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普列汉诺夫 -> 《在祖国的一年》(1917.4-1918.5)

怎么办?

(一九一七年八月二十九日《统一报》第一二七号)



  如果事件的进程是平静的,现在俄国本来可以愉快地和热闹地庆祝自己革命的半周年。但是它现在顾不到庆祝。事件正在朝真正悲剧性的方向转变。
  西北战线的崩溃和德国人的占领里加对我们已经是十分沉重的打击。我们能不能守住彼得格勒的问题发生了。这一问题恐怕也足以使最不关心政治的人们感到不安。现在危险如果不是增长十倍,也是增长两倍。除了敌人向彼得格勒推进以外,国内战争也在威胁着我们。 对,我是说:在威胁着!国内战争已经开始了。
  似乎本来应该首先就想到如何阻止敌人向我国北方首都[1]推进的最高统帅自己就开始对这个首都实行武装进攻了。他在同我国临时政府作战。于是彼得格勒的居民们只好问自己,对于他们说来,究竟谁更危险:国外的德国人呢(兴登堡和他属下的军事首脑),还是国内的德国人呢(我国前最高统帅和忠实于他的军队)?
  由于这一切,国家陷入了极端危险的境地。这一点是用不着证明的,因为这是十分明显的。的确,在反对临时政府的发动中,科尔尼洛夫将军完全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机智。
  派李沃夫先生去向临时政府提出把全部政权交到这位精明强悍的将军手里的要求,其实是最幼稚不过的行动。历史上有不少武装力量的代表们夺取政权的事例。但是用暴力夺取政权是一回事,而通过向执政者派遣多少善于词令的信使来取得政权则是另一回事。如果我们的临时政府向李沃夫先生提出的要求屈服了,它就会象这样一个虚构的法国人,他居然相信他应当被斩首。临时政府不愿意“由于信念”(par persuasion)而被斩首。
  它逮捕了李沃夫先生这位当代的瓦西里·席班诺夫[2],从而回答了科尔尼洛夫将军:“来了就抓起来”。革命政府不可能作别的回答。
  再说一遍,科尔尼洛夫将军在政变道路上所走的第一步是十分笨拙的,它证明我们这位前最高统帅非常幼稚。这个笨拙的步骤大大地减少了科尔尼洛夫将军所谋划的事业取得胜利的机会。但是,他的事业离可鄙的下场还遥远。它很可能最后取得胜利。这位叛乱的将军现在有许多手段可以使彼得格勒受到极端严重的损失,从而使整个俄国也受到极端严重的损失。
  怎么办?对国家命运担负着重大责任的我国临时政府首先应当给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我们每一个人也必须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因为我们没有丝毫权利在我们所经历的这个严峻的历史时刻仍然袖手旁观。
  早在莫斯科会议时期,每一个有眼睛的人就已经清楚地看到,我国政府多么需要扩大它的政权所依靠的那个社会基础。建立在狭隘的社会基础上的政权必然会有不稳定的缺点。而政权的不稳定性同样必然会使企图用新政权来代替现政权的各种冒险主义分子(新政权更加适合他们沽名钓誉的意图)受到诱惑。十分遗憾,我们的政府没有利用莫斯科会议给它的那个教训。它没有改变自己的成员,没有把工商业阶级的代表们吸引到自己内部来。这是巨大的错误。有理由假定,如果我们的政府由于扩大自己的社会基础而变得比较稳定,科尔尼洛夫将军就不敢有夺取政权的想法。但是,我国政府所犯的这个错误目前还不是无法改正的。亚·费·克伦斯基还可以作对他必不可少的、同工商业阶级达成协议的尝试。
  毫无疑问,我国革命民主派一定会支持临时政府同这位叛乱的将军进行斗争。而这自然是很好的。但是如果革命民主派原来是孤立的,如果所有其余的居民阶层都把背对着临时政府,那么临时政府就将失败,同时俄国革命也将失败。
  我国革命民主派本身应该关心于使政府采取一切必要的步骤,以便吸收工商业阶级的代表们参加政府。
  我在莫斯科国事会议上发表了一篇演说,我在对出席国事会议的社会民主党人孟什维克说话的时候曾经提醒他们说,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在反驳列宁的臭名昭彰的提纲时引用了恩格斯一句含意深刻的话:“对于工人阶级说来,最大的不幸莫过于在它还没有成熟到有计划地运用政权的时候就把政权夺取到自己手里来”。现在,再一次提醒人们记住这句含义深刻的话是最适当不过的了。
  如果我国革命民主派由于自己的策略而使它所领导的劳动群众处于孤立的境地,那它就会使这些群众陷入恩格斯所说的那种不幸。既然我们中间凡是仍然忠于社会民主主义旗帜的人都不能抱定这种目的,那就很明显,孤立策略应当受到我们大家坚决的驳斥。
  我认为,社会革命党人同样也可以找到足够的理由不接受这个策略。
  可见,也不必长篇大论地去谈这个策略。
  然而应当记住一点。在居民心目中最令人信服的一条反对革的民主派和它所支持的临时政的理由可能是:无论后者或前者都不想用我们这个极坏的处境所要求的全副精力来进行战争。这个理由绝对必须从革命的敌人们的手里夺过来。然而除非放弃齐美尔瓦尔得式的“为和平而斗争”,否则就夺不过来。我们应当为胜利而斗争。
  我国革命民主派至少暂时应当抛弃齐美尔瓦尔得的空想。让它去相信它未来会复活吧。让它在它的陵墓上装饰动人的题辞吧:“安息吧,亲爱的骨灰,愉快的早晨再见”[3]。但是现在,为了俄国不致灭亡,同时也为了俄国革命不致灭亡,必须埋葬齐美尔瓦尔得的空想。

  附记。当我从昨天的报纸上得悉费·费·科科什金的下列声明的时候,我这篇文章已经付排了:“我们认为,联合政府现在不可能存在”。这是用抵制的铁圈把临时政府包围起来的企图。应当尽一切可能来擢毁这个铁圈。孤立的民主派很有遭致失败的危险。另一个问题是民主派的失败会给立宪民主党人带来什么。看来他们以为它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他们的算盘恐怕是打错了。




[1] 即彼得格勒。——译者注

[2] 瓦西里·席班诺夫(Василий Шабанов)——是十六世纪时大贵族、大封建主安德烈·米哈依洛维奇·库尔布斯基公爵的仆人,一五六四年曾帮助安·米·库尔布斯基背叛祖国逃亡拉脱维亚。——译者注

[3] 语出俄国作家尼·米·卡拉姆津,后来得到广泛传播,民间基石上常刻有这些话。——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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