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权的变动也影响到了"迪克西使团"的地位、目的和未来。总之,使团是要建立与中国共产党人的联系。中共认为"迪克西使团"与史迪威有关系。中共认为,没有史迪威,"迪克西使团"只能是颠簸而行了。中共知道,"迪克西使团"听从重庆的命令。他们仍旧对使团的成员表示善意,在中共看来,他们还与使团成员一块工作。他们尤其尊重气象官员,他们自己携带水和设备,也尊重发报员和官员,他们似乎有安排的任务要干。不过他们逐渐感到,美国人的政策是根本不与他们合作。因此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迪克西使团"需要那么多的人,因为每一架飞机都载来更多的美国人。
一旦魏德迈的任命解决了史迪威事件,赫尔利就着手解决中国共产党。当9月到达重庆时,他已经得出结论:他使命的成功"要在打败日本的目标下将中国的所有军队都集中起来",而这就靠正在进行的将中国的军队统一的谈判了。因此,在他到达后不久,他就采取积极的措施来调解中国国民政府和中国共产党之间的关系。
9月23日,史迪威仍旧相信赫尔利支持他,他向赫尔利建议共同对抗蒋介石。史迪威想前往延安以便能"对红军提出建议"。可以让中国共产党承认蒋介石的名义上的权威而让他担任真正的战区指挥官。中共的军队将部署在黄河以北,并装备中共五个师。只有在给西安、云南和共产党的师进一步的援助后,才给予蒋介石军队以援助。
也是在9月,朱德将军邀请赫尔利访问延安。起初,这位总统代表不想去,但中共在重庆的代表林祖涵(LinTsuhan)和董必武于10月23日会见他,并寻求他的帮助来建立真正的联合。戴维斯也催促他去参观延安,并从延安发报回来说,"你的私人访问是如此紧迫和具有长远的战略重要性,我可以保证你在这里能获得在重庆得不到的东西……你可以得到向总统汇报的重要的情况和建议,它可以极大地影响战争和未来亚太的势力均衡,假如你想参观延安的话"。
赫尔利在他的秘书史密斯中士的陪同下于1944年11月7日飞往延安。在包瑞德的回忆录里,他讲述了赫尔利在飞机着陆后出现在飞机舱口的情景:他高大,头发灰色,具有军人气质,非常英俊,他穿着一套包瑞德所见过的裁剪最得体的制服,"胸部是除了谢斯叛乱外所有在美国参与的战争中的绶带"。没有人通知包瑞德或延安的其他人赫尔利要来,所以在机场上欢迎的人群是往常的那些中国人和美国人,他们的出现是因为这是本周最令人兴奋的事情--飞机来了。周恩来请教尊贵的客人是谁?包瑞德认识赫尔利,他曾经在纽约见过赫尔利,那时赫尔利是作战部长(SecretaryofWar)。周恩来马上去见毛泽东,很快,两个人出现在那时中国共产党拥有的惟一的曾被当做救护车用的破旧的汽车上。随后来了一队步兵,聚集在机场附近的营房里。赫尔利在毛泽东欢迎他后检阅了他们组成的仪仗队。赫尔利以军官命令部队的形式回敬军礼,然后又恢复了他惯常的姿势,高高在上,"身体像中了毒的小狗似的肿了起来"。让所有在场人惊诧不已的是,他居然发出一声怪叫。
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叶剑英、赫尔利、戴维斯、包瑞德和白修德挤进旧救护车驰向"迪克西使团"驻地。路上一头骡子窜进他们的路线,当司机用棍子打它时,赫尔利喊道:"再打,打另一边!"接着,他告诉毛泽东,他年轻时是一名牛仔,了解牲口。毛泽东说他曾是放羊的。当救护车行进时,毛泽东解释山沟里的水随着雨水而涨落,有时候会有山洪,有时河沟又干枯了。赫尔利说,在俄克拉何马的夏天,可以通过鱼儿翻腾的混水来判断什么时候鱼群会溯流而上。在包瑞德的回忆录里,他说他翻译了这句话,由于赫尔利尖酸的话语和不同寻常的语言,有时翻译起来有困难。但白修德觉得包瑞德的中文在语调、细微差别、俚语和礼貌用语上是精确的。然后,救护车到了"迪克西使团"的驻地,每个人都喝了茶,并谈天说地。
一俟赫尔利安顿停当,他就前往"迪克西使团"发报机所在的窑洞。他告诉发报员雷米尼说,"我有重要的消息要给美国总统,你与重庆联系上了就告诉我,我给你电文,你要将它编码后发给总统"。
那天是雷米尼在延安惟一没有与重庆联系上的一天,后来他才知道,是强烈的电子风暴产生了大量的静电因而听不到信号。因为不知道风暴,他努力了36个小时。每隔几个钟头,赫尔利的身影就出现在窑洞的门口。"上士,还没有联系上?"他会说,"为什么不行呢?"雷米尼无言以告。几个小时后,赫尔利面露罕见的怒火。"上士!"他说,"在华盛顿我拿起电话可以与任何人说话,我真搞不明白!"雷米尼极为小心,因为他知道赫尔利此行的性质,当重庆最后回答时,他总算松了口气。他跑到赫尔利将军晒太阳的地方说,"将军!我与重庆联系上了!"赫尔利将军说:"好!"就走进窑洞并让雷米尼去发如下电文:"总统先生:祝贺你大选胜利!"
在到达的那天下午,赫尔利和白修德进行了秘密会谈,白修德告诉这位将军,几天前,毛泽东曾经说没有办法将"绳结连起来!",这意味着除非美国承认中国共产党政权的实际存在和接受它在抗击日本的战争中的独立地位,否则没有办法通过谈判来给即将到来的国内战争带来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