亿斤,究竟有没有?(╳╳╳:七千五百亿斤到八千亿斤,差不多。)(╳╳╳:说九千亿斤,已经打了七折。)(李先念:七千五百亿斤是有的。)去年三千七百亿斤,今年七千五百亿斤,就翻了番,那就了不起。丢掉不要紧,物质不灭,变了肥料,农民很爱惜,听说又收第二道。

  要比,结果就造假,不比,那就不竞赛。要订个竞赛办法。要查,要检验,要像出口物质那样检验,用显微镜照。一斤粮,含水量多少?有多少虫子,不合规格不行。经济事业要越搞越细,越深入,越实际,越科学。这个东西跟作诗是两回事,要懂得作诗和办经济事业的区别。“端起巢湖当水瓢”,这是诗,我没有端过,大概你们安徽人端过。怎么端得起来?检查也要注意作风,也要估计里头有假,有些假你查也查不出来,开个会,就布置好了,希望中央、省、地三级要懂得这个道理,要有清醒头脑。现在一般来说,对于报的成绩,打个折扣,三七开,十分中打三分假七分真可不可以,这是否对成绩估计不足?对于干部、群众不信任?要有一部分不信任,至少不少于一成假,有的是百分之百的假,有时候事情还没有办,他说办好了。(江渭清[11]:群众知道。)你讲一县一省的,群众只知道本村的。这是不好的造假。另一种是优良的造假,值得高兴的造假。比如瞒产,是个矛盾,有好处。干部要多报,老百姓要瞒产。好就好在这点上。有些地方吃了亏,报多了。上面要得多,他说没有了。再有一种假,也是造得好的,是对主观主义、强迫命令的。中南海有个下放的干部,写信回来说,合作社规定拔掉三百亩苞谷,种红薯,每亩红薯要种一百五十万株,而苞谷已长到人头高,群众觉得可惜,所以不拔,只拔了三十亩,而报了三百亩。这种假报是好的。王任重[12]说他的家乡年初一浇麦子,不让休息。老百姓有什么办法,只得作假,夜间在地里打了灯笼,实际上人在家里休息。干部看到遍地灯光,认为没有休息。湖北省有一个县,要日夜苦战,夜间不睡觉。但群众要睡觉,让小孩子放哨,看见干部来了,大家起来哄哄,干部走了又睡觉。这也是好的造假。总之这样的事,我看不少。一要有清醒的头脑,一要进行教育,不要受骗,不要强迫命令。现在有种空气,只讲成绩,不讲缺点,有缺点脸上无光,讲实话没人听。讲牛尾巴长在屁股后面,没人听,讲长在头上,就是新闻了。造假,讲得多,有光彩。要教育。讲清楚,要老老实实,几年之内做到就好。我看经过若干年,走上轨道,就可以比较踏实。

  正在建的,已经建的钢铁重点,列个表,那一省多少,多少数量。我想把我们过去想的,回头再提一下,也许机会主义,过去想,明年三千万吨,后年六千万吨钢,六一至六二年达到一亿吨。现在回来想,假若明年只搞一千八百万吨,后年三千万吨,苦战三年,超过西德,变成世界第三位,那就很好。六一年六二年每年多少?如果每年增加一千万吨,第二个五年计划就达到五千万吨,或者五千三百五十万吨,比一九五七年增加十倍,还能叫机会主义吗?如果马克思还要骂我们机会主义,我们就不承认他了。需要和可能,需要是个问题,可能也是个问题。五年计划要做几个方案,三千万吨还不能作第一个方案,要看明年的结果。假如大家努力,领导正确,破除迷信,土洋结合,大中小结合,鼓足干劲,五年能达到三千万吨就很好了,如果超过一点就更好了。……整个说来,技术关、什么关,明年一年我看过不了,至少要一年,如果都过了关,当然很好。机床,第一个五年计划二十万台,今年八万台,明年十八万台到二十万台,后年二十五万台到三十万台,就是把原定的明年计划推迟一年,苦战三年,总数达到八十万台,超过日本。一九六一年六二年再搞六十万台,可以达到一百四十万台,就是由二十六万台增加到一百五十万台,那就很好了。如果钢只有五千万吨,不要一百五十万台,有一百一十万台就差不多了。

  钢材的分配要有一个排队,机器制造第一位(其中工作机第一位,机器设备第二位)铁路交通运输第二位,农业第三位。这种设想,把盘子放低一些,很有必要的。两个五年加三年达五千多万吨。我们十三年,相当于苏联的四十年,他到一九三九年,二十年只搞一千八百万吨钢。我们五千万吨钢和一百一十万台机床,这就大为优胜,其原因:1)大国,人口多;2)三个并举,党的路线;3)苏联经验。没有第三条是不行的。它二十年搞一千八百万吨,我们十三年搞五千万吨,这样一想还是划得来。机会主义有一点,也不多,可能比较切实一些。

  农业快得很,明年再搞一年。就粮食而论,搞到一万五千亿斤,农民就可以休息了,就可以放一年假。粮食多了吃不完,棉花当然不行。(╳╳:农业有个政策问题,粮食每人搞到一千五百斤到二千斤,还不够吗?为巩固公社,要搞些能交换的东西,重点就可以放到经济作物方面来,可以多搞一些商品。)(曾希圣[13]:我们担心农作物的出路问题。)(╳╳:油料作物有出路。)对。河北从一千一百斤搞到一千五百斤,粤、赣、皖从一千五百斤搞到两千就行了。经济作物要订合同,就在这次会议上订,我们这个会上就作生意。中央、省,县、乡要订四级合同,全国各省要分工,竹、木、丝、茶、油、麻搞多了是没问题的。

  (五)破除迷信,不要把科学当作迷信破除了。比如,人是要吃饭的,这是科学,不能废除。没有人证明可以不吃饭,“张会辟谷”,但吃肉。现在不放手让群众吃,大概是报多了。搞七、八千亿斤,还不愿意人家吃的多,可能就是报的多了。吃不饱饭的,就没有跃进。人是要睡觉的,这也是科学。动物总是要休息,细菌也是要休息。人的心脏一分钟跳七十二次,一天跳十万多次。一不吃饭,二不睡觉,破除这两条就要死人。此外,还有不少迷信在那里破除,破的结果,人被机器压死。人去压迫自然界。拿上工具作用于生产对象,自然这个对象再来个抵抗,反作用一下,这是一条科学。人在地球上走路,地球有个反抗,就不能走路。过草地不太抵抗,不好走,泥内陷下去拔不起来,这种田要渗沙土。自然界有个抵抗力,这是一条科学。你不承认,他就要把你整伤砸死。破除迷信一来,效力极大,敢想敢说敢做。但有一小部分破得过分了,把科学真理也破了,这是不能破的。如说睡觉一小时就够了。方针是破除迷信,但科学是不能破的。

  成绩与虚报,要有个估计。到底有多少?要议一下,三七还是二八,可带回去与地委、县委同志研究一下。把假的估计多了,不相信群众,要犯错误,要泄气;不估计到假也要犯错误。这是说一般。就个别说来,有全部是真的,也有全部是假的。例如扫盲,除四害,文盲成堆也说扫除了,根本没有绿化,报绿化了,四有报四无,如此类推。加以分析,凡迷信一定要破除,凡真理一定要保护。资产阶级法权只能破除一部分,如三风五气、过分悬殊、老爷态度、旧关系,一定要破除,越彻底越好。另一部分,如工资等级、上下级关系、国家一定的强制,还不能破。六千万人上阵,阜阳五万人口,无煤无铁,还不是听共产党的话没错。命令六千万人搞钢是有强制性的,是北戴河会议、四次电话会议逼上梁山的。这种强制性,强制分配劳动,在现在还不能没有。如果自由报告,自由找职业,谁愿意钓鱼就钓鱼、画画就画画、唱歌就唱歌、跳舞就跳舞,如果一亿人唱歌,一亿人画画,还会有粮食啊?那就要灭亡了。资产阶级法权一部分要破,有一部分在社会主义还是有用的,必须保护,使之为社会主义服务。把它们打的体无完肤(像过去内战时期肃反一样,捉了好人,打得一身烂),会有错,我们要陷于被动,要承认错误。对有用的部分,你打烂了,搞错了,还要道歉,还要扶起来。要有分析,那些有用,那些要破除。苏联应破者未破,还相当顽固。我们应该破者破,有用的部分保护。

  (六)四十条。这次不搞为好,现在没有根据,不好议。

  (七)谁先进入共产主义?苏联先进入还是我国先进入?赫鲁晓夫提出在十二年内是准备进入共产主义的条件,他们很谨慎,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也要谨慎一些。有人说,两、三年,三、四年、五年、七年进入共产主义,是否可能?要进,鞍钢先进,辽宁后进(他二千四百万人中有八百万在城市),而不是别省。再其次是老柯、上海,如果他们还要等待别人,不能算独进。╳╳╳,【《选集》中为“那徐水、”】寿张、范县就要进,那不太快了吗?派了陈伯达同志去调查,说难于进。现在专区、省还没有人说先进,想谨慎,就是县有些打先锋的。整个中国进入共产主义,要多少时间,现在谁也不知道,难以设想,十年,十五年?二十年?三十年?苏联四十一年,再加上十二年共五十三年,还说是准备条件。中国就那么厉害,我们还只有九年,就起野心,这可能不可能?从全世界无产阶级利益考虑,也是苏联先进为好,也许在巴黎公社百年纪念时(一九七一年)苏联进入共产主义,我们十二年怎么样?也许可能,我看不可能,即或十年到一九六八年我们已经准备好,也不进。至少等苏联进入二、三年后再进,免得列宁的党,十月革命的国家脸上无光,本来可进而不进,也是可以的。有这么多本领,又不宣布,又不登报说进入共产主义,这不是有意作假吗?这不要紧。有许多人想,中国可能先进入,因为我们找到人民公社这条路,这里有个不可能,也有个不应该,(彭真:吃薯怎么进入共产主义。)一块钱工资怎么进入?这些问题不好公开讨论,但这些思想要在党内讲清楚。



注释

[1] 刘少奇,时任中共中央副主席、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

[2] 彭真,当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兼北京市市长。

[3] “章罗同盟”即“以章伯钧、罗隆基为主要代表的中国民主同盟”的简称。

[4] 见本卷《在北戴河政治局扩大会议上的讲话》注释[5]。

[5] 见本卷《在北戴河政治局扩大会议上的讲话》注释[6]。

[6] 张霖之(1908—1967),原名张朝明,河北南宫人。时任煤炭工业部部长和党组书记。

[7] 李葆华(1909—2005),时任水利电力部副部长。

[8] 陈漫远(1911-1986),又名陈万源,广西蒙山人。1956.06~1957.06任广西省委书记,时在中央高级党校学习。

[9] 刘澜涛(1910年11月—1997年12月31日),陕西米脂人。时任中共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中共中央监察委员会常委。

[10] 吕正操(1904年1月4日—2009年10月13日),原名吕正超,字必之。奉天省(今辽宁省)海城县(今海城市)人。时任铁道部代部长。

[11] 江渭清(1910—2000),湖南省平江县人,192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54年任江苏省委书记、中共中央上海局委员。1956年起,任江苏省委第一书记兼江苏军区第一政委,南京军区第三政委、代理第一政委,中共中央上海局书记。1959年任江苏省政协主席。1961年任中共中央华东局书记处书记。

[12] 王任重,时任中共湖北省委第一书记。

[13] 曾希圣,时任中共安徽省委第一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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