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普列汉诺夫 -> 《在祖国的一年》(1917.4-1918.5)

基本问题



  事变发展得很快。不过在前几天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执行委员会还表示反对各极左翼政党的代表参加联合内阁。而且不止是它表示反对。莫斯科的《人民权力报》第三号(一九一七年四月三十日)报道说:
  “昨天,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孟什维克派莫斯科各区委员会的代表会议上讨论了联合内阁问题。伊·亚·奇斯托夫和亚·尼·波特列索夫作了报告。
  大多数意见认为,社会民主党参加临时政府是不适宜的。”
  现在彼得格勒苏维埃执行委员会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它在五月一日夜间的一次非常会议上作出了这样的结论:“只有在革命民主派的积极参加下才能在国内建立能够消除经济崩溃、组织前线保卫工作和加速在国际范围内缔结和约的新政权”。这很好。非常希望今后事变亦将如此迅速地发展,也就是说希望这个工兵代表苏维埃的执行委员会继续表现出改正本身错误的决心。我们希望其他城市的社会主义组织也能抛弃以前的错误认识。在等待这个幸运时刻的时候,让我们来看看在和约问题上情况如何。
  这样做是比较适当的,因为根据策烈铁里同志在前线代表的代表大会上的演说中所发表的意见,对待战争的态度是当前这个历史时刻的基本问题。
  我们要能够促使更快地缔结和约,首先必须对这次战争的真正性质有正确的、即符合实际情况的认识,而不是符合我们主观情绪的认识。然而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执行委员会暂时还没有这样的认识。
  承认这一点我感到很痛苦;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即使朋友是柏拉图,但真理高于朋友。
  刚才登出来的《告世界社会主义者》的呼呼书(《彼得格勒工兵代表苏维埃消息报》第五十五号)说:
  “无论战争的命运要经过怎样的波折,全世界的帝国主义者在这次战争中都同样会是胜利者:战争已经并且还在使他们得到骇人听闻的利润,使他们手上积累着巨大的资本,使他们对劳动者的人格、劳动和生命具有空前的权力。”
  说战争帮助许多为战争需要而开工的企业主获得骇人听闻的利润,这当然是无可怀疑的。但是可能对他们的骇人听闻的利润征收相应的捐税。这种可能性向现实性的转变,取决于每个特定国家的力量对比关系。民主派占统治地位的国家(例如英国)就比容克地主和大企业主占统治的国家容易实现这种转变。关于限制“工业舰长”对工人人格、劳动和生命的权力,也应该这样说,因为工人阶级有巨大政治力量的国家比工人阶级没有这种力量的国家容易实现这种限制。你们可以把同一个英国和革命前的俄国作一番比较。
  所以说,认为全世界的帝国主义者在这次战争中都同样会是胜利者,这个论断是不正确的。然而这还不是一切。
  按照我所分析的这篇呼吁书的作者的意见,不管战争的命运要经过怎样的波折,全世界的帝国主义者在这次战争中都同样会是胜利者。如果这个意见是对的,那就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协约国的帝国主义者要尽一切力量使战争的命运对自己有利,而中央列强的帝国主义者则坚决不容许德国和奥匈帝国失败的想法。难道是因为双方都没有理解自己的利益吗?如果这样,那就可以想象得到,执行委员会发表的告世界社会主义者书最后会启发全世界的帝国主义者去考虑他们的真正利益,那他们就会完全失去自己的好战热情。当然,呼吁书的作者甚至没有想到它的发表会产生如此令人高兴的结果。因此他们的意外高兴就会更加生动。
  至于我,老实说,我无法设想,例如德国帝国主义者有朝一日会相信,无论德国在这次战争中获得胜利还是遭到失败似乎对他们反正都一样。
  他们不会相信这一点,原因虽然简单,却十分充分,因为实际上这对他们决不是不关重要的。
  假定战争的命运有利于中央两君主国。那就是说,德国和奥匈帝国经济进一步发展的条件对于这两个君主国的资本家比对协约国的资本家更加有利。也就是说,德国和奥地利的资本家将比法国和英国的资本家更容易获得“骇人听闻的利润”。归根到底就是说,如果协约国失败,英国和法国的资本家根本不是象奥地利和德国的企业主一样的“胜利者”。为什么硬要肯定没有而且也不可能有的东西呢?
  然而这也还不是一切。
  呼吁书的作者在进一步发挥自己的主要思想时说道:
  “然而正因为如此(即根据只在他们的想象中存在的原因——格·普·),全世界的劳动者在这次战争中都同样是失败者。”用来证明这种说法的理由是:劳动者到处都拿自己的生命、财产和自由向帝国主义的祭坛上供献出无数的祭品,他们承受着不可言状的贫困。不过这个理由很少使人信服。即使互相斗争的双方都忍受着同样的贫因,也还不能由此得出结论说,每一方都一定是失败者。绝对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们中间的一方可能成为胜利者,另一方则不得不受它的统治。为什么要说出每一个稍为关心逻辑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的毫无根据的论点呢?
  德国有组织的工人不仅拿自己的生命、自由和财产向帝国主义的祭坛供献了无数的祭品。他们拿自己固有的帝国主义欲望,换句话说,即拿自己固有的剥削其他国家工人的意图这种华丽的花圈来装饰祭坛。这次战争一开始我就这样说过。现在,极左翼的德国社会民主党人、十分著名的弗兰茨·梅林也这样说。呼吁书的作者不愿意注意这个事实。然而不考虑事实并不能使我们改变事情的真实面貌。事情的真实面貌是:对于追随谢德曼、列金之流的德国有组织的工人来说,他们的国家是否成为这次国际冲突的胜利者,远不是完全一样的,因为成为剥削者会使他们感觉到比成为被剥削者要高兴得无可比拟,而被剥削者这种角色必然地将由帝国主义战争中的失败者来担任。
  可是正因为被剥削者这个不愉快的角色将必然地落在失败者的身上,所以对于其他国家的工人来说,例如对于俄国工人来说,战争的命运有利于哪一方面也就不是完全一样的了。在一八七〇——一八七一年的战争中被德国打败的法国付给了德国五十亿法郎。这笔钱是从法国劳动居民的口袋里掏出来的。这种情况不用说丝毫无助于他们经济生活的改善。我掌握的数字证明,法国在一八七〇——一八七一年所遭到的失败,使法国工人阶级每年交给法国资产阶级的那部分剩余价值大约增加了七亿到八亿。这似乎是奇谈怪论。但是(再说一遍!),我可以用数学的方式证明这一点,而从这种似乎是奇谈怪论中可以得出结论说,法国工人阶级同德国军队作斗争,同时也就是捍卫自己对法国资产阶级的立场,即继续进行自己对法国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这些真理无论在齐美尔瓦尔得还是在昆塔尔都没有人讲。可是这并不妨碍它们成为真理,而且凡是不能够或者不愿意理解它们的人都一定会同经济现实发生矛盾。
  我们打开窗子说亮话吧。呼吁书的作者是站在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观点上的。这使我感到惋惜,因为我认为这种观点是错误的。不过,如果把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观点付诸实施的企图没有使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祖国受到新的、极其危险的危机的威胁,我是不会把它看成大灾难的。
  策烈铁里同志说,对待战争的态度是月前这个时刻的基本问题。这句活在他的口里意味着,他和他所有最亲密的同道们一样将把主要的力量用来实现齐美尔瓦尔得一昆塔尔所通过的关于战争问题的决议。
  一个具有他那种观点的人自然要努力达到这个目的。不过请看一看这种努力会使我们得到什么结果。
  现在工兵代表苏维埃执行委员会肯定地解决了革命民主派的代表参加联合内阁的问题。这种参如当然不可能是无条件的。然而如果它的基本条件是我国临时政府接受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的观点,那就丝毫无异于彼得格勒苏维埃执行委员会向目前的临时政府所代表的俄国提出了最后通牒:
  要么接受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的决议,要么让目前这种使俄国陷于灭亡边缘的无政府状态继续下去。
  其次,如果目前临时政府所代表的俄国在接到这个最后通牒后回答说:我接受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的决议,那么,始终保持本色的策烈铁里和他最亲密的同道们就会要求俄国作到使全体协约国都接受同样一些决议。
  可是,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的决议是些什么东西呢?
  这是第二国际中间某一部分人,而且远非大多数人所通过的决议。在通过这些决议的人物中间,有些人(格里姆、普拉廷等)当时表现了同这个国际所宣传的各民族有权进行自卫的思想背道而驰的观点。
  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所通过的决议在理论上是毫无根据的。只要引证一下上文所分析的、执行委员会呼吁书作者的论据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从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武库里搬来的这些论据简直不值一驳。
  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通过的关于战争的决议在实践方面有个弱点,就是这些决议所提出的要求彼此很难协调一致。例如,只有加上一长串附带条件才能使“不赔款不割地的和平”同民族自决权原则相一致。无论如何,我们那些具有齐美尔瓦尔得—昆塔尔思想方式的同志,在国际中顶多也不过是一个宗派。要求整个国际接受某个宗派的观点,那是完全不公正的。力求使所有的协约国都转而采取这种观点, 那就更加无比地不公正了。认为这种转变是当前这个历史时刻的基本任务,无异于沉醉在空想中,而这种空想能够使俄国处于无法忍受的国际地位,并且能够对它的全部切身利益,包据它那刚刚诞生的自由,造成无法补救的损失。但愿策烈铁里同志和他最亲密的同道们好好考虑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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