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 第四十一卷

谢林论黑格尔[153]



  如果你们现在,在这里,即在柏林,随便问一个哪怕稍微懂得一点精神统治世界的人,在政治和宗教方面争夺对德国舆论的统治地位即争夺对德国本身的统治地位的战场在哪里,他会回答你们说,这个战场在柏林大学,就在谢林讲授启示哲学的第六讲堂。因为当前所有批判黑格尔哲学的统治地位的各种反对意见,与谢林的那一个反对意见相比,都显得暗淡无光、不鲜明、不突出了。哲学界以外的一切敌人,诸如施塔尔、亨斯滕贝格、奈安德,都让位给一个斗士,期待他去战胜他自己那个领域里的不可战胜的人。而这场斗争在很大程度上确实是别具一格的。两个青年时代的老友,杜宾根神学院的同窗,四十年后竟成为对手相逢了。一个,在十年前已经离开人世,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有生气地活在他的学生中间;另一个,在这些学生看来,三十年来精神上早已死亡,如今却突如其来地自认为有充沛的生命力,要求得到公认。如果谁真正“不偏不倚”,认为自己与他们两个人同样疏远,即认为自己并非黑格尔派,——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人会在谢林讲了几句话之后就宣称自己站在谢林一边,——从而如果谁具有“不偏不倚”这种值得嘉许的优点,谁就会把谢林在柏林的讲演中对黑格尔所作的死刑判决,看作是诸神对黑格尔当年给谢林所作的死刑判决的报复。
  人数众多的、形形色色的听众聚集一堂,想亲眼看一看这场斗争。为首的是大学名流,科学大师,一些自成一派的大人物;他们的座位紧靠着讲台,在他们后面交错地随便坐着不同社会地位、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代表。在兴致勃勃的青年中间,猛然发现一位胡须花白的参谋官,而在他旁边坐着一个无拘无束的志愿兵,要是在别的场合,这个志愿兵会出于对高级长官的敬畏而感到不知所措。年迈的博士和宗教界人士,尽管很快就可能庆祝自己入大学的几十周年纪念日了,而今却感到当年大学生的精神又在他们心中复苏,于是他们又来听课了。犹太教徒和伊斯兰教徒想看看基督教的启示是怎么一回事。人们交相使用德语、法语、英语、匈牙利语、波兰语、俄语、现代希腊语和土耳其语谈话,人声嘈杂,——但是,铃声响了,要人们静下来。于是,谢林登上了讲台。
  此人中等身材,白发苍苍,有一双浅蓝色的快活的眼睛,眼睛的神情与其说威严,不如说快活,加上他那有点发胖的体形,给人的印象倒不是一位天才的思想家,而是一个和蔼的家长。他的声音并不悦耳,但却有力,操一口士瓦本-巴伐利亚方言,经常把“etwas”〔“某物”〕说成“eppes”——这就是谢林的外表。
  为了能立即分析他关于黑格尔的论述,对他最初几次讲演的内容[154],我且略去不谈,我只保留对这几次讲演的解释作必要补充的权利。现在我根据自己听课时的记录把他的论述转述如下。
  “我所提出的同一哲学,仅仅是整个哲学的一个方面,即否定的方面。这个‘否定’要么应当由对‘实证’的叙述来补充,要么在吸收了以往哲学体系的全部实证内容之后,取得‘实证’的地位,从而上升为绝对哲学。人的命运同样地为某种理性所支配,这个理性总是使人坚持片面性,直到他把片面性的一切可能性耗尽为止。黑格尔就是这样,他把否定哲学作为绝对哲学提出来。——我这是第一次提到黑格尔先生的名字。我在谈到自己的导师康德和费希特的时候,总是畅所欲言的,对黑格尔我将持同样的态度,虽然这样做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愉快。但是,我一定要做到这一点,因为我已经向你们,诸位先生,保证过,一定要做到开诚布公。但愿你们不会认为我有什么顾忌,仿佛对有些论点我是不能畅所欲言的。我还记得黑格尔是我的知音和密友的那个时候,而且我应当说,当人们都对同一哲学抱着表面的肤浅的理解时,正是黑格尔为未来拯救了它的基本思想,并且始终信守这种思想。这一点我主要是从他的《哲学史讲演录》[155]得到证实的。他看到,大量材料已被深入研究,因此就把自己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方法方面,这时,我们其他人则偏重于哲学内容的研究。我本人并不满足于已经获得的否定方面的成果,而任何令人满意的结果,即使是出自他人之手,我都会欣然接受。
  况且,问题在于,黑格尔在哲学史上占有使他跻身于伟大思想家行列的一席地位,是否就是因为他曾经企图把同一哲学提高到绝对的、最终的哲学呢?当然,这只有在大大改变同一哲学的内容之后才能做到。这一点,我打算以他自己那些举世闻名的著作来证实。如果有人认为,这正是黑格尔应受谴责的地方,那么,我的回答是:黑格尔完成了他迫切要做的工作。在包括研究实存问题的‘实证’科学还没有产生以前,同一哲学应当同自身作斗争,应当超越自身。正因为这样,黑格尔必须努力引导同一哲学超越自身的界限,超越存在的潜在力、存在的纯粹可能性的界限,并且使实存从属于同一哲学。
  ‘黑格尔曾经同谢林一起上升到承认绝对,尔后同谢林分道扬镳,因为黑格尔认为,绝对并不是预先设定在理智直观中的,而是他通过科学途径找到的。’这些话就是我现在要同你们讨论的主题。——上述引文的基本意思是说,同一哲学以绝对作为自己的结果,不仅就本质而言,而且就实存而言都是这样。既然同一哲学的出发点是主体和客体之间无差别,那么,由此可以得出结论,仿佛主体和客体的实存已经通过理智直观得到证明。正因为如此,黑格尔才十分真诚地认为,仿佛我想凭借理智直观来证明这种无差别的实存、存在,从而指摘我论据不足。其实,我并不想这样做,这一点可以由我的多次声明来证明:同一哲学并不是实存体系,至于理智直观,这个规定在我认为所有早期著作中唯一科学的关于同一哲学的阐述里是根本找不到的。谁也想不到这段阐述的出处,它就在《思辨物理学杂志》第二卷第二册中。当然,这个规定也可以在其他地方找到,而且是费希特遗产的一部分。我是不愿意随便同费希特决裂的,他凭借理智直观达到了直接意识,即达到了‘自我’;我接过了这一点,以便通过这个途径,达到无差别的境界。既然理智直观中的这个‘自我’,已经不再被看作是主观的,它就进入思想范围,从而不再是直接的可靠的实存了。于是,理智直观自身连‘自我’的实存也不能证明了。即使费希特为达到这个目的而利用理智直观,那我也仍然不能以这种直观为依据,以便从它出发,引出绝对的实存。因此,黑格尔不能指摘我证据不足,因为我从来没有打算提出什么证据,他只能指摘我没有十分明确地表明我根本没有涉及过实存问题。因为,如果黑格尔要求证明无限潜在力的存在,那他就越出了理性的范围;如果确实有无限潜在力,那哲学就不会脱离存在。这里应当提出一个问题:是否能设想有比实存更先存在的东西呢?黑格尔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否定的,因为他的逻辑学是从存在开始并且立即转向实存体系的。我们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则是肯定的,因为,我们的出发点是把存在的纯粹潜在力看作仅仅存在于思维中的潜在力。黑格尔对内在性谈论颇多,他自己却只有在对思维来说是内在的东西的范围内才是内在的,因为存在正是这样一种非内在的东西。退入纯思维的范围,便意味着首先要退出思想范围之外的任何存在。黑格尔关于绝对的实存已在逻辑中得到证实的论点,还有这样一个缺点,就是说,这样一来,就两次达到无限:一次在逻辑的末尾,另一次在整个过程的末尾。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在《哲学全书》[125]的体系中,逻辑不是生动地贯穿于整个圆圈,而要先于其他一切。”
  谢林就是这样说的。我大部分而且尽我所能地引用了他的原话,我敢断言,他不会拒绝在这些引文下面签名。我还可以根据他以往的讲课对上面的话加以补充:他是从两个方面来观察事物的,把quid同quod[注:quid和quod是拉丁语代词。在经院哲学中,quid指本质这一概念,quod指实存这一概念。——编者注]区别开来,即把本质和概念同实存区别开来。他把第一类问题归入纯理性科学或者说否定哲学,而把第二类问题归入尚待建立的含有经验要素的科学,即实证哲学[142]。有关后一门科学的情况,至今丝毫没有透露;前一门科学在四十年前曾以不完善的、谢林自己也放弃了的表述形式出现过,而现在他将以其真实的、恰如其分的说法加以发挥。这门科学的基础是理性,即认识的纯粹潜在力,而这个潜在力的直接内容是存在的纯粹潜在力,存在的无限可能性。为此所必需的第三要素是不能再自我外化的、凌驾于存在之上的潜在力,这个潜在力就是绝对、精神,即不必转化为存在并且永远游离于存在之外的东西。绝对,作为那种在本身以外什么也不存在的东西,也可称之为这两种潜在力的“神秘的”统一体。如果潜在力互相对立,那么,它们的排他性就是有限性。
  我想,这几个论点已足以理解上述一切,足以弄清楚新谢林主义的基本特点,因为这些特点现在在这里已经有所说明。不过,我还要从中作出谢林可能有意闭口不提的结论,并且我要替伟大的死者应战。
  如果把谢林对黑格尔体系所宣布的死刑判决的官腔去掉,那么就可以得出以下结论:其实黑格尔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体系,他只不过是从我的思想中拾取残羹剩饭以勉强维持其生存而已。在我研究高尚的部分即实证哲学的时候,他却沉湎于不高尚的部分即否定哲学:由于我无暇顾及,他便承担起完成和整理否定哲学的工作,并且因为我竟托付他做这件事而感到无限荣幸。你们想为此谴责他吗?“他做了他迫切要做的工作”。他毕竟在“伟大思想家的行列中”还占有“一席地位”。因为他是“唯一承认同一哲学基本思想的人,而其他人对此则抱着肤浅的表面的理解”。尽管如此,他仍然一无所获,因为他妄图把半个哲学变成一个完整的哲学。
  流传着一句名言,通常认为这是黑格尔说的,但是,从上面援引的谢林的话来看,无疑源出于谢林。这句名言是:“我的学生中只有一个人理解我,遗憾的是,连他对我的理解也是不正确的。”
  但是,说实在的,我们这些得益于黑格尔要比黑格尔得益于谢林更多的人,难道能够容忍,在死者的墓碑上刻写这种侮辱性的话而不向他的敌人——不管这个敌人多么咄咄逼人——提出挑战以维护他的荣誉吗?无论谢林怎么说,他对黑格尔的评价是一种侮辱,尽管其形式仿佛是科学的。嘿,如果需要,我也能够“用纯科学的方式”把谢林先生以及任何一个人描绘得十分糟糕,以致他肯定会信服“科学方法”的优越性。但是,这对我有什么用呢?我,一个青年人,如果打算教训一位长者,本来就是一种无礼的行为,何况是教训谢林,因为谢林不管多么彻底地背叛了自由,毕竟是他发现了绝对。既然他是作为黑格尔的先驱出现的,那么,我们一提到谢林的名字全都会肃然起敬。但是,谢林作为黑格尔的继承者,只能指望得到一点尊敬,却难以要求我心平气和、无动于衷,因为我是在保卫死者,要知道,具有某种程度的热情对于一个战斗者倒是相称的,一个无动于衷地拔剑出鞘的人,很少是满腔热忱地对待他为之奋战的事业的。
  我应当说,谢林在这里的讲演,特别是他对黑格尔的攻击,已经使人不再怀疑以前不愿相信的事,即不久前出版的里德尔那本著名小册子[156]的前言中描绘的画像真是惟妙惟肖。谢林是这样做的:他首先把本世纪哲学的全部发展,即把黑格尔、甘斯、费尔巴哈、施特劳斯、卢格和《德国年鉴》,全都说成是依附于他的,然后,他不只是简单地否定本世纪哲学的全部发展,不是的,而是用一种仅仅有利于表现自己的夸张手法把它描绘成精神的自我放纵,充满误解的珍品,一连串无益的谬误。如果这种做法没有超过上述小册子中对谢林提出的一切责难,那么我就不懂什么是人们相互交往中的礼尚往来了。确实应当承认,对谢林来说,要找到一条既不损害自己也不损害黑格尔的中间道路,是困难的,因而他那种牺牲朋友以保全自己的利己主义似乎是可以原谅的。但是,如果谢林要求我们这个世纪把从事劳动和创造性活动的四十年,把牺牲了最珍贵的利益和最神圣的传统而进行思考的四十年当作白费时光和错误倾向一笔勾销,而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表明谢林并没有虚度这四十年,那么这就未免做得太过分了。如果谢林把黑格尔归入伟大思想家的行列,恰恰是他实质上要借此把黑格尔排除于这个行列之外,把他看作自己的创造物、自己的仆役,这听起来就不止是一种讽刺了。最后,如果谢林把凡是经他认可的黑格尔的东西,都说成是自己的财产,甚至说成是自己的血肉之血肉,这岂不是一种思想贪婪,岂不是一种卑劣行为——对这种人所共知的低级趣味怎么说好呢?如果谢林的陈旧真理只能以黑格尔的恶劣形式保存下来,那才是怪事呢,在这种情况下,谢林在前天针对黑格尔的表述模糊所提出的指摘,便必然会反过来落到他自己头上。其实,照公众的看法,这种指摘现在就已经落到谢林头上了,尽管他曾保证要叙述清楚。谁要是迷恋于谢林经常使用的冗长句子,谁要是使用“与本质概念有关的”、“与实存概念有关的”、“神秘的统一”之类的用语,甚至还嫌不够用,仍然时时求助于拉丁文和希腊文词语,当然,谁也就无权指摘黑格尔的文风了。
  此外,由于在实存这个问题上的不幸误会,谢林最令人同情。善良而天真的黑格尔竟相信哲学成果的实存,相信理性有权过问实存,有权统治存在!但是,如果黑格尔这个如此认真研究过谢林并且同谢林长期保持个人交往的人,以及其他所有力求彻底弄懂同一哲学的人,全都没有发现主要之点,即这一切都不过是存在于谢林头脑中的并且丝毫也不要求对外部世界发生影响的胡思乱想,那才怪呢。这一点总该记载在什么地方,而且毫无疑义,会有人发现它的。这究竟是谢林最初的意见呢,还是他后来的补充,倒确实令人疑惑不解。
  那么,对同一哲学的新的理解呢?康德使理性思维摆脱了空间和时间;此外,谢林又夺走了我们的实存。这样一来,我们还剩下什么呢?这里没有必要为了反驳谢林而去证明:实存无疑是属于思维范围的,存在对精神而言是内在的,全部当代哲学的基本原理,即我思故我在[注:笛卡儿《哲学原理》。——编者注],不致因遭到抨击而被推翻。然而,总该允许我提出问题吧:本身不拥有存在的潜在力,能否产生存在?不能再自我外化的潜在力,能否还算作潜在力?潜在力的三分法是否以奇特的方式同黑格尔《哲学全书》所得出的结果——观念、自然、精神三位一体相一致?
  对启示哲学来说,这一切的结果会是什么呢?当然,启示哲学属于实证哲学,属于经验方面。谢林的唯一出路就是:假定启示是事实,他也许会通过任何一种途径来论证这个事实,唯独不能通过理性的途径,因为谢林自己关上了理性论证的大门。黑格尔这样做毕竟不是那么容易的——也许,谢林还有其他锦囊妙计?因此,这种哲学可以有充分的理由被称为经验哲学,它的神学被称为实证神学,而它的法学也许是历史法学。这种结果自然近乎失败,因为早在谢林来柏林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这一切了。
  我们的任务是注意他的思路,保卫大师的茔墓不受侮辱。我们不怕斗争。我们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在一定时间内处于受迫害的教会的地位。这里有思想的分野。凡是真的东西,都经得住火的考验;一切假的东西,我们甘愿与它们一刀两断。对手们应当承认:人数空前的青年,汇集在我们的旗帜之下;那些支配着我们的思想,目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得到更广泛的发展;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有这么多勇敢、坚定、才华横溢的人站在我们一边。因此,让我们勇敢地投入战斗,去反对新的敌人吧;我们当中终将有人出来证明,热情之剑也象天才之剑一样锋利。
  让谢林再作一次尝试吧,看他是否能在自己的周围聚集起一个学派。目前许多人向他靠拢仅仅是因为他们象他一样,也是反对黑格尔的,因而凡是反对黑格尔的人,不管是莱奥还是舒巴特,他们都怀着感激的心情给予欢迎。但是,我认为,对于这些先生来说,谢林未免好过了头。谢林是否还能找到追随者,以后可见分晓。这一点,我还不能确信,虽然在谢林的听众中,有人正在作出成绩,而且已经达到了无差别的境界


弗·恩格斯写于1841年11月下半月
载于1841年12月《德意志电讯》杂志第207和208期
署名:弗里德里希·奥斯渥特
原文是德文



  注释:
  [125]指乔·威·弗·黑格尔《哲学全书节本》(《Encyclopädie der philosophischen Wissenschaften im Grundrisse》),第一版于1817年问世。——第150、200页。
  [142]指“实证哲学”(“Der positiven Philosophie”,positive也有肯定之意),这是哲学中的宗教神秘主义的流派(克·海·魏瑟、伊·海·费希特、A.君特、弗·巴德尔以及后期的谢林),它从右的方面对黑格尔哲学进行批判。“实证哲学家”企图使哲学从属于宗教,反对理性认识,并且认为神的启示是“实证”知识的唯一源泉。他们把凡是宣布理性认识为其源泉的哲学,都叫作“否定”哲学(Der“negativen”Philosophie)。——第180、200、209、276页。
  [153]本文是恩格斯为批驳谢林反动的宗教神秘主义哲学而写的一组文章的第一篇。谢林于1841年应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的邀请来到柏林,反对激进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代表青年黑格尔派。
  恩格斯以旁听生身分听了谢林在柏林大学的讲演。——第197页。
  [154]见《谢林1841年11月15日在柏林的第一次讲演》(《Schelling’s Erste Vorlesung in Berlin,15.November 1841》)1841年斯图加特和杜宾根版。——第198、214页。
  [155]乔·威·弗·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Vorlesungen über die Geschichte der Philosophie》)。卡·路·米希勒出版,三卷集,收入《黑格尔全集》1833—1836年柏林版第13—15卷。——第199、236页。
  [156]指卡·里德尔匿名出版的小册子《谢林的宗教史观;慕尼黑来信研究》(《V.Schellings religionsgeschichtliche Ansicht;nach Briefen aus München》)1841年柏林版。——第20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