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十七卷

战争短评(四十)



  如果相信伯尔尼最近发来的电讯——现在没有理由不相信它,——那末我们对于布尔巴基军团的命运的推测[注:见本卷第260—261页。——编者注]就被证实了。据报道,瑞士联邦委员会接到了正式报告,说这个约有8万人的军团已进入瑞士领土,他们在这里当然要放下武器。越境的确切地点并没有指明,但是这大概发生在布拉蒙以南某地,而不是在蓬塔尔利埃以南。某些部队也许是在不同的地点越过国界的,但大部分军队看来是在勒-布雷纳(伯桑松到纽沙特尔的大道在这里进入瑞士领土)越过国界。
  因此,又一个法军军团——婉转点说——被司令官的犹豫不决断送了。布尔巴基在指挥一个师的时候也许是一员猛将。但是,在紧要关头鼓足勇气、定下大胆的决心所需要的勇敢同在敌人的炮火下很好地指挥一个师所需要的那种勇敢是根本不同的。布尔巴基同许多具有无可怀疑的、明显的匹夫之勇的人们一样,看来缺乏毫不犹豫地定下最后的决心所需要的那种魄力。至迟在1月17日傍晚,当他本人十分清楚地知道不可能突破韦德尔的战线时,他就应当立刻决定以后该怎样办。他应当明白:普军的增援部队正从西北接近他的退却路线;由于前面是获得了胜利的敌军,后面是一条沿着中立国边境的漫长的退却路线,他的处境是非常危险的;他的进军的目的最后已无法达到,在这种情况下他首要的而且是唯一的责任就在于挽救他的军团。换句话说,他必须以他的军团的现况所允许的最大速度退却。但是定下这个退却的决心,即实际上承认他这次进军失败,看来是他所做不到的。他在距离最后几次作战地点不远的地方丧失了时间;他既无力前进,又不愿后退,因此使曼托伊费尔有时间来截断他的退路。如果他立即退却,只要每天后退15英里,他就能在1月20日到达伯桑松,在21日到达多耳郊区,即恰好在普军的首批部队到达多耳郊区的时候到达该地。这些普军部队不会是很强的;甚至用布尔巴基的前卫就足以对付他们了,即使不能把他们完全击退,也一定能把他们阻止在杜河右岸(西岸),而这就完全足以保证布尔巴基的退路的安全。特别是遇到像曼托伊费尔这样的敌人,更可以做到这一点。曼托伊费尔只有在执行毛奇的命令中没有遇到敌人抵抗的时候才能十分正确地行动,但是一遇到抵抗而需要他发挥自己的才智时,他便降到庸人以下的水平。
  俾斯麦和茹尔·法夫尔达成协议的文件[130]内最令人奇怪的条款之一是布尔巴基和加里波第活动的4个省不包括在总的停战地区之内;这样普军实际上保留着在那里想作战多久就作战多久的权利。这个史无前例的条件最清楚地表明,胜利者按照真正的普鲁士精神要求得到他们仗着暂时的优势所能勒索到的一切让步。在西部,典里德里希-卡尔认为他最好不越过勒芒,在北部,哥本为要塞所阻,于是这两个地区就应当实现停战;但是在东南,当曼托伊费尔的前进有希望获得第二个色当的胜利时,在那里就不应当实行停战。茹尔·法夫尔同意这个条款,事实上就等于同意布尔巴基向普军投降或者向瑞士人缴械,只有一点对他有利的区别,就是他把对这个行为应负的责任转嫁到布尔巴基的肩上了。
  总之,巴黎的投降书是史无前例的。当拿破仑在色当投降的时候,他拒绝参加同他本人和他的军队投降无关的任何谈判;他身为战俘已经无权约束政府和法国。茹尔·法夫尔先生在交出巴黎和巴黎的军队时,虽然处境和拿破仑在色当的处境完全相同甚至更坏,但他却接受了约束法国其余部分的条件。拿破仑几乎一直到他投降时为止,还能自由地同法国的其余部分保持联系;相反,茹尔·法夫尔先生在五六个星期内,仅仅偶尔有机会知道一些巴黎以外发生的事情。他只能从俾斯麦那里得到关于堡垒线以外的军事情况的消息,而他居然敢根据敌人向他提供的这些片面的消息来行事。
  茹尔·法夫尔先生必须在两个不幸之中选择一个。他可以像他已经做了的那样,根据敌人提出的条件缔结一个三周的停战协定,以此约束在波尔多的事实上的法国政府[131]。但是他也可以拒绝代表法国的其余部分,提议仅仅代表巴黎进行谈判,而在围攻者制造障碍的情况下,他可以像法耳斯布尔的城防司令那样,打开城门,请胜利者入城。后一方法从他的身分和他的政治前途来看也许对他更有利。
  至于波尔多政府,它将不得不同意停战和进行国民议会的选举。它没有能迫使将军们拒绝停战的手段,也没有唤起人民抗议的决心。布尔巴基向瑞士人缴械是法国在最近期间所遭受的许多打击以后的又一次严重的打击,并且如同我们在预测这一事件时所指出的那样[注:见本卷第260页。——编者注],我们认为,紧随巴黎投降以后的这个打击会使民心沮丧,以致签订和约。至于法国的资源,则远未枯竭,斗争还可以继续几个月。下述令人惊奇的事实表明,要完全征服法国将会遇到多么大的困难。弗里德里希-卡尔亲王经过7天的战斗,击退了处于完全瓦解状态的尚济军团。除了几个旅以外,没有任何部队能够抵抗他。他的面前是一片富饶的、资源消耗较少的地区。然而,他还是在勒芒停止了前进,只派出前卫继续向前追击,而且派出的距离也不远。本报读者一定记得,我们没有预料会有别的结果[注:见本卷第256—257页。——编者注],因为有一定的根据可以说,在征服一个大国时,如果占领区的面积依算术级数增加,那末占领的困难就会依几何级数增加。
  我们仍然认为,一月战局中的连续失败必然使民心动摇,以致原定的国民议会不仅要召开,而且也许要签订和约。因此这些“战争短评”也将和战争一起结束了。

载于1871年2月2日“派尔-麦尔新闻”第1864号




  注释:

  [130]指1871年1月28日俾斯麦和法夫尔签订的停战和巴黎投降协定。国防政府不再抵抗普鲁士侵略者并且可耻地投降,这就出卖了法国民族利益;法国统治阶级当时不惜牺牲民族利益以求利用一切力量镇压国内的革命运动。在签订协定时,法夫尔同意了普鲁士提出的屈辱要求:在两星期内付清2亿法郎的赔款;交出大部分巴黎堡垒;交出巴黎军团的野炮和弹药。但是俾斯麦和法夫尔不敢把解除大部分由工人组成的巴黎国民自卫军的武装这一条列入协定。协定中规定在最短期间内举行国民议会选举,因为媾和问题应由国民议会决定。——第267页。
  [131]见注87。——第26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