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 第三十八卷

230.

致奥古斯特·倍倍尔



柏林
1892年11月6日于伦敦

亲爱的奥古斯特:
  整个这段时间我都在认真地整理第三卷[注:《资本论》。——编者注],所幸并不是没有成绩的。今天我已经可以说,最困难的地方——信贷[417]——已经相当顺利地过去了,这一篇就只剩下技术编辑工作了,当然,这是一件复杂和很费时间的事情。这一工作给我带来很大的愉快,一方面是由于文中包含许多光辉的新的论点,你可以问路易莎,我曾将文中许多地方读给她听了;此外,还由于这次工作证明,虽然我年老了,但还能胜任一些甚至比较困难的工作。年岁给我带来的主要不幸是,某些事情已不是那么容易回忆起来,因而一切进行得比较缓慢。但是还可以过得去。
  虽然最困难的地方已经过去了,但是,我的路程还远远没有走完,因为除了这一篇,剩下的最后两篇(差不多占全卷的三分之一)我还完全没有看过,另外还得对全书进行最后的技术编辑,这项工作倒并不困难,但是很单调,需要细心对待。这大概将占去我整个冬天的时间,然后还要看校样,同时还得准备第二卷[注:《资本论》。——编者注]的第二版。
  为了争取工作时间,除非绝对必要,我强迫自己停止了一切通信。但是我不中断和你的通信,虽然不能象我所希望的那样准时而又详尽地给你复信。我想,如果今后魔女更多地代我执笔,你也是不会反对的。
  拉法格还不懂得,在资产阶级政治界,许诺言仅仅是为了违背诺言。[418]其实,排除对这类质问进行辩论的议事规程本身就会打破他的计划。他在议院还是一名十足的新手,但是他答应说他现在要常常去那里了。他们现在准备把那些文件用小册子的形式发表。[419]
  关于汉斯·弥勒,我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注:见本卷第489—490页。——编者注]。我决不是说,你们作为党的执行委员会,必须回答这部拙劣的作品,更不是说要按我所说的方式去做。但是,如果在你们的影响之下对这个胸怀嫉恨的小伙子展开了论战,那么就……我觉得,党利用这种机会对自己过去的活动进行批判,从而学会更好地工作,这是绝对必要的。在航运津贴事件[411]等期间所作的蠢事,固然已成过去,但是有关的人还在,至少其中某些人还可能重新干出类似的事情来。我认为,对于国会党团及其某些成员所犯的一切错误采取姑息态度,就意味着培养独立派[189]。让弗罗梅、布洛斯等先生们长一张更厚的皮吧。我把佐林根人向党代表大会提出的某些近似“独立性”的建议[424],解释为对舒马赫的资产阶级化和满身市侩习气的一种抗议,难道不正确吗?在《新时代》上阐述往事时对真理表示一点热爱,根本没有害处,而你正是能够有分寸地、熟练地从事这项工作的人。由于你在执行委员会工作,这样做是否适合,当然是另外一个问题了。但不管怎样,这种批判总有一天是要进行的。
  昨天晚上我高兴地读了你们执行委员会的报告[425]。非常好。心平气和,实事求是,列举的事实不言自明,只是在最后才说了几句必要的、充满自豪感的话。且看艾威林能否把该报告的摘要在报上发表。不过,由于纯粹英国式的沙文主义,你们在这里简直是受抵制的。使得这里的人十分恼怒的是,德国工人运动的做法和英国的如此不同,它无视在这里被当作是福音书的工联主义议会政治的一切常规,然而却从胜利走向胜利。至于资产者,那就不用提了。旧工联把你们的每一个成就都看成是他们策略上的失败和挫折。费边社分子[19]感到恼怒的是,尽管你们和所有资产阶级激进派进行战斗,但你们仍在前进。社会民主联盟[9]的领导人仇视你们,因为你们不愿意参加他们的阴谋活动,不愿意同他们结成互相吹捧的联盟,而《正义报》多年来时而使用鞭子,时而使用糖饼,力图把你们拉过去。英国大众由于对外国事物的极端无知和天生的高傲,所以把外国人都看作是次等人,而把外国的一切事件几乎全看作是没有意义的,因此对外国的事物隐瞒不提是很容易做到的。《纪事报》[注:《每日纪事报》。——编者注]在凡是涉及工人运动的事情上都由费边社分子掌握;《正义报》多亏海德门的关照,同吉勒斯这个坏蛋搞在一起了,而《工人时报》也认为,没有一个按照英国精神建立起来的大的工联组织作为基础,就什么事也办不成。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能发表东西呢?只能在资产阶级的报纸上作为大家都感兴趣的消息发表而已。如果我们有一家报纸,哪怕仅仅出版一年,只是发表一些关于德国运动的报道,那么这种情况就可以结束了;况且,还有不少潜在的国际主义精神,只需给以营养,就可以克服那种愚蠢的不列颠的高傲,至少在相当多的人当中可以做到这一点。这有什么办法!
  《工人时报》威胁说要停刊——这里面有名堂,究竟是什么名堂,我们正试图弄个明白。在这里发生这类事情,决不会没有欺诈行为。
  现在谈一谈福尔马尔。我觉得,对这个人抨击得很不高明。抓住了“国家社会主义”这一词不放,这个词并不表达明确的概念,正象“社会问题”以及诸如此类的词一样,只不过是新闻界的用语,是既包罗万象,又一无所指的纯粹空话。争论这样一个词的真正涵义,是白白浪费时间;它的真正涵义正是在于它没有任何涵义。在《新时代》上要避开对这种臆想的概念进行分析是不行的,卡·考茨基对这一点所发表的意见[426]也是不错的(只是他也认为,在这种说法的后面一定会有一种真正的涵义)。但在政治辩论中,同福尔马尔争论什么是和什么不是国家社会主义,这是对他的一种极大的而又完全是多余的照顾;这完全是无休止的纠缠,是无目的的废话。我认为,在党的代表大会上必须指出:亲爱的福尔马尔,你怎么理解国家社会主义,与我们毫不相干,但是在你的言论中,对于政府以及我们对它的态度你竟如此这般地说了一大套,在这方面是回避不了我们的,——这和独立派的废话一样,也是和我们党的策略相抵触的,为此你必须向我们作出回答。要知道正是他对威廉和卡普里维的这种真正的卑躬屈节,才是他的致命弱点,而且是非常致命的,正因为这样,我想在党代表大会召开之前就提醒你注意这一点。

魔女的附笔
[注:这是恩格斯写的。——编者注]

  衷心问候你和你的夫人。我们很高兴,你打算很快就到我们这里来。从政治上来看,这对我们这里会是非常有益的;我们将作出必要的安排。关于周刊的问题,我们完全同意你的意见。它将在国外产生巨大的影响,因为没有《社会民主党人报》,总是使人深感不便。每周对党的活动作一次好的述评,对国外是完全必要的。



  注释:
  [9]恩格斯指的是斯·门德尔森同他妻子出席了社会民主联盟一个分部的会议,1891年1月3日《正义报》第364号对此有一篇报道,标题是《门德尔森在伦敦》。
  社会民主联盟——英国的社会主义组织,成立于1884年8月。这个组织联合了各种各样的社会主义者,主要是知识分子中的社会主义者。以执行机会主义和宗派主义政策的海德门为首的改良主义分子长期把持了联盟的领导。加入到联盟里的一小批革命马克思主义者(爱·马克思-艾威林、爱·艾威林、汤·曼等人),与海德门的路线相反,为建立同群众性的工人运动的密切联系而斗争。1884年秋天联盟发生分裂,左翼组成了独立的组织——社会主义同盟;在此以后,机会主义者在联盟里的影响加强了。但是,在群众的革命情绪影响之下,即使在九十年代,联盟内部仍在继续产生不满机会主义领导的革命分子。1907年,在工人运动高涨的情况下,联盟改组为社会民主党。该党在1911年同独立工党(见注339)左派合并,命名为英国社会党。它的部分成员后来参加了英国共产党的创建。——第10、25、29、33、45、61、73、92、98、130、252、254、291、302、309、327、371、395、399、409、418、423、435、443、472、475、511页。
  [19]费边社分子,或费边社,是英国的改良主义组织,由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在1884年建立;它的主要领袖是悉尼·维伯和比阿特里萨·维伯(费边社的名称来自公元前三世纪的罗马统帅费边·马克西姆的名字,这个统帅曾在同汉尼拔的战争中采取逃避决战的待机策略,因而得到“孔克达特”(缓进者)的绰号)。费边社的成员主要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他们反对马克思关于无产阶级阶级斗争和社会主义革命的学说,并断言什么通过细微的改良、逐渐的改造社会,用所谓“地方公有社会主义”的办法可以使资本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费边社过去和现在都起着资产阶级影响在工人阶级中的传导者及英国工人运动中机会主义和改良主义思想发源地的作用。列宁说费边社“最完整地体现了机会主义和自由主义工人政策”(《列宁全集》中文版第21卷第237页)。1900年,费边社并入工党。“费边社会主义”是修正主义和改良主义的思想根源之一。——第15、260、328、371、392、418、423、429、442、455、511、519页。
  [189]指在爱尔福特代表大会(见注166)上被开除出党的“青年派”首领威纳尔和维耳德贝尔格于1891年10月20日在柏林召开的会议。反对派的首领们利用不支持反对派的柏林代表还在参加代表大会的时机,力图取得柏林组织的支持,并谴责代表大会的决议。当代表大会的代表获悉反对派的活动以后(从柏林给爱尔福特发去了电报,并在大会上宣读),柏林代表团的成员写信给柏林,抗议在代表大会结束前讨论大会的各项决议。由梅茨内尔签署的这封信,载于1891年10月21日《前进报》第246号,标题为《致柏林的党内同志们!》(《An die Parteigenossen Berlins!》)。
  1891年11月8日,柏林反对派召集了新的会议,会上组成“独立社会党人联盟”。其机关报是《社会党人报》,1891年至1899年出版。——第184、302、309、439、455、474、490、500、501、510页。
  [411]1884年底俾斯麦从活跃德国殖民政策的利益出发,要求帝国国会批准对轮船公司的年度津贴,以便筹备通往东亚、澳洲和非洲的定期航行。政府的这个要求使社会民主党帝国国会党团内部产生了意见分歧。以奥·倍倍尔和威·李卜克内西为首的左翼遵循恩格斯的指示,反对支持政府的要求。党团中有机会主义倾向的多数(狄茨、弗罗梅、格里伦贝格尔等人)打算在发展国际关系的虚伪借口下投票赞成航运津贴。在多数的压力下,社会民主党国会党团通过决议,决议宣称关于津贴的问题是一个非原则性的问题,党团的每个成员有权根据自己的看法投票;决议还指出多数社会民主党议员准备投票赞成航运津贴。
  党团右翼的机会主义立场受到党员群众和党的中央机关报《社会民主党人报》的坚决谴责,该报反对机会主义者的斗争得到恩格斯的全力支持和指导。在尖锐批评的影响下,党团的多数在1885年3月帝国国会讨论政府提案时不得不稍微改变自己对政府提案的态度,它以帝国国会接受党团的一些建议作为投票赞成政府提案的条件。只是在这些要求被帝国国会拒绝了以后,社会民主党党团的全体成员才投票反对这项提案。——第490、510页。
  [417]见《资本论》第3卷第5篇第29—36章。——第504、507、509页。
  [418]1892年10月29日米尔瓦在众议院发言,他在拉法格不在场的情况下就李卜克内西1892年9月25日在马赛的演说(见注407)提出质询,使拉法格无法作答。米尔瓦从而违背了他向拉法格作出的等候后者从卡尔莫返回的诺言。——第504、509页。
  [419]倍倍尔通过恩格斯寄给拉法格的文件(见本卷第487和492页),由法国工人党于1893年在利尔印成小册子发行,题为《面对历史的德国社会民主党》(《La Démocratie Socialiste Allemande devant l’histoire》)。这些文件是为拉法格在议会上作演说而准备的,但后来这次演说没有作成。——第504、509页。
  [424]看来恩格斯是指佐林根的社会民主党人向德国社会民主党柏林代表大会(见注388)提出的建议。他们建议在选举中不要推选帝国国会议员连任候选人。这个建议是各地方党组织对代表大会议程提出的补充意见之一,补充意见载于1892年11月4日《前进报》第259号。——第510页。
  [425]《党执行委员会向1892年在柏林举行的党代表大会的总结报告》(《Bericht des Partei-Vorstandes an den Parteitag zu Berlin 1892》)发表于1892年11月4日《前进报》第259号的附刊(1)。——第510、514页。
  [426]显然是指考茨基的文章《党代表大会和国家社会主义》(《Der Parteitag und der Staatssozialismus》)。该文发表于1892—1893年《新时代》杂志第1卷第7期,在该杂志同期所载的格·福尔马尔《论国家社会主义的争议问题》(《Zur Streitfrage über den Staatssozialismus》)一文的后面。——第5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