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普列汉诺夫 -> 《在祖国的一年》(1917.4-1918.5)

他们为什么高兴?

(一九一七年九月二十三日《统一报》第一四七号)



  感谢策烈铁里同志想出来的妥协办法,“民主战线的团结”得救了。甚至直到现在都不很关心保持我国革命民主派队伍的团结的《俄罗斯意志报》,也对被许多人认为几乎是奇迹的这种得救感到异常欢喜。
  赞成妥协的人们的高兴心情是这样巨大,以致他们忘记(或者也许是:不敢)问自己:
  民主派统一战线现在是在向哪个方面转变呢?
  看来这远不是多余的问题。
  马克思(在《关于自由贸易的演说》中)曾经劝告自己的听众不要迷恋“自由”这个简单的字眼,而要事先弄清楚指的是什么样的自由——谁的自由[1]。我认为我们的导师是正确的。如果我们开始比方对掠夺的自由,或者一般地对旨在损害公民社会的任何行动的自由都报以掌声,我们的行为就很奇怪了。
  团结这个宇眼也是一样。在迷恋这个字眼以前,把互相团结的人追求什么目的这一点弄明白是有益的。如果所指的比方说是革命者,那么凡是同情革命的人都一定要想想:他们团结自己的力量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如果他们采取有利于他们自己事业的行动,那么他们当然要好好地团结起来。如果他们团结起来是为了完成一件损害他们自己的事情,那么最好让他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吧:因为在这种场合下他们给自己的事业带来的损害实际上会小得多。难道不是这样吗?
  如果是这样(而读者您,一定会承认,事实上的确是这样),那么我就要回到我前面所提出的问题上来:
  我国革命民主派的统一战线现在向哪个方面转变呢?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回答过这个问题:向夺取全部政权方面转变。而且当然,谁也不会说,我这样答复的时候错误地理解了事变的意义。
  但是如果革命民主派现在就走上把全部政权夺到自己手里来的道路,那么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对革命民主派保持自己阵线的团结一事感到高兴。
  我以为,对这件事可以感到高兴,也可以感到痛心。这要看观点如何。
  早就谋求把全部政权交给工人(等等)代表苏维埃的列宁的拥护者们,现在看到整个革命民主派把自己的统一战线引向他们所希望的方向,当然一定是很满意的。
  然则没有忘记恩格斯所说的过早的夺取政权对工人说来是空前的最大不幸这句话的同志们又该作何感想呢?他们有没有理由对现在整个革命民主派认为必须用自己的全部联合力量把工人阶级推到它可能遇到的一切不幸中的最大不幸方面去这件事感到高兴呢?当然没有!反之,这些同志应该痛心地对自己说:“现在我国工人阶级也许已经避免不了巨大的灾难;现在它避免灾难的机会已经大大地减少了”。
  所以当这些同志看到人们一听到“革命阵线的团结”这句令人高兴的话便非常感动时,他们也就只好耸一耸肩,喊道:“啊,盲目真是一个大缺点!”
  请设想一下,比方说,兄弟三人或四人联合起来共同勒死自己的父亲。难道你们不会说,假使他们中间产生了可以妨碍他们实现他们的罪恶计划的分裂意图,那就会更好些吗?你们当然会这样说,只要你们把心(用德国人的说法)摆在适当的地方。
  当你们确信统一的革命战线坚决地朝着劳动群众的或多或少“有全权的”代表们夺取政权这个方向走去的时候,你们也应该说同样的话。
  人民的幸福是最高的法律。如果(由于策烈铁里的公式)保存下来的革命民主派的团结在巩固它夺得的政权的同时,却使工人阶级陷于具有历史意义的最大不幸,那么这种团结就会使我们倒霉!如果分裂代替了团结,那会好得多。那时一部分革命民主派的力量,就会用来消除这个威胁我国工人阶级的最大不幸,那时我国工人阶级也许会得救,而革命就将同它一起得救,整个俄国也会同革命一起得救……
  让我们回忆一下今年七月九日的夜晚吧。在这天夜里,革命民主派的力量分散了。列宁分子准备了工人和士兵的街头“和平”发动。他们的反对者们坚决谋求防止这次发动。革命力量这次分裂的结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结果是:七月三——五日的可悲事件总算推迟了几个星期。说实在的,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不好的东西。
  啊,同志们,不要迷恋“保持革命战线的团结”这样的字眼吧!请问一问自己,在现时的条件下保持这种团结会有什么结果。
  苏汉诺夫先生在《新生活报》上断然声称:
  “民主专政实际上是由于宣布‘预备国会’是政权唯一合法的来源而建立的”。
  我一生头一次发现苏汉诺夫先生没有犯错误。革命民主派的专政无疑是由预备国会确立的。策烈铁里同志徒然企图削弱这个无可怀疑的情况的意义,把关于政府应该批准预备国会的这句话放进自己的折衷主义公式中去。但是请这位同志原谅我吧:这句话是十分荒谬的。如果预备国会希望得到政府的批准,那么它就因此承认了自己是依赖于政府的。但是另一方面,策烈铁里的同一条公式又宣布政府依赖于预备国会。结果出现这样的迷魂阵:拥护所谓由三条鲸鱼支持的理论的人,毫无希望地在这个迷魂阵里转来转去。
  可是鲸鱼由什么东西来支持呢?鲸鱼由水支持。而水呢?水由地支持。
  那么,请把什么支持什么弄清楚一下吧!
  应该强迫政府接受自己的意志的预备国会本身需要政府的批准,这个思想的荒谬性明显地反映了策烈铁里同志在使我们感到兴趣的问题上所采取的立场亳无根据。他急忙放弃了自己荒谬的思想。但是放弃这个思想一点也没有改善他的立场。
  策烈铁里同志采取这个立场,就给他大概不打算为之效劳的列宁效了一次很大的劳。他拯救革命战线的团结的结果,正如我上面已经说过的,除了使俄国工人阶级遭到策烈铁里同志还在不久以前曾经用恩格斯的话谈到的那个最大的不幸以外,什么也得不到……
  列宁的同道们很懂得这位同志给列宁效了多么大的劳。在九月二十一日举行的彼得格勒工人和士兵代表苏维埃非常会议上,列宁分子布哈林要求革命民主派说了一以后,立即再说二。他证明,民主会议不能解决摆在民主派面前的那些任务。同时他肯定地认为(完全符合我们很熟悉的列宁的说教),只有工兵代表苏维埃代表大会才能建立真正的革命政权。
  列宁的同道们的思想是合乎逻辑的,可惜的是对策烈铁里同志却不能这么说。策烈铁里同志要保持朝夺取政权的道路前进的民主战线的团结,于是说了一。列宁的同道们希望他再说二。他大概不敢这样做。既然说了一,将来就会说二。这有事变的客观逻辑作保证。然而在这里,你们究竟为什么高兴呢,高贵的先生们?你们不支持列宁的观点吗?即使你们杀了我,我也不明白!要知道这里说的是只有俄国工人、因此也只有俄国才会遭到的最大不幸。




[1] 参看《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四卷第457页。——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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