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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民间故事书



  一本书能被称为民间故事书,称为德国民间故事书,这难道不是对它的高度赞扬吗?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们就有权对这类书寄予更大的希望;也正因为如此,这类书就应当满足一切合理的要求并且在各个方面都称得上是尽善尽美的。民间故事书的使命是使农民在繁重的劳动之余,傍晚疲惫地回到家里时消遣解闷,振奋精神,得到慰藉,使他忘却劳累,把他那块贫瘠的田地变成芳香馥郁的花园;它的使命是把工匠的作坊和可怜的徒工的简陋阁楼变幻成诗的世界和金碧辉煌的宫殿,把他那身体粗壮的情人变成体态优美的公主。但是民间故事书还有一个使命,这就是同圣经一样使农民有明确的道德感,使他意识到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权利和自己的自由,激发他的勇气并唤起他对祖国的热爱。
  因此,一般说来,如果我们可以正当地要求民间故事书内容应富有诗意、饶有谐趣和道德的纯洁,要求德国民间故事书具有健康的、真实的德意志精神,即具有一切时代所共有的特点,那么,我们也还有权要求民间故事书适应自己的时代,否则它就不成其为民间的了。如果我们着重考察一下目前的状况,考察一下造成当代一切现象的争取自由的斗争,即日益发展的立宪主义,对贵族压迫的反抗,智慧同虔诚主义[9]的斗争,乐观精神同阴郁的禁欲主义残余的斗争,那么,我就看不出我们为什么不该要求民间故事书在这方面帮助没有文化教养的人,向他们指出——自然不能采取直接推论的方式——这些动向的真实性和合理性,而决不是去纵容伪善,鼓励人们对贵族卑躬屈膝,姑息虔诚主义。但是,不言而喻,民间故事书对那些在今天看来毫无意义或者甚至是错误的旧时代的习俗是不相容的。
  我们可以而且也有必要根据上述原则来评价目前真正是德国的民间故事书以及通常统称为德国民间故事书的书籍。这类书一部分是中世纪日耳曼语族的或罗马语族的诗歌的产物,一部分是民间迷信的产物。它们起初遭到上等阶层蔑视、嘲笑,后来,如所周知,由浪漫主义作家发掘出来,进行改写甚至加以颂扬。但是,浪漫主义作家看到的仅仅是诗的内容,而对它们作为民间故事书所具有的意义毫无认识,这一点哥雷斯在论述这个问题的著作[12]中已经指明了。还是在最近我们才弄明白:哥雷斯的全部评价都是幻想的结果。虽然如此,但对这些书的习惯看法仍然以他那本书作为依据,连马尔巴赫在他的出版说明里所依据的也是这种看法。鉴于这些民间故事书最近有三种改写本,即马尔巴赫的散文体、济姆罗克的散文体和诗歌体,而其中两种还是供大众阅读的,这就需要对这些改写本的主题再认真审查一下它们对人民的意义。[13]
  当评价整个中世纪诗歌时,只要还存在重大的分歧,就必须让每个读者去评论这类书的诗的价值;当然,谁也不会否认它们确实具有纯真的诗意。所以,即使这些书不能被公认为民间故事书,它们的诗的内容总会完整无损地保存下来,何况照席勒的话说:

  诗歌里永远不朽的东西,
  在生活中注定要灭亡[注:引自席勒的诗《希腊之神》。——编者注]

  也许有些诗人会找个理由,用改写的方法为诗歌保存那种在人民中间不能持久的东西。
  在源于日耳曼语族的故事和源于罗马语族的故事之间,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日耳曼语族的故事是真正的民间传说,突出的是积极活动的男人;罗马语族的故事所突出的是女人——不是受凌辱的女人(如盖诺费法),便是正在恋爱着但对爱的激情抱消极态度的女人。只有《海蒙的儿子》和《福尔土纳特》这两个罗马语族的故事是例外,不过它们也属于民间传说,而《屋大维》和《梅卢齐娜》等是宫廷诗歌作品,只是由于后来改写成散文,才流传到民间。喜剧作品中,也只有《索洛蒙和莫罗尔夫》不是直接源于日耳曼语族,而《欧伦施皮格尔》和《席尔达人》等等无疑都是我们的作品。
  如果把这类书全部考察一下并根据本文开头提出的原则来评价,那就很清楚,它们只在一个方面符合这些要求:书中诗意盎然,妙趣横生,而且它们的形式,即使毫无文化教养的人大体上也能完全接受;在其他方面,这些书却根本不能使我们满意。有些书的性质同我们的要求正相反,另一些书只是部分地符合我们的要求。既然它们是中世纪的作品,自然就完全偏离了我们的时代可能向它们提出的特殊目标。所以不管这个文学部门表面上如何丰富多彩,也不管蒂克和哥雷斯讲得如何头头是道,它们也还有许多有待改进的地方。至于说是否会在将来某个时候填补这个空白,那是另一个问题,我不打算回答。
  现在分别谈谈几部作品,可以说,其中最重要的无疑是《刀枪不入的齐格弗里特的故事》。——我喜欢这本书。这是一个完美的故事;书中充满了优美的诗意,时而是天真无邪,时而是绝妙的幽默;书中妙语连篇——那段描写两个胆小鬼相斗的精彩情节不是脍炙人口吗?书中刻画了一个无所顾忌的具有年轻人朝气的人物,他是任何一个奔走四方的手工业帮工效法的榜样,尽管今天他已经用不着同龙和巨人搏斗了。只要改正印刷错误(我手头的这个版本即科伦版[14]印刷错误特别多),校正标点符号,那么,在这个真正的通俗风格的范本面前,施瓦布[15]和马尔巴赫的改写本也就黯然失色了。人民对这本书还是表示感激的:在民间故事书中,我没有见过哪本书是象这本书这样的。
  《狮子亨利公爵》。——这本书的老版本可惜我没有找到,在艾恩贝克印刷的新版本[16]看来已经完全代替了老版本。书的开头部分是截至1735年为止的不伦瑞克世系,接着是根据历史编写的亨利公爵传,然后是民间传说。书中还收进了一篇同狮子亨利这一民间传说相似的描述布尔昂的哥特弗里德的故事,一篇关于奴隶安德罗尼库斯的故事,据说是出自巴勒斯坦修道院院长盖拉齐米之手,其结尾部分改动很大;还有一首是新浪漫派的诗,作者我不记得了,诗中再次重复了关于狮子的传说。由于精明的出版商不惜笔墨大量增补,作为民间故事书基础的传说本身也就失去了本色。传说本身是十分优美的,其余的东西则索然无味,——不伦瑞克的历史同士瓦本人有什么关系呢?有了风格朴素的民间故事书,再发表冗长的现代叙事诗还有什么意思呢?就连这种风格也消失了。有一位天才的改写者(我估计他是上一世纪末的一个传教士或教员)这样写道:
  “这样,旅程的目的地已经达到,眼前就是圣地,人们就可以踏上这块同宗教史上最重要的回忆有联系的土地了!热切盼望着这块土地的虔诚纯朴的心灵,在这里变为热烈的祈祷,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满足,成了主最大的喜悦。”
  应当恢复传说的古老语言,应当增添其他真正的民间传说来充实一本书,然后把它送到人民中间去,这样,传说才能保持它的诗意,而照它现在这种样子是不值得在人民中间流传的。
  《恩斯特大公》。——本书的作者并不是一个特别著名的诗人,因为他的全部诗歌素材都取自东方的童话。不过这本书写得很好,引人入胜,但也仅此而已。由于毕竟不会再有人相信书中那些幻想形象的真实性,这本书在人民手中就原封不动地保存下来了。
  现在我要谈谈由德国人民创作并且在创作过程中得到进一步发展的两部传说,各民族的民间诗歌中最深刻的两部传说。我指的是浮士德的传说和永世流浪的犹太人的传说。它们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传说;每个时代都可以采用它们而不改变其实质;歌德以后的浮士德传说,也如荷马以后的《伊利亚特》一样,虽然几经改写,总是揭示出某些新的东西,至于亚哈随鲁的传说对于现代诗歌的重要意义,那就不必说了。可是,这两部传说在民间故事书里变成了什么样子呵!它们根本不是自由幻想的作品,不是的,而是奴隶式迷信的产物。永世流浪的犹太人一书甚至要人们对它的内容抱宗教信仰,它试图用圣经和一些荒诞无稽的神话来证明这种信仰是对的;在这本书里,传说只剩下一层最表面的外壳,而里面却包含着关于犹太人亚哈随鲁的冗长枯燥的基督教训诫。浮士德的传说被降低为用一般妖术轶闻进行渲染的陈腐无味的巫婆故事;甚至连民间喜剧里保存下来的那么一点诗意,也几乎绝迹了。这两本书不仅不能使人得到诗的享受,它们现在这种形式只会使旧的迷信死灰复燃、变本加厉,除此之外,对这类鬼玩意儿还能有什么指望呢?看来,对传说及其内容的理解,在人民中间也完全消失了。浮士德成了一个很普通的巫师,亚哈随鲁被看成是继加略人犹大之后最大的恶棍。难道就不能挽救德国人民的这两部传说,恢复它们固有的纯洁性,鲜明地表达它们的实质,从而使没有文化教养的人也不至于无法理解传说所包含的深刻意义?马尔巴赫和济姆罗克还没有对这些传说进行改写,在这方面希望他们能够接受明智的批评!
  我们面前还有另一类民间故事书,即笑话读物:《欧伦施皮格尔》、《索洛蒙和莫罗尔夫》、《卡伦贝格的神父》、《七个士瓦本人》、《席尔达人》。只有少数几个民族有这类书。书中那种谐谑,那种构思和手法的得之自然,处处带有辛辣的嘲笑却又不算过分的善意的幽默,那种惊人的喜剧场面,——所有这些确实使我们很大一部分文学作品相形见绌。当代哪一位作者能有如此丰富的想象力,写出象《席尔达人》这样一本书呢?你把蒙特的幽默同《七个士瓦本人》的幽默比较一下,就会看出前者是多么平淡无奇!当然,创作这样的东西,需要比我们的时代更平静的时代,而我们的时代就象一个闲不住的商人,总是唠叨那些必须回答的重要问题,然后才顾得上别的事。至于这几本书的形式,如果将几处不得体的俏皮话删去,并且把有损原意的文风改正过来,那么,书中要改动的地方就不多了。关于《欧伦施皮格尔》,应当指出,盖上普鲁士书报检查机关大印的那些版本并不完善,一开头就缺乏俚俗的谐谑,而马尔巴赫的一幅出色的版画倒把这一点表现出来了。
  同这些作品形成强烈对照的是关于盖诺费法格丽泽尔迪丝希尔兰达的故事,这是三本源于罗马语族的书,主人公都是妇女,而且又都是受凌辱的妇女。书中描述了中世纪对待宗教的态度,而且颇有诗意;只是《盖诺费法》和《希尔兰达》写得过于雷同。不过,天哪,这在今天同德国人民有什么关系呢?当然,满可以把格丽泽尔迪丝这个形象想象成德国人民,把瓦尔特边区侯爵这个形象想象成公爵,但是,如果这样,喜剧的结局就与民间故事书的结局迥然不同了;对于这样的比较,双方都会表示反对,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不无道理。如果《格丽泽尔迪丝》还算作民间故事书,那么,在我看来,它就应当是递交给高贵的德意志联邦议会的一份关于妇女解放的请愿书。而四年前,这类象小说似的请愿书[17]的遭遇如何,我们也不是不知道,所以马尔巴赫后来未被列入“青年德意志”[5],我是感到很奇怪的。人民扮演格丽泽尔迪丝和盖诺费法这种角色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但愿他们现在扮演齐格弗里特和雷纳尔多,哪怕一次也好。但是,难道对这些宣扬逆来顺受的旧传说表示赞许,是引导他们做到这一点的正当途径吗?
  屋大维皇帝一书的前半部也是同一类型,后半部就内容而言属于爱情故事。海伦娜的故事不过是《屋大维》的仿制品,也可能两者是同一传说的不同写法。《屋大维》的后半部是优秀的民间故事书,只有它能与《齐格弗里特》媲美。蒂克对弗洛伦斯以及对他的养父克雷门斯的刻画,还有对克劳狄乌斯的刻画,都很出色,他在这里没有遇到任何困难。[18]可是,贯穿全书的难道不正是主张贵族的血液比平民的血液高贵的思想吗?而这样的思想我们在人民自己身上也是屡见不鲜的!如果不把这种思想从《屋大维》里去掉,——我认为这一点是不可能的,——如果考虑到,在应当建立立宪制度的地方首先就必须铲除这种思想,那么,不管这本书怎样富有诗意,我认为,迦太基必须被消灭。
  同上述三个饱含辛酸泪的故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另外三本歌颂爱情的书。这就是《玛格洛娜》、《梅卢齐娜》和《特里斯坦》。我最喜欢《玛格洛娜》这本民间故事书。《梅卢齐娜》尽是荒诞无稽的怪物和想入非非的夸张,所以,从中可以看到类似唐·吉诃德一样的行径,而且我必须再问一次:这对德国人民有什么用?再看看关于特里斯坦和伊佐尔达的故事吧,——我不想涉及这个故事的文学价值,因为我喜欢斯特拉斯堡的哥特弗里德那个出色的改写本[19],尽管也可以在叙述上找出某些不足之处,——不过没有哪一本书比它更不宜于推荐给人民了。诚然,这里又碰到一个当代的问题——妇女解放问题。在今天,一个才思敏捷的诗人当他改写《特里斯坦》时,只要他没有陷入那种矫揉造作和枯燥无味而带倾向性的诗中,这个问题在他的作品里就不可能撇开不谈。但是在根本不提这个问题的民间故事书里,整个叙述就是为破坏夫妻间的忠诚进行辩护,把这样的民间故事书交给人民是很成问题的。而且,这类书几乎已完全失传了,现在我们很难得遇到这样一本书。
  《海蒙的儿子》和《福尔土纳特》也是两本真正的民间故事书,我们在书中再一次见到男人处于活动的中心。在《福尔土纳特》里,吸引我们的是福尔土纳特的儿子经历种种奇遇时所表现的十分欢畅的幽默;在《海蒙的儿子》里,感人的是无所顾忌的倔强性格,是以血气方刚的劲头反抗查理大帝的专制暴政,甚至不怕当着帝王的面亲手为所受的屈辱复仇的那种不受约束的反抗精神。在民间故事书里,占主导地位的应该是这种年轻人的精神,只要有这种精神,许多缺点都可以不去计较。但在《格丽泽尔迪丝》和相近的作品里,哪里有这种精神呢?
  最后是一些妙不可言的东西,即别出心裁的《百年历书》、聪明过头的《占梦书》、屡试不爽的《幸福轮》以及诸如此类乌七八糟的迷信的荒唐产物。不论是谁,哪怕只是浏览一下哥雷斯的书,都会知道他采用了多么可怜的诡辩来为这类无聊的东西辩护。所有这些毫无价值的书都承蒙普鲁士书报检查机关盖了章。这些东西既不象白尔尼的书信[20]那样,具有革命内容,又不象人们批评《瓦莉》[21]时所说的那样,淫秽下流。我们可以看出,指责普鲁士书报检查机关如何如何严厉,那是不对的。这类无聊的东西是否应当在人民中间传播,我大可不必为此多费笔墨。
  其余的民间故事书就不必谈了:关于庞图斯菲埃拉布拉斯等等故事早已被人们忘记了,因此也就称不上是民间故事书了。但是我认为,如果是从人民的利益而不是从诗歌的角度来评价这种文学,我的上述几点意见就已经表明这种文学是多么不能令人满意。这种文学需要的是经过精选以后的改写本,同时,非必要时不改动古老的词语,印刷装订应精致,这样才能在人民中间传播。对于经不起批评的书强行剔除,这样做既有困难也不明智;只有确实宣扬迷信的书,书报检查机关才可以不予批准。其余的都会自行消失。《格丽泽尔迪丝》现在已经很少见到,《特里斯坦》差不多完全绝迹了。有些地区,例如在乌培河谷,民间故事书一本也找不到;另一些地区,例如在科伦、不来梅等地,几乎每个小店主都在橱窗里陈列着供进城的农民选购的民间故事书。
  但是为德国人民着想,难道不值得从这类书中选出最优秀的,经过精心修改再出版吗?当然,不是任何人都能完成这种改写工作的。据我所知,只有两个人在选择时具备足够的批判的敏锐洞察力和鉴别力并且在改写时善于运用古老的风格,这就是格林兄弟,但他们是否有兴趣有时间从事这项工作呢?马尔巴赫的改写本对人民完全不适合。既然他一写就从《格丽泽尔迪丝》开始,对他还能指望什么呢?他不但毫无批判能力,而且一个劲地把那些根本不该删减的地方删掉;另外,他还把文风改得非常呆板,毫无生气——只要把《刀枪不入的齐格弗里特》这本民间故事书或任何一本别的书同他的改写本加以比较,就足以证明以上的看法。在他的改写本里,只是一些互不关联的句子、一些颠来倒去的单词,马尔巴赫先生所以这样做,无非由于他缺乏其他独创精神而又力图在这里装出一点有独创性的样子。要不然又是什么促使他去改动民间故事书中最优美的地方并且加上不必要的标点符号呢?在不了解民间故事书的人看来,马尔巴赫改写的故事挺不错,但是只要把两种版本作一番比较,就会看到,马尔巴赫的全部功劳就是改正了印刷上的错误。他的版画,好坏相差悬殊。济姆罗克的改写本,还远没有达到可以对它进行评价的地步,但是,我对济姆罗克的信任远远超过对他的竞争者的信任,他的版画一般都比马尔巴赫的好。
  这些古老的民间故事书虽然语言陈旧、印刷有错误、版画拙劣,对我来说却有一种不平常的诗一般的魅力。它们把我从我们这种混乱的现代“制度、纠纷和居心险恶的相互关系”中带到一个跟大自然近似的世界里。但这个问题在这里就不谈了。蒂克的主要论据正在于这种诗一般的魅力,可是,如果这种论据同理性相矛盾,而且问题涉及德国人民时,那么,蒂克、哥雷斯以及其他一切浪漫主义作家的威信又算得了什么呢?


弗·恩格斯写于1839年秋
载于1839年11月《德意志电讯》杂志第186、188、189、190和191期
署名:弗里德里希·奥斯渥特
原文是德文



  注释:
  [5]恩格斯指的是“青年德意志”(青年德意志派)——十九世纪三十年代产生于德国的一个文学团体,它受海涅和白尔尼的影响。“青年德意志”的作家(谷兹科夫、文巴尔克和蒙特等)在他们的文艺和政论作品中反映出小资产阶级的反抗情绪,他们起来捍卫信仰自由和出版自由。青年德意志派的观点的特点是思想上不成熟和政治上不坚定。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很快就堕落成庸俗的资产阶级自由派。——第9、20、25、35、78、286、312、444、456、488、496、509、515页。
  [9]虔诚主义是十七世纪德国路德教派中形成的一个神秘主义派别。这个派别提出宗教感情高于宗教教义,并反对唯理论思维和启蒙时代的哲学。十九世纪的虔诚主义的特点是极端神秘主义和虚伪。虔诚主义反对表面的宗教仪式,虔诚派赋予激情的感受和祈祷以特殊的意义,宣称一切娱乐活动以及阅读非宗教的书籍都是犯罪。——第12、14、32、82、101、124、133、177、459、492、505、515页。
  [12]约·哥雷斯《德国民间故事书》(《Die teutschen Volksbücher》)1807年海德尔贝格版。——第15页。
  [13]恩格斯指的是下列各版本:奥·马尔巴赫出版的《民间故事书》(《Volksbücher》)1838—1839年莱比锡版;卡·济姆罗克博士根据可靠版本编辑的《德国民间故事书》(《Deutsche Volksbücher》)1839年柏林版。马尔巴赫和济姆罗克的这两个版本都是单行本;卡·济姆罗克改写成诗歌体的《德国民间故事书》(《Deutsche Volksbücher》)是1839年柏林版。
  恩格斯《德国民间故事书》一文脱稿前,马尔巴赫已经出版了下列几本德国民间故事书。1838年出版的有:1.《格丽泽尔迪丝和边区侯爵瓦尔特的故事》(《Geschichte von Griseldis und dem Markgrafen Walther》);2.《悲哀和欢乐的新旧歌曲》(《Alte und neue Lieder in Leid und Lust》);3.《高贵美丽的梅卢齐娜的故事》(《Geschichte von der edlen und schönen Melusina》);4.《席尔达人的令人惊奇、异想天开、耸人听闻和不见经传的轶事》(《Der Schildbürger wunderseltsame,abenteuerliche,unerhörte und bisher unbeschriebene Geschichten und Thaten》);5.《美丽的玛格洛娜和佩带银钥匙的骑士彼得的故事》(《Geschichte von der schönen Magelone und dem Ritter Peter mit den silbernen Schlüsseln》);6.《屋大维皇帝的故事》(《Geschichte vom Kaiser Octavianus》);7.《七个士瓦本人的故事》(《Geschichte von den sieben Schwaben》);8.《虔诚的普法尔茨伯爵夫人盖诺费法的故事》(《Geschichte von der heiligen Pfalzgräfin  Genoveva》);9和10.《海蒙的四个儿子的故事》(《Geschichte von den vier Heymonskindern》)、《刀枪不入的齐格弗里特的故事》(《Geschichte von dem gehörnten Siegfried》);11.《三姊妹的故事》(《Geschichte von den drei Schwestern》)、《罗兰的三个武装侍从的故事》(《Geschichte von den drei Rolandsknappen》)。1839年出版的有:12.《欧伦施皮格尔》(《Eulenspiegel》);13和14.《特里斯坦和伊佐尔达》(《Tristan und Isalde》)。
  与此同时,1839年还出版了济姆罗克的散文体版本:1.《索洛蒙和莫罗尔夫》)(《Salomon und Morolf》);2.《诨名石头上的格利戈里乌斯的圣洁大主教的美妙故事》(《Eine schöne merkwürdige Historie des heiligen Bischofs Gregorius auf dem Stein genannt》)。——第15页。
  [14]《刀枪不入的齐格弗里特。刀枪不入的齐格弗里特的美妙故事。一个忠诚骑士的历险记;引人入胜,一读为快》(《Der hörnere Siegfried.Eine wunderschöne Historie von dem gehörnten Siegfried.Was wunderliche Ebentheuer dieser theure Ritter ausgestanden,sehr denkwürdig und mit Lust zu lesen》)科伦版。无出版日期。——第17页。
  [15]《老少咸宜的最优美的故事和传说。古斯塔夫·施瓦布重编》(《Buch der schönsten Geschichten und Sagen für Alt und jung wieder erzählt von Gustav Schwab》),两卷集,1836—1837年斯图加特版。施瓦布在这个版本中收入了恩格斯提到的下列民间故事书:《刀枪不入的齐格弗里特》,《美丽的玛格洛娜》,《希尔兰达》,《盖诺费法》,《格丽泽尔迪丝》,《席尔达人》,《屋大维皇帝》,《海蒙的四个儿子》,《美丽的梅卢齐娜》,《恩斯特公爵》,《福尔土纳特和他的儿子们》。——第17页。
  [16]《伟大英雄不伦瑞克公爵狮子亨利的生平业绩》(《Leben und Thaten des großen Helden Heinrich des Löwen,Herzog zu Braunschweig》)艾恩贝克版。无出版日期。——第17页。
  [17]指德意志联邦议会1835年12月10日的决议,决议禁止在德国出版“青年德意志”作家海涅、谷兹科夫、劳贝、文巴尔克、蒙特等人的作品,因为在这些作家的某些作品中,如谷兹科夫的长篇小说《瓦莉》,提出了妇女权利平等的问题。
  联邦议会是1815年成立的德意志联邦的中央机构,由德意志各邦的代表组成;议会一直存在到1866年。——第20、81、295、539页。
  [18]暗指路德维希·蒂克根据同名的民间故事书的情节写成的一部喜剧《屋大维皇帝》(《Kaiser Octavianus》),载于《路德维希·蒂克文集》(《Ludwig Tieck’s Schriften》)1828年柏林版第1卷。——第20页。
  [19]指十三世纪初问世的斯特拉斯堡的哥特弗里德的诗《特里斯坦和伊佐尔达》。——第21页。
  [20]路·白尔尼《巴黎来信》(《Briefe aus Paris》),载于《白尔尼文集》1832年汉堡版第9—10分册;1833—1834年巴黎版第11—14分册。——第22、75、151、538页。
  [21]指1835年在曼海姆发表的卡·谷兹科夫的小说《瓦莉,多疑的女人》(《Wally,die Zweiflerin》)。这部小说遭到教权派反动势力的攻击。特别是1835年9月11日和14日《文学报》杂志第93期和第94期刊登了一篇门采尔的评论文章,文章指责谷兹科夫品行不端和亵渎神灵。普鲁士政府和联邦议会以反动势力对谷兹科夫的攻击为借口,分别于1835年11月14日和12月10日禁止出版“青年德意志”作家的作品,并对谷兹科夫进行司法追究。——第22、45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