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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致劳拉·拉法格



勒-佩勒
1890年4月16日于伦敦

亲爱的劳拉:
  终于有空给你写几行了。书面的、口头的和其他各种各样的请求几乎把我烦死了,但愿我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个把月,因为我反正不可能答复我收到的一切来信,更不用说要做任何严肃认真的工作了。
  多谢你在诗中对我的良好祝愿。但是,恐怕总有一天天上的主和地下的主将了结我的任务,在什么地方给我找个安息之处。但是,目前我们不必为此而操心。
  现在谈一些正事:
  (1)你能告诉我龙格的地址吗?
  (2)能否请保尔告诉我赛姆·穆尔需要的目前仍然有效的拿破仑法典[344]袖珍版(廉价)的书名和出版商的名字等等?(五种法典就够了:民法典、民事诉讼法典、刑法典、刑事诉讼法典、商业法典)以及该书价格。
  (3)随信附上从上次那卷法文报纸里发现的一张发票。
  巴黎的工人现在确实表现出好象他们仅仅为一个目的而活着,那就是要证明他们的革命荣誉完全是受之不当的。保尔固然可以再三重复说,他们是纯粹出于反对资产阶级才当了布朗热分子,但投票赞成路易·波拿巴的人也是这样的,如果德国工人为了恨俾斯麦和资产阶级而盲目地一头栽进年轻威廉的怀里,那我们的巴黎人又会怎么说呢?这简直就是讨厌自己的脸而把鼻子割去。巴黎人仍然保留了这样多过去的机智,居然总是能用一切最好的理由来为一切最坏的事情辩解。
  不,这次陶醉于布朗热主义的原因是更深远的。那就是沙文主义。法国的沙文主义者在1871年以后决定:在收复亚尔萨斯以前,历史应当停止。一切都服从这一点。我们的朋友们从来没有勇气起来反对这一谬论。在《公民报》和《呼声报》[注:《人民呼声报》。——编者注]里有一些人同一群人一起高喊反对德国的一切,不管是什么东西,而我们的朋友们则屈从于这一点。后果就在这里。拥护布朗热主义的唯一口实就是报仇,就是收复亚尔萨斯。现在巴黎工人象相信福音书那样相信这一点,在巴黎没有一个党派敢表示反对,这是不是奇怪呢?
  但是,不管法国爱国者怎样,历史没有停下来,只是法国在麦克马洪下台以后停下来了。法国这种爱国狂热的必然后果是,法国工人现在成了沙皇[注:亚历山大三世。——编者注]反对德国而且也反对俄国工人和革命者的同盟军!为了把革命中心的地位保留在巴黎,必须让俄国的革命被镇压下去,因为如果没有沙皇的帮助,怎么能把堂堂正正属于巴黎的领导地位弄到手呢?
  如果法国工人,或更确切地说巴黎工人,大批地倒向布朗热一边,使外国的社会主义者把他们看做是彻底蜕化,那是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们还能期待别的什么呢?
  诚然,我不应该这样急于做出判断。这次暂时的狂热不应使我作出这样的结论。但是象这样的狂热从1789年以来已经是第三次了。这种狂热的浪潮第一次把拿破仑第一拥上台,第二次把拿破仑第三拥上台,现在又把比他们两个更坏的家伙拥上台,但是,幸而浪潮已没有力量了。无论怎样,我们显然必须得出这样的结论:巴黎人革命性的消极面——沙文主义的波拿巴主义,同积极面一样,都是不可缺少的方面;在每一次大的革命运动之后,波拿巴主义就会再次发作,要求有一个救主,去消灭那些断送了革命和共和国、使天真的工人上当的可恶的资产者。因为是巴黎人,所以他们生来就懂得一切,不需要象凡人那样学习。
  因此,我将欢迎巴黎人赐给我们任何革命的激情,但预料他们以后又会受害而转向创造奇迹的教主。我希望和相信,巴黎人在行动上会象往常一样有能力,但他们如果要求在思想方面进行领导,那我就不敢领教了。
  顺便提一句,布朗热现在潦倒不堪。前几天弗兰克·罗舍(他是个二十二岁的小伙子,伦敦最狂妄的势利小人)到泽稷岛做生意,他去看布朗热,竟受到亲切的接待,互相表示友好和赞助!
  我希望五一不会使我们的法国朋友失望。如果它在巴黎取得成功,就会沉重地打击可能派,并且可能标志着从布朗热主义觉醒过来的开始。关于五一的决议是我们的代表大会[229]通过的最好决议。它证明了我们在全世界的力量,它比任何形式上改组的做法更好地使国际得到了复兴,它又一次表明了两个代表大会[232]究竟哪个有代表性。
  你的两只狗恐怕我都不能要。一只是雌狗,尼姆坚决反对再杀死可怜的小狗,另一只是班特尔狗,是猎狗,这里关于狗有非常荒谬的法律规定,我如果带猎狗去汉普斯泰特,警察会把我当做偷猎者加以拦阻。因此,在这里养班特尔狗、狐?狗、塞特狗等等猎狗只是真正为打猎用的,从来不象我们大陆上那样养着玩。生活在贵族统治的国家里就是这样的。
  在德国,过五一我们要尽可能保持镇静。军队已得到严格命令:不等待民政当局要求就立即干预。即将解散的秘密警察在尽力挑起冲突。如果路透社刚发的电讯有些参考价值的话,他们实际上已经开始行动并找到了几个无政府主义者来挑起一些“乱子”。
  尼姆说她不能来,她从事园艺的年岁已经过去了。她有股关节风湿病,不厉害,但总是不好。
  此外,我们的巴黎朋友们似乎意见很不一致。有一份《社会主义党》报,是为了市镇选举而办的,我可以理解这是一种合理的宗旨。但还有奥凯茨基的《自治》周刊和布瓦埃掌握的《战斗报》日报,现在盖得还要办一种石印的通讯(这看来是故意要浪费),他们都嚷着要办一种日报,现在有了一种,好象又不去利用。或许他们都在闹矛盾吧?我无法理解。

  永远是你的 弗·恩格斯




  注释:
  [229]国际社会主义工人代表大会实际上是第二国际的成立大会,于1889年7月14日,即攻占巴士底狱一百周年纪念日开幕。出席代表大会的有欧洲和美洲二十个国家的三百九十三位代表。国际社会主义工人代表大会听取了各国社会主义政党代表关于他们国家工人运动的报告;制定了国际劳工保护法的原则,通过了在法律上规定八小时工作日的要求;指出了实现工人要求的方法。代表大会着重指出了无产阶级政治组织的必要性和争取实现工人的政治要求的必要性;主张废除常备军,代之以普遍的人民武装。代表大会的最重要决议是规定五月一日为国际无产阶级的节日。代表大会就所讨论的一切问题,通过了基本上是正确的马克思主义的决议,打击了试图把自己观点强加于代表大会的无政府主义者。——第241、247、270、274、284、296、318、385、408、469、523页。
  [232]指机会主义集团即法国的可能派和他们在社会民主联盟(见注12和68)中的支持者掀起的运动,目的在于破坏国际社会主义工人代表大会(见注229)。当时,在巴黎召开了另一个由可能派发起的代表大会。参加可能派代表大会的外国代表人数很少,而且他们大多数的代表资格完全是假的。把两个代表大会联合起来的尝试没有成功,因为可能派代表大会提出联合的条件是要重新审查马克思派代表大会代表的代表资格证。——第245、258、267、296、385、469页。
  [344]拿破仑法典——这里指资产阶级法体系,即在拿破仑第一统治下于1804—1810年通过的五种法典(民法典、民事诉讼法典、商业法典、刑法典和刑事诉讼法典)。——第383、48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