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五卷

妥协辩论



  科伦7月14日。今天我们来谈谈7月7日的妥协会议的后一半的情况。在使汉泽曼先生十分不快的关于财政委员会的辩论之后,大臣先生们还得忍受一连串不大的苦楚。这一天是提出紧急提案和质问的一天,是内阁遭受抨击和陷于窘境的一天。
  万德尔议员提了一个提案:凡非法逮捕公民的官吏,应负责赔偿受害者的全部损失,此外还要处以监禁,时间应4倍于受害者被监禁的时间。
  这个提案没有被认为必须立即讨论,因而被移交给专门委员会了。
  司法大臣梅尔克尔先生声明,通过这个提案不仅不能加重现行立法所规定的对非法捕人的官吏的惩罚,反而会减轻它。(对啊)
  司法大臣先生只是忘记提醒大家:根据现行的即旧普鲁士的法律,所谓官吏非法捕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依据可敬的旧普鲁士法的条款,最肆意妄为的捕人行为也可宣判无罪。
  我们顺便来看一看大臣先生们的非议会作风。当提案还没有移交专门委员会或小组的时候,他们保持缄默,可是随后他们便针对这一点发表意见。他们十分自信地以为,这样一来也没有办法反驳他们了。在讨论博里斯先生的提案[注:见本卷第240页。——编者注]时,汉泽曼先生是这样做的,现在,梅尔克尔先生也这样做。在英国和法国,如果大臣先生们在议会里采取了十分不可容忍的态度,人们就会完全用另一种方法让这些先生们规矩一些。可是在柏林呢!
  德里奇的舒尔采先生提议:要求政府马上把拟好的或尚未拟好的构成法案提交议会,以便各小组进行讨论。
  这个提案还含蓄地责备政府没有把补充宪法的构成法案提交议会或者有意拖延。令人伤心的是这种责备正好发生在政府已把两个法案(其中一个是关于市民自卫团的法案)提交议会讨论的那天早晨。看来首相(只要他稍为有点气魄)应该坚决地驳回这个提案。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只是简短地讲了几句话,说政府是想竭力满足议会的公正要求的等等。提案就以多数票通过了。
  贝塞尔先生责问陆军大臣为何没有军律。普鲁士军队是唯一没有军律的军队。因此,在各军事单位,从步兵连到骑兵连,对于各种最重要的军职问题,尤其是各级军人的权利和义务问题,在看法上都存在着很大分歧。各种命令、指示和训令倒是不少,可是正因为它们数量多,而且混乱不堪、互相矛盾,所以它们更加无用。此外,所有这些文件都要通过层层的中间机构,而这些机构总要想方设法地加以补充、说明、解释又解释,把文件弄得面目全非。这种混乱现象自然就助长了军官的跋扈,使士兵遭殃。结果,士兵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权利,只知道一些义务。过去也有过军律,人们称之为猪皮律,可是到20年代就禁止私人使用。从那时候起,任何一个士兵都不能利用它来保护自己的利益,然而高级军官却还是用它来制服士兵!自卫军的军律也是这样,它从没有下达到全军。士兵虽然完全不了解它,但却要受到依据这种军律制订出来的命令的惩罚。这种荒谬绝伦的事情对于司令部的军官和将军先生们当然是很合胃口的,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飞扬跋扈,残酷地虐待士兵了。可是下级军官、士官和士兵们却遭了殃。贝塞尔先生正是替他们着想才向施莱根施坦将军提出质问的。
  可以想象,施莱根施坦先生听到“低能作家”——正象1813年人们常喜欢说的那样——这番冗长的话是感到多么惊讶啊!怎么,普鲁士军队没有军律吗?真是胡说八道!说实在的,普鲁士军队的军律不但是世界上最好的,而且是最简短的,它总共只有4个字:“服从命令!”在这支“不许打人”的军队里,如果士兵遭到拳打、脚踢,挨了枪托,或者刚从陆军学校出来的乳臭未干的少尉揪士兵的胡子或用手指弹他们的鼻子,如果士兵对此提出意见,那末得到的回答就是:“服从命令!”如果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校官要在饭后消遣一下,命令他的部队到沼地行军,强迫士兵在齐腰的水中摆方阵,如果士兵敢于抱怨,那末回答就是:“服从命令!”假如禁止军官上这家或那家咖啡店,如果他们对这一点提出意见,那末得到的回答就是:“服从命令!”这是一切军律中最好的军律,因为它适用于一切场合。
  施莱根施坦先生是所有大臣中唯一还没有灰心丧气的人。一个在拿破仑时代服役过并受过33年普鲁士严格的军事训练的士兵,一个不止一次地听到过飞弹哨声的士兵,实际上并不害怕妥协派和他们的质问!更何况在“服从命令!”这一伟大的条例濒临危急的时候。
  他说:诸位!我对这一点非常了解。我非常清楚在这方面需要改进的是什么。这里谈的是破坏,而破坏是不应当进行的,因为恢复是件大难事。军事制度是夏恩霍斯特、格奈泽瑙、博伊恩和格罗曼拟订的,有60万武装人员和受训的公民服从它,只要纪律得到遵守,它就能确保每一个公民的未来。我就打算遵守纪律,这就说明了一切。
  贝塞尔先生:施莱根施坦先生根本没有回答问题。不过从他的话中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他认为军律仿佛是破坏纪律的!
  施莱根施坦先生:我已经说过,我要做军队目前所必需的并且对勤务有益的事情。
  贝恩施先生:我们起码可以要求大臣先生简单地回答“是”或者“不是”,不然他就声明:我不愿意作答。直到现在我们听到的只是一些含糊其词的答复。
  施莱根施坦先生生气地说:我不认为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对勤务有什么益处。
  勤务,永远是勤务!施莱根施坦先生老是想着他是一师之长,他现在是在和他的军官谈话。他认为,即使作为陆军大臣,他的职责也只是关心勤务。至于军队里各级之间的法律地位,军队对整个国家以及公民的关系如何,则完全不加注意!我们还是生活在博德尔施文克时代;老博伊恩的精神笼罩着陆军部。
  皮格萨先生就6月7日对梅尔岑[注:波兰称作梅尔任。——编者注]的波兰人采取暴力手段的问题提出质问。
  奥尔斯瓦特先生回答:他必须等待详细的报告。
  可是这一事件已过了整整一个月,也就是说过了31天,而奥尔斯瓦特先生还没有收到详细的报告!真是卓越的治理方法!
  贝恩施先生质问汉泽曼先生:他是不是打算在预算报告中概述一下1820年以来Seehandlung〔海外贸易公司〕和1840年以来国库的管理工作。
  汉泽曼先生在哄堂大笑声中说:一星期以后他才能答复!
  贝恩施先生再次就政府保护侨民问题提出质问。
  屈韦特尔先生回答:这是全德国的事情,他要贝恩施先生去找约翰大公。
  格雷贝尔先生就军事主管机关官员兼后备军军官的问题向施莱根施坦先生提出质问。军事主管机关的这些官员在后备军受训时都算服现役,这样就使别的后备军军官没有受军事训练的机会。他提议,免除这些官员在后备军中的职务。
  施莱根施坦先生回答:他将履行他的职责并研究这个问题。
  费尔德豪斯先生就6月18日从波兹南到格洛高[注:格洛古夫。——编者注]的行军中死亡的士兵以及为惩罚这个野蛮事件中的祸手而采取的措施问题向施莱根施坦先生提出质问。
  施莱根施坦先生:这是真事。团长的报告已经送来了,确定行军宿营问题的总指挥部的报告还没有送来。因此,我现在还不能肯定,是不是破坏了行军部署。此外,这里涉及到控告司令部军官的问题,而这种控告常常使人痛心。我希望“崇高的全体会议”(!!!)在报告没有送来以前忍耐一下。
  施莱根施坦先生并不把这种野蛮行为当做野蛮行为。对他来说,问题仅仅在于该校官“是不是服从了命令”。假如问题只是服从不服从命令,那末,18个士兵象牲口一样极其可怜地死在大路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贝恩施先生(他也提过费尔德豪斯先生所提出的那种质问)指出:既然这个质问是多余的,那末我就收回我的质问。但是我要求陆军大臣先生指定一个答复的日期。事情已经过去3个星期,报告大概早就收到了。
  施莱根施坦先生:我们没有放松一分钟,总指挥部的报告已令火速送来。
  主席想回避议题。
  贝恩施先生:我只是要求陆军大臣作答,并且指定一个日期。
  主席:施莱根施坦先生认为怎样……
  施莱根施坦先生:预先规定答复日期是完全不可能的。
  格拉德巴赫先生:根据会议规则第28条,大臣有义务指定答复日期。我也坚持这一点。
  主席:我再问一下大臣先生。
  施莱根施坦先生:我不能提出肯定的日期。
  格拉德巴赫先生:我坚持我的要求。
  泰梅先生:我也是这样。
  主席:也许,大臣先生过两个星期……
  施莱根施坦先生:非常可能。刚才我提出,对于是不是服从命令我要作答。
  主席:就这样,再过两个星期。
  陆军大臣先生就是这样履行他对国民议会的“职责”的!
  格拉德巴赫先生还就撤销人民所不满意的官吏的职务问题和临时补缺问题向内政大臣提出质问。
  屈韦特尔先生的答复十分令人不满。格拉德巴赫先生继续发表意见。为他这种大胆行为所激怒的右派议席,发出一片怨声、叫声和喧嚷声,虽然格拉德巴赫先生英勇回击,但他的发言终于被这些吵嚷声吞没了。
  贝伦兹先生提议,在国内值勤的后备军应该受市民自卫团指挥部的指挥。因为这个提案没有被看作是必须立即讨论的,所以被取消了。以后,就开始对有关波兹南委员会的各种计策问题轻松愉快地交换意见。接二连三的质问、陆续不断的紧急提案没有了;著名的7月7日妥协会议接近尾声,它犹如和风轻拂,草原上溪水潺潺。汉泽曼先生怀着欣慰的心情离开会场,右派的喧嚷给他的荆冠上增添了一些锦花。施莱根施坦先生得意洋洋地拈着胡子,喃喃自语:“服从命令!”


弗·恩格斯写于1848年7月14日
载于1848年7月15日“新莱茵报”第45号
原文是德文
俄文译自“新莱茵报”
俄译文第一次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