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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致恩格斯



曼彻斯特
1870年8月3日[于伦敦]

亲爱的弗雷德:
  倒霉的奥斯渥特刚刚——晚上七点钟——离开我这里,尽管这封信来不及寄了,我还是写这么几行,因为说不定明天又会有什么事情打扰我。
  同布林德一起来的那个家伙,是戈德施提克尔教授,是个老牌的民族自由主义者。当时场面很紧张[注:见本卷第23页。——编者注]。大学生布林德甚至撒谎说,雅科比博士站在一边(这是为了做给在场的法国人看的)。这些家伙在离开时,曾向人示意,奥斯渥特已经被波拿巴“收买”了,这不是直截了当说的,而是暗示的。
  这使可怜的奥斯渥特惊恐万状。因此,他就来找我。要签名支持他。否则他在伦敦的地位将大受威胁。他随身带来印好的宣言(只是校样)[15]。首先,我把以前说过的话又向他重复了一遍,然后我看了看那作品——软弱无力,高谈阔论,甚至没有暗示这次战争从德国人方面(我不是说从普鲁士方面)来说是防御性的,尽管这是出于对正在同他洽谈的法国人的礼貌。
  当时我劝他放弃这个主意,因为效果可能“不大”,正如我以前在回答他的第一封信时就说过的,只有工人阶级才是能够对抗民族狂潮的积极力量。[注:见本卷第132页。——编者注]
  他反驳说,首先,有些法国人已经签了名,而路易·勃朗也声称愿意参加(这证明他没有参与宣言的起草)。
  其次,如果他现在发表宣言,那末明天布林德就会在德国报纸上到处胡说,似乎是他阻拦了这个叛卖性宣言的刊印。所以,最好还是把它刊印出来。
  后一点是对的。应当承认,我开始有点同情这个人。因此,我提出了如下的最后通牒
  我愿意参加(同路易·勃朗一样,不是简单地签名而已),但有下列两个条件:
  (1)在我的名下刊印一个注释:
  “我只在下述限度内同意以上发表的宣言,即该宣言的精神总的来说符合国际工人协会总委员会的宣言[注:卡·马克思《国际工人协会总委员会关于普法战争的第一篇宣言》。——编者注]”;
  (2)补充一句话,即指出(哪怕是用最温和、最委婉的词句)这次战争从德国人方面来说是防御性的。
  他接受了这些条件。明天五点钟在他那里再开一次会,我将去参加。
  后来他问我,恩格斯是否也和我一样以同样的保留条件签名?
  我说,这是伦敦宣言。我在一定的条件下签名,只是出于对他的礼貌,但完全是违背我的批判意识的。由于奥斯渥特错把前大学生布林德拉到这件事情中来,我现在看不出有任何理由,为什么除我之外你也要去损害自己的声誉。事情到此就结束了。
  此外,过了星期日[注:7月31日——编者注],我以书面方式提请奥斯渥特注意另一种布林德式的手法[注:见本卷第141—142页。——编者注]。这就是:我在《号召报》上看到一篇法兰克福通讯(是唯一的一篇不坏的通讯),作者表现了对于一个法国人来说是非常反沙文主义的精神。但他毕竟作了如下的评论来反对德国人:
  《法兰克福报》刊登了一篇伦敦通讯,据该通讯称:“旅居伦敦的法国共和主义者邀请所有著名的德国共和主义者对这场拿破仑式的战争表示共同的抗议。德国共和主义者拒绝了,理由是这次战争从普鲁士方面来说是防御性的。”
  这是前大学生的拙劣作品,他总是写些关于卡·布林德、对于卡·布林德、为了卡·布林德、有关卡·布林德及其英雄业绩的东西。
  《派尔-麦尔》报社昨天就第一篇关于战争的文章[注:弗·恩格斯《战争短评(一)》。——编者注](7月份)给我寄来两个半基尼的支票,并注明给所有通讯员的稿酬通常在月底支付。马克思家的年青一辈——野姑娘[注:爱琳娜·马克思。——编者注]和著名的威廉斯[注:燕妮·马克思(女儿),她曾以威廉斯的笔名发表过关于爱尔兰问题的文章。——编者注]声称:“她们打算没收这头一笔战利品,作为她们应得的佣金。”鉴于这些“中间人”的刚毅性格,你要是向她们提出抗议,那末抗议很快也会向你发来。附上昨天的《派尔-麦尔》的剪报,她们在报上抗议了《泰晤士报》的抄袭行为。如果战争再延续一些时候,那你很快会被公认为伦敦的头号军事权威
  尽管《派尔-麦尔》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它有两个优点:
  (1)在有威望的报纸当中,它是唯一对俄国采取某种反对立场的报纸。这在战争进程中会有重要的意义;
  (2)作为一家贵族的报纸(从主要方面说),在所有俱乐部,特别是在军事俱乐部中起着主导作用;
  (3)它是伦敦唯一没有被收买的报纸。
  顺便说一下,你去买一份最近一期《伦敦新闻画报》,因为上面登有布隆诺夫这个恶棍的照片。你会看到,他的面容就是俄国外交的写照。
  附带说一下,迪斯累里在大谈普鲁士由于维也纳条约而得到普鲁士的萨克森的可笑保证,并以此论证英俄同盟的必然性(他正好忘记了波兰的独立是英国方面这一保证的条件)。[21]这只是企图试探一下。不过英俄同盟确实也是格莱斯顿当前的计划。国际的英国会员应当积极干预这件事。关于这一点我将在下星期二以前写信给总委员会。[22]
  比利时人建议于9月5日在阿姆斯特丹召开代表大会。这是巴枯宁先生的计划。代表大会主要将由他的走卒们参加。与此相反,我建议:问一下各支部,在目前法国和德国的代表不可能出席代表大会的情况下,它们是否认为,应当授予总委员会下列权力:
  (1)推迟召开代表大会;
  (2)授权总委员会在它认为适当的时候召开代表大会。建议被通过了。[23]
  正如我们从最近一号《团结报》对我们的公开攻击(由于我们关于瑞士事件的决议)[24]中看到的,巴枯宁已经为召开阿姆斯特丹代表大会做好了预防措施,因此这一点尤其重要。要是没有瑞士的德国人,他在上次巴塞尔代表大会上就会把我们击败的[25]。
  洛帕廷已离开布莱顿(他在那里闷得要死)来到伦敦。他是至今我所遇到过的所有俄国人中唯一“诚实可靠的”俄国人,我要很快消除他身上的民族偏见。我还从他那里得知巴枯宁在散布流言蜚语,说我是俾斯麦的代理人。这真是奇谈!的确很可笑,据赛拉叶告诉我,就在那天晚上(星期二,昨天),法国人支部[26]成员、皮阿的亲密朋友沙特兰在法国人支部全体会议上甚至宣布俾斯麦已付给我一笔钱,即二十五万法郎。如果一方面考虑到这是法国法郎,另一方面注意到普鲁士的吝啬,那末这至少是一笔优厚的代价
  祝好。


你的 卡·马·




  注释:
  [15]德国侨民欧·奥斯渥特在1870年7月18日的信中,建议马克思在由德国和法国一些民主主义者侨民起草的反对普法战争的宣言上签名。该宣言以传单形式发表于1870年7月31日;在以后刊印的几版宣言上,马克思、恩格斯、威·李卜克内西、奥·倍倍尔以及国际的其他成员都签了名。马克思及其战友们同意签名是有条件的,马克思在1870年8月3日给奥斯渥特的信中阐述了这些条件(见本卷第142页)。
  奥斯渥特在信中附寄了马克思所提到的路易·勃朗的信的片断,路易·勃朗在信中表示希望有更多的人在关于普法战争的宣言上签名。——第14、26、32、131、143、150页。
  [21]1870年8月1日迪斯累里在下院发表演说时,发挥了英俄互相接近的思想,借口只有英俄两国忠于使普鲁士拥有萨克森省的保证(根据1815年的维也纳条约,萨克森省划归普鲁士)而产生的各项义务。迪斯累里断言,其他保证国都违背了自己的义务:奥地利发动了1866年的战争,法国发动了1870年的战争。
  因此,马克思谈到了波兰问题,他指的是破坏维也纳条约关于波兰部分地区的结构的条款。例如,沙皇政府在西方国家在国际保证问题上的实际纵容下,于1832年在镇压波兰起义之后,废除了1815年作为自治区并入俄国的波兰部分地区的结构。对克拉科夫共和国自治权的保证也同样如此,在1846年克拉科夫起义被镇压后,该共和国的领土为奥地利所侵占。——第29页。
  [22]马克思致总委员会的信没有找到。——第29页。
  [23]这个建议曾提交给国际工人协会总委员会1870年8月2日的会议讨论,经讨论后一致通过。——第30页。
  [24]1870年7月23日的《团结报》刊登了由总委员会的瑞士通讯书记荣克签署的总委员会关于瑞士罗曼语区联合会委员会的决议(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6卷第490页)。《团结报》编辑部对决议加了按语,否认总委员会有权做出这方面的决议。——第30、143页。
  [25]在1869年9月召开的巴塞尔代表大会上,科学社会主义者和巴枯宁派之间在废除继承权问题上发生了第一次公开的争论。在讨论这个问题时,代表大会没有做出任何决议,因为任何一项建议都没有获得必要的绝对多数票。然而,巴枯宁想把自己的主张强加给国际的企图遭到了破产。——第30页。
  [26]指1865年秋天建立的伦敦的法国人支部。参加者除了无产阶级分子的代表(欧·杜邦、海·荣克、保·拉法格等人)以外,还有小资产阶级的流亡者(勒·吕贝,后来还有费·皮阿)。1868年,总委员会根据马克思的建议通过了决议(1868年7月7日),谴责皮阿的挑拨性演说(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16卷第352页),此后支部发生了分裂,无产阶级分子的代表离开了该支部,该支部实际上与国际失去了联系。然而在皮阿领导下进行活动的这一伙人继续把自己称作伦敦的法国人支部,并以国际工人协会的名义发布文件,同时不断支持总委员会里反对马克思路线的反无产阶级的派别。——第30、57、217、43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