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十五卷

卡·马克思

美国问题在英国


  1861年9月18日于伦敦


  比彻-斯托夫人致舍夫茨别利勋爵的信[141],不论其本身的价值如何,已经带来了很大的好处:它迫使伦敦新闻界中反对北部的报刊出来声辩,在广大公众面前摆出它们捏造的理由,为自己对北部持敌对论调、对南部抱难以遮掩的同情态度作辩护,因为假装十分痛恨奴隶制度的人抱这种态度看起来是颇为奇怪的事情。它们所申诉的第一个理由,也是主要的理由,就是当前美国的战争“并不是一个废除奴隶制度的战争”;因此,不能指望一向只根据“宽大的人道原则”从事战争和关心别国战争的高尚的英国人同情他们美国北部的兄弟。
  “经济学家”杂志写道:“首先,说北部与南部的争执是解放黑人的一方与奴役黑人的一方的争执,这种说法是轻率的,也是不真实的。”“星期六评论”[142]写道:“北部并没有宣布废除奴隶制度,也从来没有做出要为反对奴隶制度而战的样子。北部并没有提出公正对待黑人这一神圣原则作为自己的oriflamme〔战旗〕;它的cri de guerre〔战斗口号〕不是无条件废除奴隶制度。”“观察家”[143]写道:“如果说,我们在这个崇高运动的真正意义方面受了骗,那末,除了联邦派自己以外,还有谁应当对这种欺骗负责呢?”
  首先,必须承认这个前提是说得通的。开始进行这次战争并不是为了消灭奴隶制度,美国当局自己也不辞一切烦劳来否认任何这类看法。但是另一方面也应该记住,发动这次战争的不是北部,而是南部;前者只是防卫的一方。如果说,北部是在长期犹疑,表现了欧洲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忍耐之后,最后才拔出刀剑为拯救联邦而战,而不是为消灭奴隶制度而战,——如果这一点可信,那末,南部在发动战争时,则是高声宣布它举行叛乱的唯一的和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特殊的制度”[注:奴隶制度。——编者注]。南部承认它是为争取奴役另一个民族的自由而战,并且不管北部如何声辩,硬说这种自由在共和党[144]获胜和林肯当选为总统之后受到了威胁。同盟派的国会自夸它新造的宪法[145]与华盛顿、杰弗逊、亚当斯等人的宪法不同,它的宪法第一次承认了奴隶制度本身就是一种福音,是文明的堡垒和天赐的制度。如果说北部承认自己仅仅为联邦而战,那末南部则是以发动叛乱争取奴隶制度的统治而自豪。如果敌视奴隶制度和奉行理想主义的英国不为北部的话所动,那末究竟为什么又对南部的无耻自供不表示强烈反感呢?
  “星期六评论”表示不相信脱离派自己所宣布的东西,企图以此来脱出这个讨厌的窘境。这家杂志能看到更深处的东西,它发现,“奴隶制度同脱离联邦没有什么相干”;杰弗逊·戴维斯一伙所宣布的话只不过是一些“隐语”,它们的“意思同那些祭坛受辱和炉灶被毁的隐语[注:“祭坛”和“炉灶”暗指“家园”、“事业”等等。——译者注]差不多,这种隐语在这一类文告中是常见的”。
  反对北部的报刊所提出的论据贫乏得很,所以在所有这些报刊上,我们都看到差不多同样的语句像数学级数的公式一样在一定的差距上重复着,很少有变异或组合的技巧。
  “经济学家”杂志叫道:“为什么正是在昨天,当脱离运动一得到林肯当选的消息而第一次出现了重大转折的时候,北方人向南部提出,如果南部继续留在联邦里面,就给予它各种保证不侵犯这个可憎的制度,并且十分郑重地否认有干涉这个制度的任何意图呢?同时,为什么北部的领袖们在国会中曾经一再提出以同意不触犯奴隶制度为基础的妥协案呢?”“观察家”问的是:“如何解释北部在对待奴隶制度的问题上愿意对南部作出最大让步以取得妥协呢?为什么要在国会中提议划一条地理分界线,在这条分界线范围内,奴隶制度应当被看做必需的制度呢?南部各州没有以此为满足。”
  “经济学家”杂志和“观察家”不仅应该问为什么在国会中提出了克里滕登妥协案[146]以及其他妥协办法,而且还应该问一问为什么它们没有被通过。他们故意瞎说这些妥协提案是北部接受而南部拒绝的,而事实上,这些提案是被北部为林肯竞选的政党所否决的。提案始终只是停留在pia desideria〔良好愿望〕的萌芽阶段,没有变成决议,南部事实上根本没有机会来拒绝或同意它们。“观察家”下面的一段话使我们更接近了问题的实质:
  “斯托夫人说:‘蓄奴党看到它无法再利用联邦,于是就决定破坏联邦。’这里是承认:直到此时为止,蓄奴党总是利用联邦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如果斯托夫人能明白指出北部是什么时候开始反对奴隶制度的,那就好了。”
  本来可以认为,“观察家”以及英国舆论界的其他宣论官们对当代的历史已够熟悉,无需斯托夫人在这些极其重要的问题上再告诉他们什么了。奴隶主集团同北部民主党[147]联盟,有加无已地滥用联邦,可以说是本世纪开始以来美国历史的一般公式。奴隶主通过接二连三的侵占行动把联邦愈来愈变成他们的奴隶,接二连三的妥协办法就是这些侵占行动的各个阶段的标志。这些妥协办法每一次都意味着南部的新的侵占和北部的新的让步。可是同时,南部的这些胜利没有一次不是同北部的以各种党派的名义、在各种口号下、打着各种旗帜的敌对力量进行了激烈斗争之后才取得的。如果说,各次斗争的实际的与最后的结局是南部得利,但留心观察历史事件的人却不能不看到,奴隶主的每一个新的进展都是向他们最终的失败走近了一步。甚至还在密苏里妥协案[148]的时候,斗争的双方就已经是如此势均力敌,以致使杰弗逊担心联邦将因这种致命的对立而有分裂的危险,这一点我们从他的回忆录中可以看到[149]。奴隶主集团的侵占气焰先后达到几个最高点:由于通过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150],正如道格拉斯自己所承认的,在美国历史上第一次消除了在美国境内扩展奴隶制度的一切法律障碍;此后,一个北部的候选人担保联邦将在古巴为奴隶主征服或购买新领土,以此买得了总统之职[151];再后,联邦当局通过德雷德·司各脱一案的判决[152],宣布扩展奴隶制度是美国宪法的一项法律;最后,实际上恢复了非洲的奴隶买卖,其规模比以前它合法存在的时期还大。但是,在南部被北部民主党纵容而采取的侵占行动达到这些最高峰的同时,已经有无可怀疑的迹象表明:北部的对抗性的力量已经强固起来,不久就会改变力量的对比。堪萨斯战争[153],共和党的成立,1856年总统选举时弗里芒特先生得到的大量选票,这一切都确凿地证明了北部已经积聚了足够的力量来纠正美国历史上半世纪以来在奴隶主的压力下做出的错误,使国家回到它的发展的真正原则上来。除开这些政治现象以外,还有一个显著的统计学与经济学的事实表明:奴隶主集团对联邦的滥用已经达到顶点,再往后去,无论是被迫或de bonne grace〔自愿〕都必将日益低落。这个事实就是西北部的成长,就是它的人口在1850年至1860年的巨大增长,以及这一切对美国的命运必然发生的新的影响和振兴的作用。
  难道所有这些是一段秘密的历史吗?难道只有比彻-斯托夫人的“承认”,才向“观察家”和伦敦新闻界的其他政治明星泄露了“直到此时为止,蓄奴党总是利用联邦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一段被小心隐瞒起来的真情吗?两种对抗势力的斗争是美国半个世纪的历史的动力,而英国的新闻界人士竟对它们的剧烈冲突感到突然,这难道是美国北部的过错吗?英国新闻界把实际上是长期斗争臻于成熟的结果误认为一朝一夕所产生的奇事,这难道是美国人的过错吗?美国共和党的组成与发展,几乎没有被伦敦报纸提到,这个事实最明显不过地说明了它们反对奴隶制度的长篇大论的空洞虚伪。可以拿伦敦新闻界中的两个对立物即伦敦“泰晤士报”和“雷诺新闻”[154]做例子来看一看;这两家报纸,一个是尊贵阶级的最大的报纸,另一个是工人阶级的唯一被保留下来的报纸。“泰晤士报”在布坎南的官场生涯结束以前不久,还刊载文章为他的统治苦心辩解,并且对共和党人的运动极力诽谤。至于雷诺,在布坎南出使伦敦时期,就是布坎南宠信的走卒之一,从那个时候起他就不放过一次机会来为布坎南捧场,极力贬抑布坎南的反对者。为什么以公开反对奴隶主侵占和反对奴隶主滥用联邦为其政纲的共和党竟能在北部获得了胜利呢?其次,为什么北部民主党的大部分人,抛弃了他们与奴隶主领袖们的悠久联系,毫不顾及他们半个世纪的传统,牺牲了很大的商业利益与更大的政治成见,群起而支持现在的共和党政府,并且无所吝惜地供给它以人力和金钱呢?
  “经济学家”不来回答这些问题,而极力叫喊:
  “难道我们能够忘记,废奴派在北部和西部,同在南部一样,也一向都受到凶恶的迫害与虐待吗?难道能够否认,华盛顿政府的暴躁与冷淡(且不说缺乏诚意)成为许多年间的主要障碍,使我们有效制止非洲海岸奴隶买卖的努力备受挫折,而实际从事这种买卖的船舶大部分都是用北部的资本所建造,为北部的商人所有,船上人员都是北部的海员吗?”
  这真是一篇逻辑的杰作!反对奴隶制度的英国之所以不能同情正在摧毁日益衰微的奴隶主势力的北部,是因为它不能忘记北部在受制于这种势力的时候曾经支持过奴隶买卖,殴打过废奴派,使自己的民主制度沾染了奴隶主的偏见。它之所以不能同情林肯的政府,是因为它以前曾经批评过布坎南的政府。它之所以要恶毒地挑剔当前北部的觉醒运动,鼓励北部的那些同情共和党政纲中所指斥的奴隶买卖的人,并且向建立自己的帝国的南部奴隶主殷勤献媚,是因为它不能忘记昨天的北部并不是今天的北部。它需要用这种从旧堡[155]学来的讼棍伎俩来为自己的立场辩护,这就最好不过地证明:英国新闻界中反对北部的这一部分,是由非常卑鄙可耻以致不敢公开说出的隐秘动机所驱使的。
  既然这一部分英国报刊的得意手法之一是用先前维护奴隶制度的政府的所作所为来辱骂现在的共和党政府,所以它就用尽一切力量,要英国人民把“纽约先驱报”[156]当做唯一真正代表北部意见的报纸。伦敦“泰晤士报”先发出一定的暗示,其他敌视北部的大小报刊的servum pecus〔奴仆群〕就坚持不懈地跟着学舌。例如,“经济学家”写道:
  “在争论激烈进行的时候,颇有一些纽约的报纸和纽约的政客向交战双方劝告:既然双方已把庞大的军队拉到战场上来,那就不要用这些军队来互相厮杀,要用他们打大不列颠去,以便调和内部的争执,包括在奴隶制度问题上的争执,而出其不意地以压倒的兵力进攻不列颠领土。”
  “经济学家”知道得十分清楚,“纽约先驱报”之所以企图唆使美国对英国作战,并且这种企图得到伦敦“泰晤士报”的热烈支持,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使南部脱离联邦获得成功,阻挠北部的新生运动。
  不过,敌视北部的英国报刊毕竟承认了一件事。势利小人“星期六评论”告诉我们:
  “在选举林肯时成为争论问题并且加速了这次破裂的,无非是把奴隶制度限制在已有这种制度的各州之内这一点。”
  “经济学家”也说:
  “有一点是十分确实的:使林肯当选的共和党的目标是防止奴隶制度扩展到尚未设州的领地上去……还有一点是可能的:如果北部获得完全的、无条件的成功,他们就能够把奴隶制度限制在已有这种制度的15个州以内,这样一来,就会导致奴隶制度的最后灭亡——虽然只是可能如此,而不是一定如此。”
  1859年约翰·布朗在哈帕尔斯渡口暴动[157]的时候,同一个“经济学家”就曾发表一连串精心制作的文章来证明:由于一种经济规律的力量,美国的奴隶制度一旦不可能扩展,就注定要逐渐消亡。这一个“经济规律”是奴隶主完全了解的。
  图姆斯说:“再过15年,如果蓄奴领地没有大量的增加,那末就将不得不容许奴隶逃离白人,否则白人就不能不逃离奴隶。”
  共和党人所宣布的把奴隶制度限制在宪法规定地区的原则,曾经成为1859年12月19日在众议院中第一次以脱离联邦相威胁的人所持的显著理由。当时,辛格尔顿先生(密西西比州议员)问柯—蒂斯先生(艾奥华州议员):“是不是只要南部留在联邦里,共和党就永远不会让它再得到一英寸实行奴隶制度的土地?”柯蒂斯先生作了肯定的回答,于是辛格尔顿先生说:这将使联邦解体。他劝告密西西比州退出联邦,愈早愈好——“诸位先生们应该记起杰弗逊·戴维斯曾经率领我们的军队在墨西哥作战,也许他还要活着领导起南部的军队。”撇开经济规律(它使扩展奴隶制度成为在宪法规定地区内保存奴隶制度的必要条件)不谈,南部的领袖们也一向清楚地懂得需要奴隶制度来维持他们在美国的政治统治。约翰·卡尔洪1847年2月19日在参议院辩护他的提案时曾经明明白白地说,“参议院已是南部在政府中借以保持均势的仅有的机构”;“为了保持参议院中的均势”,必须设立一些新的蓄奴州。不仅如此,即使在他们本土,30万奴隶主的寡头集团也只有经常向他们的白种平民投以有希望在美国内外征服新地区的诱饵,才能维持他们的统治。如果说,按照英国新闻界宣谕官的高论,北部已经坚决要把奴隶制度限制在现存地区以内,这样来循着宪法的途径消灭奴隶制度,这难道还不足以获得反对奴隶制度的英国的同情吗?
  然而,英国的清教徒们似乎非要有一场明白宣告为废除奴隶制度而进行的战争才感到真正的满意。
  “经济学家”说:“既然这不是解放黑人的战争,那末,还有什么理由能够光明正大地使我们热烈同情联邦派的事业呢?”
  “观察家”说:“曾经有一个时候,我们的同情是在北部方面,因为我们那时以为它确实是要严重抵抗各蓄奴州的侵占”,确实是主张“解放黑人,作为公正对待黑人的措施”。
  可是,就在这些报刊告诉我们,说它们之所以不能同情北部,是因为它所进行的战争不是废除奴隶制度的战争的时候,它们却又在同一号的报纸上说:“宣布解放黑人并号召奴隶普遍暴动”,这样一种“不顾一切的手段”是一件“仅仅这种想法本身就使人厌恶和怕人的”事情,而“妥协”要比“以如此昂贵的代价换取的和被如此的罪恶所玷污的胜利可取得多”。
  由此可见,英国热心于一场废除奴隶制度的战争,完全是虚伪的。下面这段话就露了马脚。
  “经济学家”写道:“最后,难道摩里耳税则能使他们有权指望我们感激和同情吗?或者,难道北部获胜时必然会把这种税则推广到全国,就有理由使我们吵吵嚷嚷地热望他们成功吗?”
  “观察家”写道:“北部的美国人所热心的实际上只是一件事,即自私自利的保护关税制的税则……南部各州非常厌恶北部用保护关税制的税则来夺走他们奴隶的劳动果实。”
  “观察家”和“经济学家”杂志是互相补充的。后者老实地承认,对于它和它的附和者来说,同情问题只是一个关税税则问题,而前者则把北部与南部的战争归结为关税税则战争,归结为保护关税与自由贸易之间的战争。“观察家”也许不知道,即使是1832年,南卡罗来纳州的废除税则派,如杰克逊将军所证实的,也只是借口实行了保护关税来脱离联邦[158];但是,即使是“观察家”也应该知道,现在的叛乱并不是摩里耳税则[159]通过以后才爆发的。事实上南部也不可能厌恶北部实行保护关税制的税则夺去了他们奴隶的劳动果实,因为在1846年至1861年间实行的是自由贸易制的税则。
  最近一期的“旁观者”[160]以惊人的方式点破了某些反对北部的报刊的心思:
  “反对北部的报刊借口遵从事实的不可移易的逻辑,并且为这种借口作辩护,而实际上它们究竟认为怎样才合适呢?它们论证说,联邦分裂是合适的,因为,正如我们已经说过的,这是结束这场‘无缘无故的,兄弟相残的战争’的唯一可能的途径。另外,由于事情的结局已很明显,它们还发明一些理由,说这样做很适合这个国家的精神需要。当然,在不可避免的必然性已经昭然若揭的时候,这些理由只是一种事后看法,用来马马虎虎地代替天意和‘上天待人公平合理’的说法。这些报刊发现,分裂成为敌对的集团,将是美国各州的极大的利益。这些州将互相限制彼此的野心;它们的力量将彼此抵销,而英国一旦与其中的一个州或几个州发生争端,仅仅是猜忌心就可以使敌对的集团来帮助我们。它们断言,这样就会造成一种十分有利的情况,因为这将解除我们的忧虑,并鼓励美国各州之间的政治‘竞争’,这种竞争是诚实与纯结的最大保障。
  现时在我们中间出现的各色各样的同情南部的人极力宣扬的就是这些理由。翻译成英文——在这样一个问题上英国人的论据竟需要翻译未免使人痛心——这就是说,我们之所以因这次‘兄弟相残的’战争具有现在这样大的规模而慨叹,是因为它可能把敌对各州集团之间未来一连串长久的小战争、愤怒和猜忌,集中而成为一次可怕的大乱。敌对的美国各州一定不可能在和平或和谐中相处,这是真正的实情(怀有上述那种非英国感情的人自己是了解这种实情的,尽管他们用体面的言词掩盖着实情)。由造成当前冲突的那些原因所引起的恶意敌对状态,将长期存在下去。这些人断言:各州集团在关税问题上利害各有不同。各州一旦分离,这种关税上的利害不同就要成为经常的小战争的源泉,而奴隶制度这一个全部冲突的根源就将成为无数的仇恨、不和与斗争的源泉。在敌对各州之间永远也建立不起来稍微稳定的均势。可是这些人仍然认为:这种未来的长期不息的斗争,是天意注定的解决目前已经爆发的大争执的办法,这个办法之所以受到欢迎,唯一的真正的理由是:如果目前这个大规模的冲突会导致一种复兴的和更加强有力的政治统一,那末,与此相反,无休止的小冲突却会造成一个英国无须畏惧的弱小而分裂的大陆。
  我们并不否认,美国人自己,由于他们对英国常常表现不友好的和挑战的态度,也曾经给这种卑鄙的感情播下了种子,但是,老实说,从我们这方面来说,怀有这样的感情是卑鄙的。我们都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把彻底解决拖延下去,美国就没有希望得到深固的和持久的和平,这种拖延会使美利坚国家衰落和崩溃,使它变成许多纷争不已的氏族与部落。但我们仍然呼天抢地,反对目前的‘兄弟相残的’争斗,因为它有使问题获得彻底解决的希望。我们怂恿美国人选择一个充满无数小型战争的渺茫的未来(这些小战争同样是兄弟相残,而且或许远为败坏人心),因为这样一来,就将使我们摆脱美国的竞争。”


卡·马克思写于1861年9月18日
载于1861年10月11日“纽约每日论坛报”第6403号
原文是英文
俄文译自“纽约每日论坛报”



  注释:
  [141]美国女作家、废奴运动的积极参加者哈·比彻-斯托,曾经写给英国贵族舍夫茨别利勋爵一封信,于1861年9月初在报刊上发表。斯托在自己的信中正确地评价了美国内战,认为它是一个反对奴隶制度的战争,并揭露同盟派的行为是非正义的。斯托对英国在美国战争中所采取的立场表示愤慨,她呼吁援助北方人。
  美国内战是1861年4月到1865年4月经济和社会方面进步的北部各州和南部各蓄奴州之间的战争。战争的主要原因是两种社会制度即在北部确立的资本主义雇佣劳动制度和在南部占统治地位的奴隶制度的斗争。从北部各州来说,战争具有进步的和革命的性质。内战经历了两个发展阶段:保全联邦的宪法战争时期和消灭奴隶制度的革命战争时期。战争进程中的转折点是林肯政府于1862年9月颁布解放黑奴宣言。具有重要意义的还有:通过宅地法(土地无偿分配法),清洗军队和政府机关中的变节分子,接受黑人参加军队,封闭反动报纸和采取了其他一些革命民主主义性质的措施。战争向革命方式的转变,造成了军事行动中的根本转折,保证了北部在内战中的胜利。在粉碎南部奴隶主势力的军事行动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是人民群众——工人、农民、黑人。较先进的社会制度以及经济资源和人员后备上的显著优势,是北部各州取得胜利的先决条件,这一胜利为美国资本主义的蓬勃发展扫清了道路。——第321页。
  [142]“星期六评论”(《The Saturday Review》)是英国保守派的周刊,1855—1938年在伦敦出版。——第321页。
  [143]“观察家”(《The Examiner》)是英国自由资产阶级的周刊,1808—1881年在伦敦出版。——第321页。
  [144]共和党是1854年反奴隶制人士为了回击南部种植场主越来越大的野心而组成的。共和党代表北部工业资产阶级的利益并得到广大劳动群众——农民、工人等的支持,它规定自己的任务是:根除奴隶主的政治权力,限制并逐步消灭奴隶制,以及开放西部土地无偿供农民移住。1856年共和党第一次参加总统竞选,但只得到三分之一的选票。1860年共和党的候选人林肯被选为总统。在美国内战结束后,该党是大工业资产阶级和金融资产阶级的利益的捍卫者。目前,共和党同民主党一起是美国垄断资本的两个政党,两党轮流执政。——第322页。  [145]指脱离北美联邦的6个南部蓄奴州——南卡罗来纳、乔治亚、佛罗里达、亚拉巴马、密西西比、路易西安纳——在1861年2月4日蒙哥马利(亚拉巴马州)的国会上通过的临时宪法。蒙哥马利的国会宣布成立奴隶主的国家——美利坚同盟,并选杰弗逊·戴维斯为同盟的临时总统。1861年3月2日得克萨斯参加同盟,1861年5月4个边界蓄奴州(弗吉尼亚、阿肯色、北卡罗来纳和田纳西)也参加了同盟。——第322页。
  [146]克里滕登妥协案是参议员克里滕登于1860年12月18日在美国国会上提出的和平解决南北冲突的方案,对美国宪法提出六条修正,其中主要的修正是要求在密苏里妥协案所规定的36度30分一线以北各州禁止奴隶制,而在这一线以南使奴录制合法化,并要求禁止国会消灭美国蓄奴州的奴隶制。最后一条规定:凡违背前五条的修正均不得列入宪法。这一条剥夺了国会改变各州现有的奴隶制度的权利。1860年12月22日克里滕登妥协案被一个特设的参议院委员会所否决。——第323页。
  [147]民主党成立于1828年,最初它联合了种植场主、某些资产阶级集团,以及很大一部分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在十九世纪三十至四十年代,该党越来越代表种植场奴隶主和与之有联系的主张保持并扩展奴隶制的北部大资产阶级的利益。但是,在1854年以后,由于通过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而使奴隶制有扩展到美国全部领土的危险,民主党开始分裂为扩展奴隶制的拥护者和反对者两派。这是民主党在1860年总统竞选中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第323页。
  [148]密苏里妥协案是奴隶制的拥护者和反对者在美国全国和国会中展开激烈斗争之后于1820年达成的协议。根据妥协案,密苏里领地作为蓄奴州加入联邦,缅因领地作为自由州加入联邦;在自由州和蓄奴州之间确定一条界线——北纬36度30分,线以北禁止奴隶制。妥协案暂时和解了主张废除奴隶制的一方和拥护奴隶制的一方,但是并不能消除工业的北部和奴隶制的南部之间的矛盾,而且矛盾一年一年地尖锐化了。1854年由于美国国会通过了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密苏里妥协案事实上已被废除。——第324页。
  [149]托·杰弗逊“回忆、通讯和私人文件”1829年伦敦版第4卷(Th.Jefferson.《Memoirs,Correspondence,and Private Papers》.Vol.IV,London,1829)。——第324页。
  [150]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是1854年5月美国国会通过的法案,它废除了密苏里妥协案所规定的自由州和蓄奴州之间的界线。从此以后,每一个州,可以不需国会的决定,也不管自己的地理位置,在本州建立奴隶制度。——第324页。
  [151]指布坎南;他作为美国驻伦敦公使,会同美国驻法国和西班牙的外交使节,于1854年发表了奥斯坦德宣言。宣言建议美国政府购买或侵占属于西班牙的古巴岛,1856年布坎南由民主党提名被选为美国总统。——第324页。
  [152]德雷德·司各脱案件是黑奴德·司各脱的审判案。司各脱曾经跟他的主人住在伊利诺斯州,后来住在威斯康星州,根据密苏里妥协案,这两州禁止奴隶制,所以在1848年他提出诉讼,要求解放本人。案子拖到1857年,美国最高法院拒绝了这个黑人的诉讼。这个判决使奴隶制在全国合法化,在1861—1865年内战前夕被美国废奴派用作鼓动材料。——第324页。
  [153]堪萨斯战争是1854—1856年力求变堪萨斯为蓄奴州的奴隶制拥护者和以农民为主体的奴隶制反对者在堪萨斯进行的武装斗争。虽然奴隶制的反对者获得许多胜利,但堪萨斯仍落在奴隶制拥护者的手中,因为这一方得到联邦政府的武装支持。但是该州的居民多数仍继续斗争,要求使堪萨斯作为自由州加入联邦。堪萨斯的斗争事实上是美国内战的开始。——第324页。
  [154]“雷诺新闻”(《Reynolds’s Newspaper》)是英国的激进派的周报;从1850年起由雷诺在伦敦出版;在五十年代初支持过宪章派。——第325页。
  [155]旧堡是伦敦新门监狱的主堡的名称。中央刑事法庭设于此处。——第326页。
  [156]“纽约先驱报”(《The New-York Herald》)是美国的日报;从1835年至1924年用此名称出版;美国内战期间主张与南部的奴隶主妥协。——第326页。
  [157]1859年10月16日,美国争取黑人解放的战士约翰·布朗试图在各蓄奴州发动奴隶起义。他带领一小队伙伴占领了弗吉尼亚州哈帕尔斯渡口的国家军械库。但是,布朗没有能够掀起更广泛的起义。这次发动的参加者(共22人,其中有5个黑人)在向政府军队作了殊死反抗后,差不多都牺牲了。约·布朗和他的5个伙伴被绞死。约翰·布朗的起义是美国革命危机增长的一个标志,它促进了黑人反对奴隶制的斗争的加强,推动了美国废奴派力量的团结。——第327页。
  [158]1832年11月南卡罗来纳州议会宣布废除1828年1832年对进口商品征收高额关税的联邦关税法令。1832年11月24日颁布的“关于废除国家税则的决定”号召该州公民维护自己不受联邦当局管辖的独立性,并以南卡罗来纳脱离北美联邦相威胁。总统杰克逊得到国会批准使用武力,派谴军队去南卡罗来纳,但在种植场奴隶主的压力下,于1833年3月2日批准了一项妥协的降低了的税率。该州不久也取消了关于废除国家税则的决定。——第329页。
  [159]摩里耳税则是共和党人摩里耳在国会提出的保护关税制的税则。该税则于1860年5月由众议院通过,并于1861年3月2日经参议院批准后成为法律。摩里耳税则规定大大增加美国关税。——第329页。
  [160]“旁观者”(《The Spectator》)是英国自由派的周报,从1828年起在伦敦出版。——第32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