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 第三十五卷

37.

马克思致恩格斯



伦敦
1882年8月3日星期四于阿尔让台镇梯也尔林荫路11号

亲爱的弗雷德:
  难以写信的原因如下:早晨七点半开始洗脸,穿衣,喝晨咖啡等;八点半坐车去恩吉安,多半要到中午才回来,然后在阿尔让台同家里人一起吃早饭;中午两点到四点休息,然后散步,和孩子们玩,所以听和看(特别是思维)的能力,丧失得比黑格尔本人在《现象学》[注:乔·威·弗·黑格尔《精神现象学》。——编者注]中还厉害;最后,晚上八点吃晚饭,一天的活动就这样结束了,哪里还有写信的时间呢?
  小杜西帮助小燕妮做很多很多的事,很难说她在这里是休息;
  杜西对孩子们和可怜的小燕妮[注:燕妮·龙格和她的孩子们:让、昂利、埃德加尔和马赛尔。——编者注]非常好,她在这种特殊的条件下表现出了在伦敦没有发挥出来的特长。
  杜西和劳拉还没有见面,她们也未必急于见面。出于礼貌,她们还是应当在我这儿哪怕是见一次。
  现在首先谈谈健康情况。我的治疗是6月17日开始的。天气至今不大象(法国)平常的夏天,以致恩吉安六月开始的疗养季节,对于有水疗院的疗养区来说,被认为是不能令人满意的,因此这里的人们希望八月和九月会“好一些”。气温不断变化,天空经常布满着云,预示着尤其在中午以前有雨和暴风雨,风很大,空气充满着水蒸汽,因此总是闷热——就象是伦敦的“闷热”状态。法国人好不容易摆脱了和英国的联盟;英国的气候(我指的只是伦敦的气候)似乎反而越来越加入这里即巴黎及其近郊的国籍了。至少今年是如此。当然,间或也有一些天或一天中的某些时候天气是很好的。在这种条件下我在治疗过程中不得不与“一些愉快的障碍”作斗争。大概琳蘅记得,有一天弗纪埃医生给作了检查,几个小时之后杜尔朗医生又给作了检查,两次检查都得出了同样的结果:嘶哑声已消失,同时“支气管”卡他也已消除。关于“这类情况”我没有告诉过你,因为我预感到这种支气管卡他还绝没有嘶哑地发出它的最后一音。事实上,当天气突然变坏时又听到了嘶哑声。咳嗽并没有“消失”(的确减轻了好多),这我知道;但在咳嗽性质发生变化之后,可能还留下一点儿咳嗽。
  本星期一(7月31日)弗纪埃医生在听诊时发现还有嘶哑声,虽然减弱了些;他说,天气恰巧对于这类病特别不利。病人平均只能进行三个星期的硫矿泉水治疗;实际上很多人无法长期忍受这种治疗而不得热病,等等。根据我的总的来说算是强壮的体格,他认为,——因为咳嗽还使我得不到安静,特别是每天早晨——最好把治疗延长到八月中旬,继续作吸入疗法,沐浴,淋浴以及喝硫矿泉水;若是超过这个期限那就不适宜了。当然,我完全听从医生们的劝告。的确,另一方面,要实现去恩格丁[59]的计划显然会太了;弗纪埃和杜尔朗都担心,这样我可能要冒气温变化不定的危险,尤其是在我这种状况下,没有特殊的必要不应这样做。
  我希望你无论如何到这里来几天(拉法格一家很容易在巴黎给你找到住处),这不仅是为了我可以和你讨论今后怎么办,特别是你知道,在用过所有这些可恶的斑蝥膏之后,我是多么渴望再见到你!何况是在我几次濒于死亡之后!
  小劳拉给我写信说,杰维尔将于8月2日晚坐车到他的故乡塔布城去。但因我表示想要见见他,梅萨提议8月2日在他家里安排一顿早饭,我可以趁此机会同拉法格一家,以及杰维尔和盖得见面。这是我第一次接受这类邀请。(由于热闹的谈话或者闲聊,事后我至今仍然感到疲劳。)事情经过良好。我觉得《公民报》的人就埃及事件[60]等所举行的一些公开集会是成功的;至于他们报纸的成绩,那末,相反地,还不能令人满意。顺便提提,且不说那些所谓的社会主义报纸,相当多的最有影响的一部分巴黎报刊,也比伦敦报刊要独立自主得多。尽管有大多数职业政客的压力,尽管有在甘必大直接领导下共同行动的《法兰西共和国报》、《时报》和《政治和文学辩论日报》的密谋,另外,尽管金融巨头(路特希尔德等)——同英国人一起对埃及进行十字军远征,对他们有直接利害关系——企图实行收买,巴黎报刊还是戳穿了想同英国或同四国同盟[61]一起去进行干涉的一切阴谋(甚至弗雷西纳的伪装起来的阴谋)。如果没有这些报刊,克列孟梭就不可能在议会中获得胜利。在伦敦哪里有“独立自主的”报刊的一点点影子呢?
  我确实不记得,洛里亚的伟大著作[注:阿·洛里亚《地租和地租的自然消失》。——编者注]放在我的藏书中的什么地方;而且我认为,它不值得你花工夫去寻找。你知道,读了这部“著作”以后(或者更确切地说,读了这本书的前半部,因为我没有耐心再读下去,后半部只是翻了一下,看了看洛里亚先生怎样幻想用恰当的方式来建立他的标准理想——小土地所有制即小农所有制),洛里亚在私人场合对我的令人作呕的阿谀奉承,和在公开场合的“优越”腔调,以及为了便于反驳而对我的观点所作的某种歪曲——所有这些都一点也没有使我感到高兴。但是,尽管按最初的印象我不想和他发生任何关系,我还是比较密切地注意了他,因为他显示出有才能,因为他啃了很多书本;因为他,这个可怜的家伙,给我写了很多关于他渴望求知的信;因为他还很年轻,而他那绝非青年人的,而是自作聪明的古旧的倾向,看来,部分地要由意大利的条件来解释,部分要由他所受的教育来解释;最后,因为他在当时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力求掌握、而有时还不无成效地掌握了他在《资本论》中找到的研究方法。使我感到“好玩”和高兴的是,他为在自己的《土地所有制》[注:阿·洛里亚《地租和地租的自然消失》。——编者注]中证明《资本论》已经过时而洋洋自得。虽然如此,我过去只是对这个青年人的“性格”有怀疑。
  但是,当我读完了这两本小册子[注:大概是指阿·洛里亚的小册子《意大利经济学家的价值理论》和《人口规律和社会制度》。——编者注],在杜西来到这里两天以后,我就向她说出了自己最后的、明确的并且是非常肯定的判决,我的用语,——你猜怎么样?——就是小杜西也惊讶地发现,竟和我给她看了的你7月31日来信的用语一字不差地完全相同!所以,我们——你和我——不仅得出了完全一模一样的结论,而且对这一结论用了完全相同的表达方式!在这种条件下,今后对待他可以限于采取讽刺性的防御,而不以任何其他的方式作出反应!他比小考茨基要坏许多倍,后者至少有些善良的愿望。
  顺便说一下希尔施,如果他确实曾和梅林一起行动[62],那末党永远也不会原谅他这一点。如果我能见到他,那末一定直接叫他回答。但是,对于有关我的情况的争论,最好保持沉默。否则,工人们会怎么想呢——似乎我只是装病并且很不必要地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和金钱!
  拉法格一家下星期将搬到他们那所真正的住宅去,住宅很好,而按这里的房租讲,据说是很便宜的。再见,老朋友。并向琳蘅问好。

  你的 摩尔




  注释:
  [59]恩格丁——瑞士(格劳宾登州)的山地疗养区,那里有能治病的泉水;它以其非常有益于健康的气候而闻名。——第75页。
  [60]指从1879年延续到1882年的埃及人民民族解放斗争的那些最后的事件,斗争的目的是反对已对埃及实行财政监督的英法资本家对埃及进行殖民掠夺。运动的导火线是英法代表以债权强国的身分于1878年进入埃及政府(当部长)。领导民族解放运动的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代表,和以曾经提出过“埃及是埃及人的”这一口号的阿拉比-帕沙上校为首的进步军官的代表。由于开罗卫戍部队起义,埃及总督(执政者)被迫于1881年9月实行宪制;12月埃及召开了国会,在其中起主导作用的是同年成立的“祖国党”,它是那些对外国资本的把持感到不满的自由派的地主和商人同依靠农民和小资产阶级支持的、怀有爱国主义情绪的军官和知识分子的联盟。“祖国党”的目的是要实现埃及独立并在国内建立宪制。1882年2月,埃及组成了一个民族政府(阿拉比在政府中担任陆军部长),它开始解除外籍官员在埃及担任的职务,并计划实行民主改革。但是,1882年夏天,英国挑起了和埃及的冲突,开始了反对埃及的军事行动,虽然埃及军队(在阿拉比率领下)和人民群众进行了英勇抵抗,结果还是英国侵略者获得了胜利。英国占领者在1882年9月占领开罗以后,对民族运动的参加者进行了野蛮的屠杀。埃及成了英国的殖民地。
  马克思在这里所讲的抗议英国进攻埃及和炮轰亚历山大里亚的公开集会,是盖得派的中部的联合会(见注247)在《公民报》编委昂利·布里萨克、茹尔·盖得和保尔·拉法格的参与下,于1882年7月底在巴黎组织的。盖得派关于埃及问题的决议,向阿拉比-帕沙和“祖国党”表示敬意,认为他们无愧于自己承担的伟大任务。——第75、89、90、353页。
  [61]马克思指的是英国、俄国、奥地利和普鲁士于1840年7月15日在伦敦缔结的四国协定。协定的目的是要列强对土耳其苏丹采取军事援助的措施,来解决因列强、特别是英国和法国为争夺在埃及和近东的霸权实行竞争而引起的1839—1841年的埃及危机。八十年代初,埃及民族运动的增长使英、法达成了暂时协议,在这些年代,它们如果想对埃及实行干涉,首先要使这种干涉具有全欧洲的性质。但是,在英国于1882年7月挑起和埃及的冲突的前夕,法国政治活动家的意见发生了分歧:赞成干涉的有前任总理甘必大和1882年1月接替他这一职务的弗雷西纳(后者建议哪怕是只在苏伊士运河区同英国共同行动,这一建议在7月29日被众议院否决,并且引起了他的内阁的辞职)。主张对德国实行复仇政策的人,激进派的首领克列孟梭,反对干涉,证明这种干涉只能加剧英法矛盾而有利于德国。——第75页。
  [62]指梅林在卡尔·希尔施嗾使下,于1882年7月2日在资产阶级报纸《威塞尔报》(《Weser-Zeitung》)上发表的文章。当时梅林作为社会民主党的反对者,在这里对《社会民主党人报》进行了尖锐的批评。他借口说马克思和恩格斯同编辑部有分歧,强调报纸“不近人情”,由于该报,照他的话说,德国工人遭到了接二连三的迫害,他并且声称社会改良主义者赫希柏格是报纸的实际的鼓舞者。梅林在他文章的结尾扬言要对报纸继续进行揭露。此外,他还说马克思的身体不好,并推测说马克思对《资本论》所进行的工作未必能够完成(关于马克思和恩格斯对梅林这些攻击的态度见本卷第337—338页)。恩格斯建议《社会民主党人报》编辑部登一条他在报纸上撰稿的消息,以回答梅林的文章(见本卷第337—338页)。《社会民主党人报》编辑部在1882年7月27日该报第31号上发表的题为《关于私人的事情》(《Incigener Sache》)这一针对梅林的尖锐的简讯中,采用了恩格斯的这些指示。——第77、337、344、365、39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