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 第三十九卷

62.

致劳拉·拉法格



勒-佩勒
1893年8月21日于霍廷根-苏黎世
美尔库尔街6号

亲爱的小劳拉:
  我到瑞士已经两个星期了。[74]路易莎、弗赖贝格尔博士和我于8月1日启程,取道荷兰海角,在科伦同倍倍尔夫妇相会;在美因兹过了一夜,第二个夜晚是在斯特拉斯堡,第三个夜晚在苏黎世。从苏黎世又到格劳宾登的土齐斯,在那里见到了我弟弟[注:海尔曼·恩格斯。——编者注]及其全家,住了一个星期,回到苏黎世时恰好赶上代表大会[95]闭幕。现在我住在表妹博伊斯特夫人家里。
  关于昨天的选举[45],我们现在一无所知,要等到下午,在苏黎世,星期一上午是不出报的。因此,关于这个问题只好留到这封信的末尾再谈。
  德国,我发现它完全变了样子。全国烟囱林立,但在我经过的那个不大的地区,烟囱却不太多,所以煤烟还不使人讨厌。科伦和美因兹都认不出来了。旧城仍在原来的地方,可是在它的周围或旁边又有规模很大的更现代化的城市发展起来,这里有按照周密计划兴建的宏伟高大的建筑物,还有大工厂企业,它们设在专门的地区,不致影响市容或扰乱其他地区的安宁。发展最好的是科伦,这里的人口几乎增加了两倍;环形路是一条漂亮的大街,全英国也没有一条街比得上它。美因兹也有发展,但比较缓慢。在斯特拉斯堡,可明显地看出旧城和新区的划分,新区由大学和行政机关的建筑群组成,是外加的,而不是自然发展的。
  保尔当然一定非常想知道亚尔萨斯的情况。那好,法国人是可以满意的。在斯特拉斯堡,使我惊奇的是,我听到的都是德国话。只有一次从我身边走过的两个女孩子——犹太人——讲法语。但这完全是假象。住在那里的一个很有头脑的年青的社会主义者告诉我,一出城门你就会听到人们只讲法语,而且是故意这样做。在牟尔豪森[注:现在称作:牟罗兹。——编者注]也是如此,据他说,五分之四的人口——工人等等都讲法语。在被吞并以前并不是这样。自从有了铁路,法语就开始在乡村地区推广,可是直到现在,他们讲的法语在很大程度上是他们自造的。但不管怎样,毕竟是法语,这说明人民喜欢什么。吞并以后,有一次我对摩尔说:所有这些重新德意志化的企图,必然使亚尔萨斯人讲法语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多。事实果然如此。农民和工人在他们是法国人的时候坚持使用他们的德国方言;现在他们则极力摆脱它,用法语来代替。
  象这些普鲁士大笨蛋,真是世间少见。他们拜倒在贵族和资产者的脚下,但他们应该知道,这些贵族和资产者都无可救药地法国化了,并且欺压至少在语言上还保留着德意志民族某些痕迹的农民和工人。这个边区处于中央政府任命的、而且大部分来自外地的地方长官、宪兵、税吏的压制之下;他们为所欲为,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脱离人民并为人所痛恨。法兰西第二帝国的专横的旧法律全部被小心翼翼地保留下来并强力推行,而且有时候甚至还利用博学的官员们挖掘出来的旧制度的陈旧法令加以完善,这些官员们发现,革命忘记特意宣布这些东西已被废除!不仅如此,普鲁士官吏特有的那一套欺诈手段全部传到那里而且变本加厉。后果是不言自明的。当时我曾问我的朋友:这样说来,要是法国人有机会再回来,显然十分之九的人会举双手欢迎吧?他回答说,是这样。
  在斯特拉斯堡,老的资产阶级过着完全与外界隔绝的生活,同闯入者是决不来往的。在其余的居民中间倍倍尔很有声望。人们只要一认出他来,就站在店铺门口向他致意。你可以相信,他将在帝国国会提出亚尔萨斯局势问题,他的做法将完全不同于这些抗议的蠢驴,后者显然对每一项新的镇压措施都感到高兴,因为他们害怕人民接受新制度,这样他们就失去了对居民的大部分影响。在这种场合下,也象在别的任何场合下一样,看来我们的党是唯一能够而且一定会按照实际需要行动的党。
  (刚刚收到从鲁贝来的一封给格雷利希的电报,说盖得当选了。太好了!希望下午能得到保尔胜利的消息。)
  至于代表大会,很遗憾,我们的人起码有五六个不在这里。[121] 已达到的一个结果是:布朗基派[62]和阿列曼派[61]永远为社会主义世界所嘲笑和蔑视。可是现在这落到了整个法国社会主义的头上。现在别人只是讲“法国人”,这实在很不好。只要那里有很少数的马克思主义者,就不致发生这样的事。但是如果你发现,英国和大陆上的社会主义报纸把法国社会主义者说成是一群没有定见的人,如果他们想把“德国佬”激怒,对荒谬绝伦的东西可以口头喝采通过,那你也用不着吃惊。我听到瑞士社会主义者(而瑞士的德国人具有非常强烈的亲法情绪)声明说:现在很明显,沙文主义在法国人头脑里是根深蒂固的。我不得不告诉他们,我用法文在你们的《年鉴》上写了些会使任何一个沙文主义者痛苦和恼火的东西[注:弗·恩格斯《德国的社会主义》。——编者注],但并没有造成任何不良后果。所以你看,这些空谈家的惨败落到全法国的头上了,其中也包括我们的人。而雅克拉尔在《正义报》上写的那些喋喋不休的文章更把事情弄坏了。好吧,我希望选举将使我们能够向全欧洲表明:雅克拉尔和阿列曼并不是法国。不过我还是觉得,雅克拉尔在很多场合都同博尼埃以及人数很少并且越来越少的少数投一致的票。
  妇女代表的情况非常好。奥地利除路易莎外,还派去了小德沃腊克,一个在一切方面都非常可爱的姑娘。我太喜欢她了,只要拉布里奥拉一给我机会,我就摆脱他的沉闷的谈话而跑去找她。这些维也纳妇女是天生的巴黎人,不过是五十年前的那种巴黎人。真正的法国女工。再就是俄国妇女,有四五个人,她们明亮美丽的眼睛很魅人。而且维拉·查苏利奇和安娜·库利绍娃也来了。再就是克拉拉·蔡特金,她的工作能力很强,有些容易激动,但我还是觉得她很好。她攀登了格列尔尼士山,山上冰川很多,这种活动对于象她这种体质的妇女说来是很艰巨的。我幸运地受到了她们一个又一个地拥抱。倍倍尔对我忌妒得不得了,因为他是《妇女》[注:奥·倍倍尔《妇女和社会主义》。——编者注]的创作者,他以为只有他有权接受她们的亲吻!
  现在,我要给今天下午来到的新闻留一点地方。博伊斯特的孩子们要我代他们问候你。路易莎在奥地利,倍倍尔和伯恩施坦还在这里。大约在9月4日我要同倍倍尔到维也纳去,上述住址可用到这个日期。
  祝保尔顺利!

  永远是你的 老将军
[注:恩格斯的绰号。——编者注]


  下午四点钟。得到的消息是:保尔还要经过决选投票——请你写信告诉我当选的可能性如何[112],费鲁耳落选,茹尔德也要经过再次投票。如能简单告知总结果,我将很高兴,因为资产阶级报纸不可信。



  注释:
  [45]在1893年8月20日和9月3日举行的法国众议院选举中,各派社会主义者共得七十万票,选上了三十名议员;在众议院中和他们取一致立场的还有二十名属于资产阶级左派团体(基本上属于激进派)、称为“独立社会主义者”的议员。所以,社会主义党团共计五十人(见本卷第182页)。——第33、73、86、104、111、116、119、182、260页。
  [61]阿列曼派是法国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者让·阿列曼的追随者。由于可能派(见注46)发生分裂,阿列曼派在1890年10月9—15日夏特罗代表大会上成立了自己的组织,并命名为“工人社会革命党”。阿列曼派仍然坚持可能派那一整套思想的和策略的立场,不同的是阿列曼派重视在工会(工团)中的宣传活动,认为工会(工团)是组织工人的主要形式。阿列曼派宣布经济总罢工是斗争的主要手段。阿列曼派同可能派一样,也反对统一的集中的党,他们坚持自治原则,对夺取市镇参议会的席位极为重视。——第42、73、113、130、143、182、245、260、296、337、392页。
  [62]布朗基派是奥·布朗基的追随者的组织,1881年7月由爱德华·瓦扬建立,取名“中央革命委员会”。——第42、73、86、91、113、116、130、142、182、245、260、296页。
  [74]1893年8月1日至9月29日,恩格斯到德国、瑞士和奥匈帝国做了一次旅行。他访问了科伦,然后同倍倍尔一起经美因兹和斯特拉斯堡赴苏黎世。从苏黎世去格劳宾登州用了几天时间看他的弟弟海尔曼。恩格斯在8月12日返回苏黎世以后参加了在苏黎世举行的国际社会主义工人代表大会(见注95)的最后一次会议,在会上用英文、法文和德文发表了简短的演说(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2卷第479—480页),并受主席团委托,宣布代表大会闭幕。此后又在瑞士逗留了两个星期,接着取道慕尼黑和萨尔茨堡赴维也纳。9月14日在那里出席了社会民主党人大会并做了演说(见注126)。从维也纳又经布拉格和卡尔斯巴德(卡罗维发利)到柏林。恩格斯在柏林从9月16日住到28日。9月22日出席了社会民主党人大会并做了演说(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2卷第483—485页)。在此以后,经鹿特丹返回伦敦。——第61、78、92、103、107、108、109、111、115、118、121、123、126、127、128、131、146、151、160、167、172、179、183、220、255、267、440页。
  [95]第三次国际社会主义工人代表大会于1893年8月6—12日在苏黎世举行。出席大会的有十八个国家的四百一十一名代表,英国代表团的人数比过去两次代表大会都要多得多,这证明旧工联领导人阻挠英国工人参加国际社会主义运动的企图遭到了惨败。在代表大会筹备期间以及在代表大会上,马克思主义者都得同无政府主义者作激烈的斗争。无政府主义者参加代表大会的人数很多,他们不顾早先通过的关于只允许承认政治斗争必要性的组织参加代表大会的决议,强迫代表大会一开始就辩论怎样理解“政治活动”的问题;他们企图迫使代表大会接受他们把政治活动看做恐怖行动的理解。根据倍倍尔的建议,代表大会对早先已经通过的关于这个问题的决议作了专门的补充,根据这一补充,所谓政治活动,就是工人政党利用政治权利和立法机关来为无产阶级的利益服务,来夺取政权。这个补充通过后,无政府主义者不得不退出代表大会。
  代表大会主要讨论了同工人运动的策略有关的问题:关于庆祝五一节,关于社会民主党人的政治策略,关于社会民主党人在爆发战争时的立场。
  在讨论关于庆祝五一节的问题时,代表们批评了德国社会民主党代表坚持要把庆祝活动改在5月的第一个星期日的立场。代表大会认为布鲁塞尔代表大会关于这个问题的决议是正确的。关于第二个问题,通过了一项决议,认为议会斗争形式和非议会斗争形式必须结合起来。但是,过分地强调争取改良的重要性这一点证明了:对议会活动的作用的估计是过高了,改良主义情绪在第二国际的各个党内有了一定程度的增长。
  关于社会民主党对战争的态度问题在代表大会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这个问题的报告人是格·瓦·普列汉诺夫。代表大会否决了纽文胡斯关于在战争爆发时举行总罢工的无政府主义提案,并且确认布鲁塞尔代表大会(见注106)关于这个问题的决议的基本原则,但做了一点补充:号召工人为争取裁军而进行斗争,责成社会主义者议员在议会中投票反对军事拨款。——第78、87、110、111、194、277、281、382页。
  [112]勃艮第大公国是九世纪在法国东部塞纳河和卢瓦尔河的上游地区成立的,后来并入大片领土(法兰斯孔太,法国北部一部分和尼德兰),在十四至十五世纪成了独立的封建国家,十五世纪下半叶在大胆查理大公时代达到鼎盛。力图扩张自己属地的勃艮第大公国成了建立中央集权的法兰西君主国的障碍;勃艮第的封建贵族和法国封建主结成联盟,一起抵抗法国国王路易十一的中央集权政策,并且对瑞士人和洛林进行了侵略战争。路易十一建立了瑞士人和洛林人的联盟来对付勃艮第。在反对联盟的战争中(1474—1477年)大胆查理的军队被击溃,他本人在南锡附近的会战(1477年)中战死。他的属地被分给路易十一和德意志皇帝的儿子马克西米利安·哈布斯堡。——第97页。
  [121]由于苏黎世国际工人代表大会(见注95)在法国众议院选举(见注45)前夕举行,工人党的领导者们没有能够参加代表大会。结果,几乎整个法国代表团(其中相当大的一部分人是一些非马克思主义小团体的代表)在一系列原则问题上反对在代表大会占多数的马克思主义者。——第113、142、177、26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