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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壁鸠鲁哲学

笔记七



  西塞罗
  Ⅰ.《论神性》
  Ⅱ.《土斯库兰的谈话》,五卷本[42]

  西塞罗《论神性》
  第一卷

  第8章[18]“于是韦莱按他们(即伊壁鸠鲁派)的习惯非常自信地谈说,怕会显出他对什么都有怀疑,仿佛他刚刚与众神聚会后从伊壁鸠鲁的世界之间的空隙下来似的。”——等等,等等。
  第13章[32]安提西尼著作中一段很好的话:
  “他在名为《物理学家》的那部书里说,在一般人的观念中有许多神,而自然的神却只有一个……”
  第14章[36]关于斯多葛派的芝诺是这样写的:
  “而当芝诺注释赫西俄德的《神谱》时,他完全抛弃了关于神的习惯和公认的概念:不论丘必特、朱诺、维斯塔或被这样称呼的任何人,他全不认为是神,但是他断言,这些名字是根据某种寓意加在没有灵魂和不会讲话的事物上的。”
  第15章[41]关于斯多葛派的克里齐普斯是这样写的:
  “在第二本书中〈即《论神性》一书中〉他力图使奥菲士、穆赛乌斯、赫西俄德和荷马的寓言同他本人在第一本书中关于不朽的神所说的东西一致起来,以便让人看起来好象远古时代的诗人就是斯多葛派,尽管对这一点这些诗人本身连想都没有想到。”
  “而在他之后,巴比伦的第欧根尼在名为《论密纳发》的一本书中,对丘必特的生孩子和童贞女神的分娩给予自然的解释,从而同神话分离开来。”
  第16章[43]“总共只有他一个人〈即伊壁鸠鲁〉认为,神的存在首先是因为自然本身在所有[人们]的心灵里印下了关于神的观念。难道真的会有一种没有人教而获得关于神的预示观念的民族、部族吗?伊壁鸠鲁称它为预想[25],即对客体的某种预示的观念,没有它什么都不可能理解、研究和讨论。我们从伊壁鸠鲁的《论判断的准则》这本无与伦比的著作中懂得了这个学说的意义和作用。”
  第17章[44]“……应该明白,存在着神,因为我们有关于神的内在的、或者不如说是天赋的观念。而与一切人的本性相一致的观念,按必然性来说是真实的。”
  [45]“……如果是这样,那么伊壁鸠鲁的这句著名的格言就说得对:‘凡是幸福和永恒的东西,它自身既无所事事,也不麻烦他人;所以不知忿怒为何物,也不怀感恩之情,因为此类感情……只是软弱的象征’。”
  “……凡卓越出众的东西都有充分理由受到崇拜。”
  第18章[46]“我们大家,一切民族,都本能地把神想象成人的样子而不是别的样子……但是为了不把万物都归结为最初的印象,理性本身也确认同样的东西……”
  [47]“有什么形象……能比人的形象更美好呢?……”
  [48]“不得不承认,就外貌来看神乃是人。”
  [49]“这个形象仍然不是躯体,而是躯体的类似物;这个躯体没有血液,而只有血液的类似物。”
  第18章[49]“伊壁鸠鲁……教导说,神的威力和本质是这样的,首先它们不是被感觉而是被智慧所认识的,——不是某种坚实的东西、不是按照数量来认识的,也不同于伊壁鸠鲁因其坚硬而称之为στερεμνια[注:硬的物体。——编者注]的东西,它们是由于相似和相连续而作为映象被领会到的。”
  第19章“当由无数的形象产生接连不断的一系列非常相似的映象并上升到神时,紧张地贯注于这些映象上的我们的思维以极大的快乐获得关于幸福的和永恒的本质的概念。”
  [50]“而无限性的最高原则很值得进行长期缜密的研究;同时,根据必然性可以理解,这种本质是:万物皆与万物相应,同等的东西皆与同等的东西相应。伊壁鸠鲁把这称为同名,即平均分布。所以由此可以得出,如果有这样大量的会死的凡人,那么不死者的数量就不会更少;如果毁灭的力量无限大,那么保存的力量也应该是无穷无尽的。”
  [51]“还有,巴尔布,你们平常还问我们神的生活是怎样的和他们的一生是怎样度过的。显然[他们的生活]如此美好,再也想不出什么更幸福、更充满应有尽有的富贵的了。实际上他[神]什么也不做,与任何事务无关,不负担任何工作。他享受自己的明哲和美德的快乐,他真正相信他将永远生活在最大的不朽的幸福之中。”
  第20章[52]“我们可以公正地说这个神是幸福的,而你们的神真命苦:事实上,或者神只不过是宇宙本身——那么还有什么可能比一刹那也不停顿地以惊人的速度沿着天轴转动更不平静的呢?而没有平静则无所谓幸福。或者在世界本身之中存在着某一个神,他主宰着宇宙,他管理着宇宙,他指引星球运转,维持四季的变化、万物的更迭和秩序,并且观察着陆地和海洋,保护人们的美好生活和生命:[你看]他真正担负着繁重和十分困难的事务。[53]而我们认为幸福的生活在于精神的安宁,在于摆脱任何职责。因为那个[解释]其他[一切东西]的人教导我们,世界是自然地产生的:它不是某个巨匠的艺术作品。而这与你们否定自然无需神的艺术也能创造、正在创造或已经创造出无数个世界相比,并不更难想象。因为你们不明白:自然是如何无需任何理性而创造这一切,所以你们就象悲剧诗人那样,在无法想象出戏的结局时,便求助于神。[54]假使你们四处看到的都是无边无际的巨大空间,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精神急急奔驰,到处漫游,但是它看不到它可以停下来的任何最后边界,那么当然你不会希望得到神的帮助。总之,在这个宽度、长度和深度方面都无穷无尽的[空间]里,飞驰着数量上多得无穷的原子;这些原子虽然被虚空所分开,但是他们互相联结着,彼此连接,连绵不断;由此产生了万物的各种形态和形状,而你们会认为没有铁砧和风箱它们的形成是不可能的。可这样一来你们就把一个永恒的统治者强加在我们头上,使我们不分昼夜地畏惧他。的确,谁不有点儿畏惧这么一个神呢?这个神预见一切、想到一切、觉察一切、认为一切都和他有关,好奇地盯着眼睛包揽一切事务。”
  [55]“由此在你们面前就第一次出现了那个由命运注定的必然性,也即你们称之为‘天命’的东西;所以你们就断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永恒真理和一系列接连不断的原因的结果。但是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这样一种哲学,在它看来,——就象在一个无知的老妖婆看来一样,——一切都由于命运而发生。其次是你们的占卜,我们把它翻译成‘预言术’;如果我们真的要听你们的那一套,那么我们就要在这种占卜的影响下满脑子都是这样一种迷信,即我们应该崇拜祭司、预言家、算命者、占卦者和释梦者。”
  [56]“伊壁鸠鲁把我们从这些恐惧中拯救了出来,并使我们获得了自由,我们不怕那些[神],我们知道,这些神既不会为自己臆造也不会为别人增添任何烦恼,所以我们恭敬地和虔诚地尊敬这个卓越而高超的自然的存在物。”
  接着科塔提出了反对意见。
  第21章[58]“我承认……你的话是可以理解的,你的话不仅思想丰富,而且表达得比你们[即伊壁鸠鲁派]通常所用的词汇更优美。”
  第23章[62]“因为照你的说法,似乎一切民族和种族都有同样的认识这么一个事实,就是我们之所以应该承认神的存在的充足理由。这本身不仅是轻率的,而且是错误的。”
  (科塔在叙述了否定神存在的普罗塔哥拉的书在国民会议上被焚毁,而普罗塔哥拉本人则被驱逐出国之后)[继续说道]:[63]“因此至少我认为,许多人对于公开发表这种意见变得更慎重,因为甚至怀疑也不能避免遭到惩治。”
  第24章[66]“因为德谟克利特或者更早一些时候留基伯的这些使人极为厌恶的主张,即似乎存在着某些原子,一些是光滑的,另外是一些粗糙的,一些是圆的,而部分是有棱角的,某些是钩状和仿佛向内弯的;正是由这些原子在没有任何来自自然的强制的情况下,由于某种偶然的冲撞而生成天和地……”
  [67]“那么这就是你的真理吗?因为我丝毫也不反对幸福生活,而按照你的意见,如果神不处于绝对的平静和悠闲之中,连他也享受不到这种生活……”
  “那么我同意假定万物都是由原子构成的。但这究竟和问题有什么关系呢?须知谈的是关于[68]神的本性的问题。就算神也是由原子构成的吧。因而,他们不是永恒的,因为凡由原子构成者,皆应在某一个时候形成。如果他们[神]是在过去形成的,那么在他们产生之前便没有任何神。而如果神有生,那么根据必然性[神]必定有死,你本人在此不久之前关于柏拉图的宇宙就是这样议论的。这样那里还有你们用来表示神的两个著名的词:‘幸福的和不朽的’。正当你们想证明这一论点的时候,你们便陷入无法通过的密林。例如,你曾说,神没有躯体,但有类似躯体的东西,神没有血,但有类似血的东西。”
  第25章[69]“当你们谈论某种不足信的事并希望不受到指责时,你们总是经常援引某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同意还在进行争论中的问题,要比这样厚颜无耻地坚持己见更好。例如伊壁鸠鲁就是这样。因为伊壁鸠鲁明白,如果原子由于本身的重量而往下坠,那么什么都由不得我们的力量作主,因为原子的运动是规定了的和必然的,——于是他为了避开必然性,就想出了一个德谟克利特显然没有想到的办法。伊壁鸠鲁说,虽然原子由于它们的重量和重力而从上往下坠,但还是有一点点偏斜。”[70]“这种说法比起不能够证明自己想要证明的主张来更为不光彩。”
  相当有意义的现象是,构成纯粹希腊哲学的那一套三个希腊哲学体系,即伊壁鸠鲁、斯多葛派和怀疑派体系,都从过去已知的东西中吸取各自的基本要素。例如斯多葛派的自然哲学大部分是赫拉克利特的,而它的逻辑学与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相似,所以西塞罗已经看出:
  “看来,斯多葛派在实质上是同意逍遥派的,只是口头上不同意。”(《论神性》第1卷第7章[16])
  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基本上是德谟克利特的,而道德规则与昔勒尼派的道德观相似。最后,怀疑论者是哲学家中的科学家;他们的工作是进行比较,因而也就是收集各种不同的,先前阐述过的主张。他们以平均调和的学术观点看待以前的体系,这样来揭露出矛盾和对立、他们方法的一般原型包含在埃利亚派、诡辩派和学院派之前的辩证法中。然而这些体系不失为独创的并构成一个整体。
  但是它们不仅为自己的科学找到了现成的建筑材料;它们的精神世界的活生生的精神本身可以说作为先知出现在精神世界之前。那些属于它们体系的个人是历史人物。一个体系可以说包含在另一个体系之中。亚里斯提卜、安提西尼、诡辩派和其他一些哲学家就是这样。
  应该如何理解这一点呢?
  关于“植物灵魂”,亚里士多德说道:
  “它可以脱离别的而存在,但在凡人那里别的没有它便不能存在。”(亚里士多德《论灵魂》第2卷第2章)
  对待伊壁鸠鲁哲学,不论对于理解其哲学本身,还是对于弄清楚伊壁鸠鲁本人的一些看来显得荒谬的话,以及后来批评他的人的愚蠢,都应该注意到上述这一意见。
  在伊壁鸠鲁那里,概念的最一般的形态是原子,因为这是它的最一般的存在形态,可是这一存在本身是具体的并且是一个类概念,但同时它对其哲学概念的更高的特征和具体化来说,又是个种概念。
  这样一来,原子是一种例如个人、哲人、神的抽象的自在的存在。这是同一概念的更高的、更进一步的质的规定。因此,在分析这一哲学的形成过程时,不应该提出象培尔、普卢塔克和其他一些人所提的那种不适当的问题:个人、哲人、神怎么能由原子产生和构成呢?另一方面,看来,伊壁鸠鲁本人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辩护,因为关于更高级的形态,例如关于神,他说,神是由更精微的原子构成的。对于这点应该指出,伊壁鸠鲁本人的认识同这一认识的进一步发展的关系,同对他来说不可避免的这一认识的原则的进一步规定的关系,正象较后各个时代的人们的不科学的[注:手稿中显然有笔误:把“das wissenschaftliche Bewu?tsein”(“科学的认识”)写成“das unwissenschaftliche Bewu?tsein”(“不科学的认识”)。——编者注]认识同他的体系的关系一样。
  例如,如果对神等等提出关于他的存在的问题、关于他的自在的存在问题,而把构成这个体系中一个必要环节的神的形态的进一步规定放在一边,那么存在的一般形态一般说来是原子和原子群体;但正是在神、哲人的概念中这一存在变成更高级的形态。他的特殊的自在的存在正是他的概念的进一步规定,是在构成这个体系的整体中所必需的。如果此外还提出关于某种存在的问题,那么这是倒退到原则的低级阶段和低级形态。
  但是伊壁鸠鲁不得不经常倒退到这个低级阶段,因为他的认识和他的原则一样,是原子论的。他所理解的自然的本质就是他的现实的自我意识的本质。然而他又把激励他的本能和这个本能的本质的进一步规定看作是和其他现象相同的现象,并从研究哲学的较高级的范围重新倒退到最一般的范围,这主要是因为作为一般的自为存在的存在被他看成是一般的任何存在的形态。
  哲学家的这个本质的意识脱离他自己所表现出来的知识,但是这个表现出来的知识本身(在哲学家仿佛同自己进行的关于他的真正内心动机、关于他所思考的思想的谈话中表现出来的)是某种受制约的东西,——它是受到构成他的认识本质的那个原则所制约的。
  编纂哲学史的任务,不是要把哲学家的个性,即使是他的精神上的个性理解为好象是他的体系的焦点和形象,更不是要罗列心理上的琐屑小事和卖弄聪明。哲学史应该找出每个体系的规定的动因和贯穿整个体系的真正的精华,并把它们同那些以对话形式出现的证明和论证区别开来,同哲学家们对它们的阐述区别开来,因为哲学家是了解他们自己的。哲学史应该把那种象田鼠一样不声不响地前进的真正的哲学认识同那种滔滔不绝的、公开的、具有多种形式的现象学的主体意识区别开来。这种主体意识是那些哲学论述的容器和动力。在把这种意识区别开来时应该彻底研究的正是它的统一性,相互制约性。在阐述具有历史意义的哲学体系时,为了把对体系的科学阐述和它的历史存在联系起来,这个关键因素是绝对必需的。这一联系所以是不可忽视的,正是因为这个存在是历史的。但是与此同时哲学史还应该被确定为哲学的联系,——因而,它应该根据它的本质来展开。最不可取的是仅仅根据威望和真诚的信仰来断定那一种哲学是真正的哲学——尽管这种威望的体现者是整个民族并且这种信仰已存在了千百年。要提供证明,只能够通过揭示这一哲学的实质;此外,每个写哲学史的人要辨别本质的东西与非本质的东西,阐述与内容;否则他就只好去抄袭,甚至都用不着翻译;他更不会有自己的见解或进行删改等等。他只是一个缮写员。
  相反,应该这样提出问题:关于个人、哲人和神的概念以及这些概念的特殊规定如何纳入体系之中?它们是怎样从体系中发展起来的?

  西塞罗《论最高的善和恶》
  第一卷

  第6章[17]“[西塞罗说]我将一开始就要断言,他(即伊壁鸠鲁)在他所特别夸耀的物理学中,首先完全是一个门外汉……
  那个人(即德谟克利特)认为,原子这个由于本身的坚实而不可分割的物体,飞驰在既无上中下也无始无终的茫茫无际的虚空之中。这些原子在冲撞时相互联结在一起,并由此产生出那存在着的和为我们视觉所感知的宇宙万物。原子的这种运动在他看来没有起始,而是自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着……”
  [18]“可是他(伊壁鸠鲁)断言,这些不可分割的、坚实的物体由于它们的重量而沿直线下落:照他的意见,这是一切物体的自然运动。”
  [19]“后来这个有敏锐智慧的人又忽然想起,如果一切原子都真的象所说的那样沿直线从上往下落,那么任何一个原子永远也不能碰到另一个原子。于是他就提出了这样一种虚构:他宣称,原子稍微有一点儿——没有什么东西比这更小了——偏斜。因此在原子之间据说就产生了缠结、结合和联结,结果就形成了世界、世界的各个部分和世界所包含的一切……的确偏斜本身就是任意的虚构,——要知道他[伊壁鸠鲁]说原子是没有原因而偏斜的,而对于一个物理学家来说,没有比断言某物是没有原因造成的更不光彩的了……”
  [20]“太阳在德谟克利特这位有学问的并且精通几何学的人看来很大,而在他[即伊壁鸠鲁]看来,太阳约莫只有两英尺大;这就是说,他认为太阳实际上只有它看起来那样大,或者稍大些或稍小些。”
  [21]“这就是说,凡是他[伊壁鸠鲁]修改了的地方,他都损害了原意,而他所遵循的东西完全是属于德谟克利特的,如原子、虚空、被他们称为idola的形象——由于这种形象流[对眼睛]的作用我们不仅能看见而且还能思维以及他们用απειρια一词表示的无限本身,——所有这一切都是从他[德谟克利特]那里剽窃来的;其次,还有每日都在产生和消亡的无限数量的世界”等等。
  第7章[22]“而就是在……被称为逻辑学的哲学的第二部分中,你们这位哲学家[伊壁鸠鲁]也完全……缺乏论据和束手无策:他取消规定,排除关于分类和分割的学说,不讲述如何形成和如何作出推理,不说明如何弄清诡辩和解释模棱两可的话;他以感性知觉作为判断事物的根据;他认为,哪怕只有一次由于感性知觉的影响而把某件虚假的东西误认为真实的,那么也就失去了判断真理和谬误的任何可能性。”
  [23]“他特别强调指出——用他的话说,——自然本身所赞成和摒弃的东西:快乐与痛苦;他把这说成是我们应该摆脱和追求的一切。”
  第9章[29]“……伊壁鸠鲁把这看作快乐。他认为快乐是至善,而痛苦是极恶,并且他企图这样来证明这一原则:
  [30]凡有生命的东西,生来就追求快乐并把快乐当作至善来享受;而把痛苦当作极恶加以摒弃,并竭力避开它;在未受坏影响时,它能按照本性自身的不受诱惑的公正的指使做到这一点。因此他[伊壁鸠鲁]断言,没有必要论证和议论为什么应该力求得到快乐和避免痛苦……应当由本性本身指明,什么是与本性一致的,什么是违背本性的。”
  第11章[37]“这样一来在任何情况下消除痛苦的结果是快乐的到来。”
  [38]“因此伊壁鸠鲁不承认存在着一种介于痛苦和快乐之间的中间状态的东西。”
  第12章[40]“谁处于这样的心境,他就必然应该具有既不怕死也不怕痛苦的坚强精神,因为死亡带来感觉的丧失,至于痛苦,如果它是长久的,则通常是轻微的,而如果它是剧烈的,则通常是短暂的,因此痛苦的剧烈由于瞬息即逝而减轻,而时间的延长则使[痛苦的程度]减轻。”
  [41]“如果对此再补充一点:神的意志不会引起他的恐惧、过去的快乐不会[从他的记忆中]消失,而每当回忆起那些快乐就使他高兴,那么还有什么更美好的东西可以添加到这里来呢?”
  [42]“但是因为这就是至高的,极大的或最终的幸福,希腊人称之为τελοε[注:终极目的。——编者注]——因为一切都可以归结为它,而它不能归结为别的——,不得不承认,至善就是过愉快的生活。”
  第13章[45]“真的有哪一种[对欲望的]分类比伊壁鸠鲁所作的分类更有益和对于美好的生活更适宜的吗?他所规定的一类欲望既是自然的又是必需的;另一类是自然的但不是必需的;第三类既不是自然的也不是必需的;它们之间的关系是,必需的欲望不要费很大力气和[很多]钱就能得到满足;而自然的[欲望]要求不多,因为自然本身拥有使其感到满足的财富,这些财富是容易获得的和有限的;至于那些空洞的欲望则不可能找到任何边际和限度。”
  第18章[57]“正如你所断言,那个伊壁鸠鲁太迷恋于快乐,他大声宣称,如果不理智地、光明正大地和正直地生活,也就不可能生活得愉快,反之,如果不愉快地[生活]也就不可能生活得理智、光明正大和正直……[58]与自身不一致不和谐的精神(更不)会尝到什么真正的和心安理得的快乐。”
  第19章[62]“关于那种永远幸福的哲人,伊壁鸠鲁是这样描写的:他的欲望是有限度的,对死无动于衷,对不朽的神他毫无畏惧地抱有正确的看法、他会毫不犹豫地——如果这样更好的话——离开人世。由于有这样的精神状态,他总是生活在快乐之中,——因为他无时无刻不感到快乐多于痛苦:实际上,他以感激的心情回忆起过去并把握住现在,意识到现在是多么有意义和愉快;他不听命于未来,而是[泰然自若地]等待着未来,并享受现在;……当他把蠢人的生活和自己的[生活]加以比较时,他心中充满极大的快乐;而如果遭到痛苦,那么它永远不会达到使哲人感到悲多于欢的这种剧烈程度。”
  [63]“伊壁鸠鲁实在说得好,命运对哲人的支配有限,最重大的事情由哲人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来解决,在无限的生命期间内不可能比在我们看来是有限的生命期间内得到更多的快乐。
  至于你们的辩证法,他不认为它对更美好的生活和更方便的叙述有什么意义。
  他认为最有意义的是关于自然的学说……一旦我们认识了万物的本性之后,我们就从迷信中得到解放,摆脱对死亡的恐惧和由于不认识存在的东西而引起的烦恼,可怕的幽灵往往正是由此产生的;最后,如果我们研究自然的要求,我们的品德将更完善。”
  当我们承认自然是有理性的时候,我们对它的依附关系就不复存在。自然对我们的意识来说,不再是恐惧的来源,而正是伊壁鸠鲁使直接的意识形态、自为存在成为一种自然的形态。只有当自然被认为完全摆脱了自觉的理性,本身被看作是理性的时候,它才完全成为理性的财产。对自然的任何关系本身同时也就是自然的异化。
  [第19章,64]“如果不理解物的本质,那么我们就无论如何也不能维护感官所得到的感觉的正确性。其次,凡是我们用理智认识的一切,都渊源于感性知觉;不过照伊壁鸠鲁学说的主张,只有在一切感性知觉都是真实的情况下,才能有所认识和理解。而那些否认感性知觉的真实性并断言一切都不可知的人,他们在否定感性知觉时,连自己的这个主张都无法阐述清楚……这样一来,从关于自然的学说中既能获得不怕死的勇气,又能获得不怕宗教所引起的恐怖的坚定性。”
  第12章[65]“伊壁鸠鲁……这样说:在智慧提供给幸福生活的全部内容之中最有意义、最有益处、最愉快的莫过于友谊……”
  [68]“伊壁鸠鲁在大意如下的一句话中说得好:认识到在我们享有的这段生命之中最可靠的[保障]是友谊的保障这一点,使得我们的精神坚强起来,不怕一切邪恶——不论是永恒的还是长久的。”
  第21章[71]“如果我所说的一切都渊源于自然,如果我的一切言论的可靠性为感性知觉——公正无私的见证人所证实,那么……”
  [72]“因为,不是伊壁鸠鲁没有学问,无知的倒是那么一些人,他们认为一直到老都应该学习那些连小孩都以不知道它们为羞耻的东西。”

  第二卷

  第2章[4]“因为他否定有必要给事物作出规定……”
  第7章[21](引自伊壁鸠鲁所著《主要原理》中的一处)“倘若给放荡的人带来快乐的事情能使他们免除对神、死亡和痛苦的畏惧并给他们指出欲望的限度,我们决不会踌躇不定:因为他们从任何方面都会得到大量的快乐,无论从哪里都不会得到痛苦和悲伤,即恶。”
  第26章[82]“我觉得,在[这些原理]中我熟悉伊壁鸠鲁本人所说的一条,[即]:友谊是和快乐分不开的,之所以应该尊重友谊,正是因为没有它不可能安全和无忧无虑地生活,因而——不可能愉快地生活。”
  第29章[100]“他〈即伊壁鸠鲁〉的确写过:死对我们毫不相干,因为凡是消散了的都没有感觉,而凡无感觉的一般说来与我们毫无相干。”

  第三卷

  第1章[3]“伊壁鸠鲁本人说:关于快乐根本无需证明……”



  注释:
  [25]预想——按照字义是“预感”,在斯多葛派那里是预料,是原初的一般概念,是天生的,但只有和感性经验相联系才起作用;在伊壁鸠鲁派那里是经验主义的一般概念。——第28、164页。
  [42]在保存下来的手稿原文中没有马克思在第七本笔记的封面上所提到的西塞罗的著作《土斯库兰的谈话》的摘录。然而在第七本笔记中却有封面上未提到的西塞罗的著作《论最高的善和恶》的摘录。——第16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