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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妮·马克思致威廉·李卜克内西



莱比锡
1872年5月26日星期日[于伦敦]

我亲爱的图书馆[注:图书馆(英语:《library》)是马克思的女儿们给李卜克内西起的绰号。——编者注]
  恩格斯打算把埃卡留斯的事告诉您[注:见本卷第472—478页。——编者注],并把所有庸俗卑鄙的行为向您作介绍,我想起这些事来就不能不愤怒,而谈起这些事来想必也不会心平气和。我本人很高兴能有机会对您如此诚挚地给予我这个经过多次考验的老朋友的信任表示感谢,并且谈一谈,在这艰难的时期我是以多么同情和忧虑的心情怀念着您和您亲爱的夫人[注:娜塔利亚·李卜克内西。——编者注]。另外,我还经常想对您在这种困难条件下所表现的勇气、持重和才干,表示钦佩。说实在的,我对于您的夫人要比对于您更为担心。在所有这些战役中,我们妇女的负担尽管是次要的,然而是更为沉重的。男人在同外界的斗争中得到锻炼,在敌人面前变得坚强起来——他们的人不可胜数——而我们却坐在家里织补袜子。这也不能排除一些牵挂,而日常琐事却在慢慢地、但是的的确确地消磨着勇敢精神。我是根据三十多年的经验这样说的,但我可以说,勇敢精神并不是那么容易地丧失的。现在我太老了,没有多大指望了,但是最近令人悲痛的事件[注:指巴黎公社的失败。——编者注]使我感到十分震惊。恐怕我们这些老年人没有很多盼头了,只是期望我们的孩子们过得更好一些。您想象不到,自从公社覆灭以来,我们在伦敦这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难以形容的贫困,无穷无尽的痛苦!此外还有国际的非常繁重的工作。摩尔进行各种各样的工作,辛辛苦苦地通过巧妙灵活的办法,在全世界面前,在一大帮敌人面前维护矛盾分子的统一,制止协会去干各种蠢事,使颤抖的一帮胆战心惊,他在任何场合也不出头露面,不参加任何代表大会,他担负着一切困难工作而不要任何荣誉,——只有这样,坏蛋们才一声不响。但是,一旦朋友们把他的名字公之于众,使他出头露面,那末一帮警察式的人物和“民主派”就发出同样的吼叫:“专制、贪权、虚荣!”他要是能够继续安安静静地工作,为战斗着的人们发展斗争的理论,那对他该是多好,多有益。现在,不管是白天或者是黑夜,连一分钟也不得安宁!而这对我们的私事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当我们那些女孩子需要帮助的时刻,真是要钱没有钱,困难万分。
  总之,您已听说燕妮订婚的事了。龙格是个很有才华的、很好的、可爱而又正派的人,这一对年青人观点和信仰都一致,我认为这是他们未来幸福的保证。另一方面,对于这个结合,我毕竟不能不有所担心,老实说,我本来希望燕妮(为了变换一下)选择一个英国人或者德国人,而不要选择法国人,自然法国人有其民族素有的各种可爱的品质,但也有其弱点和缺陷。他目前在牛津教课,希望这样能有助于他建立一些较好的关系。您自己很清楚,私人教课是很不可靠的,而且我不能不担心,燕妮作为政治活动家的妻子,也会遭到那种与此分不开的操心和痛苦的命运。这一切只在我们之间说说。我知道,您会严格保密的。能够向可靠的老朋友倾诉自己的忧虑,使我感到非常愉快。我写了这些以后,就感到痛快一些;我没有给您和您亲爱的夫人写出令人鼓舞的信,而却“流露自己的忧郁心情”,请不要为此而生我的气。昨天我们得到了劳拉[注:劳拉·拉法格。——编者注]的音信。她三个孩子中唯一活下来的男孩[注:沙尔·埃蒂耶纳·拉法格。——编者注]——他现在三岁半,得痢疾已经九个月了,非常瘦弱,以致可怜的双亲对他恢复健康已经不抱希望了。劳拉住在语言不通的异国[注:拉法格一家当时住在马德里。——编者注],围着病床度过了九个月!别的我无需对您多说了。现在孩子稍有好转,如果他结实起来,能够经得住外出旅行,拉法格一家将在8月份到这里来。杜西很快活,她成了地地道道的政治活动家。琳蘅[注:德穆特。——编者注]仍是老样。现在从厨房里传来星期日煎牛里脊的香味,吃饭了,我该腾桌子了,衷心向您告别。您的老朋友一千次地吻您可爱的孩子们,特别是亲爱的阿利萨。紧紧拥抱她们和您亲爱的夫人。我始终是您的老朋友。

燕妮·马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